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之父子雄兵》——今生余年

第一章，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帝国北疆，玉门关外的戈壁草原之上。此时正直夏日，万里无云的天气在这里很常见。

天色晴好，万里无云。太阳眼看着就要照到北回归线了，可是这里却依旧凉风习习，温暖如春。远处依稀可听闻，野兽的嘶啸和野马的奔腾之声。天地浑然一色，昏黄中带着肃杀的气氛。

如果是某一个文人骚客在此，定然会对眼前的景色大肆吟颂。说不定，会有那么几首流传下去，被一代又一代的小孩子们必背下去。

但是眼前在此地的人不是个文人骚客。相反，还身披盔甲，腰胯宝刀。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伫立于这茫茫草原的一个不起眼的山包之上向着远处眺望。他面相清秀，生的好不俊俏。

他的身后跟随个三四名随从，同样也是铠甲缠身，骑着骏马的年轻儿郎。

为首的俊俏少年目光中带着迷茫，像是不知道也不清楚方向一般。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兴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吧。

他叫王苏。是大唐帝国西北边境玉门关将军王砚之子，也是玉门关的一名属将，年方十七岁。

玉门关附近的兵士每每提到他，脸上总是带着自豪和骄傲。一个被玉门关气候折磨了近五年，快要死掉的少年，竟然在半年前奇迹好转。并且大显身手，发明了一个不知名的练体之术，练兵之法。将玉门关众将士训练的仅仅有条。半年内连续三次击败前来袭扰的突厥人。

皇帝陛下听闻之后，降下恩旨，提升本是宣节校尉的少将军为游击将军。王砚将军则是直接封爵，被敕封为清平县候。

一时间玉门关众将士的风头，压过了所有边境的守军。谁曾见过大唐勋贵坐守边关的？玉门关可是独一家。

当玉门关方圆百里都在津津乐道王苏的事迹的时候。他却在玉门关外的不知名的山包上发呆。

王苏应该说是比较郁闷的，尤其是在玉门关。在这里貌似没有一个人能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有的时候，自己也听不明白这些人兴高采烈的跟自己笔画什么。

他只是知道，半年前自己得了一场大病。但是病好之前的事情他似乎都不记得了。又好像在重病的时间里自己做了一场大梦。梦的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自己好像去到了很多年以后，那时的大唐早已经成为了历史。而那个时候的自己，貌似也是在边关，白雪覆盖的边关。

庄周同学曾说过，自己变作了蝴蝶，又或者是蝴蝶变作了我。而我究竟是蝴蝶还是我呢？

好吧，想这些东西似乎对于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收到探子来报，突厥吉利可汗的先锋，突厥左贤王整顿大军，似有南下的意向。而左贤王南下的必经之路就在玉门关。

左贤王麾下，能征善战的将士有近五万之之众。远远非是只有五千守军的玉门关所能抵挡的。父亲大人快马将情报传回长安，可是长安方向却一直没有消息。

好吧，现在是武德九年。伟大的天可汗陛下现在正处在政治斗争胜利的喜悦当中。边境的事情似乎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还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此时此刻的他所想的，应该是怎么样帮助父亲抵挡这几万大军，并且还只是前锋。每每想到这，王苏的头就大。似是梦中的大唐历史中，吉利可汗同学率领大军一路南下，直逼长安城下。迫使还不是天可汗的李二殿下签订了渭水之盟。

若自己没有记错，应该是这样无疑了。可既然知道了结果，那我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或者又应该怎么做呢？

秋风萧瑟一场凉，知也风霜，罔也风霜。

“走吧，在外三日该回关了。”

说罢，王苏一骥当先，向着东方绝尘而去。

玉门关上，王砚将军亦是身着铠甲伫立关上，眺望西北方。

王砚现在也是迷茫的。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应该是在边关哨所执行任务的。可是转眼间，自己竟然出现在了唐朝初年的玉门关。

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让手下副将狠狠地打了自己几巴掌，然后脸就涨了。莫非自己真的稀里糊涂的穿越了？！

不知该啊。我一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头子，怎么就能穿越了呢？

自己依然还记得，再来到大唐之前。作为青壮派的边防军队的军官代表，以刚满四十岁的年纪入主集团军副参谋长的职务。接到消息撑，某边防哨所受到恐怖组织袭击，哨所十几人全部遇难。而那个哨所里，正好有着自己的儿子，亲生儿子。

一个不愿意接受父亲光辉，而毅然决然奔赴边防的十八岁少年。

悲愤之中，自己开展了有史以来边防最大的一次反恐行动。终将恐怖分子一网打尽。

当时自己好像正在哨所墓地祭拜自己的儿子，又好像哭晕了过去。可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里呢？

那里还有我牵挂的太多东西，心有所念，必心生郁结。

好巧不巧，大唐将军的姓名竟然我一样。竟然还有个跟我儿子同名同姓的一样的儿子。或许，这就是老天给我的补偿吧。

身旁的几位副将也是怪异的很。三日前少将军奉命巡查玉门关所属地方，少将军刚走的当夜，将军便遇刺受伤。胸口前正正的一把三寸的匕首，深深刺入。随行医官连夜诊治，却也无力回天。

正当谴人将少将军寻回时，昏迷一夜的将军突然苏醒。像是没有受伤一般，只是变得神神叨叨的。如同半年之前少将军苏醒之前一般无二。

莫非这爷俩都得了失心疯？！也不对，少将军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可是被几位将军惊为天人。

可将军醒来之后，面对少将军所做的一些军械设备，练兵之术，城防设备仅仅只是摇了摇头，还时不时的说一句“差劲，什么玩意。”

我的大将军啊，刚开始的时候，您可是一个劲的夸奖少将军的。还亲自试了试，最简单的十里障碍跑，你可是跑都没跑完啊。今天倒是那么不屑。

现在倒好，不去看了。倒是有事没事的就站在关口，也不知道到底在看的是啥。

算算日子，少将军的五日巡查快结束了。估摸着今天傍晚便能回还。还是让你们爷俩自己弄去吧，我们啊是真的没什么脑子了。

就在这时，远方似有似无的出现了一阵烟尘。紧接着，斥候飞奔而来，跪倒王砚跟前。

“报将军，游击将军王苏巡查结束，半个时辰内回关。”

王砚心中一动，我这个天才儿子终于要回来了。他做的这些究竟是如何想到的呢？还是与我一样从后世带回呢。

王砚挥了挥手，示意斥候退下。然后对左右说道：“走吧，回去吧。等等阿苏回来。”

阿苏？！左右副将一脸懵逼。阿苏，怎么感觉这个称呼那么腻呢。将军不一直都叫少将军，王苏，吾儿之类的吗。我滴妈呀，太可怕了。

王砚看左右并无应答，眼睛的余光扫向几人。

莫名其妙，他们怎么了？

太阳渐渐偏西，议事厅内掌起了烛火。王砚端坐正中上座，左右偏将分别左右左右两排凳子之上。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只见王苏身着铠甲快步而入。

“末将游击将军王苏，奉命巡查玉门关所属，今日结束巡查而归。向父帅交返将令！”

王苏此时正低着头，单膝跪地，一本正经的说着。

而王砚却死死的盯着王苏，不曾离开。

像！真的太像了！他真的太像阿苏了！

王砚强行止住激动的心情，缓缓道。

“阿苏辛苦了。快快起来，让为父好好看看。”

左右偏将以为，王将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怕是心疼儿子了吧。

可此时跪着的王苏，却浑身上下一激灵。

阿苏？好久没听到这么称呼了。自从自己申请调往边防哨所，这个称呼便离自己远去了。

除了后世的父亲，再也没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了。

想到这王苏释怀了，怕是这个父亲刚刚经历了刺杀心中有些空吧。

王苏缓缓站起，脸带笑意的说道。

“让父亲担忧了，阿苏无事。”

可能是烛光有些昏暗，此时的王苏竟然隐隐地看见了后世的父亲。

那个眼神，那个身影，还有那样的关切。

他是个将军，注定要为祖国边防的大事而奔波。

他是个士兵，也注定要为祖国边防执勤站岗。

他自认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他也自认更加不是一个好的儿子。

今日之后，我便将未曾给予他的父爱都给他吧。就算他不是真正的阿苏，可他也是我王砚的儿子。

今日之后，我便将未曾尽的为人子的义务交给他吧。就算他不是那个日夜奔波的老爸，可他现在是我父亲。

王砚首先整理了情绪。看向左右，“今日，阿苏归来。我玉门关将官皆已到齐。今日并无他事，只是想诸位通秉。今日起，严查关内外来人口，可疑人口，肃清突厥斥候。”

众将官，连同王苏在内齐声道。

“领命！”

第二章，长安定计

天刚刚亮，而玉门关的一天早就已经开始很久了。

玉门关是个军事隘口，可在此处来往的商人和常驻居民却是有着不少人。

天还未亮，玉门关主管政事的将官便开始整理起了玉门关居民和外来人口的资料，一户一户，一口一口的进行排查。

王砚作为玉门关守将，又被敕封为县候的存在。在玉门关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府邸的。

一座三进庭院，对于大唐的勋贵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大家业。可对于王氏父子而言，这个三进小院确实他们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家。王砚当年十六岁从军，边驻守边关。从当年隋炀帝伐高句丽，直至十八路反王推翻大隋，再到中原诸侯大战。王砚始终都驻守在边关，极少进过中原，也未曾跟中原的诸侯有过甚的交情。若非父兄远在长安，恐怕王砚似乎连回中原的心都是没有的。

若非王苏半年内异军突起，抵挡突厥立下战功，恐怕大唐朝廷早已经忘记了这位戎马半生的将军。

李渊同学可能觉得有些冷落这位仁兄了，才降旨封候。当然，也有可能是天可汗陛下觉得自己能力够了，需要彰显自己得权威了。

王苏在庭院里进行着后世多年来未曾改变的习惯。进行早操，早课。半年来，王府的仆役们已经习惯了少将军每日闻鸡起舞的习性，早已是见怪不怪，何况是将门呢。

而此刻的王砚却有些差异。这是后世军队的常例，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难道他真的也是穿越而来？

王砚叫住了一个仆役，装作很淡然的问到。

“少爷一直这个样子？”

仆役一开始一头雾水，而后瞬间明白，怕是老爷担心少爷吧。

“回老爷，少爷一直如此，从未间断。身体啊，那真的越来越健硕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王砚释然了，原来一直如此。看来后世的早操，早课竟是从唐初便开始了啊。

听罢，王砚示意仆役退下。自己也开始照着王苏的模样进行锻炼。许久未曾练过，王砚渐渐的对军中的早操有了生疏。但还好有底子，不会显得那么不伦不类。

一套军体拳打下来，王砚神清气爽。再看看王苏，抱着胳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怎的？为父打的不好？”王砚稍有尴尬的打趣道。

王苏连忙站好，红着脸说道。

“没有没有。父亲打的很好，很棒了。”

“你个臭小子！”王砚笑骂道。随即便有些感慨的说着。

“阿苏啊，你是真的长大啦。”

王苏有些恍然，阿苏这个称呼真的好像能勾起很多事。

“阿苏，你今年应该是十七岁了吧。”

“嗯，去年重病之中父亲亲自给孩儿正的冠。”

王砚有些恍惚，可怜自己后世的孩儿，就连他的成人礼我都没有参加。还好，还好我给他正了冠。

“为父突然想起阿苏还没有娶亲，如今你也是长大了，该成家了。为父的在长安、洛阳还有一二旧识。过些日子，写封信，托他们找找看，定要为我这麒麟子找个好姑娘。”

王苏一听，顿时觉得大为窘迫。作为一个两世为人的他而言，对于异性还依旧是停在书面上的东西。

“这个……，父亲，孩儿……孩儿还小晚些时日再说吧。”

“不小喽，不小喽。都十七了，都成将军啦。”

王砚老怀安慰的看着这个稚嫩的儿子，不禁幸福感油然而生。

王砚发妻早亡，说起原因，便是因为这塞外寒苦之地原本就对于一个女人家而言，是一片地狱。再加上生产王苏时落下了病根，未多久便离世了。

说起来，自那时起，王苏便从未离开过这片地方。可以说，是玉门关的风沙养大了他。

王苏思绪有些飞，此时的他还在思考那个问题。不清楚究竟是蝴蝶化作了我，还是我变成了蝴蝶。他不知道的是，这个问题真的袭扰了这个世界上千年，乃至万年。

“全凭父亲做主吧。”此时的他，似乎不太想再去说些什么。因为他觉得，有更重要的问题在等待着他。譬如，蝴蝶的问题。再或者，吉利的问题。

还有件关于他们父子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发生在长安。

长安城，天策上将府。

伟大的天可汗陛下正在欣赏着，自己政治斗争胜利所带来的胜利果实。各大小世家送来的礼物，还有类似于效忠文书的信函。

“世家。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此时的李二同学很冷静，他明白越是到了快要胜利的时候，就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通秉。

“殿下，长孙大人求见。”

李二一听，大舅哥来了。连忙道：“快请。”

只见稍显瘦高，尖下巴，丹凤眼的长孙无忌迈入房间。

“臣，长孙无忌拜见秦王殿下。”

“辅机免礼，快坐。”

李二见长孙无忌坐罢，朗声询问。

“今日有何事，还劳辅机亲自跑一趟？”

长孙无忌心中一阵诽谤，握草？！现在全长安都知道你马上就要当皇帝了，我这不跑的勤快点能行吗。我还有胆子让你去？

虽然心里那么想，但是嘴上说的就越发恭敬了。

“殿下严重了。今日微臣确有大事通秉。”

“哦？何事？”李二一听长孙无忌的语气，顿时也严肃了起来。

“殿下，接玉门关急报。两个月以前，突厥吉利可汗麾下左贤王有异样，像是有南下之嫌。”

“两月以前？！两月以前为何今日才报！”李二一听顿时大怒。

“殿下息怒，这非是玉门关之过错，而是中书兵部。这段时间，三省六部都在为殿下登基大典所忙碌，所以才有所疏忽。今日微臣在中书执勤之时发现的，自两月以前玉门关有此类消息传回外，再无其他消息。微臣想来，定是突厥虚张声势吧。”

说到这，李二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

“虽这么说，可突厥人不得不防啊。”

“正是如此，所以微臣今日才前来打扰殿下。”

“那辅机有何高见？”李二一听长孙无忌那么说，看来这大舅哥像是有法子啊。

“殿下，这突厥若是南下，最便捷，最快的方式便是从玉门关长驱直入，延古秦驰道一路南下。因此，微臣看来，只需要在玉门关做文章便够了。”

“玉门关？”李二长叹一声，“虽常听玉门关之名，可我却从未见过。不知这玉门关守将是何人啊。”

“殿下，这玉门关守将名叫王砚，前些时日皇帝陛下亲封的清平县候。十六岁从军，二十余年来常驻边关。倒是一位安守边疆将才。”

“那辅机的良策何以？不会是指望王砚领着玉门关将士死守吧。”李二苦笑道。

“殿下想歪了。臣下之言的意思是。这王砚，非是隐太子党，也非是死忠陛下的顽固老臣，倒是陛下可争取的对象。”长孙无忌一脸的尽在掌握。看的李二有些发毛。

“殿下可上书陛下，将突厥之事秉上，再恳请陛下派出玄甲军。而这玄甲军的将领，便可推荐王砚担任。”

“妙哉。好一个一石二鸟啊。玄甲军大军一出，突厥肯定会收到风声，投鼠忌器。而这让王砚领玄甲军，便可让这王砚为我所用。”李二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吹捧着自己的大舅哥。

可虽然二人的计划如此，但是实际情况却真的不太好。

国库钱粮貌似不足以支持太多的玄甲军奔赴玉门关。经过商讨，五千玄甲军已是极限。

但是有总好过无嘛。

突厥大军对于长安而言是有压力的。可是相对而言对于玉门关来说，突厥大军已经不仅仅是压力了。他们是悬在玉门关所有将士头顶上的一把利刃，必须要时时警惕，时时警醒的一把利刃。

仅仅只是一日的排查，玉门关内便查出了十七个可疑人员，有八个是突厥奸细。

一时间玉门关将领们压力四起，这只是查到的，那些没有查到的呢？会不会还有更多呢？

傍晚，玉门关议事厅。王砚盯着地图，眉头紧锁。他明白，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生以来最大的挑战，开始了。

玉门关外无险可守，更没有什么地域可以埋下伏兵。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草原。仅依靠玉门关五千守军怕是很难抵挡左贤王几万突厥铁骑的。

那么现在，只能依靠器械上的优势了。

冷兵器时代，绝迹没有什么可以依靠少数人扭转战局的奇迹。

王砚有些抓狂了，绕是一个后世的将军，面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也突然显得束手无策。

王苏也是郁闷了。他曾幻想着，冷兵器时代可以以一敌百的大英雄，在此刻貌似出现的希望如此渺茫。就算是有，有还是怎么样的人物，可以抵挡万人铁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