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的诅咒》——好笔名拿去吧

第一章 围攻白夜城

莫奈晃着被震晕的头，用力抽了自己几巴掌，缓解了强烈的耳鸣。上下摸了摸，好在没有受伤。

不过旁边的兄弟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炮弹溅起的石块，砸掉了他半边的脑壳。好在他的火枪看起来还不错。

莫奈急忙起身，抄起了地上的火枪——顺便摸出了几包子弹，沾着血污。卫戍兵团的制式火枪和硬壳子纸包的弹药，成色一向不错。

拉开锁头，药池也随之敞开。咬住，用力撕开弹药，填满药池，抬手向锁头一砸，卡塔一声，锁紧了。莫奈向着城墙狠狠地砸了几下右手，止住了它的颤抖。

“装填！站住位置！”莫奈向着城墙上的士兵们大声喊道。“炮火警戒！”

声音还在空气中挣扎，又从护城河对岸传来一阵炮火。城墙狠狠的颤抖了几下，好像随时都会崩塌。

黑黄相间的火枪手们，穿着不会影响灵活的轻甲，用比莫奈快得多的速度装填着火药。莫奈也将纸壳包塞进枪膛，用塞杆快速的压实。

“云梯！火炮准备！火枪准备！”眼见几架云梯推了上来，莫奈呼叫着自己的火炮。

“全体瞄准！”莫奈提高了声调。

“放！”

莫奈是一边喊一遍开的枪，抬手瞄准了推云梯的一名蓝色军服的士兵，手指一紧，硝烟，巨响，那个士兵身上开了一朵黑色的花，就这样倒了下去。

同样的花瞬间开放在了其他的蓝色士兵身上。不过转瞬便被倒塌的云梯吞没。云梯上的蓝色火枪手纷纷栽了下来。对面一片哀嚎。

十三架云梯，被八门炮轰塌了五架，这是极为不错的成绩。莫奈继续指挥着士兵们不间断的对着剩下的云梯和火炮阵地倾泻着火力。

莫奈此刻深深的感觉到了卫戍兵团的训练有素，在敌人源源不断的攻城之下，仍旧可以进行有效的反击。这是征召兵所做不到的。

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这是他今天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只有撑到夜晚来临，攻城才会告一段落。双方都需要休息。

麻木的发布命令，城墙上的士兵越来越少，就算是留下的士兵，动作也僵硬了起来。这座城，至少这段城墙，明天是一定会被攻破的。

敌军是有备而来，卫戍兵团却是仓促应战，能够有这样的结果，莫奈也是感到欣慰。

护城河对岸，敌人一直连接到天边，各色军服都有，上一次这么团结，怕还是北境野蛮人入侵的时候吧。

只不过他们现在把火炮指向了他们的皇帝。

四飞的炮火把莫奈的思绪拉回了战斗上。敌人明显也是仓促成军的，至少六十门各种火炮，都是野战用的小口径炮，没有用于攻城的巨大火炮。各队之间也有明显的嫌隙。这些都是我方的优势。

不过人数确实可以压倒一切，这里漫山遍野，至少有七万人。而卫戍兵团却只有九千五百人，还要分散在四方的城墙上，不过既然人数相对少的其他城墙还没有被攻破的消息传来，看来这里才是他们的主攻方向。

今天晚上一定要撤走。莫奈不想死在这场战斗中，他还很年轻，他还想做皇帝，还想走遍天下。他真的不想死。

火炮不仅可以砸烂城墙，也可以砸烂柔弱的人类。夜晚降临了。

城墙上只剩下了不少被砸烂的血肉，高热的炮弹烤熟了它们，在弥散着硝烟的空气中，增添了一阵阵的香气。

闻到这股香气，虚脱的莫奈觉得饿了，这让他感到荒唐，还有极度的恐惧。持续的战斗不仅带走了无数鲜活的生命，也带走了活人的人性。他战栗着，每一根骨头，每一处关节，每一寸血肉。

城墙，硝烟，依稀透出的月光，大口的撕扯着莫奈的理智。他扭曲着站了起来，抢过侍从手中的墨绿色液体，大口灌下。这是起源青藤的汁液。很快的，莫奈觉得自己恢复了些理智。

“备马，带上亲卫，我们去皇宫。”

莫奈骑着马奔驰穿了一道道城墙，皇都白夜城的道路扭折弯曲，但是莫奈还是很快的抵达了皇宫。

皇宫很巍峨，但是门口守卫十分稀疏，莫奈心中计较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装具，摁了摁腰间。走到了宫门前。

用尽力气推开沉重的大门，宫殿很大，非常大，它可以容纳帝国所有有爵位的贵族同时观礼，但是此刻，莫奈只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与长兄。

胡子缠绕着肮脏的酒液，嘴里一直在嘟囔着无所谓的话，鼻子被激的通红，眼睛黯淡着，没有焦点，灰白的头发随意的拉扯在名贵的衣服上，只有头上的皇冠亮的刺眼。

皇帝莫鞅曾经是一个非常英武的统治者，他从帝国西垂省的选帝王，一路征战，成为最强大的诸侯，高歌的进军帝都白夜城，流放了前皇帝卡拉卡三世，加冕为帝国的皇帝，达成了家族几百年的夙愿。

不过仅仅三年过去，那个雄姿英发的皇帝，已经成为了这副颓废样子。

倒是长兄莫语还算清醒，连忙赶过来，紧紧地攥住莫奈的胳膊，“怎么样啊？敌人什么样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该怎么办啊？......”

莫语一连串的问题也让莫奈无法回答。他只能先安抚好这位长兄。随即上前向父亲报告。

“父亲，敌人至少在十五万，今日不走，明日外城攻破，再走就难了！”

老皇帝嘟囔着，并没有看向莫奈“我不走...我是皇帝...皇帝...臣民...臣民都要听皇帝的话...我不走...这是我的皇都...我不走...”

莫奈断喝：“父亲，我还有三千精骑，我们回桃林塞，回栎阳，我们在西垂还能再打回来啊！父亲还请与我速走！”

扭头莫奈看住莫语“长兄！还不劝父亲走！”

莫语犹犹豫豫的说道:“没有这么严重吧...不是还有卫戍兵团吗...而且不是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是吗。”，莫语一直还不能相信现实。

莫奈知道这个无用的长兄已经指望不上了，也就不再与他纠缠。继续对着老皇帝劝谏“父亲，时局已然如此，撤回桃林塞才是上策啊！”

老皇帝已然沉溺在自己的皇帝梦中，长兄温言细语说着废话。莫奈必须做出抉择了。

“来人！”莫奈的亲卫队鱼贯而入，警戒的看向皇位。

“将陛下与太子架走，我们撤！”

亲卫队的壮士强行架起了老皇帝，不顾老皇帝和莫语的挣扎踢打，向着宫门外跑去。

莫奈耳边一直萦绕着一个声音，这段低语好像一直在重复。莫奈放松了下来，突然，这一段低语无比的清晰。

莫奈摸向了腰间，颤抖的，摸出了一把手枪，鎏金雕文，双发，是父亲送给自己的成年礼物。

莫奈一直很珍惜这把枪，一直再校准它，今天这么激烈的战斗，都没有让他使用这把保命的手枪。

他走着，快步，跑了起来，追上了亲卫队。

起手，抵住一团灰白的头发。

手指一弯，扣动扳机。枪响了。

皇冠落在了地上，流出了沉郁的声响。

一声接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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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准备

莫駟，莫姓的分家小子，是莫奈的亲卫队长。论起对于莫奈的了解，自认还是不差的。

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堂弟，成为了他的亲卫后，他们总是形影不离。无论是念书还是出征，这也让他十分清楚莫奈的理想。

或者说，“野望”。

作为次子降生到世上，总是要与长子进行比较。若是他人，在夺嫡之难中尚且知道藏拙，莫奈，就是那种把野心写在脸上的那种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渴望着权利的巅峰，他的眼睛，总是散发出一种神采。冷漠，凄清，贪婪。无边无际的贪婪从他漆黑的眸子中溢出，仿佛要把一切吞进肚中，再也不见天日。

可怖的是，野心家拥有着才华与勇气。十四岁就可随军出阵，十八岁独领一军，二十岁砸开了帝都的大门，让他的父亲成为了皇帝。

二十三岁就亲手打碎了父亲与兄长的脑壳。

莫駟并不吃惊，只是感到有些突然。这种事是莫奈迟早要做的，只是有些随便了，理当有着一批阴谋与暗流的夺嫡大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显得有些草率。

莫奈从老皇帝的腰间摸出了另一把手枪，指着窗户，开了一枪，打碎了一片玻璃。

“有刺客！保护陛下！”莫奈的喊叫声有些变形，饱含着嘶哑。

莫駟也向天开枪：“别让刺客跑了！快来人！”

随着莫奈出生入死的亲卫们也附和的，胡乱开着枪。

宫门打开，大批黑黄相间的士兵涌入。卫戍军团的人来了。

“快！陛下和太子受伤了！快传医官！”

宫内乱作一团，急急忙撕扯着皇帝与太子的身体。

莫奈赤红着眼睛，大喝道：“都不要乱！让我查验父皇与太子的伤势！”

宫内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莫奈的身上。

脚下速度很快，但是显得虚浮。几部凑到了太子莫语的身边，颤抖的手擦开血污。一个不大的眼，凿在太子的后脑，而连带着右眼在内的小半张脸，已然化作了众人脚下的污泥。

莫奈颤抖着，喉头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他将太子的尸体放在了地上，想要站起来，没有成功，腿已经没有力量了，仰着躺倒了下去。

莫駟连忙上去搀扶，莫奈强硬的撑起了两条腿，晃了晃，扑倒在了老皇帝的身上。

老皇帝的整个头盖骨都被掀了起来，已然是驾崩了。头发散乱着，鲜红的映在士兵们的眼中。皇帝终是死了。

莫奈机械性的晃动着父亲的身体，胸膛剧烈的抖动着，仿佛有什么野兽在身体内乱窜，迫不及待的来到世间。

最终，莫奈的瞳孔失去了焦距。

“父亲啊，父亲啊！”莫奈仰天嘶喊了出来，鲜血从嘴边溢出。

莫奈就这么倒了下去。

“陛下！”士兵们都拜服了下去，呼喊着皇帝。

“殿下！殿下！殿下快醒醒啊殿下！”莫駟和亲卫队拥了上来，激烈的摇晃着莫奈的身体。

“嘶哈~~~”倒吸一口凉气，莫奈悠悠转醒。他缓缓的伸出手，嘴中说道“卫戍一营，速速搜索刺客，莫要让他跑了！”

说罢，直直一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着周围人哭丧的声音，莫奈有些烦了。

他站了起来，示意众人安静。莫駟率领着亲卫队站在他的身后，神情肃穆。

“莫駟。”

“在！”莫駟上前，抱拳答礼。

“通知所有兵士，校场集合，我有话要说与诸位。”

“是！”莫駟带着几个人，退下了。

莫奈对着下面的人，摆了摆手。

“来几位弟兄，装殓我的父兄。莫奈在此谢过了。”

莫奈深施一礼，起身后，就又躺倒了，没有再出声音。士兵们也都散去了。

校场是平地上建了一座木台，稍高，这也是历代皇帝誓师出征的地方。

莫奈扫了一眼底下，人声鼎沸，心中估计，只剩不到六千人了。

手一摆，士兵们安静了下来，等待着莫奈。

“弟兄们。”莫奈撕扯着声音，“陛下驾崩，太子亦薨。如今围困死城，敌人至少十数万之众，我军已见微末。今日之战，深知明日必死。帝都非我故地，我意整备辎重，今夜撤离。诸弟兄皆是我西垂锐士，家中老幼，皆盼望我等回归，何来枉死这万里之外？各营整备武具，分发粮草，骑兵三营备马。烦我西垂之伤员尽皆带走，帝都之兵士可自愿留下。诸君，可有异议。”

“殿下！”一位士兵喊道：“我们就这么走了？陛下的仇，太子的仇难道就不报了吗？”

“陛下、太子，乃是我莫奈血肉至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但是现在我要将剩下的人带出去，带回西垂，把你们送回家！我们的根不在这里，要报陛下、太子的仇，我们也必须回西垂去，去带来我们的大军！”

莫奈高喊：“回家！”

“回家！”

“回家！”

“回家！”

士兵们的已经受够了这座城，随着莫奈高声的喊着。

“各营长官们，快带着你们的兵士，准备去吧！”

莫奈的演说很草率，但是很有用。完全的调动了士兵们的积极性，让这次大撤退，有了成功的可能性。

莫奈在城头上，看着敌人那里的灯光聚成海洋，禁不住心头一紧。

太危险了。

这是莫奈心中唯一的想法。

无论是用几千人挡住十万人的攻城，还是临时起意让皇帝和太子就此安歇，亦或者是马上要来临的大逃亡，都太危险了。

第一天的攻城还没有出力，甚至现在，敌人的人数还在增加，就自己手上着三千精骑，六千五百匹军马，能不能冲出去呢？

莫奈心里也没数。

从帝都白夜城，到西垂门户桃林塞，相隔两条蜿蜒曲折的河，好几个贵族的领地，以及一片大的森林。

“那几个贵族，差不多也该反水了吧，现在这种状况。”

前路迷茫，这使得莫奈很是头疼。

至于被自己崩掉的老皇帝和白痴兄长？

莫奈也惊讶于自己的决断，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是老天赐给他的最好的机会了。

何况父亲也不是轻易交权的人，兄长也早就对自己开始什么谋划了。

只是他们下手慢了点。让莫奈赢了这一局。

“殿下。”莫駟上来了。

“我们是时候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