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季节的十三月一》免费试读_李晏菲
第一章 殴斗
下午雨很大，顾凯迪打着伞在路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车，到县城的公交车是半小时一趟。
显然今天公交车是因为某些原因延误了或者是开过去了没注意到而已。
顾凯迪索性将伞收了，雨却越下越大。
这样大概视线会开阔点吧，他想。
终于又过了几分钟来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将车缓缓的停靠在路边，摇下车窗问到：“走么小伙子?”
顾凯迪朝着马路两头望了望，可惜雾大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上了车。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很精明的大叔，妥妥的地中海发型。
顾凯迪问：“多少钱。”
“五十。”司机脱口而出到。
“五十，平时不只要四十么。”此时顾凯迪心里正有一句n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直都这价。”
顾凯迪在心理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还是乖乖的给了钱。毕竟大雨天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然后车子启动了，司机放了一首那种很欢快的dj舞曲，嘴里哼哼着，似乎很享受。
不过这对于顾凯迪来说简直是噪音。讽刺的是，车子刚启动几分钟，一辆绿皮公交车飘然而过，至于它为啥比出租车跑的快，请自行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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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顾凯迪的母亲在省城打工，父亲是个无能的没有责任心的人，所以他们分开了，婚姻有名无实。顾凯迪之所以会在路边冒雨等车，就是回老家看望父亲。虽然他们关系并不怎么好，也没给顾凯迪提供什么物质，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割舍的。
这么匆忙的赶回县城，是因为今天下午有件不大不小的事。
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件事，竟改变了他的人生走向。
电话响了，是李阳打来的。
汤文平是高三十班的学生，顾凯迪是七班的，都是场面朋友，玩的还不错。
他告诉顾凯迪下午五点还是去老地方——紫云宫。
故事是这样的，上周一个一个高一的新生王博凯与汤文平发生了点口角，都是毛躁的十六七岁的年纪，谁也看不惯谁，所以顺理成章的约架，争个高低。
顾凯迪并不是喜欢找事的人，只是朋友有事，不帮忙说不过去。
下午五点——紫云宫。
当顾凯迪一伙人赶到时，那新生一伙人已经在那等着了，大概十五六个人。
大多数是高一的新生，掺杂着几个高二高三的，大概就是所谓靠山。
接下来就是交涉，当然这种环节显得非常鸡肋，他并不能调和两波人的矛盾。只能说是变相的先礼后兵吧。
果然，汤文平和王博凯两波人各执一词，各说各的理。一直争执不下。
动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说不好了是吧，那打呀。”
“老子人都叫好了，不打来给你消遣呀。”
起初开打的是王博凯，他一拳朝着汤文平的鼻子打去，被几个高二的小弟抱作一团。然后是各种抓、挠，极力的摆脱。
几十号人迅速的厮打在一起，叫骂声一片，嘶吼声不绝于耳。
人在这种环境下，热血不自觉的也会激发出来，就算是一个平时懦弱不堪的人，也会想着乘人之危给他两脚。
顾凯迪瘦高的个子，脸庞还算清秀，实在算不上多么壮硕，在人群中格外眨眼。
所以他不可避免的被几个人盯上了，他被人拦腰抱住。并且那人极力的将他往地上按，眼瞅着有被群殴的架势，顾凯迪只能慌忙的用胳膊一顶，一下，两下，身后力度却不减。
然后他被那三个人撂倒了，当然他们也未能幸免，两个被顾凯迪连带着拉到，因为那“哐当”的清脆的响声可不是盖的。
三个人在地并没有厮打很久，顾凯迪是真的动了火气，最终罕见的爆了一句粗口：“艹，三打一，你们他妈好意思。”
他手脚并用踹身后身前人的肚子，没多久腰上的束缚感就变小了，他顺势爬起。又给了那两货几脚。
好不容易摆脱困境的顾凯迪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
身边的人都已停手，皆是萎靡不振，身上挂彩只见汤文平将王博凯踩在脚底下，王博凯不甘的瞪着眼睛。嘴里还冒着血，鼻子也歪了。
而汤文平呢，眼神中带着一丝嗜血，一丝快感，还有一丝，惊恐。
紫云宫小广场周围早已围满了人，这些人都眼神飞扬的看着现场，并且踮脚，左顾右盼，尽量使自己看的清楚些。
虽然这场打架并没有持续多久，但是，这个世界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
为啥不拉架嘞，有顾虑呗，那为啥还看热闹嘞，闲的呗。以后还是个谈资呢。保准吹的天花乱坠……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这是，警报迭起，顾凯迪等人才从呆滞中缓过来。
“什么声音。”一哥们颤巍巍的问。
“警车啊！”
“警察来干什么。”
“卧槽快跑。”
这时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只要是能动的都是拔腿就跑，即使受了伤的也好像满血复活似的，速度绝对是平时的百分之一百二。
毕竟被警察叔叔抓了可不是好玩的。
至于王博凯，那就更没人管了。
党警察到达现场时候，打架的双方除了王博凯已经全部跑了。
王博凯坐在地上，被一群人围着指手画脚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问了问谁有纸，因为他能感受到脸上热乎乎的。血被风一吹凝结在皮肤上，样子自是惊悚又丑陋。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路人甲。
纸倒是有人递给他，不过他不能接受的是，那些人拿着手机拍个不停。
估计最近在朋友圈，我汤文平会大火一把，汤文平在心里这样想着。
这时候人群散开了，汤文平抬头一望，顿时蒙圈了。
警察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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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凯迪没敢在路上耽搁，几乎是一路撒丫子跑回家的。在楼道开门时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孔，急得他满头大汗。而不知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一路上耳边的警笛声，却从未断过。
好不容易透开门，他哐的一声把门关上，在猫眼里观察半天。没没没人却总感觉有人在外边晃荡。
他瘫坐在沙发上，取代焦急的心情是绝望，深深地绝望。
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完了。
这次，搞大了。
第二章 警局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警察就来敲门了。
顾凯迪在门口迟疑踌躇了几秒钟，只得十分不情愿的开个门。
被架到警局时候，王博凯已经在那里了。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脸已经彻底肿开，特别是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就像老一辈人小时候掏马蜂窝被蛰到眼皮的惨状。
他手里拿着一块冰，敷在脸上，瞟了刚来的顾凯迪一眼就迅速的把眼睛低下了。
参与打架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毕竟有视频为证。
这时一个警察问到：“你们看看有谁没到。”一米八几的魁梧身板一张口颇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得罪人，但谁也不想替别人背锅二多承担一分责任。
气氛凝滞了几秒，还是有一个高一的学生说出了几个同伙中的漏网之鱼。
周围的人都对他投去鄙夷的目光，不过他也全然不顾了，这时候多出一个人自己的罪责就要少一分。
接下来是警察问话，各自叙述过程，当然，每个人都尽量把自己的责任说小一些。
不过这么大的打架事件，哪有这么容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轮到顾凯迪做笔录的时候，他说：“我不是主事的人，我只是来给同学帮忙的。当时我被三个人缠住殴打，只顾自己脱险，不晓得身边发生了什么。等我解决他们后，发现汤文平同学受了伤，可我不知道是谁做的。”
做笔录的年轻女警察飞速的记录着，字写的龙飞凤舞。他将顾凯迪的话重复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问到：“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顾凯迪尽量拿捏出了一个忏悔的表情，声音真诚的说到：“警察叔叔，我知道错了。跟别人打架是不对的，我保证以后别人打群架再也不去帮忙了。”
对待老师，犯了错认错总会有一点效果。不知道对于警察奏不奏效。
说完这话，顾凯迪睁大眼睛，悄悄打量着这个年龄不大的小警察。
没想到这个女警察竟噗嗤一笑到：“什么警察叔叔啊，明明是姐姐。”
“哦，姐姐，姐姐。”顾凯迪尴尬的笑笑，胡乱敷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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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监护人都被叫来了，由于顾凯迪的母亲离得太远，所以说要半夜才能到。
不住为什么，当听到电话那头母亲失望的，疲劳的，无奈的骂声顾凯迪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亲在外辛苦打工供他念书，可他都做了些什么，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基本上在十一点时家长已经全部到齐，包括顾凯迪的母亲和，和他母亲找的另一个男人。
看看那些家长们，有多少都是风尘仆仆的，衣服上还带着风干的水泥浆。
生活真不容易，但是他们尽力了，让孩子有更好的生活条件。
有几位家长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一巴掌把孩子拍翻在地。尤其是那些越叛逆的孩子父母的反应好像越大些。
“妈，叔叔。”顾凯迪对着刚刚赶来，嘴里还喘着粗气的母亲说道：“喔……”
母亲只是失望的愤怒的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就去找警察了解情况了。
没有打也没有骂，这一切都加深了顾凯迪的罪恶感。
倒是他叔叔，一个四十岁左右有点啤酒肚都男人关切到：“小迪，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看着叔叔深深的黑眼圈，顾凯迪更是感觉到无地自容。索性将头低下，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
最终的结果是，鉴于王博凯找事约架在先，应付主要责任。但是其他一种帮忙打群架的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过时，所以最后判决汤文平等几个主要挑事的人承担大部分医疗费，每人五千，后续可能再增加。
顾凯迪等人帮架也有责任，虽然顾凯迪本人也挨揍了，但这并不能改变这次恶劣事件的本质。所以其他次要责任的人没人一千块，顾凯迪好点，八百。
真他妈感谢脸上挂了彩，顾凯迪心想。
走出警局，有种解脱了的感觉。毕竟警察局给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十二点了，对于略县这样的小县城，十二点真的就还没什么人了。
所以说打车什么的，几乎不存在。幸亏家离得不远。
顾凯迪走了几步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欸，人呢。
回头一看发现母亲面如黑炭，叔叔站在身边也有些局促，不知道改做些什么。
顾凯迪自然也张不得口。
要骂，要打都应该受着。
两三分钟后，母亲终于开口了：“顾凯迪，我那么远的去打工为了什么?”
“为了供我念书。”顾凯迪没有底气的说到。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学生吗?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老师天天打电话说你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我还不信，我在想你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母亲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用喊的形式在说。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看来是气的不轻。
顾凯迪哪里敢还嘴，事实上他也是真的错了，受骂是应该的。
母亲继续说道：“你爸没有出息，你知道我一个女人抚养你们两姊妹多不容易吗。可只要我想到有两个孩子都在刻苦都学习，我的心里好像一下就有干劲了，可现在呢，你姐辍学早，你又不好好念，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失望吗?
你知道不知道，我心如刀绞，我真的是在乎那几百块钱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母亲径直的走开了，顾凯迪看到她的眼角似乎有泪花闪动，确实，她太失望了。她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失望过。
他叔叔追他母亲去，只留下顾凯迪一人留在原地。他知道母亲现在需要冷静，所以他没有去追她。就算追上了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心已经凉了。
他将拳头攥上，又松开，初秋的夜有些冷。但是他却全然不顾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五味杂成吧。
帮朋友有错吗，好像没错，况且自己也挨了打。那为什么还要赔钱呢，这件是并不是顾凯迪导致的，自始至终他都不是推动者甚至而是受害者。
就因为王博凯伤的重些就要所有别人都赔钱么。
客观上说好像没什么不对，但顾凯迪认为于情于理这都说不过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毕竟法律不是老百姓去质疑的。它到底是一个暴力机器还是服务措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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