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惊龙》： 剑仙

第一章 剑仙

“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我们无须给每个选择都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终究还是要自己执剑，将本心贯彻始终.”年轻人的脸上带着冷冽的杀气，又似乎有无尽的疲倦，慢声对着身后的少年说道.

“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年轻人紧了紧手中的剑，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龙身七星闪耀，是名七星，故剑名七星龙渊.

少年抽泣着说道：“是...是！”面前这个剑客仿佛与萧萧落叶融为一体，太凄凉，也太决绝.年轻人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剑，似乎是要分别多年的爱人.

“这把剑就交给你了，若是我一去不回，你帮我照顾好她.”

少年木讷的点点头说道：“好.”或许是太年少，还不懂这句话是何意吧.

夕阳残照，秋风萧瑟，落叶永远伴随的是孤独，正如这拿剑的青年.“你的剑呢？”来人是位年逾六旬的老者，他的脚步虽慢，却仿佛跨越了天地，数百米的距离，只是几步便到了近前.

“想不到我终究还是遇见了你！”青年淡淡的说道，并未回答老者的问题.

“毕竟遇见我并非什么好事.”老者说道.

“你应该是最懂我的！”青年回道.

“是的，所以我没求你回头.”老者慢慢拔出了自己的剑，“我只需带回你的人头.”

“若是你要死了，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老者说道.

“心愿吗？”青年顿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那就出剑吧！”老者说道.

“何必着急，你我也算师徒一场，不饮酒送行吗？”青年将腰间的酒葫芦摘下，仰头便倒.

老者说道：“送行？谁给谁送行？”说完接下青年丢过来的酒葫芦，像青年一般豪饮几大口，接着将酒葫芦挂在自己腰间，说道：“你就要死了，我便留下这葫芦做个念想.”

“你又如何知道今日不是我为你送行呢？若是你死了，我就留下你的剑吧.”青年缓缓拔出了青釭剑，一双似醉的眸子若四射的剑光，竟将四周飘落的树叶割成了两段.老者见状也忍不住赞叹道：“好！好！好！未想你已是半只脚踏入剑仙境了.我林云一生收徒无算，只你一人，才配称的上正真的剑客.”

剑光突现，老者的剑已闪电般刺向青年，手一抖，剑已化作千万条猛蛟，嘶吼咆哮.青年临危不乱，反手挥剑迎了上去.老者看青年似乎不躲避他的剑招，乃是以命换命的打法，嗤笑道：“一开始便要拼命，未必也太早了点吧！”青年只是不说话，剑招却愈发的凌厉，“呛”的一声剑吟，青年被震退了两步，握剑的手已是颤抖不已，“你的剑招不给别人留余地，同样也不给自己留余地，不留余地的剑法便没有破绽，可惜啊可惜！”老者浑身气势暴涨，宛若山岳般浑厚.老者终究乃是剑仙，一道龙吟响起，老者剑如猛蛟，人如惊涛，这一剑，竟是天下绝唱“翻江猛蛟”！青年此时抬剑，终于开口说道：“只是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我敢来，自然有我敢来的理由！”那是快到看不清的剑，携雷霆之势，若电光乱舞，“这是奔雷剑？！好！好！好！”老者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个好，只觉得这一战酣畅淋漓，好似近十年都没有这样精彩的战斗了！“我早知道，你的剑法天赋无人能及！连这种上古残篇也能悟通.”

老者全然不顾自己落了下风，虽然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却依然在讲着话，“你再说几句，我今天就可以活着回去了！”两人明明是在生死搏杀，一个人在夸赞对方，一个人在提醒对方，确是怪异之极.

铮的一声响，双剑相击，嗡嗡做声，震声未绝，剑光霍霍，已是交手上百招.老者已有明显的败势，身上带着数道剑伤，衣裳染血，早无先前道骨仙风的模样，青年身上虽然同样带伤，却胜在年轻力壮，精神状态较之老者要好上太多，“看来我要输了，终究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哈哈哈！”老者笑道，话间肩膀又是被剑气割开一道口子，任由鲜血顺着手臂留下，看着恐怖至极.“结束了，师父！”青年冷酷的脸上终带了点笑容，老者望着刺来的剑尖，仿佛已是放弃了抵抗.

正在此时，一抹黑影从旁跃出，拿着一把弯弯曲曲的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匕首更恰当，如闪电般刺向青年的背后，只是他看到的，只是青年戏谑的眼神，以及透出自己胸口的青釭剑，鲜血顺着青釭剑缓缓落下地上，“怎么会？怎么会？”出手偷袭的，是位干瘦的中年人，面容白净，玉树临风.只是此时，脸上只剩下了不敢置信.

“当年我爹，便是这般死在你的剑下吧.”青年说道.“今日来此，我的目的无他，只有你！灵蛇剑柳清风.”

中年人艰难的说道：“你早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赌一次试试，你被我追杀了半辈子，我猜你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青年淡淡的说道.

“赌一次？哈哈哈！厉害！厉害！我死的不冤！我躲了你十六年，终究还是死在你的手上.”中年人突然大笑道.秋风萧瑟飘摇，生命的气息像落叶般枯萎凋零.

青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缓缓的拔出青釭剑.转身说道：“现在我心愿已了，是时候给我看看剑仙的正真实力了吧？”

老者诧异的说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虽然你全身是伤，但气息从未有一丝凌乱，反而愈发强横！先前是你陪我演的一出戏吧！”青年说道.

“哈哈，不简单啊不简单.你连这都看出来了，那伪君子实在狡猾，没人抓的住他.只有引他出来.”老者笑道.

“他没看出来，所以他死了.”青年说道.

“只是能感受的到剑仙气息的，世间又有几人呢？”老者淡淡说道，如此的傲世轻物，盛气凌人.

青年率先出剑，出手便是“雷霆万钧”，奔雷剑法中最强的一招，漫天雷光电闪，青釭剑已是承受不住这般压力，剑身碎成了数百块，青年并不意外，右手向前屈伸，浑身灵力喷发，数百剑身碎片携带者雷霆射向老者.

天倏得下起了小雨，让焦躁的气氛慢慢平静下来，青年看着面前停留的剑身碎片，和自己透出胸口的长剑说道：“这便是剑仙吗？”老者仰头迎着秋雨，任由雨水落在脸颊，说道：“可惜，这半步，便是霄壤之别，半步人，一步仙.”青年应声倒下，带着迷茫，满足，还有更多的遗憾.

老者抓起青年的尸体，转身走去，拿出先前的葫芦，狂饮几口，拉长了声线唱道：“天子呼来不上朝，自称臣乃剑中仙！”

第二章 酒馆少年

一间破旧的小酒馆，木门被慢慢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快要不堪重负一般.

少年将写着“营业”两字的牌子挂在上面，转身回到酒馆内，酒馆内倒是有些宽敞，几张希希散散的桌子摆在中间，虽然老旧了一些，却被擦的很干净.少年忙完便回到柜台站着.

这么早一般是没什么人的，少年只是盯着一把长剑呆呆的看着.馆外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临近平民院落的院墙，院墙上已有些许斑白.

“下雪了吗？”来人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雪花融化在掌心.

“又是一年啊.”说完便走进了酒馆.

“给我来坛好酒！”少年瞬间握住了剑柄，只见少年的手掌已是布满老茧，此时青筋毕露，微微喘息的声音显示少年不平静的内心.

“不必握剑，你现在还差远了.”少年抬起头看着来人，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尖尖的下巴上留着一缕山羊胡子，老者干瘦身子骨并不高，却让少年感到自己面前仿佛是一尊直上云霄的高山.

“怎么，开酒馆不卖酒？”老者说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少年死死盯着老者，半晌，才拿出一坛酒，放在了老者面前的桌上.

老者摊开两个碗，斟满酒，递给少年一碗，随即一饮而尽.“好酒啊！不愧是他的弟子，这酿酒的水平，还真是如出一辙.”

少年听见此话，将剑握的更紧了.“你若是有信心杀我，也不急于一时，你若是没信心杀我，握不握剑又有何区别呢？”老者继续说道.

少年只是不肯放下手中的剑，但是却终究开口说道：“你来此何事？”

“毕竟我也是你师祖，终究还是要来看看你的，不是吗？”老者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想杀你！一旦有机会，会毫不犹豫.”少年的脸色愈发的冷.

“哈？那你可要努力啦，想杀我的人实在太多了.”老者继续将就斟满，说道：“你可真像他啊，你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是什么样又与你有何关系？”少年剑眉倒竖，仿佛已是怒极.

“你穿着学他，走路学他，神态学他，说话的语气也在学他，甚至于，你连握剑的手也在学他.呵，努力想把自己想象成第二个他吗？”老者嗤笑道.

少年并不说话，只是握剑的手已在颤抖，浑身气势暴涨.

“你即便成了第二个他，又能怎么样？他赢了我吗？”老者伸手轻轻一压，少年此时已是满头大汗，手中的剑仿佛有千斤之重，再也拿不起来.

“你连剑都拿不住，又怎么杀我？”老者不屑的笑道.少年倔强的脸色未曾减少半分.

老者看着扔不肯放弃的少年，说道：“怎么，你躲在这里这么久，青龙也会逃避吗？”

少年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明显错愕了一下，显然并不了解老者是何意.

“你若是想赢我，必先踏平各路翘楚，逆流而上.若只是龟缩一隅，无异自掘坟墓.”说到激动处，老者身上迸发出恐怖气势，如泰山压顶一般，少年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话匣子一打开，少年就忍不住要问道：“当年他到底做错什么，为什么会被定叛国罪？”

叛国罪是最不可饶恕的死罪，纵然你身份显赫，功绩盖天，也无丝毫余地.

老者的眼睛不再浑浊，若有千缕光芒，闪烁耀眼，老者将气势一收，少年大喘了几口气，老者才说道：“他什么也没做错，这是他的选择，一个不自量力的选择.”

顿了下继续说道：“你若是真能要了我的命，尽管来取便是，已经太久了.最快乐的寂寞是剑，最寂寞的快乐是剑仙！”老者闭着眼，拿起酒坛，直接将酒坛内的酒喝了个干净.

少年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一个寂寞的孤独老人，这种寂寞，来此灵魂.老者晃晃悠悠的起身，说道：“将我的葫芦装满酒.”

少年接过酒葫芦，看着这酒葫芦，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来，装满酒之后，老者接过酒葫芦，便走了出去，一步已跨出了门槛时，又说道：“对了，少年，你叫什么名字？我这个祖师爷可真不称职.”

少年面色坚韧，一字一顿道：“他死了，我便是千羽！”

老者一愣，这次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没了踪影.

少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手中的剑，剑身如峰，七星闪耀.酒桌上的碗顿时碎裂，残留的酒水淌在桌上，剑仙也会控制不住力道吗?

“青龙圣使已经被人找到了？”中年人背着双手，望着远处的群山说道.

“是的，正是在忘忧城，躲在一家小酒馆内，府内暗探说，消息乃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上代青龙使已死，现青龙使尚年幼，那些臭鱼烂虾又想出来闹事了.”一位剑眉星目，凌厉异常，宛若利剑出鞘的青年说道.

“臭鱼烂虾，说的好啊，看来他们还不明白四圣使意味着什么，圣使圣使，关键在于这个圣字啊！”中年人感道.

“当年七皇子的事还历历在目，那些蠢货都以为是此事才造成上代青龙使的叛国罪，自然想乘机报仇.”青年说道.

“他当年因为他师父的事，受到牵连，躲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回来的.怎么，你有没有信心取代他？想成为新的青龙使吗？”中年人转身对着青年说道.

青年看着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显楞住了，但是立即反应过来，咬了咬牙，说道：“有，我一定赢他.”

这是个机会，青年明白，要是想上位，必须赢.中年人淡淡的说道：“那你下去好好准备吧，给我个惊喜.”

看着青年消失的身影，中年人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听到声音，中年人才有了些笑意，说道：“怎么，月儿，你又想去找他比试？”

“我只对青龙的实力有兴趣，世人都在讨论，我们四使谁更强，我也想知道.”声音清脆而犀利.

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团烈火，顾盼之际，自有一番简傲绝俗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正视.但那烈火般炽热中又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又让人不能不为之倾倒.

中年人摇摇头笑道：“你呀你呀，还真是好胜，从小便是如此.”

“这次我便要告诉天下人，朱雀柳月才是四使最强.”女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