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传英录》:序章
序章
清风飞扬了嫣红的落英,叮咚的溪流将姹紫嫣红的季节谱写成了一首欢快的曲调。深邃的天空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精致的面容在金色的阳光下透着温柔的微笑。
万里阔野,辛勤的农夫在大地中收获着一年的劳动成果。那些是金黄的稻谷,粗壮的玉米和饱满的豌豆。这里是被称为金色平原的神赐之地,神用他的恩泽赐予了这里的人民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地。人们为了延续神的恩赐,遵守着神定下的戒条:用劳动换取收获。多少个世纪以来,这里的人们始终恪守对神的成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自己的双手让幸福的生活到来。
肥沃的土地来自母亲河诺罗纳泽的泥沙沉积。这条汹涌的河水极准时的潮汐是两岸人民的福祉,人们把它作为时钟按时开启四季的活动。
诺罗纳泽其实是一条凶恶的巨龙的名字,它在新世神重分三界之后闯入了破败不堪的人界,使本已生灵涂炭的人间界再添灾祸。
再生神在神界观看到人间界的悲苦,心生怜悯遂降下人间,杀死巨龙。巨龙被杀之地污血遍布,寸草不生。再生神知道这是恶龙死前的诅咒,便集方圆万里所有水源汇集此地重刷龙血。然后又在龙骨之上建立一座神殿,供奉神界带来的七件神器,来镇压巨龙的怨念。逐渐,大量的水流冲走了黑稠的污秽,两岸渐渐生出草木。神的追随者欢呼雀跃。
日月更替,斗转星移,这段故事在人间流传了数百年,衍生了无数种版本,人们对那段历史似乎也如第一次听这故事的孩童一样有畏惧,有憧憬也有怀疑。但是真实存在的是这条按时潮汛的大河,和它源头的那座人世界最伟大的城市——圣城礼维塔。
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市就是围绕着最初再生神存放神器的神殿逐渐兴建起来的。神的信徒们来自世界各地,他们都是得到了神的威能的感召来此地朝圣的。圣徒们或捐献财务,或舍身为圣城出苦力来涤净内心的惶恐,欲望与罪恶感。通过信徒们的历代劳作和捐赠,礼维塔由一座荒野中的殿宇,变成了一座庞大的宗教城市。各种庙宇遍布城中,城中的信徒也由起初的自发变成了有等级有各种社会功能组织的世界上最大的宗教团体。
圣宗是人民称呼所有信仰再生神的信徒的名称,他们虽然在几个世纪前就衍生了多只流派,但是他们都很愿意接受这同一个称谓。
每天,礼维塔都要迎接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人物,他们可能是信徒,贵族,政客,观光客或者是流浪者。这个云集了世界上所有社会阶层的巨大城市也有着一只保卫它的武装力量,他们是这座城市的卫兵。
为了磨练圣城卫士的武艺,角斗场几个世纪前就被建立。如今,角斗场中的卫士决斗不仅仅是卫士能力的考核,更成为了一种教会筹集善款的表演项目。每天络绎不绝的游人都以能观赏一场精彩的决斗而感到不虚圣城一游。
我们的故事,就从一次角斗场中的决斗开始。
角斗场上空的不管是阳光普照还是雨幕纷飞,那一抹闪烁着礼炮爆燃的炫光的烟雾始终飘绕不散。而观众席上的看客永远比场中的决斗者本人更狂躁。每个人都似乎被场上角斗士的每一个动作所牵引,激动,嚎叫,顿足还是神衰,这个场中似乎能云集世间所有智慧种族的所有表情。
今天,恰巧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礼炮在正点高鸣了七十二响,这个数字是为了纪念追随再生神教化众生的七十二为圣徒。虽然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格斗技巧,但是他们的后人要在圣宗内获得晋升都要通过格斗考试,而且这些后辈还都要在格斗试炼前以这种方式对这些先贤致敬,相信后辈们也会有些小小的羡慕这些先贤的运气了。
礼炮刚刚鸣毕,观众台后响亮的长号声便如同浪潮般接踵而起。然后吵杂的观众们更加激动而迫切的欢呼起来。因为今天的决斗比赛马上要开始了,也不枉他们提前两个小时苦苦的等待。
据说今天这场比赛是这一个月中同等级选手中最强者的选拔——站殿阶武士选拔考试。每个人都互相提醒着对方这场比赛的可欣赏度,他们似乎也在强调着自己有多么的幸运能够观看这场比赛,而尽量把在决斗场外苦等的那份不愉摆脱掉。
吵杂声在一个人的洪亮的“请”后,霎那间消失了。这是一种强大的神圣力量灌注的话语,说话的人是一个拥有强大神圣力量的人。
有人认出了他,并悄悄告诉了旁边的人,然后这个消息就像雨滴坠入平静的水面,霎时间让安静的观众席又泛起了波澜。
站在主席台上那个庄严肃穆的长者就是圣城十二长老之一的本?杰明。“请”,长老高抬着下颚,说出了第二个“请”字。场面上瞬间鸦雀无声,他的嘴角也似乎因一丝窃喜而微微上扬,“——大家就坐!”他满含骄傲的把剩下的半句话略带恭敬的话说完,同时向大家象征性的施了一个颔首礼。
他接着说:“各位贵宾,欢迎观看神之圣城礼维塔的圣卫士选拔赛。今天参加选拔的武士被认为是近几年来难得的强悍选手。尤其是揭幕战,挑战者是圣城神学院全A优等生圣骑士-安德列斯。你们也许认为这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然而评审委员会似乎希望看到一场势均力敌的精彩战斗。对,他将面对一位和他有相同评价的非凡剑士-洛峰。
“啊,听到你们的尖叫,我就知道你们已经拭目以待了。那么按照角斗场的老规矩,我们将对比赛的结果作为赌注,你们在比赛前从我这里领到的票单上可以写上你们支持的勇士,直至比赛结束前你都可以随时向我提交票单,而如果最终你的票单上的名字和获胜者一样,那么恭喜你将获得五倍于票单的**。如果你猜错,那么你也能欣赏到一场精彩的决斗比赛!我们将把剩下来的款项全部用于圣城的神职公款!“
这时候,在决斗场地的两端的大铁门打开了,里面各自走出了两个身披藤甲的角斗士。
唔欧欧欧——
场面上马上沸腾了!因为绝大多数的看客都是在这太平年代中生活从未见过决斗场面的普通人,他们对于马上要见到激烈的决斗场面已经无法保持克制了。
有人发现,两位角斗士似乎在互相说着话。
这时候长老开口了,“我们的角斗士在比赛之前互相致敬和挑衅都是为了让比赛更加好看!“
然而他不知道能否听见场地中两人的对话,因为今天的开幕战似乎要演变成了一场真刀真剑的比武。
洛峰:“拿出武器吧!始乱终弃的薄幸者!“
安德列斯:“哼,我才不怕你!来吧!“
交锋前,双方喊出了决死的呐喊!
第一节 远山幽兰
崎岖栈道蜿蜒如蛇,转过了十数转角也未能望见劲头。一行四人谁也没有说话,仿佛对山间斑驳秋叶叮咚泉水都无动于衷。一声隼啼,惊得树上午睡的懒猴险些坠地,洛峰实在忍不住才笑出了声。
走在前面的银甲人回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言不语。洛峰倒是朝前面的人露出了个憨态可掬的脸庞。她是女子,而且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美女。她是一名白精灵,很标准的白皙肤色,幽蓝色的眸子。然而本应苗条柔弱的身材却被一身有些臃肿的站殿祭祀铠甲全部包裹了起来,洛峰只能通过她走时摇曳的姿态判断她的身材也不坏。
女子的目光只在洛峰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便落到了洛峰的身后。她摇了摇头,似乎在用眼神劝说什么。
走在最后的人叹了口气,然后贴在洛峰的身边低声道:“小伙子,咱们赶紧赶路吧,你的判罚虽不是很重,但是却不容耽搁。要不是有这位祭祀大人之前关照过手下留情,你这一路上原本每十步都要杖击一下的。”
洛峰心下一股热浪翻滚涌动,然而转眼的功夫,前面银甲的精灵族女子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很远。洛峰快步跟上,脚步踩着年久的栈版咚咚作响。女子和走在最前面的卫兵都回头侧过头来。洛峰赶紧收下了脚下的力道,脚尖点着踏板,轻松地稳住了身形。带头的卫兵大哥一脸的慵懒此时精神了起来,竟洪亮的赞道:“好身手!都说叡姬殿身手最好的卫士莫过于洛峰,今天能与之同行,也是幸运。”
女子本是对洛峰的莽撞有些不耐,这时卫兵大哥又出如此话语,真是又惊又恼,强压住怒气不住道:“唉?你们……唉,真是的……”
洛峰对卫兵大哥送过来的赞扬报以微笑,然后一指压住嘴唇,用眼睛看了一眼那女子。卫兵大哥心领神会,哈哈一笑转头继续前行。
洛峰虽然看出女子对自己有戒心,但是这一路走来越是觉得想亲近此女子。走在她身后眼神也理所当然不躲不闪了。
四人全程缄口不言,偶有交流也是无甚耽搁,正午前果然到达一处荒芜之地。洛峰本来心中认为全城通告记名劳役的惩罚该是个寸草不生的险恶场所,谁曾想也有草有树有小河。心下得意,不免脸上带上了三分笑意。还真不巧,这银铠女祭司刚刚看在眼里,随即白了洛峰一眼。洛峰赶紧咳嗽两声,全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银铠女子在附近寻了一处开阔地,将几件礼祭之物按方位简单摆放整齐,便遥遥向二位倚在得意处的侍卫招手,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仪式了。这两位侍卫一路也不能说话,似乎别了好久,一到地方便低语不断,是不是偷眼瞄上洛峰和银铠女子几眼,不时还聊上几句。此时看见招呼,只能懒懒的起身。带头的那位侍卫大哥对洛峰似乎也有几分好感,途径洛峰身边时竟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然后似有玄机的笑道:“洛小哥这罪可要认真的改过,别枉费我们二位的成全啊。”说罢笑着向银铠女子走去。
洛峰到了地方便站在安生地方等待祭祀大人宣读处罚文书,内心本来已无一丝侥幸,如今这二位大哥如此神色,洛峰倒是心中起疑:“前日刑法处的判决只说是重重惩罚、劳役荒原、查看三月,这二位的神色那不成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嗨!到了这步田地,我当初即已下定决心,理应有所觉悟,那还怕他二人有什么捉弄的本事吗?”想罢,洛峰复有恢复平静,也冲二位侍卫大哥一笑。
银铠女子和二人在仪式的布置上由交流了几句,三人指指点点又换了几次位置,然后才向洛峰招手示意开始启罚仪式。洛峰也未多想,毕竟大家都有过新手的阶段,对业务不熟练也是很正常的,而且自己一代罪之人也没有什么好笑话他人的。
四人在这荒山野岭还要支起个神坛念叨一番,洛峰心下没了好笑的心情却也有些尴尬。再看面前三位,脸上也有些许说不出的古怪。祝坛两侧侍卫不是低头偷笑便是对洛峰挤眉弄眼,而中间这位年轻的“祭祀大人”似乎也局促不安,她那本来吹弹可破的面颊此时也是涨的红一片。
大家都顿了一下,银铠女子干咳了一声,复转镇定。低着媚眼也不敢瞅大家,静望着自家脚尖说了几句拜新世神明改天换地再拜再生神教化众生的祝祷缛节。四人按照规程像模像样的又是行礼又是祷告,弄了半刻,然后这位祭祀才从信筒中取出圣城圣宗带来的审判书。
洛峰见状,本已跪着的身躯又将头顶贴于地面,好让三位大人看出自己的悔过之心,来日他们好将此心意转达圣宗,以求早日撤去惩罚。
女子似乎瞧见洛峰如此,便柔声柔气的开始宣读圣灵。这圣宗几百年来似乎几点不少礼典词句,每每行礼之时便要念上几段。洛峰伏在地上如欣赏音乐一般听着女子讲读圣令,只听得女子念完重分三界然后又念破除邪祟。终于等到念自己了,洛峰亦是如痴如醉,生怕漏听一个字。
这已经念到自己了,这仪式估计马上就要结束了,洛峰反倒有些若有所失。
“……侍卫洛峰,不尊号令,因私行凶,念及初犯,从轻发落。发往龙翼峡谷为圣宗伐木采药,为期三月,每日点到,不得返回圣城。”
洛峰听到这里不禁心中有些畅快,这伐木采药对别人可能是责罚,但是对自己而言等于重操旧业。十二岁之前,洛峰一直和养父母生活在山谷中,每日干的就是伐木采药,不仅如此,有时候洛峰还和养父凿石磊墙。所以这责罚真不算重。
洛峰听罢自己的判决,就要起身。就听银铠女子断然低喝道:“洛峰你先不要起身!还没有宣读完毕!”
洛峰心下狐疑却依然按照女子所说重新伏在原地。
女子接着宣读:“站殿值日祭祀,柔丝?温德,未能尽职责所在,致使圣城决斗场秩序混乱,有渎职之嫌。圣宗责其于龙翼峡谷劳作两月,逾期可返。”
女子朗读完毕,示意洛峰起身。洛峰站了起来,侍卫大哥过来展示了一下洛峰的佩剑。洛峰点点头,侍卫大哥双手用力一抛,佩剑直飞到山崖顶上看不到了。这受罚的卫士将佩剑弃置绝壁之上也是代代的传统,洛峰早有耳闻,如今看来也不能免俗了。
洛峰扑落扑落身上灰尘,然后便问侍卫:“这个柔丝?温德怎么没见到?他不是也受到处罚了吗?”侍卫低笑不语。
只听一个身后银铠女子幽幽说道:
“我就是柔丝?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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