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跃龙门》——方瑞容

时间:2019-01-01 14:08:13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方瑞容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节 寒门有子

深秋的南方小村里,旭日东升之际,一声婴孩的啼哭响彻小小院落。

大文村宋家又一个男丁出生。是宋家三房的长子。

这是一九八零年的冬至。听老人家说,出生在这个日子的孩子好福气,总有遇到和一年冬至同一天的生辰日。为何?家人团圆又有得吃啊。可不是福气?

“爹!我有儿子了!”宋家老三宋定文乐傻了一般到他老爹跟前邀表扬。

宋家老当家老树头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宋定文,只是点点头,“拿几个鸡蛋煮了给你婆娘吃。”若不是知道了这个孙儿出生的时辰好,他可能连话都不想跟这个没出息的老三说。跟他一起过活,真是丢人。但是,这不是老树头能决定的,当初老三还没成家时,前头两个儿子老大和老二就被他们各自的媳妇挑唆着分了家,撇掉他这个老东西,唯有跟老三和老四住了。后来老四去了城里,就只能跟着老三住。真是憋屈。每天对着最不成器的儿子。

宋定文看着老子的脸色,心里又寒了两分,壮着胆子问:“爹,我不能杀鸡炖着给我媳妇吃吗?她......”

“家里没鸡了!你没看见啊?”老树头顿时虎着脸骂道,“旧社会里,有鸡蛋吃都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还怎的?”

“但......”现在是新中国。

“蛋?蛋什么?没有!滚蛋就有!”

宋定文脸色灰暗地走了。儿子出生的喜悦都没能抵挡心中呼啸而来的寒冷。他即便有了儿子,他的爹依旧不喜欢他。连一只鸡都不舍得给。那鸡栏里可还有几只留着吃的母鸡呢!

宋定文颓丧地回了屋子,堪堪地将那些忧郁都收起来了,可还是被他的媳妇付来枝看出来了。

“我都听见了。”付来枝哽咽地说道。

回应付来枝的是沉重的静默。

付来枝也有气,又累又气的,闭上眼就睡了。

过了好久,宋定文也不管付来枝是否听见,低声说道:“你歇着。我,我,我去跟大侄子买一只鸡。”

说完,去找大侄子宋殷山。

“三叔,你要买一只鸡?借的就得,一家人还说什么买呀!”

随着宋殷山的话音落下,哐当一声巨响,那是厨房里锅盖被砸到地上发出的声音,同时一阵骂声传出来了:“才生一个儿子就要山珍海味的,真是享福人!我家这么多儿子,就算是送一只小鸡出去,都是天大的损失。以后拿什么养我的几个儿子?亏得还是长辈大人的,小辈说借,他也下得手去接喔!”

“妈!你说什么呢!”鸡也算是山珍海味么?宋殷山羞恼了,这让他面子在三叔前面往哪里搁着?

“妈什么妈!我不是你妈!你都上赶着当别家的孝顺儿子了!还认我这个妈干嘛?”

宋定文此时眼神都已经呆滞了。他不知该怎么离开这里或者该说些什么拯救一下他的面皮与尊严。或者,他已经没了尊严,自从他的父亲对他厌恶的那天起。

宋殷山听了,脸都成了红纸了,羞的恼的。他觉得自己的亲妈真是蛮不讲理,丢人现眼。也觉得自己没用,不够硬气,没能帮到三叔。

算了,就退一步吧。“妈,这样,我卖一只鸡给三叔吧!行不?”

“不行!不卖!我的鸡宝贵!我怕到时候人家就用几把菜干抵了这钱!”这话说得隐晦又恶毒,说宋定文没钱呗,还要用不值钱的菜干换一只鸡呢。

到了这时候,宋定文再也受不住了,沉默不语地大踏步离开,没有理会大侄子在后面的呼喊。

农家小院,说句不好听的,放个--屁都能听到的。付来枝只是眯着眼,还没熟睡,哪里会听不见一墙之隔的隔壁那一家里传来的官司?再说她的家翁,就在门口那里坐着呢,可看到大儿媳妇这般作践他三儿子一家,竟然也是装作聋子瞎子,也真是做的“公正”。

宋定文匆忙走出东厢房,看到他的二嫂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拿着柴刀去后山砍柴了。呵呵,不是怕他去借东西么?二哥不在家,侄子又在外面也做不了主。难道要不问自取吗?他还没到那种不要脸的程度。

回到他的家里,看到付来枝也不看他,就闷闷地说道:“我去阁楼里找些东西。”不等付来枝答话,他就蹬蹬地爬上阁楼。不一会,付来枝却是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哎,儿子你来了,我和你爸都欢喜着呢。”却是无能为力为儿子争取什么了。这么想着,泪水却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宋定文出门去了,骑着付来枝的嫁妆自行车,去找好兄弟了。

“大永,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堂堂的七尺男子汉,蹲在路边,红了眼,悲伤似乎都已将他淹没。

黎大永也陪着他蹲着,看着不敢硬气争取自己利益的好兄弟,叹了一口气,压着气愤问:“你爹娘也不管?”

宋定文连摇头都不敢,因为害怕泪水被摇下,只暮气沉沉地“嗯”了一声。

“你大哥呢?”

“不知在哪里。”

“你二哥?”

“出去了。”还没回来。

得了,这是他们的弟弟临有事了,就一个个的当起了缩头王八。不过也是,就连宋定文的亲爹都不理会宋定文这个老实人,其他人不去欺负他就算有良心的了。而宋定文的两位兄长,却是没良心的。而同样偏心眼的宋定文的娘却是回了娘家小住,今日还没回来。

两年前宋定福做个阑尾炎手术,宋定文的爹娘抓了四只大鸡给宋定福,因为心疼大儿子,说要给他补补。

同一年里,宋定禄小腿被爬犁刮伤,躺着休息的一个月里,吃了七八只母鸡,也都是宋定文的,却被他娘送过去的。

若是這些鸡都是老人养的,送些过去也不算什么。但奈何,宋定文的爹娘都与他一起吃住的啊,也是宋定文夫妻俩辛苦种的粮食养大的鸡,就这样被老人送走了,兄长却是连个多谢都没有跟他说。似乎活该宋定文当个奴才似的伺候他们。这样还罢了,如今不说主动将他们吃掉的鸡送还给宋定文,就是宋定文想跟他们买一只或者借一只鸡,他们都不愿意。可想而知,他们的心肝是多黑!而宋家父母对这种不公视而不见,甚至是任由发展!也是他们助长了兄长欺负弟弟的歪现象。他们的心肠该是多硬?也不知道,宋定文是不是他们捡来的,要这样奴役对待。

這些事情都是宋定文跟他提起过的。先前听了,他也劝宋定文不要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不然过得不开心。但是,从今日的情况来看,這些都不是小事啊。因为它们告诉他,宋定福和宋定禄两兄弟没把宋定文看成是兄弟。小事都这样算计宋定文,且宋家父母一直偏心他们,到时候若是有更大的利益,宋定文怕是被他们联合起来欺压得不成人样。

这还真是被黎大永猜对了。后来可不是有偷换房契以及卖林才的事情么?大头都被他们啃干净了!

黎大永决定挑个日子跟宋定文好好说说,要对他们有防备。不然最后可能被吞得骨头都没了。“好了,先不说了,现下最紧要的是抓鸡回去给你媳妇补补。可别大意了。喏,抓三只回去吧。”过几天,宋定文媳妇的娘家就会送月子鸡过来的了。三只也尽够了,“这三只都给你媳妇吃。可别让别人贪了。媳妇可是疼你跟你一辈子的,又不会算计你的人。”

宋定文偷偷地抹了一把泪,强笑道:“多谢大永跟我说这些掏心的话。我先回去了。”他的大恩,就记在心底。

黎大永摆摆手,就让他回了。看着宋定文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走远了,才叹了一口气,为他感到不值。有时候,他会想,宋定文的爹娘选择与不上不下又是他们瞧不起的三儿子宋定文一起吃住,是不是想着压着宋定文,可劲地压榨他,为宋家大房二房做牛做马?就像如今这样,宋定文想反抗,就先得扔掉他身上的两座大山。可不能扔啊。扔了就是被人唾骂不孝的。

早先黎大永可是听过一个老先生说过,父慈子孝,其意更多讲究的是:父母慈,儿女方孝。这个说法,对于宋定文来讲,才真的是救命的呢。可偏偏宋定文觉得大逆不道,不敢对父母不敬不孝。黎大永这样想着,又深深的叹口气,只希望宋定文早点看明白,不然,他的妻子儿女在将来的日子可要受大罪咯。

宋定文回到家中,却发现气氛低迷又阴沉。早上不见人影的二哥宋定禄在院子里和老树头默然相对,脸色都黑如锅底。难道是遇上祸事了?

被父兄伤透了心的宋定文没有说话,径直提着鸡回了他的家门。

老树头看不过眼,骂了一句,又深知今日他所为有点不地道,就没有多骂宋定文。

方瑞容说

新文也是新人。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了!多谢了。

这文,是有极品几个,但是不会占了版面太多的。毕竟看极品太辣眼睛。以后就算有极品,也是被咱主人公虐的份。

这里面的人和故事,当然有杜纂的,但是其他大多数啊,都是真的,有的是同学亲身经历,有的是亲戚朋友的经历。人生百态,即便有再多的磨难,我们也要保持有善意的心,坚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别怪我狠。

我一直都认为,平凡的人,若是没脾气,就会被人欺负惯了,受苦的终究是自己。要知道人善被人欺,可不能没脾气。只不过,要想好怎么用好自己的脾气,来保护自己。

第二节 极品乱脚

大凉村五百多户人家,也分个三六九等。好比是在村西头的宋家,在新国成立之前,偌大的宋家嫡支早已败落得只剩下水田三五亩,零星几块旱地,不足以给家小温饱的。这样的家主老树头,即使没去偷讹拐骗,也是被人看轻了的,连带他的妻儿也被看低欺负。皆因乱世里,笑贫不笑娼的多。

等到新国成立初期,这般情况依旧没得到多少改善。只因为老树头一家都是窝里横,在外面就是鹌鹑一个。那时他的大儿宋定福去屠户那买肉,总被屠户故意刁难,或强卖瘦肉给他(那时候,肥肉比瘦肉贵,因为艰苦年代,要吃肥肉肚子才有油水,不会饿。),又或者是特意的歪曲宋定福的意思。

一次,宋定福本来只要一斤的,却给切了四五斤去。宋定福懦弱抗议,屠户却才似乎忽然明悟地说道:“啊!你不要这么多?那好,谁要这一块肉?”那屠户转脸就问宋定福后面的人了。紧随宋定福之后的,就是屠户的邻居也是堂兄弟,当即笑嘻嘻的说道:“给我吧!给我吧!正好给婆娘孩子解解馋。”一边说着,一边就递上了钱给屠户。

“男人就该这么硬气!”屠户笑着将肉递过去,将钱拿了过来,还顺带说了这么一句话。可不是说宋定福不是个男人么。没钱,连人都算,还谈什么男人呢?屠户兄弟心里嘀咕着。可他也不傻,并没有说出来让宋定福更没脸。

这事还没完呢。等到这块肉让给屠户的兄弟了,宋定福就再没有机会在这天能买到一点肉了。因为他的那份,让给别人了啊。于是,唯有哭丧着脸回了家,又换来了他妈的哀泣以及老树头的沉默。

那一年,宋定福才十三岁。

既然没有能耐反抗,那只能忍耐着。等到有机会了,或者淡了,又或者有能力再报仇。但这破落宋家,有那样的机会吗?

老树头不知,这一忍耐,就是忍耐到了他死的时候,也没看到那屠户怎么样了。人家四世同堂,平安仙去。

到一九八一年了,这种情况仍旧存在。宋家已然成为了村里穷困的代表。一大家子住的还是泥砖瓦房子,有七十多年历史的泥砖房。

也是这一年的冬至,宋家三房的大儿子宋殷城出生了。

按说,这男丁出生,家里的长辈该是开怀的。可谁叫这出生的小男丁遇到的时候不好呢?

为什么这么说?原来是宋家里,那个当村官的二儿子就在这冬至日错失了往上走的机会了。要说这能否往上走,与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有什么关联?没有才是。可架不住有两个添柴加油的搅屎棍儿媳妇和迁怒并推卸责任的老二啊。

“婆婆你回来了?我昨天回了趟娘家。”大儿媳鲁春梅凑到了婆婆谭小五跟前,悄悄地说道。昨日三房的讨债鬼出生了,下午她就叫宋定福骑车载着她回了一趟娘家,在娘家里住了一晚,今早才回来的。

谭老婆子耷拉着稀疏的眉毛,眼都没抬一下地问:“遇到事了?”还能有什么大事?家里的大事,无非就是宋殷城的出生,以及宋定禄的“丢官”。这也亏得她今早心神不宁地赶回来。

鲁春梅拉了拉一旁站着装鹌鹑的二弟妹张雪妹,没得到回应,只好严肃地说:“我娘家那边有个厉害的神婆。她可算出来了,咱家二叔没能成功当上村支书,那是因为家中新儿克到他了!”

“什么?你说什么?”谭老婆子心跳得厉害,手里的脸盆都摔在了地上都未发觉,哐当的脆响,惊醒了旁边屋子里的宋殷城。

鲁春梅转身看了看,将谭老婆子拉到院子里,看了看跟着走出来的张雪妹,心中暗骂对方使她当枪杆,却是严肃地跟谭老婆子说:“那个神婆是有点厉害的呢!谁都没去那村子走动,她就知道了我们宋家得了个冬至出生的福气人!可这小小的人,哪里占来的那么大的福气?还不是要夺了旁的亲人的福气?”

谭老婆子不吭声,但是宋定禄的媳妇张雪妹却是慢慢地说来:“我当家的就是那天得了上头的回话,说上面已经定了担任新任村支书的。这一届他是没指望了。下一届吧,也不知会有多少双眼馋这个位子?”那不是明摆着的吗?村子里谁不盯着把交椅,最好是自己坐上去?最后宋定禄能否接得住?

被两个儿媳妇这么一说,谭老婆子还真觉得这个新生的孙儿真是要抢走自己二儿子福气的。

这可如何是好?她和老头子还盼着二儿子能当上村支书,然后再干个几年,调到镇上做官去呢!这样,她和老头子也能面上有光。想着要找老树头讨论这事,却谁都不知他去了哪。

却说老树头去了哪?他现在被他的堂五弟与另外一人抬着回家呢。

原来一大早的,因为想着二儿子“丢了官”的事而一夜都没睡好,老树头就想着要出门,去田间走走,看看萝卜白菜,也能稍稍安慰自己疼痛苦闷的内心。他心里头烦闷着,走路也心不在焉。水对面的一个老头也是站在田埂上,见着老树头了,忽然一声大喊:“老三哥!”老树头在族里他那辈的兄弟里,排行老三,那叫他的人,正是他的堂兄弟,老宋五,人称狗五的。

老树头忽闻人喊他,心一惊,慌乱中啪嗒的摔了一跤,四脚朝天。可不好巧,他摔下去的地方正好有一块突出等到大石头。这一摔,刚好摔折了手臂,脚踝也扭伤了。“哎哟,疼死我啦!这天杀的烂石头啊!”

“哎呀!老三哥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见到老树头摔倒了,狗五在水那边大叫一声,趟着不过膝盖的小河水过来了。

此地离宋家几乎一里地远了,道路弯弯曲曲的,远远的能瞧见宋家大屋,可愣是走了二十几分钟才到了家。

刚出门的谭老婆子,看见被背着进来的老树头吓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语无伦次地问:“这,五叔这是怎么了?我家老家伙这是怎么了?”

宋狗五一路背着老树头,累得像条狗,喘气都嫌累,怎能回答谭老婆子的话?而老树头则是疼得眼泪都要飘出来了,哪里还有心思说些什么?谁也没回谭老婆子的话。

“你们!你们倒是说啊!”

“娘!让爹他先歇着吧。”大媳妇和大儿子宋定福率先走了过来,帮忙将老树头安置在床上。

宋定禄早就在一边站着,这时候环境比较静了,他才说:“娘,我去乡里卫生所找医生来。”

“好好!你快写去!小心点骑车!”

“知道了。”

等到医生给老树头板正了折了的手臂,给扭伤的脚踝敷了药,已经是临近傍晚。送走了人,谭老婆子又有心思问老树头怎么回事了。

想到老树头因为想着二儿子丢官的事情,心神不宁才摔伤了,谭老婆子想起了午前大儿媳妇说的宋殷城是克星这话来了。或者还真的是。不然,为何二儿子昨日才丢了官,老头子偏偏今天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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