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载永恒》：一 异地

一 异地

“杰哥，杰哥……”

夏方杰是被林波叫醒的，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摇了摇还痛的头，不满地道：“干嘛？”

昨天是元旦长假，他们在学校元旦晚会后七个人又搞了次聚会，都是高二一个班的好基友，提议的是陈晓，老爸老妈长年在外经商，手里闲钱比他们这些朋友加起来还多，又是校篮球队主力，高高帅帅，总能吸引一大帮女同学的目光，为方便他上学，他爸在校旁小区买了套三室两厅，就在学校正门对面，搞个聚会方便得紧。

大家在校旁超市买了啤酒，一大堆饮料和零食，刚出门就碰到文娱委员黄蕊和另外两个女同学，顺便叫了，大家互相帮忙，给家里打电话编了不回去的理由，吃吃喝喝闹到凌晨两三点，三个女生睡了主卧，他们七个男生随意找剩下的位置，他隐约记得他是在客厅沙发上躺下的。

“你快看！”林波急切地推他。

他不耐烦地揉了把发酸的眼珠：“搞什么……”

话说到一半他愣住了，他发现他正躺在一间十分破旧的房子里，这房子明显经历了长久岁月，破破烂烂的，墙上还有好几个大洞。

这是哪？陈晓家可是豪华装修！

谁在开玩笑？他马上反应过来，他们做过类似的恶搞，他还清楚地记得喝醉的林波隔天醒来时，在一片漆黑的杂物间里鬼哭狼嚎，这让他们笑足了一星期。

他淡淡地看向林波：“谁干的？我可不好骗！”

“不是啊，”林波仰着头，一个劲扯他胳膊，“快看，看这啊！”

还装！

他冷笑着抬起头，接着就石化了。

头顶的天花板破了大半个豁口，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透过这，他清楚地看到天上挂着一轮紫色圆月。

紫色？而且一眼看过去比月亮大了十多倍。

肯定不是地球！他嘴张得几乎合不拢，这是哪？

一骨碌爬起来，他脸色苍白地四下张望，发现正身处一个八层高的小楼三楼。

他们处的房间比较大，他们七个同学都在，这时，另外的人也被他俩吵醒了。

这些人和他一样，先是迷惑后是紧张，七嘴八舌地乱成一团，这时，另外一间房子传来尖叫，却是黄蕊那三个女同学也在，他们赶紧跑过去，这下子，晚上聚会的十个人全齐了。

好一阵后，所有人才勉强接受了不知身在哪里的现实。

黄蕊可怜一脸苦相：“怎么办啊？”

她眼巴巴地看向陈晓。

陈晓给她一个安慰的眼色：“放心，我们一定能回去。”

说完，他走到夏方杰身边，陪着他透过墙壁的破洞往外看：“发现什么没？”

借着月光，他们能隐隐看到外面是一小片破旧的建筑，再远方就是无数隐隐约约的树林，看起来有点像是建在森林里的现代建筑群。

夏方杰摇头：“看不出来。”

又有几个同学走上来，其中那身体特别瘦的探着身子从两人中间往下看了几眼：“要不出去看看？”

说话的是柯华，他们中成绩最好、点子也最多的。

“那下去吧！”

大家都没什么主意，既然有人提议，几个人纷纷应和。

于是男生在前，女生在后，大家小心翼翼沿着楼梯摸黑走下去。

到了楼下，在还算明亮的月光下，他们发现他们正站在一条破旧的街道上，但街道对面那大大的几个中文字让他们再次傻了眼。

“文山高中”！

这不是他们学校吗？他们面面相觑。

难道这个星球也有个同样的学校？

“不对！”陈晓突然大叫，“这就是我们学校！”

他半侧着指向他们身后，那里有块破旧的名匾：“你们看，‘林苑新区’！是我住的位置，学校和小区都在。”

被他这么一提醒，大家纷纷说他们记起了附近眼熟的建筑。

陈晓再次叫起来：“我记起来了，刚才就是我的房子，布局模样都一样，就是太破了才没认出来。我们位置没变！”

小区、学校、熟悉的建筑，不变的位置……

林波惊喜地道：“我们还在地球？”

还有人惊叫：“难道是睡了几十年？”

听起来似乎真是那么回事！

一片沉默后，夏方杰摇头道：“应该不是！”

“不是？”

“怎么可能？”

“那怎么回事？”

……

听大家七嘴八舌地反对，夏方杰指了指头顶那“紫色月亮”：“看这！”

他又指了指街道那头：“还有这！”

紫色月亮大家早就看到了，街道是他提醒大家才注意到的，这时大家才发现，街道根本就不完整，大概只有百把米左右，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把它切断，超出范围的全是树林。

他接着道：“我觉得，更大可能是，我们和这片建筑一起被传送了。”

场面变成死一般的沉默。

这时，柯华突然指着前方叫起来：“那有人！”

顺着他手指方向，他们看到，一个店铺低矮的屋檐下，不知何时站着了一个人——屋檐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脸，但那体态形状，确实是个人。

大家一阵狂喜，男同学中的徐岩第一时间冲出去：“喂！”

听到声音，那人身子一动，慢慢走出了屋檐，也让大家看清了他的模样。

严格来说，这确实是人，但和大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张腐烂变质的脸，大部分都是深黑的颜色，脸颊处脱落了一大块，露出内里褐色的肌肉，还有更深处隐约可见的惨白颧骨，眼眶深处，有绿色的光芒闪烁不定，如同鬼火。

狂喜变成狂惊，一股强大电流从大家脑门直贯脚低，他们毛发倒竖。

夏方杰忙冲徐岩大叫：“快跑！”

听到他的提醒，徐岩下意识地扭动身体，可是手脚发木，心里想着逃命，脚却如生了根般一动不动。

然后，那人突然加速，一下子把徐岩扑倒在地，徐岩惨叫着伸出双手，死命挡住那怪物凑过来的血盆大嘴，两人就这么倒在地上纠缠不休。

“帮忙！”陈晓也反应过来，他捡起路边一块石头，用力抡在那家伙脑袋上。

凝视紫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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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不断落下

啪的一声，那家伙脖子一歪，倒在地上。

大家也回过神来，一涌而来，扯手的扯手，扯头的扯头，又有人脱下皮带和外衣，把他五花大绑。

把这家伙绑好之后，惊魂甫定的他们又赶紧去看徐岩，还好，只是摔倒时受了点擦伤，问题不大。

就在他们看着被绑着的这个“人”，商量该怎么办时，林波突然指着头顶叫道：“快看！”

大家抬起头，就见天空中突然出现了流星，一颗接一颗，划出一道道美丽明亮的直线，数量还在不断增多，慢慢的，整个天空都布满了亮丽的线，这一刻，天地都带上了奇幻的色彩，仿佛神话仙境。

黄蕊看着天空一眨不眨，轻声赞叹：“真漂亮！”

看着那些流星，夏方杰脸色大变：“跑！”

说完他率先往回跑，大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跑起来。

没跑多远，眼前不断亮，却是几颗燃烧着的陨石落了下来，砸在建筑和森林里，发出阵阵轰隆，火光四溅。

大家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

这时，柯华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天：“大家停一下。”

有些人停下来，有些人还在跑，不过，随着大家看清楚情况，慢慢的，一个接一个站住了。

大家都仰着头，在他们头顶这片区域，有一块像罩子一样的淡淡光幕把陈晓所住的楼房保护着，所有陨石落在上面只冒出一片火花就消失了。

他们吁了口气，虽然不明白这光幕是怎么回事，起码是安全了。

大家惊疑不定地看着光幕时，夏方杰突然又走向街道那边，大家一看，原来之前绑着的那个“人”正好在光罩外面一点。

他大步走到光罩边，弯下腰小心地伸手过去扯住了绑着那“人”的皮带，他正用力拉着那“人”，一颗陨石突然闪电般落下来，正好落在了那“人”身上，嘭地一响，那人胸口立即砸开个人头大小的洞，整个人都随即燃烧起来。

他吓了一跳，差点坐倒在地，然后他惊讶地发现，那“人”身上有一团鹌鹑蛋大小的淡黄光团慢慢浮上来，它形如水滴，上方如燃烧的火焰摇曳不定，还有奇奥花纹在表面闪现游走，古怪神奇。

这是？

他疑惑地看着这光球，仔细看了片刻没看出个所以然，然后试探着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去点。

一阵无形的波动传开，那光团瞬间从眼前消失，他感觉到指尖有热流涌入，一下子流遍全身，让他身子暖洋洋的。

“你怎么了？”

“没事吧？”

陈晓和林波异口同声地问。

他有些茫然地收回手指看了眼，摇摇头：“没事。”

他们身后，一个女生怯生生地开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陈晓看了眼落得更密的陨石，点点头：“走，上去，反正现在不可能出去了！”

看大家往回走，夏方杰也赶紧跟上，才迈开腿，他只觉得身子一轻，轻呼一声，不由自主地向前窜出三四米。

他赶紧停下来，站在原地时已经是满脸惊喜。

“怎么了？”林波扭过头，大家也都疑惑地看他。

他笑道：“你们看！”

说着，用力一跳，一下子跳起大半个人高。

“你这是……”柯华似乎有些明白了。

看其他人似乎还没醒悟，他走到林波身前，一伸手，用一只手轻松把林波举过头顶。

林波吓了一跳，在空中不住挣扎：“啊——杰哥！放开我！杰哥……”

他哈哈一声，手臂微垂轻轻一送，把林波轻巧放回地面。

林波有些惊魂未定，不过其他人已经全明白了。

陈晓惊喜地问：“你的力气变大了？”

看他点头，陈晓继续问：“是刚才的光球？”

看他继续点头，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好几人赶紧往光罩外面看，显然都打着同样的主意，甚至连身处异地和炮弹般的陨石都没那么恐惧了。

“先去休息下，”片刻后，柯华提议了，“反正这流星雨不停也出不去。”

毕竟还是命更重要，虽然不甘心的人不少，大家最后还是回到了之前的房间。

到了这里他们才惊喜地发现，吃的喝以及被子居然也都在，而且没坏，于是大家心情又好了不少，招呼着赶紧分东西吃喝。

林波拿着左手拿着一罐啤酒，右手拿着一根鸡腿，站在屋边，边吃喝边透过墙壁的破洞往外看。

站了一会，突然有团黑影从墙壁破洞处直扑过来。

随着破洞处突然亮起薄膜般的光罩，那东西撞在光罩上，发出“啪！”地一响，把他吓了一跳，惊呼一声退了半步。

等这鸡般大小、有着三只爪子的黑色怪鸟扑棱着飞走，他看到大家都望过来，知道刚才胆怯的样子被人看到了，不由得红了脸，赶紧掩饰笑道：“真是奇怪了，老天都要玩愤怒的小鸟吗？”

夏方杰接口道：“你说得很对，但不是重点。”

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脸，林波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果然，林波听就他接着道：“重点是，老天提醒你，你是猪！”

大家一下子笑翻天，紧张不安的气氛松快不少。

林波苦着脸看着他：“杰哥！我是不是你兄弟啊！”

“当然啊！”他故作惊讶地看着林波，“有什么不对？兄弟不是拿来卖的吗？”

林波捂着胸口，作出要吐血的样子，大家又是笑成一团。

在大家的笑声中，林波苦着脸看着他：“还真是好兄弟，我又记起上次厕所的事！”

他一时倒没记起说的什么，问道：“什么事？”

林波道：“上次不是一起上‘大’的，你说我纸巾香味很特别吗？”

他马上记起说的是什么，笑道：“还记得啊？”

“怎么可能不记得？！”林波一脸悲愤，“你自己忘带纸，把我手纸骗过去，害我多蹲了半小时！”

在大家的哄堂大笑中，他连忙打了个哈哈：“那不是商店太远嘛……”

房子外这时突然一声巨响。

从陨石落下开始，就不断有炸响的声音传来，但都不及这一声，把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他们连忙往外看，这才注意到，原本落下的都是小团的陨石，可现在，外面最小的陨石都有人头大小，大的比成年人还大，刚才的声音就是大陨石落地产生的。

林波突然指着外面大叫：“车，快看！”

大家循着他所指的方向，就见一辆童车突然从空中落下来。

随着这辆童车，越来越多熟悉的东西往下掉，纸张、筷子、塑料袋、台灯、自行车、箱子、床……仿佛天空中有个无形的回收站正在向外倾倒。

到后来，东西越来越大，汽车、成栋的房子甚至有一辆十多车厢的火车呼啸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