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斩断羁绊之锁》——渣渣大叔

新都之夜

位于星光之城中央的大机械钟早已敲响了新年到来的钟声，可自由大道上面的热闹依然持续，往日光滑的石英地面满是狼藉，各种工业零食的包装满遍于地，这与往日截然相反的场景，也只有在只有寥寥七天的新年里才能看到。

一尘不染，富满科技感，洋溢着激进，狂烈的现代艺术气息，这就是新都。每至新年之夜，新都的人们会从那一个个小方块中解脱出来，切切实实地融入都城内，以欢愉的方式参加这个一年一度的年终盛典。

新都分四城，自由大道呈现十字的模样沟通着四座别城，分别是星光，月宫，银河，北斗，每座别城的中央都有着高耸入云的能源塔，塔尖那源源不断散发着蓝光的能源是天空那巨大的钢铁堡垒的支撑。

如果你登上新都的高楼眺望，会发现那一柱柱的光塔不止四座，在远方，还有着数不清蓝色光芒，自半空直通天际。同时整个新都的美丽的夜景，会在你的远眺下一览无遗，如同身穿薄纱的美丽少女，略带羞涩地向你展示着她的一切。那一栋栋抽象，前卫的建筑，高耸入云，绵延千里，在灯光的装饰下就如同是不同伟大艺术家泼墨而成的伟大画卷，即使那能源塔灼眼的蓝色光芒，也挡不住它五光十色缤纷的魅力。

空中不止有被地上那耀眼光芒渲染得如同彩霞的云海，还有着形象各异，造型百态的飞行器，它们在飞行时穿插有序，恰到好处，就连彼此的擦肩而过，双方的缝隙也是精确到厘米。而这一切，得益于科技之星内的那台人工智能电脑——最高秩序！

“为我们的最高秩序干杯！”

“最高秩序万岁！”

“赞扬我们的神，最高秩序！”

位于自由大道十字路口的中央广场边的小酒馆内，一群年轻人正举起酒杯，为他们心中的神，尽情讴歌，他们脸上洋溢着狂热，仿佛每赞美一句，他们的灵魂就会得到切切实实的升华。酒馆内觥筹交错，人们都在为新的一年里，用自身的方式庆祝着新年的到来，那一锅锅珍馐美味，正散发着热腾腾的热气，人们手中的啤酒瓶，还沾染着从冰库里捎带出来的冰霜，店内的水晶明灯，散发着暖和的橘黄色光芒，忽然，店外的广场内泛起一道灼目的蓝光，使得店内的暖色调陡然一冷。

人们纷纷把目光往外投去，只见中央广场内的停机场位置，呈圆形泛起一片蓝光，逐渐形成一个蓝色的巨大气泡，紧接着其内橘光一闪，可见里面如今正酿发着剧烈的物质反应，刺眼的光芒伴随着剧烈的能量运动溢发出来，使得广场周围的人们身上蒙上一层淡紫色的光晕。

“哦咧，又有人回来了吗？”酒馆内其中一个青年看着那个蓝色巨罩自语道。

“嗯哼~说不定是某位大人从别处移驾此处呢。”一个少女眯着眼，满脸痴迷地说。

“也许是远征军。”酒馆内有人插话。

只听到嗞一声，蓝色光罩内的光芒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白色飞船，随着蓝色光罩的消失，那飞船也打开了舱门，率先走下来的，是两个四只脚，身子如同古代电饭锅的机器人，他们的步伐一致，身体上有处蓝色的电源灯，其内那蓝色的光源左右滑动，如同人类的双眼，在审视着周围得情况。

他们下来后，便位于舱门两侧，然后一盏探照灯，各从他们的头部伸出，那灼热的灯光直照舱门。

不久，就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了几列人，皆都身形枯槁，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的斗篷，他们的脖子处，佩戴者蓝光点缀的脖圈，脚下没有穿鞋，每走一步都是步履蹒跚。

“呸！”围观的人群中一个肥胖的中年人吐了一口唾液，满脸厌恶。

“什么嘛，还以为是某位大人呢，原来是那些肮脏的罪人！晦气晦气。”其中一个少女伸出手在脸边扇了扇，嘴角轻撇，嫌弃地道。

“那些人早该下地狱了的。”

“就是，他们的到来感觉着空气都变得恶心了呢。”

很快，酒馆内又开始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广场上的人也开始继续刚才停下的事，喝酒的喝酒，谈话的谈话，都在极力找回刚才丢失的小小兴致。人群的目光再也没有投回刚才的听机场内，哪怕如今其中有几个人受不了新都的严寒而晕倒，被几个垃圾机器人探测到，然后把他们回收到有机废物垃圾桶内。

不过这些情况，就算他们看到了，也会觉得这些是理所应当的，罪人，地狱不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吗？

不一会儿，那些被称为罪人的人群已经列队完毕，然后舱门内走出一位身穿军装大衣的肥胖中年男士，他睡眼惺忪，似乎还没从梦中醒来，但一来到舱门的位置，立马被外面的寒气冷得一哆嗦，那紧眯着的眼睛也瞬间睁开，同时将手缩进军衣外套的衣兜里面，然后挺了挺腰，干咳一声，便居高临下，斜着眼懒洋洋地说：

“按照各个矿星的惯例，每七年会对各个矿星的编制做一次调整，在这七天的调整期内，你们有着七天的假期，假期内我们不会对你们进行监视，管理，同时也不会给你们的饮食住宿，也就是说，你们自由了！！不过——别开心得太早，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军官说完，一抹残忍的笑容浮于嘴角，然后打了个哈欠，再也不看一眼下面的人，转身就消失在舱门口。

罪人中闻言顿时炸开了锅，男男女女都面面相视，都毫无例外地从各自的脸上看出担忧的神色，毕竟军官最后一句话给他们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有些年轻人，看着繁华热闹的新都的眼神，隐隐透发着期待。有些人更是暗暗想通过这七天的无管制，抓住机会逃出去。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脸色惨然，透发着绝望。

“会死的，会死的。呵呵，果然逃不过。”

众人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老人畏缩在宽大的斗篷下，低着头，颤抖地说着绝望的话。旁边几个相同岁数的老人，脸色也是苍白一片，眼神里透发着麻木，看上去已经接受了接下来的命运。

“老家伙，说什么晦气话呢。”一个身材矮小，面色饥黄的年轻人，语气不善道。

他的眼珠转动间，显得有些躲闪，但深处，压抑着鱼儿即将回到大海的兴奋。

“就是，我觉得这里挺好。”一个有与其有着相同眼神的年轻人附和道。

老人们没继续说什么，只是苦笑一声，然后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年轻人，眼神里透发着怜悯。年轻人感受到老人的视线，心底里忽然涌起一股羞辱感，因为此时老人的眼神，与那些在矿星上看守他们的杂役，是何其的相同。那种像看着爬虫，一步步爬进属于自己的坟墓，何其的高高在上，何其地怜悯的眼神。

打死他！年轻人心底有一道声音喊道。他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从斗篷中露出那满是伤痕的手，上面刻着一条条刀痕，那代表着他在矿星死里逃生的次数，也代表着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毕竟，在他们生活的世界里，相互厮杀，是被允许的。

“你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吗？”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老人身后响起。

年轻人的兴致被撩起，目光朝着说话人的地方看去，一个有些瘦弱的身影，坐在老人们后面的石英地板上。他的头低着，偎缩在帽子里，看不清他的脸容。似乎感觉到了年轻人不怀好意的视线，他也抬起了头，迎面对上了来者的目光。

那是一张冷漠的脸，甚至眼神中都透发着冷气，那双眼睛，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暮气，看起来了无生机。干裂的嘴唇上，挂着几丝凝固的血丝，嘴唇周围是冒青的胡须，稚嫩而柔弱。鼻子高挺，眉毛并不浓密，却挂满白色的寒霜。冷漠，稚嫩，秀气，是那张脸最好的形容。

年轻人心中泛起轻蔑的情绪，但是当他目光往下移时，瞳孔不禁一缩。那是，肌肉？！那少年身材并不高大，但是在其腹部，确确实实呈现了六块完美的腹肌，上面还有两块有些壮硕的胸肌。他手的挪动间，更是可以看到他的右手密密麻麻满是刻痕，甚至延续到胸部。

王者！深知矿星生活地年轻人心中的戾气瞬间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敬意。

在连喝粥水都是奢侈的矿星，存在着这么一类人，经历了无数鲜血的洗礼，从同类的尸骸中一步步爬上金字塔的强者。

他们，有着被那些大人接见的机会，并被赋予勇士称号，只有那类人，才能在矿星中脱颖而出，享受着与杂役相同待遇的伙食，然后，与自己相同体格，相同身份的人搏杀，以供那些大人物取乐。

他杀的人，与自己杀的，不是一个等级的啊。

那少年没有理会年轻人眼中的狂热，而是自顾自说道：“罪人，天生带罪而生，是没有政治权利，没有人身自由，甚至奴仆都比不上的一类人。我们远离的文明世界，把我们视为世界上最底下，恶心的生物，他们厌恶我们，憎恨我们，甚至会清除我们。那种如同天敌的情绪，是自先天有意识以来，所接受的教育导致。”

“你们认为，在视罪人如污秽，杀之不犯法的城市里，不受任何道德，法律所庇护的罪人，能活过七天？呵呵，天真。”少年冷笑着从地上站起，冷漠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而过，然后紧了紧自己的破旧斗篷，再也不看一眼满脸惊愕的人群，便往广场外走去。

年轻人看着他，目光闪烁。那些强者，有过在那些大人身边呆过的机会，所说的多半为真。但是，相信不代表他认命，于是攥紧拳头，对着那身影喊道：“那就七天后见吧！”

少年没有回头，他的目光审视着这色彩斑斓的城市，感觉这就好像一个充满罪恶，欲望，龌龊等混杂在一起的七色染缸，那黑压压的洞口，是矿星荒兽血盘大口，正欲将他们这些人一口吞噬。

生机什么的，对罪人来说的确渺茫，罪人到了文明世界，莫过于如一群初生的老鼠踏进猫的世界一般，无处可逃。

相信不久后，那些沉溺于虚幻杀戮的杂种们，很快便会闻风而动，那罪人老少妇孺聚集的停机场，很快就会变成文明世界的文明人们举行血色聚会的修罗场所，毕竟，那些肥头大耳的新新人类，可不满足于虚幻的杀戮啊。

不过，不管怎样，我陈冉，终究是要活下去的。

那黄昏下的断头台

作为集最先进的科技以及最为激进的艺术家精髓于一体的新都，任何景象都是不值得奇怪的。有人穿衣打扮如鬼魅，骑着造型凶猛奇特的异种，招摇过市，有人一身古代的盔甲，手持光芒耀眼的激光剑，似笑非笑地在路边看着那些打扮妖媚的服务型机器人，亦有人三五成群，满身古代皇室的打扮，一路上嬉笑怒骂，毫无禁忌。但在陈冉的眼里，繁华热闹的新都街头，还是有些美中不足的，那就是行人中，胖子太多了。

一眼望过去，大部分行人各个油光满面，挺着如同酒缸的啤酒肚，脚步虚浮，就连两人不小心的磕碰，双方都会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偏偏这些外形看似憨厚的新都居民，内心的戾气却又太盛，小小的磕碰，也会成为双方口角的导火索，然后演发为一场在陈冉眼里如同儿童过家家的殴打，不一会儿，双方就累得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下。

也是，挺着五六十斤的大肚腩本就辛苦，再抬起那三十多斤的胳膊，对于这些长期沉溺于虚幻世界，几年甚至几十年不运动的新都居民来说，实在是太有难度了。但双方虽说力竭，嘴巴上可绕不了人，一口口对方爹妈的关键部位的粗鄙之语，从双方嘴中溢出。而闹剧的最后往往是双方搬出自己在虚拟世界的角色，并立下单挑的赌注后，再各自召唤自己的随身服务型机器人把自己送回家才落幕。

陈冉一路走来，诸如之类的闹剧已不下两手之数，但是对陈冉来说，确实是很有趣呢。

他脚下的自由大道通往新都四城，然而四城间并没有明显的分界标志物，大道的两旁是商品琳琅的商铺，里面贩卖的东西以及所提供的服务，看商铺自身的属性而定。当然，身为罪人的陈冉，也只能在外面看看罢了，里面属于文明世界的精彩，他是没资格去享受的，仅仅看那仿生机器人的摇曳身姿，就已经让他目眩不已。

虽说自由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夹杂着太多与陈冉审美不相符合的人，但也有例外，例如那些人身旁带着的服务型机器人，女的各个貌若天仙，身材火爆，其中不乏一些兽儿萝莉，如同妖精的女仆等。男的则器宇轩昂，要么是那妖魅的美男子，要么就是那浑身肌肉的猛男。

而他们的主人，几乎清一色的大腹便便，目光萎靡，而主人的性别也与那些机器人相反，当然也有例外，陈冉就看到一个矮矮胖胖的猥琐男，身边有几个威猛壮硕的男***机器人。

除了那些美到极致的仿生机器人，还有不少诸多奇装异服的人类，以及一些在陈冉眼里算不上人类的生物，让从小就没离开过矿星的陈冉大开眼界。

以前身在那些大人近侧的他，就听过许多关于文明世界的奇闻异事。比如将意识装进巨型的金属里，创造的新生代战士，或者由远征军讨伐的异形，通过某科技技术结合出来的人形怪物，还有些追求美将自己身体大肆改造，半人工半自然的人类，以及那些文明世界之外的异族和璀璨文明，都令当时的陈冉向往不已。

如今踏上新都土地的他，想起了其中一位大人的话，你啊，能到我们科技之星的五十六城去见识一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呢。

也是。陈冉心中默默道。他的身影完全覆盖在宽大的斗篷里面，夹杂在各种奇装异服的人流中，并不起眼，但有些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还是看向他的时候，充满着疑惑，毕竟，在零下十几度的新都里，穿着这么一件单薄破烂的斗篷，的确让人怀疑。

陈冉每走一步，光秃秃的脚掌就会多一分麻木，这是脚掌要彻底坏掉的信号。新都之所以说是个死局，除了那些不把罪人当人的新都人，还因为它有着严寒，在没有任何食物水源的供应下，仅仅靠一件单薄的斗篷，想活过七天，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毕竟在深夜室外温度达到零下二十度的新都，连活过一晚，都是奇迹。

陈冉微微地吐了口气，雪白的雾气很快消散，一丝丝有形的冰冷从脖子处飘进，那是一片片晶莹剔透的冰花。

“下雪了哎。”身边来往的人停住了脚步，发出欢悦的赞叹。

“果然跟游戏里的不同呢。”

“不枉特意出一次门，明天可以堆雪人了噢。”

“妈妈你看，它消融得好快哦！”

各种各样的声音，语气中透发着欢喜，陈冉看着那些为下雪雀跃的人，心中苦笑，这一场雪，今晚又会夺走多少罪人的人命呢？有点讽刺，我一个沾满同类鲜血的人，心中居然会泛起对他们的怜悯。陈冉的视线从周围人移到黑暗的夜空，看着一片片雪花自上而下，再飘到自己的脸颊上融化成为冰冷的湿润，不禁有些茫然，开始自问，自己生下来的意义，是什么呢？

忽然，黑暗的夜空的东方泛起一抹昏黄的光芒，之后逐渐露白，属于夜的黑瞬间退散，一轮红日自东方遥遥升起，等到陈冉反应过来，已是日到中天，周围的一切亮如白昼。

这——陈冉的心中震惊到无可复加，嘴巴微微张开，周围的人群都因为这忽然的天变开始骚动起来。

此时太阳继续往西方下坠，最后当金光洒满全城时才停下。日出到日落，再短短十几秒时间内，已经走完一天的光景，这手笔，堪称改天换日。

目睹这一切的陈冉心中，此时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整个人呆呆地伫立在街道中央。

“日坠西方，悬于月宫，这是……”

“诸神的黄昏——审判日！”

“什么！是要审判什么大人物吗？！”

“那行刑台已十年未用了啊！”

“过去看看。”

相对于呆立当场的陈冉，新都人则表现得较为淡定，毕竟从小在高科技的他们，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在他们眼里已经习以为常。

人流很快就往另外的一个方向涌动，陈冉夹杂在其中，也跟了上去，随着两边的景物慢慢往后推移，前面的景物也逐渐开阔，那些高耸的建筑物，渐渐稀少。不久之后，陈冉就来到了一处古朴的大门前。

说是大门，不如说是用坚固的石料建造而成的入口，门的两边连接着几十米高的围墙，皆用石料铸造，上面的坑坑洼洼，是饱经风吹雨打的见证，陈冉淡淡站在门前，就能够感受到那份历史沉淀的厚重，以及自身相对于它的渺小。

当陈冉的目光往左边的围墙移动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大约距离他的一百米处，那城墙处崩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一只足足有几十层楼高的钢铁巨手自倒塌处伸出，掌心朝天，其上有两个指头被割去一半，切口平整。看到此处的陈冉不禁浮想联翩，先不说那巨手给他的视觉冲击感，单单那切口就足以骇人，毕竟要砍断那比围墙高度还长的巨指，那是要多长的神兵利刃。

随着人流，陈冉踏进了那门内，一入其内，视野瞬间明朗，那是一个广廖无垠，一望无际的广场，广场的中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金字塔，呈阶梯形状，自下而上，层层递升，直插云海，陈冉把头仰得再高，也看不到它的尽头。而金字塔的周围，漂浮着人形的飞行物。

那些飞行物静止在半空中，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守卫在金字塔四周。

围拢着广场两边的高耸围墙呈弧形地向远方延伸过去，如同疾驰远方的巨龙，那巨大的身躯，随着空间的深远，渐渐消隐在雾色之中。

那伸出手的存在，是一个体型庞大的钢铁巨人，它的上半身露出在洁白的石英广场上，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在它的身上，插着一支如同石山般的古朴青色战矛，自头颅而进，贯穿腹部，把它牢牢地钉在地上。

陈冉放眼看去，发现类似的巨型机器人不止一个，还有为数不少的机器人以及其他道不出名字的存在，如同一座座山峦，在远处若隐若现。他们或手持巨斧，横劈对方，或握手成拳，近身搏敌，或展开巨翅，贯穿敌身，这哪是什么广场，分明是一处古老的神灵战场才对。

在那遥远的过去，此处肯定发生了一次惊天动地的大战，这场战争，超越了人类所能涉及的层次。

正在陈冉出神期间，人群内忽然一阵骚动，陈冉向喧闹处看去，只见那里已经空出了大约一个篮球场大的位置，那里蓝光肆虐，地上交织着玄奥，繁复的纹络，而那些阵纹如同蠕动的的蚯蚓，蜿蜒地时隐时现，忽然，那处空间瞬间光芒大放，一道蓝光冲天而起。

等到光芒褪去，人们眼中那因刺目的光芒所导致的失盲褪去后，广场内已经多出了一群人，皆都服装俱美，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以那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有着稀松白发，眼睛微眯，脸被那乱糟糟的胡须遮住，已入不惑之年的老者。

当新都的居民们将目光投向那群人时，他们眼界中的虚拟面板出现这么一则信息：燕都：首席执行官代表团。

“是来自燕都的大人们。”

“当真来做旁听的吗？”

“看来这次审判的是一个大人物啊。”

“啊！西京那边也来人了。”

陈冉还没从那无中生有的景象缓过来，又听到喧哗四起，便放眼望去，在远方的人群处，又有几条蓝色光柱冲天而起，似乎又有不少别都的人过来了。

金色的阳光，使得陈冉所承受的寒冷略微褪去，他眯起眼睛，看着那把西天染成一块涂满红橙颜料的画板的红日，挂在那金字塔的身旁，被那斜直的轮廓硬生生地截去一半。

忽然，金字塔的两边猛地浮起一块巨大的光幕，如同两条天上瀑布，生生被人砍断立于人群的面前，其上本来如水波荡漾的画面忽然一转，一幅震撼的画面映入众人的眼帘。

首先是一个古老的断头台，那锄刀被高高挂起，刀锋暗沉，布满铁锈，那木柄有一半已经腐朽，系着他的麻绳随风飘曳。旁边跪着一个人，仰着头，金色的阳光从他的左后方照射过来，看不清他的脸容，随之扩展的景物，是那腾腾的云海，在那人的右后方，是一个巨大的神殿，里面人影憧憧，皆都高高在上，俯视着众人。

那犯人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他的脸慢慢转了过来，那是一张憔悴，却掩盖不住英气的脸容，此刻他对着镜头，微扯嘴角，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笑意。当新都居民一看到这张面容的时候，眼中的虚拟界面，浮现着那么一条信息。

科技之星SSS级通缉犯，审判组织头目：弈舍！

一瞬间，广场上瞬间陷入了寂静，几秒钟后，爆发出了震动云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