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何图》:楔子
楔子
这里很静。
静的只有两个人的落子声。
两个人:一着黑衣,一披白袍。
着黑衣者黑子,披白袍者执白子。
他们就静静的坐在一树繁花下对弈。
这棵树名叫释道树,上面开着的恰是三千朵释道花。
天有大道,以木释之!
传说中这种树伴混沌而生,走过一场场寂灭与繁荣,是一个个纪元的见证者和经历者。
这一幕场景圣洁的很,黑和白就在这三千释道花下完美的交融。氤氲出无尽的祥和并且流动在这清脆的落子声中。
这两人面容看不真切,仿佛一直在变换。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像隔着无尽的时间长河。
黑棋落子!
已成杀局!
“你输了。”着黑衣淡淡开口,仿佛一切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还有转机。”白袍人并不认同他的话。
“哦?”黑衣人笑了笑,“你拿什么来破我这‘天诏’之局?”
“轮回。”
白袍者轻轻说到。
“何为轮回?”
“信则有,不信则无。”
“难道后世会有人破我这棋局吗?”
“也许是后世,但也许是前缘。”
白袍人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道白光飞出,削落一只繁花。
释道花!
那朵花翩然落下。
落在棋盘经纬间,颤颤的写着自己的风骨。
白袍人两指夹起一颗白子,放入花蕊间,而后右手一扬,那朵释道花便轻轻的飞上了原来的枝头——依旧是一朵开在释道树上的花。
第一章 吹箫少年
山是青山。
山曰青灵。
青灵山上有修士,数百年前便在这立了教。青灵山是附近八百里出了名的修炼宝地,对于这山下及方圆八百里的犯人来说,青灵更是一座福地。上边的灵气溢向山下,这成了凡人们延年益寿,四体康健的宝贝,于是,人们纷纷迁向青灵山脚下。也正因如此,本是零零散散的居所一点点连成村寨。
这是一个有着生机的村庄——胡家村。男人们日出伏田,日落荷锄而归;女人们淘米织布、护理家事,老人们最喜欢的是躺在和煦的阳光下,聊着天,满脸笑容地看着孩子在如茵的草地上奔跑。那些难得一见的仙人则成了他们最好的谈资。
日暮西垂。翻飞的燕子迅速投过天空,在生着草的屋檐上稍稍停驻一会儿,灵动地左右摇摇脑袋,复而飞向天空。在火红的夕阳下,奔跑的孩子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有妇人推开一扇木门大喊:“铁柱,铁柱。”
奔跑的孩子中有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生的虎头虎脑,听到呼唤,转头向那妇人跑去。
跑到那妇人跟前,咧开嘴笑道:“娘,什么事儿?”炫白的牙齿在暮色里闪成一道亮丽的光弧。
只见那妇人在木门后的灶台上端起一碗鸡汤,递给铁柱。
铁柱一见,瞪大了眼睛,直吞口水,就要往嘴边送。那妇人却点了一下铁柱的额头,笑道:“就你贪吃!给你青霖哥哥送去,家里还有,回来再吃。”
“哦,”铁柱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后高兴的说,“那我去找青霖哥哥了!”
“嗯,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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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东头有一座草庐,简陋的很。
这座草庐门窗都正对着青灵山。
一曲箫音,如流水般地荡人心,引得凡鸟在这草庐上翻飞,迟迟不肯离去。仿若仙音,不显世间,朦朦胧胧,如诉衷肠。四周都静悄悄的,一轮欲坠的夕阳淌出懒洋洋的光,流向这无尽的大地。
“东边山上有神仙,山川草木幻万千。我问老仙求何物,他却答我道无边。”
有山野村歌响起。
伴着歌声走过草庐门前的是一位中年汉子,背着成捆的柴,身着一身土黄色的粗麻布衣服。
他向草颅内张望,正看到吹笛的蓝衣少年盘坐在凉如水的世界上。
这少年眉清目秀,仿佛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双眉轻轻挑起,好似要斜插进每个人的精气神里,一身平凡的蓝衣在夕暮里飘荡。
“大壮叔,又去打柴啦!”
“呵呵,小霖你这箫吹的可是越来越好了!”那汉子憨笑说道,“要是我家铁柱有你这十分之一二的聪敏,我可省心了!”
“哪里啊,大壮叔,我听说今年冬天,青灵山上的仙人们会下山选仙苗,而且,铁柱一定会被选上呢。”青霖一脸艳羡的说道。
说到自己的儿子要被选中仙苗之事,那大汉立马咧开了嘴,脸上溢出骄傲的神色,朝向夕阳的那一侧脸漾着欣喜的光,但嘴里还是说着自己的儿子:“他奶奶的,这臭小子这辈子就给我长这一回脸吧!”
原来,这大汉之子铁柱,大名胡鸣渊,出生时,正值每十二年一次的大选仙苗。当时,在两夫妇捧上金银并请求下,一位青灵弟子就给小铁柱摸了骨,并直言铁柱根骨奇佳,想要带铁柱上山去修习仙家法术。但刚刚当上爹娘的胡壮夫妇哪能割舍的掉宝贝似的还在嗷嗷待哺的铁柱,便向那弟子言明,许诺十二年后大选仙苗时将铁柱送上青灵山。
今年冬天,便到了约定的时间。
“大壮叔,那位仙人长什么样?”
“那位仙爷,嗯,很英俊,很年轻,哈哈,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反正跟我们不一样。嗨嗨!”
说这话时,胡壮一脸憨厚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青霖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那汉子转过头一看天色,便道:“那什么,小霖,我先走了!你婶子还在家等着我呢!今天家里炖了鸡,我让铁柱给你送一点过来!你自己就别做饭了。”
“太麻烦你们了,大壮叔。”
听到这,胡壮把脸一虎,道:“小霖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母亲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这些年,我可是将你当亲儿子看待,你再这么说,叔叔可要生气了!再说,不把你照顾好,我怎么...”
这胡壮本是要说“怎么对的起你母亲”之类的话,可当看到青霖有些神伤的表情时,立马住嘴了!
“那什么,小霖叔叔先走了!”
青霖看着胡壮的身影在暮色中走开,轻叹一声,又将一杆玉箫递上唇瓣。
又是一曲箫音。
思母曲。
风雨飘摇,永远不敢忘的那个怀抱。
世事无常,永远不愿放开的那只手。
风云轮转,永远不敢丢失的名字。
箫声伴着落寞与萧瑟,不时音调上扬,像是回忆起旧时的温馨,醉了一切,那些欲归的鸟儿,也在这箫音的感染下,落在石阶前。
可偏偏有人不识趣,用破锣般的嗓子来击碎这种宁静。这个人,青霖还和他生不起气——铁柱。
“青霖哥,青霖哥。”
青霖不得已的放下玉箫,含笑看着急急忙忙向自己跑过来的铁柱。
铁柱呼哧呼哧的直喘,一脸朴实的笑道:“青霖哥,我给你端鸡汤来了,趁热喝吧。”
铁柱的小脸上还挂着汗珠粉粉嫩嫩的,可爱极了。
“是大壮叔让你给我端来的吧!”
“嘿嘿不是,是我妈。不过我倒是也碰见我爸了。”
青霖宠溺的摸了摸铁柱的头。
青霖自小丧母,身世可怜,但却从铁柱一家得到许多宽慰,甚至亲情。他是打心里把铁柱当做自己的小弟弟。
青霖从铁柱手里接过鸡汤,轻轻嗅了嗅,道:“婶婶的手艺又进步了!”
“那是,”铁柱一脸臭屁地说,“也不看看是谁妈。”
说完,他还眼巴巴地瞅着青霖手里的鸡汤,不时用小舌头舔舔嘴唇。
青霖见状,呵呵一笑,把还未开动的鸡汤端到小家伙面前。铁柱瞪起一双黑白i分明的眼睛,瞅瞅鸡汤,又看看青霖。终究是孩子心性,端起鸡汤就往嘴里倒,边吃去还边嘟囔。
“好吃,好吃。”
逗乐极了!
草庐里也响起青霖欢快的笑声:“哈哈哈,好吃就全吃了!”
这时,太阳的最后一道光也敛进山的那边。
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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