《求火》——秋雨听禅

楔子

惊疑、狂乱、绝望，

二师兄惊疑不定的望着从自己胸膛中冒出的那半截剑尖，勉强侧过了半身，瞥到的是那个变得完全陌生的狂乱身影，在离开世间的最后一刻，充斥刚崭露头角的少年剑客心间的是浓稠到化不开的绝望。

滚烫、油腻、粘稠，

三师兄滚烫的血液喷了他一头一脸，油腻的触感透过衣衫在全身蔓延，粘稠的血液混合着尘土正逐渐风干成黑色的污渍。

沉重、冰冷、抽动，

七师弟轻盈的身子此刻背在身上却变得无比沉重，原本活泼热闹总是充满生气的人儿正逐渐冷却化为冰冷的尸体，还不住抽动的身体正迸发着最后一点生命力。

刚刚清醒过来的四师兄替下了已经不成人形的三师兄，愤怒夹杂着恐惧刺激出了全部潜力，一时间竟然与那个狂乱的黑影斗得个难解难分。

......

“所以说——”，穿着一身冒险者打扮的少年从之前空无一物的树林阴影中显露出来，摘下了一直盖在脸上的帽子，拿在手上把玩了起来，有些百无聊赖的向他的队友问道：“这次测试的又是什么新品种？”

下方的林子中两人还在死斗，现场一片狼藉，剑身荡起的剑风中夹杂的都是血的气味，如火炉抽风般的剧烈喘息里满是生的欲望。

“只不过是次小小的实验而已，将上次任务得到的一点大天魔残魂加上下层界的混沌恶魔混杂起来做了一点小小的改良，就相性上来看还算成功。”

沙哑的嗓音突兀的从上空传来，只见一身黑袍的魔法师正凭虚而立，视重力于无物，犹如踩踏在地面一般站立在树林上的虚空。

“哦？”冒险者打扮的少年闻言重新将帽子带正，瞟了一眼正在打斗的两人，随即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指哪一个？都没啥区别嘛！”

高高在上的魔法师闻言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如何用浅显的语言才能让这头蠢猪明白魔法的高妙。

“就是那个黑高个，只不过就两天就已经完全引发出内心的阴暗面，准备将他相处多年的师兄弟送上天堂了。怎么，你这两天不是都和我在一起吗？”宛如磨了砂的两块铁片碰撞发出的干燥噪音，刺耳却又有股摄人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发燥。

“喔！是吗？没啥差别嘛。不就是几个LV.不到30级的低级玩家互搂嘛，能派上用场吗？听说这次的任务可有点棘手哦。”冒险者装扮的少年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

“这次的新产品融合了东方天魔无形无质的特性和西方下层界混乱恶魔强力见效快的特点，集破甲性与隐蔽性为一体，改良完成的话将也许将来会是一只意想不到的奇兵。至于影响范围嘛.....”黑袍法师顿了顿，“对于你这种规格外的生物确实有些难度，不过在大部分以人类为基础蓝本的世界都能发挥效果。”

“喂喂喂，这是说我不像人吗？”少年从高高的树叉上一跃而下，重重的落在地上，在青草地上印出两个清晰的脚印，少年好奇地蹲下来打量起自己刚印下的凹坑，身上的装备互相碰撞间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不管怎么看我都是一个经典的冒险家形象吧！”少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站直了身体：“再说，从一般的角度来讲都是你的形象离普通人类的定义更远一些吧，不是么？”少年抬起头望向空中的黑袍法师，“史蒂芬...老师？”

躁动的夜风吹动起了黑袍法师的帽檐，从缝隙间露出的竟是森森白骨！空洞幽深的眼框里空无一物，取而代之的是摄人心魄的蓝色灵魂火。

“为了探寻魔法的无上真理，抛弃人类这等低等而短寿的生命形式是必然的结果，自转化成如今的这幅躯体以来的五十年，我无一刻不体会到便利。”被称为史蒂芬的黑袍法师无所动摇的说道。

“至于你，今次又该称呼你什么呢？比格·普雷尔？米斯特·斯卷局？”黑袍法师转过头颅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下面的这位同伴。

“em....这次嘛，叫我布鲁·凯特就好了！不说了，我到处走走，这两天都窝在林子里实在太闷了。”少年说完，拿起手中的浅顶圆帽戴回了脑上，整个人陡然间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只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交替的走向远方。

立于虚空之上的黑袍法师目送对方离开，准确的说是目送对方的脚印消失在视力可及的远处。

‘皮囊的确是再正统不过的人类，只是在那之下，又该是何等的异类呢？’

这个同伴正是团队里他最看不透的一人，不同于其他的家伙，那些人强归强总是有迹可循可以理解的强者，而这位就不同，就像是出现在塞满疲惫不堪的上班族车厢里的游客，一眼就能看出和周围的节节不入。

然而上一场任务已经足够让大家看清楚他的实力，至少是显露出来的实力，已足以打消其他人恶意的窥探，只能收起试探的触手改以警惕的目光。

骷髅法师回望场中，脑子里却在回想之前同伴所说的话。

‘人类吗？还真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名词了呢。’

进入这个该死的生死轮回到底有多久了呢？

这已经是自己经历的第十五场正式任务，如果加上任务与任务间的空隙以及自己主动进入的个人世界，也许有近三十场了吧。看来，自己也已经在时光的缝隙中渡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了呢。

又是什么时候转化成如今的这副躯体呢，是苦苦徘徊在晋升大魔导师的门槛前许久而不可得的第七场任务？还是被霸道到连冰系禁咒「万仞冰川」都挡不住的裂天豪拳打碎身躯的第十场任务？又或是在那当中的间幕？

史蒂芬伸手做了个往胸前掏了掏的动作，却摸了个空。

是啊，已经遗失了呢，在早已记不清的某次战斗中。

黑袍法师摸着自己左手小指上的那枚‘训练师戒指’，那是自己第一次强化获得的纪念戒指，有一些在统领宠物方面的属性加成，事到如今自己早已经不用那些孱弱的精灵们来战斗，至今还带在身上除了凑齐双手十指十只戒指之外，也许只是带点纪念的意思吧。

史蒂芬望着戒指上各式不一的图案，不知怎么得觉得色彩有些陈旧了，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这些魔力戒指上附有的「离尘术」等法术并没有解除，而只要魔力不枯，魔法没有解除，就算是过了千年万年处于魔法保护的物体也不会有变化。然而就像用久了的老旧物件，用的时间久了终究会沾染上了些许时光的味道，腐朽的味道。

死的味道。

黑袍法师悚然一惊，意识到这是自己的直觉触探到了命运的拐角。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自己就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以往也数次出现，而每一次亦都是在生与死的边缘，但每一次自己也都逆天改命，将命运牢牢的抓在自己手心。

这次也不可以掉以轻心呢，史蒂芬。

一阵哭声穿透了场间铁器碰撞的巨响闯入骷髅法师的耳里，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史蒂芬望向下面那个搂着半截尸体痛哭流涕瑟瑟发抖的少年，不禁回忆起刚进入这该死的生死轮回的自己。对于那时容貌的记忆早已模糊，但想必当时的自己也是该这样迷茫绝望痛苦恐惧的吧。

不知怎么的，饱经风霜的黑袍法师突然觉得下面的这场实验显得有些无聊，反正该拿的数据基本都已经到手了，是时候结束了。想到这，史蒂芬拢在黑袍中的枯手一挥，下面那个癫狂的身影仿佛受到了刺激，让原本就不公平的战局加速接近终局。

......

花凋零，叶纷飞，剑声聒噪，人声嘶哑。

大师兄原本就狂暴的身影突然又再次加速，这让本就苦苦支撑的四师兄险象环生，击来的剑越来越沉，抵挡的手却越来越无力。终于，阔剑突破了防御，随之而来的是血的长虹....

四师兄的惨叫声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随即转化成一种潺潺的水声，那就像浸透渗入泥土的雨水，有一种阴郁的幽深感。

那一厢狂乱的大师兄将四师兄的头颅提了起来，远远的扔了开去。

跑！阿丑，快跑！！

脑中的警鸣疯狂的鸣叫着，但却无助于改变一丁点的现实，已经再没有人能站在他身前帮他抵御，可早已酸软的双腿支撑不起两人的重量，只能在一片泥泞中掀起一点小小的波澜。倏然，狂乱的黑影遮住了大半视野，他小心地抬头，从半蹲的角度看去大师兄的身影突然间变得巨大了起来，像极了深渊里的巨岩，有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让人不禁感到畏惧。

对死亡的畏惧。

如黑岩般的双手举起了剑身，那是二师兄的佩剑「澡雪」，原本清亮如泉的光亮剑身此刻沾满了不知道属于谁的血污。他惨然的闭上双眼，等待着下一秒的生死分离。

然而阎王的判笔止于纸上三分，于簿上勾名的竟是他人。

汹涌溅出的腥红血液淋透了他的整脸满身，他愕然睁眼，眼前巍峨身躯颓然垂下，恍然中留住的是一张松懈下来仿若解脱的面孔。

一切尘埃落定，沉若深渊的密林里只余嘶哑到几近干涸的哭声。

但也很快的沉寂下去……

第一章：酒楼纷争

大乾天武十六年秋，九月十四日，酉时

东山郡，青州城西十五里，武擂镇，醉今朝酒楼

青小七坐在一张长条凳上，面前梨花木制的四方桌上空空荡荡的，刚点的菜还未上来，只留着一壶茶水供食客自用。青小七稳稳地给自己砌了一杯茶，稀疏的茶叶在泛着热气的水中舒展开蜷缩的身子，惬意地漂浮着，他轻轻的啜了一口，温暖的触感沿着食道慢慢地向着全身蔓延。

少年点了点头，觉得很满意。

产自青州本地群山的「薄雾晨香」，配上酒楼自打的「温喉泉水」，虽说是免费的赠品，但其中甘甜怡人之感亦不少上半分。

醉今朝酒楼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等的酒楼，即使是一间设在武擂镇的分楼在免费的茶水上亦有考究。

醉今朝酒楼业务很繁忙，光青小七坐下的这一会儿，就陆续有人从还泛着些许傍晚微光的酒楼门口进来，大都是挂刀佩剑、气宇非凡的年轻人，顾盼间也都看的出神光内敛，皆是身负上乘技艺，一进店门，店里的小二们立刻就迎了上去，将进来的客人们迎坐在还有空座的位子上，微笑的奉上店里的菜单，介绍起特色菜品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来参加青州武会的。

青州武会，天下间最杰出的少年群英会。

从九月十五日开始，由青州府衙主持，聚宝斋、汇丰票号、长乐坊、醉今朝酒楼等商界巨鳄提供财力支持，名满天下的武会将会在离这不远的青州群峰上的某一座上举行。

这个单纯以地方名字命名的武会显得有些庸俗，远不如月下七国、清澜江上的「剑仙诗会」那般高雅，那般才情横溢；亦不如塞外荒原上每个换季便会举行的「曝血战场」那般，没有规则的生死搏杀紧张激烈；而如果只论参战之人的实力，可能连光光东山郡一年里发生的比斗前十都挤不进去。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各方面都显得并不突出的武会，因为某个契机，吸引了整个神州的关注，之后又在各大商界巨鳄的大力支持之下，迅速崛起，更因为其不设任何除了年龄上的门槛而成了无数来自天南地北的年轻人印证自己实力的最好平台，而全程公开的比斗过程更是吸引了远比参赛者更多的游客们前来观看。

参加青州武会的硬性条件简单到只有一个：二十五岁以下。

在这里，不问出身，不问来历，只问谁够强！

无论是各大门派的年轻一代，还是大乾各地的少年俊杰，又或者是来自北域、南蛮等域外各国的武者，甚至还有来自无尽群山和海上诸岛的少年少女都在这个初秋的季节齐聚青州城外，以武会友，以战交心！

术、法、刀、弓、剑、枪、气、奇交相辉映，在最纯粹的对决中交织出最绚丽的盛景。

来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就在青州城外不远，建起了绵延十数里的镇子。

武擂镇，便是为这武会搭起的布景，无数势力进驻，搭建起衣、食、住、行、铸、医等各方面齐全的设施，供无数来自神州各处的参赛者、游客们使用。

从某些方面来讲，这单纯只为武会服务的镇子，在武会期间，几乎都要比不远处东山郡首府、正统的青州城还要繁盛。虽然从名义上来讲，武擂镇只是隶属于青州主城下的一个镇子，可在旁人眼里看来，这两座相隔不远的城镇正逐渐变成一只两头并重的双头蛇。

而这繁盛也在武会临近前迎来了高潮。

青小七坐得这一层是一间堪称广阔的大厅，数十张同样的四方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桌与桌之间相隔较平常酒楼略远，给足了食客各自的空间。间或摆着几张宽大的屏风，将厅内隔成数个相对较小的空间。

只是再宽阔广大的大厅也没办法容纳持续不断源源不绝‘涌’进的人流，更别说有些浪费的排布了。就青小七极目可见的这十数张四方桌里，也大多并没有坐满，甚至乎有些也一如他自己这般，一人独坐一桌。

但奇怪的是，无论有多少人走进醉今朝酒楼的大门，都会被等待着的店家小二们熟练地引导到一张有空座的桌上，整座大厅宛若吹涨的水囊，可以随着进入的客人数量自行扩大，并衍生出新的四方桌供食客入座。

几个似是相熟的年轻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左折右拐，身形逐渐消失在屏风与屏风间的缝隙中，失了行迹。青小七砸吧了下嘴，有些困惑的摸了摸脑袋，他在一旁观察了许久，还是不清楚这些人最后到底去了哪里。

看来进来时看到的那块高悬梁上「永不客满」的金牌匾，还真的是有些道理。

青小七放下了手中已被饮空的茶杯，自他不久前走出那间相伴了他一十八年的草庐开始，一路上就碰见了不少新奇事，让初涉江湖的少年如坠云雾找不到规律、摸不着头脑。

可比这些奇怪的现象更让少年理解不了的，是江湖上人们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爆脾性。

啪——

一个大汉打着旋飞了起来，越过三两梨花木桌，直直地朝青小七飞了过来。

破空之声越来越近，青小七犹豫了一下，还是出手。

青小七右手打旋，顿生无形气流，将大汉来势减缓，待到近来，右手轻拍大汉肩头，左腰各一下，这名打着旋飞过来的大汉就被稳稳地安在了与他同桌的另一条长条凳上。

整个过程，青小七都没有站起过一下。

‘想不到，师傅教我的「归云百手」竟会用在这种地方。’

这不是他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只是他一直遵循师傅嘱咐，远离是非，这次出手，只是不想等会小二上菜的时候找到的只是一地碎渣。

“想占本姑娘便宜，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猪样！”

清脆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青小七循声望去，一名着桃红色衣袍，身形娇小的年轻女子坐在另一桌桌边，右手还保持着挥舞向外击出的姿势，看样子就是她将这名倒霉大汉击飞丈许远。

桃红女子看青小七望来，便也毫不客气的瞪了过来：“你又多管些什么闲事？！”

指的是青小七将大汉接住，没让大汉当众出丑的事。

青小七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这女人好生不讲道理，他分明只是自卫而已，到她嘴里却成了架梁子的举动。

惹不起惹不起。

青小七不与人争执，坐在青小七边上的刚回过神来的大汉可不这么想。

在发怔了一会，理解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大汉有些迟缓地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座下长凳立时断成两截，大声怒喝：“小娘皮，给你脸不要脸，居然敢对本大爷出手，这就让你尝尝……”

“尝尝什么？要打快打，装腔作势吓唬小孩呢？”身形娇小的女子气势却一点都不小，毫不客气地打断大汉的话，一脸轻蔑的朝他瞥来：“还本大爷，就你这样的货色，能活到今天只能说明你还有个不错的主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有些事就不可避免。

青小七看了看大汉由青变紫的脸色，悄悄地将桌子移开了一些，更双腿一扫把刚才在大汉猛力一站下碎成两截的长条凳扫向远处，免得在等会儿的斗争中又造出许多碎块波及到周围的人。

“啊——！”

大汉不堪受辱，朝女子扑了过去，凑到近时一掌击出，竟也挟带起不小风声。

“哼，废招。”

女子一声冷哼，在大汉的掌风笼罩下依旧轻蔑，也不见她如何动作，远比她高大许多，刚扑上去的大汉又被击飞，朝另一个方向再度打旋飞出。

“区区「缘起境」也敢如此嚣张，看来我得收回之前的话，你只是单纯的蠢而已，真以为这武擂镇还是你那乡下么？”女子摇了摇头，一试之下，发觉这莽撞大汉比预想中更弱三分。

「缘起境」、「养气境」、「化形境」称武道首三境。

而「缘起境」只是武道初境，强健体魄的效果有限，只比不会武的普通人强些罢了，而她早已越过「养气境」稳稳立于「化形境」，体内真气已可自由外放、离体化形，比「缘起境」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也不知这人哪来的自信在这里装大爷。

话音未落，这大汉终于坠落，只是这一次与刚才不同，坠向的是一张盛满饭菜的四方桌，而桌上有一个不管不顾埋头吃饭的人，桌旁靠着的是一把寒铁大刀。

啪——喀嚓！

惨剧这一次没能避免，再度坠下的大汉直直地落在饭桌上，那梨花木制的木桌虽然坚硬，可也只是应付平日吃食用度，又哪堪如此摧残，顿时成了牺牲品，只坚持了一瞬，在大力冲击下碎成了一地木渣。而一桌的饭菜也被溅成了不成模样的满地残餐，再不堪食用。

在一地狼藉中，只余一把孤零零的寒铁大刀伫立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人们这才发现，这把大刀并非是靠在桌边，而是直直地插进了青石地板里。

而原本坐在桌旁的男子则捧着饭碗楞在了那里，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整桌饭菜都成了浮云的现实。

他可只吃了五分饱。

他小心地放下了碗筷，抬头四顾，一双寒眸如刀剑出鞘，直刺向四周所有人。

‘是谁，是谁这样大胆，打扰了我的进食？’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冰冷眼神分明传递了这样的信息。

青小七一凛，这名刀客好生不凡，那冷冽的眼神有如真刀真剑，几乎让他有了一瞬间出手戒备的冲动。

呛踉、滋啦

周遭不少看客在男子注视下忍不住刀剑出鞘，稍微好些的也不免下意识的移开凳子，同样由梨花木制的凳子在青石地板上磨出燥人声音，竟都在这一眼之下戒备了起来。

着桃红服的女子也是脸色一变，刚才轻蔑的声音也变得不那么高傲，定了定神，抱拳说道：“在下「桃花谷」桃花仙人座下弟子，桃花……”

“扰我进食的……是你么？！”

男子不待女子话说完，冷冽眼神已锁定了过去，一时间女子顿感无数无形刀剑已经锁定了自己，只等自己确认，便会直接击来。

“你……你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啊，大不了我陪你那顿饭好了。”桃花女子再无之前半分姿态，有些狼狈的从凳子上站起，更不自觉地抄起自己的武器戒备了起来。

“是你！”

刀客眼神一凝，再无半句废话，左脚一碰寒铁大刀，宽大刀身一个旋转，刀客已持刀在手，也不见怎么做势，如樵夫劈柴，竟隔数丈一刀虚斩直向女子而去。

刀气离体成型，在空中划拉出一道隔空气痕。

桃花女子顿感呼吸困难，她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不好说话，一言不合就动手斩人，这道劈来刀气势头不凡，她的眼力自不像之前大汉那般肤浅，一眼便知自己得全力以赴，不然这次可不会是跌出去就完事了。

桃花女子抽出自己的武器，一条桃红色的绸缎顿时上手，红绸仿佛有灵，不待女子如何动作，灵活的桃色绸缎顿生无数桃花虚影、甜蜜香风，一时间厅内真如三月桃花坪，无数桃花随春风落下，颇有些凄美之意。

「千影桃花」——这是她目前掌握的最高招数。

在她身畔飘飞的桃花虚影，每朵皆是她的真力凝聚，凭借桃花仙人赐下的这红缎，她可以短暂地突破「化形境」，达到以念御劲、隔空操控劲力的「念动境」！

桃花影中，舞动红绸的女子银牙暗咬，硬碰硬，还不知道是谁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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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

「桃花谷」谷主桃花仙人，在西南边陲也是一号人物，但整个门派青黄不接，整体只能算是江湖上的三流门派。

年轻武者在二十岁左右登上「化形境」已是了不起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