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笼—溯》免费试读_乌妖皇陛下

第一章 血之BUG

“如果我真的疯了，就让我解脱吧……”什么意思呢？

从刚才到现在，屠宸一直坐在电脑桌前，机械地刷新着怎么也打不开的高考查分网页，脑海中不断响起患有强迫症的发小袁宏洋对他说的话。

到底什么意思呢……

眼睛漫无目的地扫着电脑屏幕，左手下意识地抚上桌前随意摊开着的，不知是何材质能在任何环境下都保持微凉手感的古图录，突然手指一阵刺痛，一颗黄豆粒大小的血珠从屠宸指尖冒了出来，原来他摸到了古书封装线下端缀的小黑玉片，但他不记得这小黑玉片有如此锋利。

这图录是屠宸的家传宝贝，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屠家的，甚至没人能说清这图上杂乱的线条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但它还是被传承了下来，因为它够古老，凭这一点就够了。

由于疼痛，屠宸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手掌失衡地寻找支撑点，流血的手指正好压在电脑的USB接口上，随着叮咚一声，屠宸猛地缩回了手指，稍稍一愣，屠宸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有硬件接入的声音。但紧接着电脑右下角新硬件安装失败的提示出现得是那么刺眼，我……我是个U盘？屠宸觉得自己的三观隐隐有崩塌的危险。

小心翼翼地将破损的指尖再次放在接口上，又是叮咚一声，硬件接入的提示也再度出现，吓得屠宸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他终于确定了，刚才不是幻觉。用完好的手指试了试，没什么反应，看来只有沾了血的才可以。

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屠宸打算看看电脑到底识别出了个什么东西。又把手指伸向接口，同时左手按上了电源开关，如果事有不对，他会立马切断电源。

“发现新硬件……”

“硬件安装失败，缺少硬件所需的驱动”

看到电脑右下角弹出的提示屠宸顿时泄了气。本来满怀期待，谁知是这么个结果，不由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屠宸瞥到了桌上染血的黑色小玉片，似乎这东西的尺寸非常适合USB接口……屠宸产生了十分奇怪的想法。

鬼使神差地，屠宸拿了小玉片往接口里塞，竟然正好插进去！

“硬件安装成功，您可以使用新硬件了”

屠宸脸上脸上出现一抹喜色，只是随手试试，不想真的成功了。迫不及待地打开存盘，里面只有一个后缀为.INI的文件，文件名可是令屠宸大吃一惊，只见那.INI前赫然写着屠宸二字。打开一看，是一串代码，超长的代码。

从头研读，发现可以读懂，这代码很奇怪，是用中文和英文混合写入的，而且一开始的变量赋值就与一般的代码不同，不是“X=”，“Y=”而是“NAME=”，“DOB（出生日期）=”等，最长的一组变量是“INITIAL DNA=”，其赋值号后竟有上十亿个字符。在这些变量之下则是无数子程序的互相嵌套。这里面写入的，竟然是屠宸的整个人生！比如很小的时候给他带来心理阴影的落水事件是这么表述的：IF 戏水and微风and李柯and木瓜…… THEN 落水 ELSE IF …… ELSE……光这一段的子程序就多达数百个之多，而且不少还是以“死亡 END”作结，这些代码看得屠宸一阵心惊肉跳，原来那时一些看似无关联的事物都决定了一条命运的走向。越往下看，屠宸便越浸没于一种惊喜交织的情感中，在人生这条路上，最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是一簇思想的火花也能引人走向另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学霸屠宸、混混屠宸、少年作家屠宸、辍学坐家屠宸、罪犯屠宸……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夭折的屠宸。

看了一会儿，屠宸便耐不住性子往下翻了，因为过去已经决定，未来可以改变，若是可以看到未来那岂不是可以自由的选择人生了！高考决定人生？吃翔去吧！把滚动条拖到最底，果不其然，再没有别的什么子程序，只剩下死亡，这就是终极的死法了。往上拉了拉，屠宸挺好奇自己是怎么死的。

IF 听到敲门

THEN 死亡

ELSE 死亡

END

这算怎么个死法？屠宸有些蒙圈，接着往上拉，等等……这不就是……今天下午！这最后一段程序没有枝杈，只有一条线：在这天下午，查分网站崩溃，收拾房间，找袁宏洋，回家，听到敲门，死亡。

若是正常情况下，屠宸发现自己电脑里有一个这样的文件，他一定会报以一笑不予理会，说不定还会骂一声“老爹你真无聊！”但此时，这个文件出现的方式是如此诡异，诡异到让他不得不信。

屠宸感到喉头一阵发紧，全身不自觉地颤起来，这是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结果。屠宸完全相信，若此时有人敲门，他一定会被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给折腾到猝死。不对，好像少了些什么，屠宸似乎抓住了些什么，只是那想法一闪而逝，无影无踪。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入了屠宸的鼻息中。是了，骑驴找驴了，那少的东西不就在眼前，程序中可没提到自己会发现这段程序，这是bug。

咚！咚！咚！

每一声都仿佛敲在心脏上，屠宸觉得自己的心脏差点随着敲门声从胸腹中跳出去了。深吸一口气，屠宸将光标点在“死亡”上，按下了退格键，程序中的“死亡”被删去了！可编辑！屠宸心中的恐惧祛了大半，紧接着，他在原来的位置写入了“存活”，点击保存，电脑卡死了。

又是咚的一声巨响，这已经不是敲门了，而是在砸门了。啪嗒一声，小玉片自己从USB接口中弹了出来，并且挣断了连接图录的丝线，落在地上。卡死的电脑也重新响应，不过却是在自动关机。

这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忐忑与不安又回到了屠宸刚刚稍有平静的心中。看着地上正滴溜溜打转的玉片，忽觉今天这一下午过得极其荒唐，仿佛一直处于一个怪诞的梦。俯身拾起了图录，然后走出房间，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说不定门外站的是跟自己开玩笑的朋友。说不定，自己还没睡醒？

夏日五点多的光景，本来应是天光大亮，可今天却有些昏黑意思。窗外不知何时起了层淡淡的黄色雾气，模糊了视线外十米的一切事物。从房间至家门口的短短几步距离，屠宸却走了很长时间，期间手指上伤口的麻痒与压抑的光线使他的心境更为混乱。

纵然一步一挪，最后依然会走到门口。屠宸伏在门上透过猫眼往外看，接着哇呀一声跌坐在地上。此时他终于明白听到敲门然后死亡是什么意思了：门外确实是他的朋友，至少曾经是。浑身皮肤苍白枯槁，脸上沾满猩红血液的袁宏洋与屠宸通过猫眼对视，那双眼睛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灵性与睿智，取而代之的是空洞与最原始的欲望的迸现，仅有的相似，恐怕只有眼眸深处的那抹挣扎。

屠宸坐在地上，浑身如筛糠般颤抖，双拳紧握，指节微微发白。被紧攥于掌心的黑色小玉片割破了整个右手，血水如一股小溪沿指缝流下，在洁白的地板上开出了数朵绚丽的血花。

乌妖皇陛下说

名字不改了，向《血之BUG》致敬

第二章 疯狂

袁宏洋，屠宸的发小，智商高达170的天之骄子。他从小就是所有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从成绩到品德，他都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完美到就像加载了用《学生守则》编写出的程序的机器人。可就是这样一个精致如艺术品的人，却被上帝开了个巨大的玩笑：高一那年，他疯了。准确的说是精神病，他患上了被称为精神癌症的强迫症。从此天才跌落神坛。老天赋予了他常人难及的智慧，却又逼迫他穷极聪明才智去思考毫无意义的问题，然后坠入挣扎与痛苦的深渊。本来，不世出的天才就是孤独的，自他患病以后，周围人更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只有屠宸依然与他保持着十分密切的关系，虽然屠宸知道，这个生病的朋友一直有杀死他的强迫意向，并且克制得很痛苦。但是，强迫症患者的强迫意向一般不会付诸行动，可现在……

“咚！”门再次被砸响，隐约还能听到金属变形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如果我真的疯了，就让我解脱吧。”屠宸坐在地上，颤抖着，眼前全部都是猫眼里袁宏洋那张恐怖的脸，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顿不停重复着那句话。汗水浸透了屠宸的头发。

腥、麻、痒，这几层比疼痛难忍难捱得多的感觉一齐加在了屠宸身上。屠宸完全陷入了恐惧，他只顾回想与袁宏洋有关的一切，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他的血管变成了紫黑色，自左手指尖和右手手掌蔓延而上，至小臂处，那血管已经成了一条条小蚯蚓，蜿蜒而突出。

本来由于惊吓而粗重的喘息现在更加粗重，一呼一吸间仿佛带着一股子贪婪的味道。地板上的血花无声地绽放，在光与影的调和下泛出了妖冶的红光，惊惧在凝视着血花的屠宸的眼中渐渐散去，淡淡的凶戾爬上了他的面庞，冲入了他的眼眸。紫红色的血管扭曲着攀上肩头，屠宸感觉这双手被赋予了无穷的力量，以及……撕碎一切的欲望。

哐当！坚实的防盗门上被砸出一个微微鼓起的手印。这一声巨响也彻底激起了屠宸的凶性。他不再感觉害怕，心底只有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杀了他！杀了他！”起身，开门。在门外的袁宏洋本抬手准备砸门，谁知大门忽然开启，这蓄力一击正落于空处，连带他的身体也踉跄向前两步，袁宏洋拳影擦着鼻尖从屠宸脸前扫过，屠宸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见袁宏洋踉跄俯身，毫不犹豫，右手成拳自下而上撩起，正中袁宏洋面盘，打得他眼角崩裂，倒飞出去。

一拳打出，屠宸并未停顿，脚下用力蹬踏门槛，朝袁宏洋扑去。袁宏洋被被一拳捶在脸上，但好像并不觉痛。身体靠墙止住退势，抬腿一脚踹向飞扑而来的屠宸的胸口。很明显，扭打中的二人身体都产生了某种原因不明的异变，屠宸只有双臂产生了异变，身体其余各处依然脆弱不堪，这一脚若是踹实，只怕会胸骨尽碎。

屠宸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改变方向以躲开这一击，只能按着本能架起双臂护住胸口，迎上了袁宏洋的脚。砰的一声，袁宏洋被震得脚掌发麻，而被踢中的屠宸更是直接改变方向，被踹回了屋内，撞碎了客厅的花瓶，瓷片散碎一地。

袁宏洋见屠宸在地上挣扎着站不起身，抓住机会向他冲去。屠宸感到胸口发闷，肋骨也被震得生疼。即使大部分力道被手臂卸去，胸口依然受创，可见这一脚之力有多强大。看到袁宏洋冲来，屠宸就地一个打滚躲了过去，一块锋锐的瓷片不知何时被他抄入手中。在袁宏洋扑空，身形微顿时，屠宸毫不犹豫地将瓷片掷了出去。

仅是用手臂的力量扔出的瓷片竟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袁宏洋来不及避过，只能稍稍侧身，躲过了左胸心脏的要害，瓷片噗嗤一声没入他的肩胛，在他肩下开了个血洞。袁宏洋捂胸忍痛后退，屠宸也缓过劲来，从地上站起，不过右手却无力地耷拉在身侧，刚才用力过猛竟使他的胳膊脱了臼。毫不在意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屠宸吼了一声又冲向袁宏洋。袁宏洋立马伏地蹲下，同时左腿飞快扫出，直接踢到了屠宸的脚踝。只听见踝骨喀嚓一响，屠宸一个趔趄向前倒去，袁宏洋似乎对自己的攻击不满意似的，双手抱拳似摆锤一般从上而下砸中了屠宸的头。

屠宸耳朵嗡得一响，仿佛天地连同自己都被扔入了哈哈镜中，一切都是扭曲的，颠倒的。此时的袁宏洋在他眼中看来已成了一个拥有四只眼睛歪斜嘴巴的白脸鬼怪，突然这鬼怪咧嘴对他一笑，屈膝便将他顶飞了出去，于是天地又旋转起来。屠宸张口喷出了一口血水与胃酸的混合物。

天旋地转中，袁宏洋所化的鬼怪又追了来，张开血盆大口，便朝屠宸咬去。屠宸忙伸手去挡，谁知晕眩中竟阴差阳错卡住了袁宏洋的脖子。袁宏洋本张口欲咬，哪知会被卡住脖颈，喉管狠狠的被屠宸的虎口硌了一下，想退时却发现屠宸手已握紧，动不了了。

袁宏洋的头疯狂挣扎，但屠宸的手如铜铁浇铸的一般纹丝不动。此时袁宏洋的脸色早已从苍白转为酱紫色，手脚不断踢腾，锋利的指甲在屠宸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腿脚过处，更是咔嚓断裂声不断，不过这也没能令屠宸有丝毫放松。强提起力气，屠宸抬起已经脱臼的右手，深深戳进了袁宏洋碎烂的肩胛，并在里面不断搅动，血汁与肉沫向外喷溅而出。袁宏洋疼得浑身发抖，口中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再也顾不上踢打屠宸。

渐渐地，袁宏洋的眼珠开始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眼看就要窒息而死。但也就是这时，一丝清明回到了他的眼中。“对…对…如果我真的…疯了，千…别…别…同情…杀！杀…了我……让我……解脱吧！”袁宏洋被卡住脖子，含糊不清地咕噜咕噜说了一大堆，不过他还是成功将屠宸从近乎疯狂的状态中拖了出来，凶戾之气从屠宸眼中逐渐褪去，刚才打斗时的疼痛好像积累在一起发作了一样，屠宸的身体也颤抖起来。

“我……我都干了什么？”屠宸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浑身浴血的昔日好友，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成了这样。刚才性命相搏的扭打似乎全没有原因，只是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不断发出命令，要自己撕碎身边的一切活物。

恢复意识的屠宸渐渐放松了手指，袁宏洋剧烈咳嗽起来，边咳嗽边对屠宸说：“活下去…保护好…那幅……”话没说完，袁宏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忽然咆哮一声，双手指甲瞬间伸长十几公分，刺入了屠宸胸膛。

屠宸惨嚎一声，双目变得通红，怒睁欲裂。袁宏洋又张口咬向屠宸的脖子，屠宸忍受着双臂撕裂般的疼痛，抬手抓住了袁宏洋的上下两颌，猛力一错，袁宏洋的头从嘴被分成两部分，扭成了180度。

扑通一声，袁宏洋的身体软倒在了屠宸身上，没了声息。屠宸闭上双目，两行血泪从眼角淌下。阴沉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如果此时有人在这里，藉着楼道中声控灯微光的照射，可以看到屠宸家中的血泊与碎肉构成的地狱修罗场的景象。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像是阎王催魂夺命的丧钟，在这寂静恐怖的房间中，显得尤其诡异，屠宸从昏厥中被铃声惊起，一把推开了自己身上袁宏洋已经凉透的尸体，十个参差不齐的血洞出现在他胸前，疼得他倒抽了口凉气。

在失败了好几次后，他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关上了已经有些扭曲变形的大门，然后拿起了随意被丢在沙发上的手机。铃声已经停了，手机主屏上的消息通知显示刚才的声音来自闹钟，可屠宸完全不记得自己在这个时间定过闹钟。屏幕上还有一则通知，是一个提醒事项，内容只有一句话：在盒子里。

屠宸很吃惊，他有一个视若珍宝的盒子，这件事除了自己和父母没人知道，但经历过这一天的他知道自己不该惊讶，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超出常理的事，他有些麻木了。屠宸一瘸一拐走进了房间，从床下摸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样式十分古典，是木质的，还有股淡淡的香味。抠开锁套，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有些泛黄的纸条，纸条上有字，字迹稚嫩却清秀，在纸条的下面，则放着一个注射器和一管颜色紫红的药液，这是之前根本没有的东西，不知何时，又是谁放在了这里。那管药液粘稠而晶莹，在黑暗中隐约发出妖冶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