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仙人观察日记》——冬夜之下

第一章 地球上又多了些可恶的家伙

时值处暑，夏季的燥热却还未消退，也许是家中的母老虎外出度假的原因，今年的秋老虎比往年显得更蛮横些，肆无忌惮地添着柴火，让城市这座桑拿房变得越发火热。

在这样闷热的天气下，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若是没有空调相伴，怕是会过得苦不堪言，住在凌波路附近的居民今天也是走了“大运”，因为电路检修，要停一晚上的电。

得到停电通知后，常在路口便利店蹭空调的老头今晚也不再瞎晃，有气无力地躺在自家的凉席上，穿着白色的吊带背心，敲着二郎腿，一边大力摇晃着那把有些年代的芭蕉扇，一边用毛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在凉席上躺了好半天，老头终于有了睡意，眨巴着眼睛，摇晃的芭蕉扇渐渐盖在胸口，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嗡……

闭上眼还没几分钟，窗外传来的巨大轰鸣声把老头吓醒，他满脸怒色从凉席上坐起，走到窗边探出脑袋，冲着噪音的产生者破口大骂。

一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敞篷飞船停在这不起眼的街道里，飞船上两个绿皮肤长鼻子的异人不断开关着引擎，发出剧烈的噪响，惹来周围居民的抱怨。

面对周围人的不满，这两个异人并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反而竖起中指朝着四周比划了一圈，发出令人厌恶的奸笑，随后开足了马力，飞船后方的推进器喷出淡蓝色的火焰，在一阵加速之后，两个异人驾驶着敞篷飞船，径直冲向了那布满外星战舰的夜空之中。

一艘艘形态各异的外星战舰耀武扬威地漂浮在原本属于人类的天空上，毫不避讳的将狰狞的炮管暴露在显眼的位置，警示着那些打着小聪明的家伙。

2083年，人类已经不是地球唯一的主宰。

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里，一群人正往面包车上搬运着一个个沉甸甸的木箱，四周只有一点微弱的光源，

“阿灯，你再卖力点，太暗了！”

“哦，哦，好。”

被唤作阿灯的男子头顶长着一根长长的触角，上面挂着一个发光的球体，他卯足了劲不知道向什么地方使力，那发光的球体居然又亮了几分，周围人的面孔终于在亮光下能看得清楚，他们一个个都长着鱼的脑袋和类似人的身子，肋下还生着宽大的鳍。

这种长着四肢能上地的水产品，地球人称呼他们为“鱼人”，他们来自遥远的深蓝星系，因不喜地球的环境，鱼人平日里倒是不常在地球出现，今晚也不知道吹了什么风，居然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聚集了这么一大堆鱼人，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想必不是来地球抱团旅游的。

鲨鱼人赛特是这群鱼人的老大，此时他正怀抱着双臂，靠在面包车上生着闷气。

才到地球没几天，他健美的黑色皮肤就开始皲裂，地球干燥的天气果然是鱼人的天敌，由其是对自己这种没有鳞片的鱼人来说，要是再在这里待个几天，说不定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糟老头子的模样，浑身的褶皱。

如果真的变成那副样子的话，他都不敢回去见自己未过门的女友，她一定会嫌弃自己的。

话说那个女人在听到自己要远行出差的时候为什么那么高兴，她就这么喜欢让自己未来的丈夫来这种穷乡僻壤受苦受累吗？

想到这里赛特的心情越发烦躁，他冲着自己手下大喊道：“你们都给我小心点，箱子的东西可比你们值钱多了，谁要是摔坏了就等着被留在地球晒成鱼干吧，听到没有！”

“听到了老大！”众鱼人们一激灵，连忙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他们老大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打，记得以前他和别人喝酒划拳赌耳光，他连输了好几十把，脸都被抽成猪头了还要来，然后又继续输了几十把，赢他的人手都抽肿了，都不想抽他了，他非要把那些欠着耳光补上，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顿抽。

像这么一个狠人，谁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鱼人们现在搬起箱子那叫一个小心谨慎，一步一步的探着路往前挪，生怕被摆到，就算被绊倒了，他们也一定会让自己给箱子当肉垫。

看到手下紧张的样子，赛特内心的烦躁感减少了许多，果然，减轻痛苦最有效的方法还是让别人也变得痛苦。

“喂喂喂，怎么都慢下来了，赶紧的，像你们这么慢要搬到什么时候去，到时候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属下是上司最好的出气筒，至少赛特是这么认为的，现在这群家伙还不够惨，还得给他们加点压力，最好出现一两个犯错的家伙，这样他就可以尽情的发泄了。

“打扰一下，请问你知道凌波路101号怎么走吗？”

就在赛特呵责自己手下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声响，他浑身一颤，立马转过身去，一个人类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位置。

这个人类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灰色的兜帽衫，戴着帽子，帽子压得很低，不过凭借着微弱的光，依旧能看到他那黑色碎发下没什么干劲的面容。

赛特没有回答这个人类的问题，他一声不吭地打量着这名突然出现的人类青年，揣测着他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

见着老大没有说话，其他鱼人也不敢吭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在这一瞬间，这个巷子里的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

“喂，你到底知不道路啊，倒是说……”

等了老半天没听到答复，叶凡不解的开口道，可是话说了一半，他却戛然而止，他的余光瞟到了赛特身后的鱼人们，以及他们手里可疑的箱子。

现在的气氛有些诡异，叶凡思索了下，发现了几个关键点，月黑风高的夜晚，一群长得就不像是好人的鱼人，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偷偷搬运着可疑的箱子，这些关键要素联系在一起，叶凡心里立马有了答案。

跑！

虽然叶凡不知道这群鱼人在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跑肯定是没有错的。

“那个，不好意思，好像导航出现了点问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带到水产品交易市场了，哈哈，你们继续忙，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叶凡拿出手机冲着鱼人们晃了晃，解释着没有人相信的理由，随后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转过身去，拔腿就跑，还没等鱼人们回过神来，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二章 率先出发的不一定是最快的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以为这是看比赛啊，还要等他到终点给他鼓掌是不是？”

看到手底下这群家伙一个个迟钝的跟乌龟似的，人都跑没影了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赛特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噌的一下又变得暴躁起来。

不过他也不想想，他这王八头子当时不是也没反应过来吗。

听到老大的怒吼，鱼人们都惊醒过来，连忙开始行动起来，刚准备撒开步子去追逃走的叶凡，突然想起手里还捧着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东西可得事先安放好才行。

鱼人们在各自附近找了个角落，把箱子工工整整地摆上，这虔诚的样子，完全像是在对待自己将来的小家——骨灰盒，要是手头有香，他们一定会点两根供在箱子旁。

“快点的，还墨迹，再慢点那猴子就要到家了！”赛特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不在这瞎BB，早点跑出去，现在都跑出去老远了。很多鱼人心里都这么想着，不过表面上却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老大说得对！老大说得好！老大说得真棒！

嘀嘀……

“老大快上车！”

平时最猴精的秋刀鱼人抢在所有人之前上了面包车的驾驶座，按着喇叭从车窗探出脑袋，向赛特献媚。

赛特并没有领情，他一脸阴沉地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揪着秋刀鱼人的领子，将他从里面拖了出来，对着他就是一顿胖揍，一边揍还一边念念有词：“叫你嘀嘀，叫你开车，你是不是傻，车上一后备箱的货，你TM是给别人去送快递啊！你就不想想万一那人类是个诱饵，想引我们过去劫货怎么办！”

“你们还在周围看着干啥！留两个下来看货，其他都去追啊。”

赛特把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秋刀鱼人往地上随手一丢，然后用凶狠的目光朝其他手下扫视了一圈，手里还在不断揉拳松骨，像是没有打过瘾，想找下一个出手的目标。

鱼人们一激灵，争先恐后地跑出了巷口，朝着叶凡消失的方向追去。

“你给我起来！快点跟上去！”

赛特冲着躺在地上装死的秋刀鱼人屁股上来了一脚，秋刀鱼人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跟上了大部队。

见着手下们都走了，赛特这才慢慢悠悠的迈开步子，每跑一步，自己的肚腩都跟着颤抖一下，没几步下来，他就气喘吁吁。

赛特用手在肚子上抓了一把，眼神惆怅地看着自己手上不断变形的肥肉。

坐上老大的位置已经好几十年了，自己原本那傲人的八块腹肌也跟自己分别了好几十年，没想到现在还没跑出多远，就已经这么吃力。

他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伤心事，转身回到了巷子，在两名留下来负责看守货物的鱼人费解的眼神下，他神态自若地坐上了面包车，脸不红心不跳地将面包车发动起来，一踩油门便开着车离开了巷子。

“老大开面包车去干嘛了？”

“不知道，大概是去送快递了吧。”

“哦——”

一路狂奔的叶凡不时回头张望，望了老半天，脖子都酸了也没见有鱼人追上来。

这不应该啊，瞧那帮鱼人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是那种杀人无数，刀剑舔血的刽子手的话，最起码也得是个地痞流氓什么的吧，不然就太愧对他们的长相了，按照电影里面的情节，他们现在应该拿着西瓜刀追着自己身后狂砍才对，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没能看到电视剧里的大场面，叶凡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嘭……

就在叶凡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一头撞上了路中间的障碍物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家伙，谁在路中间立道墙啊，这是跟保险公司有仇吗？幸好这条路上车少，不然保险公司得赔死。”

叶凡一边抱怨着，一边扶着“墙”站了起来，还别说，这“墙”手感还挺不错，挺有弹性的，就像……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尝试着用力抓了几下，滚圆柔软的手感直上心头，上面还有一层布的质感，他瞳孔微缩，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难道是……

他将自己的脑袋缓缓的转了过去，手中物体的样子渐渐呈现在他的视野当中——一个滚圆的肚子。

切，原来是个肚子啊，叶凡扫兴的啧了下嘴，神情恢复了平静，忽然他转念一想，为什么一个肚子会出现在路当中呢。

叶凡将视线渐渐抬高，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

“猴子体力不错啊，跑这么久，以前是跑拉松的吧。”

赛特靠在面包车上，狞笑着看向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叶凡，嘴里还叼着一根珊瑚做的烟斗，里面放着产自深蓝的蓝色烟草。

表面看似淡定的赛特，内心却大呼惊险，这猴子是真的能跑，自己开着面包车，绕了一圈想要劫住他，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到，pose摆到一半，烟都没有点，这家伙后脚就跟过来了，要是自己晚来一会，说不定就和他擦身而过了。

“没，没有的事，我就是个热爱运动的普通群众罢了。”

叶凡将被他抓得有些皱的衣服捋平，尴尬的收回了手，装作一副啥事没有的样子想要从赛特身边绕过。

“喂，这么着急走干嘛啊，我最喜欢和拥有相同兴趣爱好的人聊天了，留下来陪我聊聊吧。”

当叶凡快要走出赛特身边一米范围的时候，赛特找了一个他自己都不信的借口，一把将叶凡拉到自己面前。

这货脾气怎么这么爆呢，说找人聊天就找人聊天，都没问我愿不愿意聊。叶凡心里嘀咕着，也不打算和赛特争辩，看他的样子怕是自己不从也得从。

“猴子，你叫什么名字？”赛特问道。

“我？我叫卡洛普牛罗斯基尔哈德米卡路易尔。”

你想聊我就跟你聊啊？那样多没面子，就算跟你聊，也跟你瞎聊。叶凡打算从现在起不打算说一句真话。

“啥？你再说一遍？”

赛特听得有些懵圈，地球人的名字这么复杂的吗，对于不常来地球的鱼人来说，这里的文化他们还真得是一点也不熟悉。

“我叫利斯尔比赛特挪耶雅卡罗尔基德。”

“你是在瞎说吧，虽然没完全记住你之前说了什么，但是你两次说的名字肯定是不一样的！”

“哦，我之前说的是名，我刚刚说的是姓。”

“真的假的，怎么感觉你在诓我！”

“就一个名字，有必要骗你吗？”

“那你在说一遍试试，名和姓连着说。”

“Emmmm，我的名字太复杂了，平时也不常念，这样吧，简单点，你就叫我哈德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