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闲人》： 返乡

第一章 返乡

农历2017年冬，大寒。

暮色渐浓，寒风阵阵。

正值一年来最冷的时节，一辆成阊县至东山镇的客车在坑洼不平的乡道上颠簸驶来，不偏不倚地停靠在市集大街中间。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从车里走出，认真打量过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家乡，一时情绪复杂。

他名林逍，本是东山镇最优秀的大学生之一。

八年前，考入县里最好的中学；

五年前，高分录取省内排名第一的重点大学；

一年前，经学校推免，直博燕京名校……

读书生涯一路顺风顺水，获得的荣誉奖项不胜枚举，他是无数同龄读书人的心中榜样，也是家长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

只可惜，这些曾经属于他的荣耀，今后注定要淹没在别人的嘲笑声中。

只因。

他林逍，被人诬陷盗窃，被华清大学彻底除名了！

……

往事历历在目。

那些充满了陌生与不屑的目光，像是一根根泛着寒光的银针深深刺入骨髓，让他曾一度如坠冰窟。

即使后来，摘下了冰冷的手铐，却摘不掉盗窃的骂名；洗尽了浑身的伤痕，却还不了自己一个清白……

林逍自思，倘若没有姜晴暗中相助，他现在大概还在监狱中苦苦煎熬，连翻身的美梦都做不成吧！

一声叹息，有些话再次浮现在他心头，正是离开学校前，姜晴所说。

“离开燕京吧！我已经尽力了。”

“此事过后，你我再不相欠！”

“你应该清楚，自己面对着什么样的存在！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清冷的声音渐闻渐远，一如她转过身去的背影，似乎变得遥不可及。

“终有一天，我会重回燕京，还自己一个清白。”

林逍回过神来，遥望北方的天空，目光坚定。

……

信步走过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前方是东山镇政府大楼，身旁是三米多长的政务公示栏。

政府会定期在公示栏上方公开近期的工作计划、工作进度、贫困帮扶名单等等，因此有各村各寨的人到镇上来，大都会在此驻足围观一番。

为了招揽生意，大部分摩的司机都会习惯把车候在一旁，时间久了，这里也就成了主要的乘车点。

东山镇的冬天，气温很低，大街上往往显得非常凄清，除非是碰上每周一天赶集的日子，或者遇到紧要的事儿，一般很少有人外出。

尤其是大寒天气，户外温度骤降，大部分商家都关门打烊，就连平日里扎堆出现的摩的司机也很了许多。

整个乡镇大街上，一片空空荡荡。

只有在公示栏前，还能偶尔看到一些身影，有些是年轻学生，有些是在此等候的家长们，还有一些该是回来过年在此候车的社会青年。

耳边不时响起摩托车的轰鸣，空气中有一股着难闻的尾气。

林逍倚靠在公示栏的一边，静静地想着些什么，丝毫不受影响。

直到。

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

“那人是林铁匠家正在燕京读大学的儿子林逍吗？我听说他刚被学校开除了呦！”

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林逍闻声唇角闪过一抹苦涩，衣袋里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感到一丝酸痛。

无论是燕京城，还是东山镇，这些人都是如此刻薄势利吗？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能看到一道道奇怪的目光盯着他，像是在打量着一个怪物。

迎向他的目光，人群里稍微沉寂了片刻，接下来便是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

“还有这么回事？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惜了，大好的前途可毁了！”

“可不是嘛！你说好好的，怎么就被开除了呢？”

“我听说，好像是因为偷了学校什么东西，我在微博上还看到过相关爆料呢！”

“呸！瞎说什么……大实话，林逍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

甜言蜜语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这些嘲讽和非议，尽数落入耳中，林逍自嘲地转过身，落寞的身影与嘈杂的世界格格不入。

类似的话，他早已听得倦了，自知多说无益，索性也不作声、不解释，一切随他去了！

……

林逍继续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终于瞧见一辆摩托车从前方路口出现。

他远远看去，不由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摩托车上那道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刹车，熄火。

摩托车靠街边停稳，一个身材苗条的紫衣女子下车后，朝公示栏方向看来。

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双肩，白净秀气的脸蛋，配上一双清澈的眼睛，顿时引得不少人侧目。

“林逍，上车吧！”女子远远地朝林逍招手道。

“瑶妹，一年不见，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以后跟你走一起都有些压力了！”林逍注意到众人看向她时火辣的目光，走到她身前，故意打趣道。

她是林逍的堂妹，大伯的闺女林瑶，在高中毕业后就外出工作，如今已经是某个工厂的管理，福利待遇不错，最近临近年关才请假回家。

看着小时候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在地里玩泥巴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

林逍不得不感叹，时间飞逝，一去不复返，包括那些曾经的荣誉和青春年华都不复返了。

不知怎么，他又想到了父亲。

他想起以往回家时，父亲都会亲自开着家里那辆老旧的三轮车，笑容满面地等在乡上。若有熟识的人碰见，都会过来递上一支烟招呼道：林师傅，今天又来接你家大学生回家吧！

想到这儿，他不由一阵默然，对父亲的愧疚感更深了。

别人的看法他可以全然不在乎，但是他不能不顾及父亲的感受。因为自己被学校开除一事，父亲不知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和歧视！

抑制住心中的波澜，他在妹妹面前，还是尽力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对了，是不是想哥了，所以特意开车来接我了？”

“臭美吧你！要不是今天二叔事儿多，我才不来接你嘞。”

林瑶自幼与他朝夕相处，很容易就察觉到他的心思，当即微笑着解释。

林逍笑着点点头，不再纠结。

……

东山镇位于横断山区，乾元山的东部，山高谷深，沟壑纵横，交通闭塞，十数个小村落依山而居。

因为经济落后，从林逍所在的林家湾到乡上，至今连一条像样的公路都没开通，仅有一条崎岖陡峭的山路，勉强能供一辆车通行。

林逍乘着摩托车在山路上飞速前行，一道道美丽的风光从眼前掠过。

他有一些憧憬。

或许，全新的生活将会在这片绿水青山里开启！

一剑诛天说

新人作者一枚，多多支持。

第二章 父子

林家村坐落在乾元山下，约莫只有一百户人家，都住着清一色的老旧瓦房。

林逍的家就在村子的外围，一栋有着四十多年历史的老式青瓦房里，那是爷爷一辈留下的遗产。

房子分为三部分，两厢一堂。

林逍的伯父一家住在西厢，林逍和父亲住在东厢，中间是供奉先祖神位和摆酒宴席的大堂。

大堂外则是一个宽敞的院子。

在院子里停下车，林逍跟伯父伯母打过招呼，把行李妥当安放好后，独自一人来到东厢外边。

那里单独有一间由黄色瓦片铺成、半敞着的铁匠铺。

父亲林如山正用力挥动着手中的铁锤，一条被炉火烧得通红的铁块，在他的重力砸击下火星四溅，发出‘咣咣咣’的打铁声。

虽是大寒冬日，父亲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却不断淌着汗水。

“爸，我回来了，我来替您！”

时隔一年，父亲那高大挺拔的身材，此时看起来竟有些佝偻，林逍不由得心头一酸，快走过去帮忙道。

“回来就好，先去休息吧！”林如山头也不回地应道，声音低沉，混杂在打铁声里，几不可闻。

林逍暗自叹了口气，他与父亲向来话少，此时更不知该从何说起。

瞧见天色几乎完全暗下去，林逍顺手拉下灯闸，昏暗的太阳灯光，照在破烂不堪的铁匠铺里。

看着父亲鬓角爬上的一缕缕斑白，饱经风霜的脸上生出许多皱纹，林逍有种莫名的难受。

他记得自己考上金陵大学那年，父亲给他办状元酒时的意气风发，酒席上西装革履、谈笑风生的样子，比起城里那些大商富贾也不遑多让。

如今一年未见，父亲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林逍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他在心头默默立誓，不会再让父亲失望。

……

“以后，有什么打算？”

过了好一会儿，林如山再次开口，然后把冷凝的铁块重新投入炉火后，停下手中的动作，抽出烟斗点上一支旱烟。

他一直坚信儿子被学校开除一事必有隐情，但林逍不说，他也不会问，故此心照不宣的避开这个话题。

相比过去，他更关心儿子的未来！

“我想过了，暂时先留下来吧！”

面对父亲的询问，林逍纠结了许久才回应。

他心有不甘，但是也想试试，他毕竟读了四年的农学，就算在家种地，想赚点钱应该不是问题。

“留下来……”

林如山顿了顿，转过头的瞬间，声音陡然提高。

“留下来干什么？种地？还是打铁？”父亲说完，摇了摇头，眼里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气愤？

“种地吧！”

林逍轻声应道。

啪嗒！

父亲的烟斗掉在了地上，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背着手走出了铁匠铺，没人能理解他心中的百味陈杂。

如果说，当得知林逍被学校开除时，林逍还对儿子的前途抱有一丝希望，那么现在，他算是彻底失望了。

呵呵，名校大学生要回家种地。

我们老林家终究是要沦为十里八乡最大的笑话了！

看着父亲转过身的背影，林逍也不住叹气。

名校毕业却回到深山老林里种地，这与没有梦想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林逍不禁陷入了迷茫！

……

“神农辅助系统恢复正常！”

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兀地弹出一排排透明的字框。

系统？

林逍摇摇头，呵呵一笑，想来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这种只存在与网络小说里的好事，哪能让他给遇到了？

“神农辅助系统发现宿主！

宿主检测：

林逍

年龄：23

身高：178cm

体重：66kg

相貌：看得过去

学习经历：本科农学毕业，华清大学硕士退学。

家庭背景：祖上十八代皆是贫农……”

弹框里不断生成新的内容，林逍猛地回过神，揉了揉眼睛。

祖上十八代贫农？

这……这都知道，难道真是系统？

自嘲地笑了笑，继续看下去。

“检测结果：天生农根（注释：发扬农业的天选之人，与本系统完全契合）

神农辅助系统绑定中，请稍候！

系统已绑定，是否启动新手任务？”

弹框的内容就此停下，似在等林逍的答复。

“启动。”他心中欢喜，没有任何犹豫地回应，他也很好奇这个系统到底是什么鬼？

果然，弹框里瞬间有了新的内容……

“成功启动新手任务，获得新手礼包一份！神农阵法初级篇一册（可查看）。

农业等级：1级（注：不同等级分别对应不同称呼，1到3级对应初级农民，4到8级对应中级农民，8到15级对应超级农民，15级称为神农。）

累积经验值：0

剩余经验值：0

（注：完成系统任务，能获取经验值，消耗经验值可提升职业级或者兑换系统礼包。等级方面，如1级升2级消耗100点经验，2级升3级消耗200点，3级升4级消耗500点;礼包方面，有100经验值能兑换的初级礼包，500经验值能兑换的中级礼包……）

新手任务：拥有面积两百亩以上的土地

任务期限：十五天

任务奖励：神农开山锄一把（注：可开山断石，种地无往不利！）”

林逍看完，露出一丝向往之色。

大致了解过神农辅助系统的作用后，他决定先打开了新手礼包，看看所谓的初级阵法到底如何！

神念一动，便有一页古老的纸张映入眼帘，林逍凝神观看，心中无比震撼。

“聚灵阵法，夺天地造化，汇集世间灵气以供万物……”

据上面所说，万物生长，灵气最为重要，天地六气、日精月华都是灵气。

在上古时期，灵气浓郁，万物蓬勃，林木皆高达百米，动物体型庞大动辄数十上百米，只是后来天地大变，灵气萎缩，灵气稀薄，万物急剧退化。

如今，灵气太过稀薄，难以被捕捉吸收，以至于植物生长多靠养料雨水等，难以彻底激活生机，就无法发挥它该有的效果。

而聚灵阵，能轻松汇集大量灵气，使其凝为灵液，方便万物吸收，种植养殖定能产生奇效。

林逍不禁神驰，光是个初级阵法都这么厉害？那么后续更高级的内容岂不是要上天……

“呵呵，种地也能种出一片新天。”

林逍笑着回过神来，关掉铁匠铺的炉火和太阳灯，回到家中。

“逍逍，逍逍。你终于回来了！”

刚踏入门，忽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远远就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萝莉向他跑了过来，抱着他的大腿。

正是伯父家的小女儿。

“逍逍，妈妈叫你去吃饭！”

小萝莉抬头，开心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