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青春》:序章
序章
这个城市秋天的夜晚,也有了几分萧瑟,一年四个季节往返轮换,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伴随着阵阵寒风,城市里仅有的那几棵银杏树,也在刺痛中消耗着他们所剩无几的精力。城市中布满了钢筋和水泥组成的高墙,它们不知在寻思些什么,但总之不会理睬这无趣的秋日。
没有什么能阻挡四季的变化,人们也并不会看重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该学习的学习,该工作的工作,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四季的交替带来的,只有热了少穿衣服,冷了多穿衣服,在夏天打打虫子,在冬天倚着暖气,仅此而已。
要有谁在这个时代还要去认真欣赏四季的美景,可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傻子了。要是把这事情和别人一说,对方估计会拍着你的肩膀说:“朋友,人生短短几十年,谁还有什么时间去欣赏风景呢?一切的压力那么重,不多花点时间是不行的。”说得倒没错,要是连生活都困难,还图什么乐趣呢?
最繁华的街区,灯火彻夜不熄,人们牺牲自己睡眠的宝贵时间,体会那些天亮之时体会不到的美好,午夜总是最悲伤的时候,也是最快乐的时候,小餐馆中总有两三人把盏畅饮,不醉不归,路边闪烁的七彩霓虹,映射着人们高远的理想。
在幻觉之中,在睡眼惺忪之中,人们才能找到真正的安身之所。人们迸发着不久后将要消散的梦想,谈论着不切实际的明天,或许有那么一刻忘记了真实的自己。
世间没有完美,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晚的高谈阔论,并不足以推翻新一天的苦难和噩梦。
在林立的高楼之间,也不免有些默默隐匿的小巷,躺在相隔很远的路灯微弱的灯光间,无人问讯,悄无声息。无论是谁从城市中洒脱后归来,经过这些小巷,都会疲倦的打个哈欠。
而此时,一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这持久的寂静。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微弱的灯光在头顶上,映出非同一般的光泽。除了脚步声外,再没有其它声音,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但那少年的心中,却是无比的躁动不安。
也许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在默默承受一种别人想不到的伤害,一种不情愿接受还不得不接受的伤害。
这已经是后半夜了,但这样却更适合他,这夜是留给他的,留给这个被命运摧残的弱小的心灵。此刻他无依无靠,毕竟只有他自己,才能深深的体会到心里的这种痛楚。他在微弱的光线中漫无目的的穿梭,接受着秋夜寒风的洗礼。他多么希望他是别人,无论谁都行,至少不会这样感到迷茫。
他的眼睛已经撑不住了,血丝根本无法承载彻夜的痛苦,上眼皮在不停地下坠,他苦苦的拽着那带给他愤恨的东西,尽量让灯光出现在眼皮之间。
但几十个小时的无眠使得他开始充满胡思乱想,梦已经与他只相隔一层皮肉的距离了。这十几年来,他从没有如此害怕睡梦。
在常人眼里,梦时有时无,时好时坏,不足挂齿,但对于他来说,常人对梦的评述简直荒唐,他的梦,不同于他人,这是与生俱来的不同,也是随着年龄增加,越来越强烈的可怕之处。
也许之前不觉得什么,但自从那些事情接连发生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因此在这个夜里走出家门的他,在刺骨的寒风中,更能令自己精神一些吧!
其实在这时,还有另一个人尾随在他的身后,近百米远的距离,在昏黑的灯光笼罩下,并不会被发现。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在眼镜框的下面,有着一双令人羡慕的大眼睛。她很瘦,瘦弱的在凛冽的寒风下几乎不能站稳脚跟。很难以想象这样的身躯如何撑得住深夜的煎熬。
她的面容憔悴,表情凝重,眼神紧紧盯着那少年的方向。她好似在幻想,也好似在担忧。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想。她有时会后悔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他有时也会自责。但前方的那位少年,给她带来的东西,远远比她失去的多。那些曾说着要让她快乐的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无法想象,这个夜里,两个无助的人,在冰冷的空气中迈着步子。心中的所感所想,似乎相同,又不尽相同。也许自从这故事开始的那一天起,故事中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注定将不会平凡。
走在前面的那个少年,突然站在了原地,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露出了久违微笑,这笑不是普通的笑,只有经历过这些才懂得的笑,其中是苦的,是无奈的,是带有放弃意味的一种笑。
这个笑容是给自己的,也是给那个女孩的——站在不远处,带着恐惧神情的那个女孩。她看到了。这个笑容,会进入她今生永不忘却的记忆空间之中。
时间定格在这一秒,两个人,相互望着。星空之下,大地之上,仿佛只有这两个人,历经了不一样故事的人,最能够体会到彼此的心境。她也笑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蕴含着太多东西的微笑。一个晚上,这段时光。
随着东方鱼肚白的慢慢升起,天渐渐亮了。
其一梦无灭
我记不清今晨我是怎样醒来的了。
我只记得昨夜我做了个梦。
我一向不怎么做梦,过去的梦境大多也在醒时都没了踪影,能记得的不多,有的时候梦中的故事很无聊,也很平淡。每次听到别人谈论梦境,我都饶有兴趣的听着,和我的梦相比,大家的梦境简直太多姿多彩了。
我特别喜欢听我的发小华子谈论关于梦的事情。他的梦,都能写出好几本小说了。今天在漩涡中激战巨龙,明天又偷偷潜入了新型武器研制基地,今天是人类,明天又成了恶魔……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华子脑子里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不过我真的不赞成他写成书来,他这个人,想到什么说什么,大大咧咧,一点都不谨慎,比起我来说差远了。他讲述梦境倒还可以,写出来的话估计混乱的不成样子。
我和华子认识得有十五年以上了,我和他的关系好是好,但我们两个人的各种方面可以算得上是完全不契合。
华子吧,经常特别粗心,做起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别人见他的第一眼,会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文弱书生的气息,那一副圆眼镜,还有看起来呆呆的眼神,不会让我们想到他真实的性格。
大街上和狗打架,徒手抓电线,把自行车骑出火车的速度都是他能干出来的事。说真的,他做的一百件事里我有九十九件都不会去做,也没有勇气去做。
我可不是像华子那样什么都敢于去尝试的人,但我却是一个热爱尝试的人。每次如果有新鲜事物出现在我眼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尝试一把,前提是有安全的保证,我还有那么多愿望没有实现,生命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华子这个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太要强了,从小就是,什么都要比别人好,倒是他也做到了。学习确实好,游戏打的也好,会好几种乐器、好几种语言,当然了,身高和相貌这种先天的东西他也不想去比也根本比不上别人,靠才华有时候真的没有靠脸好用。
所以华子是个可怜的人,因为有些东西不是后天能弥补得了的。他的要强往往给予了他很多的力量,但是当他有时比不过别人的时候,它也会非常的着急和易怒。
我就不一样,有时候对一些东西放任自流,我觉得比不过别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总有些闪光点。这也许就是我学习成绩提不上去的原因吧。
扯远了,回到正题上来,就在今天清晨,又或是昨天深夜,我做了一个梦,一切都好像真正发生过一样。这场梦在我的脑海中格外清晰。
那是一个陌生的教室,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老师,一切都很陌生。讲桌前有一个胸肌呼之欲出的健壮男人,看起来十分高大威猛。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有一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感觉。他的手里拿着一本相对于他来说十分渺小的笔记本,那肌肉男手握笔记本的力度,几乎能把本子从中间直接折断。这也许就是我梦中的班主任的面貌吧,挺可笑的不是么。
我的同桌,是个看起来很端庄很文静的女孩子,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眼睛很大,头发黑又亮,但不长,仅仅盖过脖子,头上简单的别着黑色的发卡。他的嘴角边挂着微笑,好像很享受这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也好像在期待与更多各式各样的人相识。
这个女生,看起来很朴素,但实际上如果好好打扮,绝对会很美的。不知道这样的同桌性格怎么样,好不好相处,我轻轻地瞟了她一眼,她没注意到我的举动,也许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于是我也决定先不理睬,继续观察其他的新同学。
我的后桌,那副俊俏的脸庞在我一进屋就吸引住了我,他坐在他的座位上,优雅而不失风度,他高挺的鼻梁配着那头金发简直像是童话故事中俊俏的王子一般。我看了看他,他将双手倚在下巴下面,抬起头,对我礼貌的微微一笑,我的心头为之一颤。搞什么,我可是个直男啊!我想我可以预料到,这个人绝对会迷倒一群女生。
我吸了口气,心中不断思索这里是哪儿,而我又在做什么。这时,那个肌肉男开口了:“同学们,从今天起,你们进入了一个新的班级,要开始高中的生活了。”“什么?高中?”我心里想着,并努力地从头脑中检索现在所处的环境。
之后发生什么我记不清了,总之,我醒了。
不过这场梦并没有很快失去意义,至少在我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是这样的。
我猛地坐起,头脑中不断回想那段梦境。
我看到手表上的日历定格在开学的日子。
“醒了吗,醒子”,我的母亲又要开始发牢骚了,“今天都开学了,你还不着急,赶紧出来吃饭然后上学,听到了吗?”
我可能真的太想认识新的同学们,太想快点步入高中时代了吧,连做梦都会梦到开学的情景。我无奈的笑笑,这场梦在那时也许只代表了我的期望。我穿好校服,背上已经收拾好了的背包,前往那个充满新鲜感的学校。
中考的成绩并不高,但也许也同我初中三年的努力相吻合了。这不是一个理想的高中,但实际上也是一个不错的学校了。至少对于我来说,还不是太糟。华子在重点高中里面,每天都将会很累的,我现在倒开始同情他来了。
我时常对自己说:“方醒同志,我觉得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不要气馁,人生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我认为我在这个高中,可能会遇见更多新鲜的事物,结识更多新的朋友,有更多的乐趣。
走在学校的走廊里,看着四周的装饰,我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这学校里的一切,我好像似曾相识,又不记得何时见过,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学校,之前也没与这个学校有什么联系。我可能是想多了吧。
但之后,我可能意识到了这种似曾相识的来源,当我来到我的新班级的门口时,先映入眼帘的,是站在讲台前的那个老师,高大的身形,手臂上厚实的肌肉,短袖衬衫掩盖不住他那健硕的身躯。
曾几何时,这个人出现在我的梦境当中,我们从未打过照面,但梦里竟然会有他的身影,令我感觉到诧异和神奇。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和我梦中的一模一样。我大吃一惊,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也是很凑巧了。“要是去买彩票的话估计也能中个大奖”,我自己打趣道。
不过后来的事情,就不会使我那么愉快了,反而令我更加激动和忧虑。在我找到座位准备落座的时候,我看到了我左侧的同桌。那并不长的,乌黑的秀发,让我一瞬间回忆起来。
这是那个梦中的女孩,看着平凡而又不平凡的那个人。实际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特色,这个女孩,我在之后也慢慢的了解了她。
“你好”,她看到了我在注视着她,微微地仰起头,羞涩的说道,“我叫常梦淅,嗯……我们从今以后就是同桌了,多多包涵啊。”
这声音柔和但又清澈透亮。如果初春时去城市外的山涧的话,会听到鸟儿愉悦的鸣叫声,空灵柔美,在山谷和泉水之间久久回荡。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孩,他的声音好似带我脱离了城市的喧嚣,站在远远的青山外,清风拂面,风景宜人,享受人生中真实的美好。
“你好,我是方醒,请多指教。”我回复道。
这是我对常梦淅这个人的初印象,可能因为那场梦,而莫名的、出奇的与她感觉到熟悉。
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人对我的人生会起到特别大的影响。当时我的脑海中会掠过一些有趣的画面,比如我如何和她互动、和他交流之类的事情,后来我把我们的初识经历告诉她之后,她笑了笑,对我说:“当时我给你留下的印象竟然是那么好的吗?”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我的后桌并不是梦里的金发小哥,是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男同学。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脸大,脸真的大,脑袋像个球。我不应该这么嘲讽同学的,这位同学一看就是一个敦厚老实的人,之后的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在之后的了解中,我才慢慢认识他:他叫徐捷杰,更多人喜欢叫他徐姐姐,这个人逗贫的实力可是高高在上的,老实是老实,但是非常有幽默感。
同学一个个的进到班中落座,我右边的座位成为了最后一个空的座位,那个和我隔着一条窄窄过道的座位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同学呢?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迎面走来的这个人别提多熟悉了,这个人的出现意味着那场梦的情节在现实中全部结束了。
他的步伐,如此的优雅,他朝着肌肉男尴尬的笑了笑,径直走到了我的右边的空座位旁。高中新环境的生活就这样宣告了开始。
不过,我又深深地怀疑起了那场梦,梦里的人物在现实中悉数登场,但又有很多区别,我不能不关注这场梦,这梦肯定意味着什么,可能会给我的人生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在之后看来,这是一段奇妙而又痛苦的故事的开始。
“醒子啊”,我对自己说,“清醒一下,面对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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