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仙游记》——千年白帝城
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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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史诗的落幕,必然是另一段神话的开篇。
——北斗·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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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世界之初,创世主与末神决战。
末神战败,被创世主封印在冥界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创世主也精疲力尽,在奄奄一息中,将自己化身为银河,创造了万物和世界。
永眠之前,创世主预言:
终有一日,末神会破开封印,再次降临,毁灭一切。
唯有‘补天之子’持补天之石,方能阻止末神,挽救世界……
————《银河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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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人与一切的世界,永恒而无限,已经存在了138亿年。
广阔的星空中,横亘着波澜壮阔的星海,无边无际,光辉绚烂。
浩瀚的银河系,如涡轮旋转,恰似时空的漩涡,光明的源泉。
它超过千万光年的浩大躯体,已经横亘了上百亿个岁月,超过一万亿颗恒星铸就了银河完美的弧线。
辉煌,壮阔,宏伟,美得让神赞叹。
一位老人,白发如云,默默地走在一条星河上,每一步都迈出了整整一光年。
脚下璀璨的星河,为他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光彩。
如此景象,令整个星海都为之惊叹。
老人的双手抱着一个沉睡的女孩,
她长发过膝,一身血红的裙衫…………不知是红,还是血……
他们默默地走着,
忽然之间,
几光年之外,一座星系骤然迸发出一片刺目的光芒,一股可怕至极的力量爆发出来,竟让光线超越了光速,瞬间照亮了周围的星域。
老人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看。
……那片星域,竟已毁灭!
老人沉默,那飘渺的目光,仿佛穿越了许多个世界。
“……”
一声轻轻的叹,
老者看向怀中的女孩,喃喃道,
“…他走了……,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回来……”
女孩却沉默无言,
她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也没有,
老人悲天悯人地看着她,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心里却不明白,她究竟是生是死,是否永远长眠。
又是一叹,老者迈步,继续前行,
同时悠悠唱道:“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
歌声悠悠不绝,漫长如天地的岁月,那声音洞穿了虚空,飘向遥远的彼岸。
直至唱到最后,老者忽然转过头,看向那银河的核心,看着那一片亘古永存的光芒,
他沉默片刻,最终唱道:“
……薄暮雷电,归何忧?
……厥严不奉,天何求?
……
归何忧?
天何求?
天何求……”
……
……
银河的中央。
这里是光明与黑暗的源头。
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光与暗的交界处,
除了手和脚,身体的其他都浸没在黑暗中。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断了中指的手。
掌心中,是一片永恒的宇宙。
“……你去哪儿了呢?”
他喃喃道,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或者……得到了什么?”
沉默间,
此人转过头,
身旁,立着一座巨大的方尖碑。形体悠长,高不可际,深不可测。
碑体非金非玉,其色如墨如夜,无限星辰在碑中循环运转、时隐时现。
他看着巨碑,淡问道:
“找到他了吗?”
说罢,碑中有了答案,
一片光芒洒出,几枚黄金古篆从碑中闪现,
言道:
——有始者,有未始有有始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始者。
——有有者,有无者,有未始有有无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无者。
言语晦涩,难明难解。
他沉默地看着这两句,默默地握紧了手,那缺了中指的空隙……依旧徒留。
……
……
……
遥远的彼方,
银河的一角,
一颗星球,晶莹剔透。
有人在星球上,低声絮语,仰望星空。
他黑夜的披风如潮如浪、轻轻飘动,黄金的面具似笑非笑、情有独终。
只听此人轻轻道:
“原来有开始的时候,就会有未曾开始的时候,也就一定会有还谈不上开始或是未曾开始的时候……
……所以,有‘有’的存在,就有‘无’的存在,也就有不属于‘有’或‘无’的存在,甚至也存在着超越了‘非有非无’之外的存在……”
此地天涯海角,浪涛在崖下喧哗,崖边有清风环绕。
一方白石,斑驳沧桑,伫立在此不知多久,却成了此人唯一的听众,只是对刚才的话却全然不懂。
俄而,风渐狂暴,地震山摇,乌云万里骤然出现,雷声如鼓,电游银龙。
这人无力叹息,
心知时间已到。
站起身,看着静在一旁的白石,他手拂石面,诚恳道:
“帮我转告他…………若他愿意,可来找我。”
白石默然不语,
此人也消失无迹。
一切,再次沉寂。
……
光阴轮转,岁月如歌。花谢花开,潮起潮落。
弹指芳华间,三百年时光,转瞬而过。
几百年来,这块白石一直矗立在崖边,静看人间风雨,倾听万物枯荣。
久而久之,自有灵通。
这一日,正值朔日之夜,夜空中没有月亮,月球还在地球的另一边。
夜色如墨,群星却璀璨繁多。
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
沉寂了多年的火山竟然再次苏醒,冒出了浓烟,好在只是微震,没有太过打扰山下的居民们。
只待海风吹来,浓烟消散,火山再次寂静。
这时,岛上的居民却惊叫喧哗起来,
只见夜空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轮圣洁的明月。
崖边的白石蓦然一动,恍惚间,石中似有呼吸声。
天显异象,岛上的居民们口耳相传,所有人纷纷出门观看,如此奇景,万年一见。
同时同刻,一位老人却站在山坡上,背对着那一轮不该在今天出现的月亮,对这奇景漠不关心、视而不见。
之所以这样,
因为前方的一块岩石上,正躺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
老人惊呆地看着这孩子,
只见这小家伙哭闹着,挣扎着,
仿佛要从什么地方挣脱出来……
……
……
……
第一章 石头与少年
……
……
“……月明……”
“嗯,多多,”
“巧……巧克力……”
“嘘,多多,忍一忍,晚上就拿给你。”
一间病房,一扇木门两扇窗,房间内也简陋异常,只有一面药品柜,剩下的就是床头桌和病床。
空气中弥漫着医用酒精的味道,刺鼻、杀菌也杀脑。
一个虚胖的男孩躺在破旧的病床上,脸色苍白,眼袋青黑。
床边,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正安慰着他。
“等我放完牛,多多,”少年说,“我晚上再偷偷来看你,到时候就有巧克力吃了。另外,喏,”
他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赶忙塞到胖男孩的被窝里,并对他说,
“这是今天的五十份传单,是我昨晚偷偷抄好的,你藏着,等到波拉夫人来拿时,你就给她三十份,剩下的用来应付抽查,
你昨晚又咳血了对不对,多多,你太虚弱,不能再做任何辛苦的事了,记住没?”
胖男孩感激道:“谢谢你,月明,你对我真好,……所以,你帮我拿着这个吧。”
胖男孩说着,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珍藏的玩具,
那是一个小小的侠客,身披黑衣,骑着黑马,佩戴宝剑,戴着一张黄金面具。
这是一位名震天下的侠者,夜神侠。也是孩子们最崇拜的偶像。
少年接过玩具说:“多多,这可是你奶奶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
“是呀,所以送给你了,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谢……哎哟没时间了,那晚上见,多多,你好好休息。”
“你也是,月明,别太累,愿上帝保佑你,照顾好自己……”
门,已经悄悄关闭。
告别了多多,少年偷偷走出病房,可刚在走廊上没几步,就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呃!”闷哼一声,撕裂的剧痛传进脑海。
揪住他的是一个臃肿肥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礼服,戴着一只单片眼镜,一脸横肉,面庞扭曲,留着一对八字小胡须,如果再加上一对獠牙,那简直和非洲疣猪有一比。
“你这个小野种!”
男人恶狠狠地骂道,手上不断用力,几乎要把少年的耳朵撕下来,另一只手则使劲儿扇耳光,往少年头上、脸上玩儿命地抽,
“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再来病房里了吗!你这个健忘的小野种!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不听话!……,滚!干活儿去!”
他说着,揪着男孩的耳朵,把他拽到大门边,然后就像点球射门那样,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噗咚一声,少年摔了个狗吃屎,但立刻爬起来、捂着腰、马上就跑没影了。
从刚才开始,这孩子连一句痛吼、一句哀嚎、一丝眼泪都没有。
艾尼门·伍德站在门口,看着这孩子跑远,就像看着一只养不熟的狗。他剧烈地喘着气,露出一口吓死人的黄绿霉牙,额头上汗如雨下。
身为这座圣天堂孤儿院的院长,艾尼门·伍德和院里的孩子们有着天壤之别的体型,他过度肥胖,简直就是实体化的‘恶贯满盈’。
可事实上,他应该感谢这群孤儿,因为每天对孤儿们例行的殴打运动,其实是他还没死在高血脂手里的唯一理由。
看着那个孩子进了牛棚,伍德恶狠狠地诅咒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
跑进牛棚,少年赶忙躲在奶牛后面,接着,
“啊——啊啊啊啊啊!!!”
他捂着自己的耳朵剧烈地发抖、抽搐,趁着软骨没有定型,忍痛将变形的耳朵正回来。
眼泪已经喷渤而出,痛哭中,心中的仇恨也更加汹涌。
几分钟后,这个少年牵着奶牛走出院门,他失魂落魄,想着多多那危在旦夕的病情,想着刚才每日必来的痛,孤苦伶仃地牵着牛,颓丧地消失在不远外的树林中,一点也没意识到:
今天对他这个小小的孤儿,会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
……
浩瀚的南太平洋中,斐济群岛的西边有一座小岛,楚门岛,圣天堂孤儿院就建在岛屿南部的白石海角上。
八月,凉爽的信风自东南方徐徐吹来,拂过楚门火山早已沉寂的绿色山脉,仿佛海之女神在小岛边轻声的吟唱,用波浪拍打着沙滩,催人入眠。
此刻正值南半球的冬季,仅仅拥有春与夏的楚门岛早已迎来了一年中最宜人的时光,整整一个月里,岛上即便下雨也是细丝霏霏,远不如十二月的瓢泼倾盆来得那么厉害。
这一年,朔月明九岁,是个早熟了一些的普通少年……
……一条林间小路上,壮硕的奶牛正悠闲地散着步,走走停停,随时低头品尝一下路边的青叶,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危然耸立的海涯边。
远方,沧海无极,风云漫卷。
牛背上坐着那个少年,眉清目秀,有着一张过于好看的脸。
只是他神色忧郁,身材瘦弱,腿脚上骨瘦如柴,再加上一身上下布满了紫青的瘀痕,让整个人都显露出凄凉的虚弱和浓浓的病态。
朔月明的这幅模样,总能勾起好心人的怜惜,却会惹得院长和看护们更加不喜欢。
“唉……”
他悠悠一叹,叹息中尽是无奈,
多多已然病入膏肓,他的生命即将终结。
这一点显而易见,因为从未有一个孤儿能在那间病房里坚持超过三个月。
想到这儿,一阵要命的悲苦溢出来,心中一酸,泪在眼眶里打转,
月明很清楚,上天在死亡这件事儿上绝不会手软,哪怕多多是他这个孤儿相依为命的伙伴。
沉思许久,骑牛来到崖边,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迎着清爽的海风,不由得生出一阵感慨。
在这天海之间,少年轻轻唱道:
“头戴黄金面具,
身披夜色流影,
神驹一驾游四海,
长剑霹雳斩奸佞!
白日迷影,
夜中神龙,
扫尽天下不平事,
为民除害侠义重。
宝剑纵横无能挡,
除恶扬善替天行!
若问所云何人也?
暗夜侠影,
真正英雄!”
歌声清扬,节奏有力,
只可惜,这位名震天下的夜神侠,只能生活在童话故事中。
“唉……”
他再次哀叹,撇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心里开始盘算着到哪里偷点巧克力,毕竟那是多多的最爱……最后的爱。
胡思乱想间,海风吹拂,老牛沿着崖岸向回走,不经意地走过了一块儿苍白斑驳的巨石边,
“哎!劳驾!”
忽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帮个忙,救救命啊少年!”
正在牛背上发呆的月明悚然一惊,茫然四顾道:“谁?”
“这儿!这儿!”那声音道,“石头这儿!”
月明朝那儿一看,顿时吓得一呆,只见巨石之下正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绝望地挣扎着,有气没力,看样子马上就要不行了。
“老先生!”
月明赶忙跳下牛背,跑到老人身旁,
“你没事呃不你肯定有事……你忍着些,”
真奇怪,这老人为什么会到石头底下去?月明来不及细想,他使劲儿推了推石头,但这块儿三米长、一人高的巨石纹丝不动。
月明于是又试着抬一抬,蹲下时,两只皮包骨头、好似小儿麻痹的膝盖,从他大五号的旧T恤下露了出来。
“不行!”
他松开手,呼吸急喘,心知自己根本搬不动石头,但他又灵机一动,心想上面不行就下面来,干脆把土挖开……“啊?石头地面?”
月明顿时没了办法,于是只能道,
“老先生,你先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说着他就要去,可老人却急忙哀求道:
“慢着!孩子你听我说!这方圆三里都不见人的,我在这儿已经压了太长时间,你是能把人叫来,可等你再回来就只能救出一具尸体啦!”
“那那那那怎么办!”月明急坏了,“我根本搬不动这石头啊!”
“那请你至少试试吧,帮我这个老人一回,试着去拼一把,就算不行,哎哟,那我死了吧。”
听他这么说,月明愣了一下,然后,一股狠劲儿跟着冒了出来,他咬紧牙关,小手搬住巨石上两块儿凸起的部位,接着就把平日里挨揍的力气都给使了出来。
不行!不行!
脑海中一个声音说:像他这样一个从没吃饱饭的病秧子,怎么可能搬得动这么一大块儿石头?
但这是一条人命啊!
双手变得通红,膝盖也开始打颤,手掌中已经渗出了血迹,可巨石就是不见动静。
“加油!孩子!别放弃!”老人在石头下哀嚎着,“加把劲儿!相信你能行的!我这条命可全在你手里!”
牙齿似乎就要咬断,额头上青筋毕露,脸色憋得仿佛烧红的碳!月明强撑着,眼看就要不行了,可就在这时,老人突然痛吼道:
“哎哟!救命!我不行了!喘不过气了!救命!救命!”
有生以来,这是月明第一次听到一个人临死前的哀求,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钻进心来,月明一急,凛然大叫:
“啊——!”
轰隆一声,手上突然一轻,苍白的巨石呼地被他搬起了一尺高!
就这呼吸间,白发老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呼哧一下从石底滚了出来。
轰隆!
巨石落下,月明全身散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恍惚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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