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有道》: 伊始
第一章 伊始
偏僻的小山村,宁静而祥和,不过五十多户人家,民风还算淳朴,他们靠山而活,时不时也需要到百里外的小镇里去买卖一些东西,以维持生计。
在这个小山村中,有一极为偏僻之处,那里,坐落着一间破落的茅草屋,仅仅住着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破烂、脸上又有着狰狞伤痕的男人,其脸上约莫是被烈火焚烧过,变得十分狰狞可怕,根本辨不出原来的模样。村里人说起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叹气,只因为这是个傻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故而大家都叫他“阿傻”。
仔细一看,透过其双眼,可见其中的茫然和天真,别人永远都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压根什么都没想。
阿傻总是一个人呆坐着,他似是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忘,一副呆愣的模样,似乎根本不懂别人所说的话。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呆着,静静看着,他的世界,简单得犹如一张白纸。
阿傻是从哪里来的呢?一农户说,那是从山里捡到的,一时心善带回去,没想到竟然是个傻子,但到底还是好人做到底,让其住在了一间已经没有人住的茅草屋中,偶尔给其送点吃的。
眨眼间,三年已过,阿傻到底是个傻子,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时候,他能在坐在外面一整天不动,任由霜降雪落,成了个货真价实的雪人,任由一群孩子笑话和被当成玩具玩闹了好久,也不知道要生气。
三年的时间,一切都很平静,然而——
这一天,天边的晚霞红艳艳的,映照在村民带笑的脸上,衬出几分红润。在一片一如既往的欢乐中,不知何时,只见几道黑影闪过,落地之后,竟是几个陌生的黑衣人,阴邪而危险的气息同这宁静祥和的小山村格格不入。
村里人都愣愣地看着这几个人,不知他们从何而来,年老的村长见识颇多,忍不住惊讶出声:“几位可是修道之人?”
修道之人,对于村里人来说,陌生得不得了,他们依旧一片茫然,但见村长惊讶的模样,自然也就明白这些人来历不凡。
为首的人邪笑一声,道:“修道?错了,我们可是魔修!”
话音刚落,其抬手之间,强劲的罡风随之而起,夹扎着灵力朝村民们而去,在一片惊惧之中,飞溅的鲜血洒落在地……
宁静的小山村,不知何时,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开来,死气一片,昔日那些带笑的面孔,眨眼之间,只剩惊惧和鲜血。
为首的魔修看着遍地的尸体,却是笑了起来,“有了这些血气,修为可以进一步提升了!”
“是啊,不过,好像还有个漏网之鱼。”其中一个魔修道。
“是吗?”为首的魔修神识一扫,已经确定了位置,与他人对视一眼之后,对刚才开口的魔修道:“那个就给你了!”
“谢主人!”魔修掩不住眼中的喜悦,直接朝着那极为偏僻的茅草屋而去。
破落的茅草屋前,只有一个衣衫破烂,满脸可怕伤痕的男人呆坐在那里,他的眼中依旧是一片茫然,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白雾,看不清其中的真实,魔修的到来,毫无引起他任何表情的变化。
看了几眼对方,魔修才确定对方的不正常,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个傻子!不过无所谓了!”
抬手之间,右手已成爪状,直朝男人的头上而去……
“不对!”还在原地等待着的为首的魔修突然起身,竟是满脸震惊:“他的气息消失了!”
“消失了?”其他几人惊讶异常。
“恐怕这里有高深修士在!”为首的魔修笃定道,当机立断,“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几人还未有什么动作,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庞大的威压死死压在了原地,提不起任何动弹的心思,前所未有的恐惧弥漫在每个人的心中。
“前辈,在下几人无意冒犯,请原谅!”为首的魔修好不容易提起所有气力,才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浑身灵力乱窜,经脉节节碎裂,还未等痛呼出声,整个人竟然爆炸了,无数碎肉横飞,血腥味更加浓重了!
其他几人恐惧不已地看着这一幕,想要出声求饶,却已经来不及,身体已是爆炸开来,只余漫天血雾。
死寂之中,脚步声格外的响,然后,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不知何时,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带着震惊和不敢相信:“这里怎么回事?”
一袭淡黄色的衣衫,十八九岁的女子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稚嫩,轻灵干净的气质,如玉的小脸上满是对眼前所见的村中惨状的震惊,毕竟太年轻,她强行忍着干呕的冲动,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她一步步走了进去,看着那一具具毫无气息的尸体,心中满是悲伤和愤怒:“究竟是谁,竟然做了这么可怕的事?”
释放的神识扩大范围,猛然间,她惊讶地挑了挑眉……
瑰丽奇幻的临云界,自很久以前便分为东临界、南临界、西临界、北临界,生活在东临界的修士,要到其他界并不容易,其他界修士也是如此。
漫漫岁月,修行便有明确的境界之分,如东临界,便是——练气境、先天境、本我境、空清境、圣清境、小乘境、大乘境、飞仙境、化神境、炼虚境、合道境、碎虚境。其中,练气境便有十三重之分,其余境界则有九重之分。据说,当境界达到一个至高点时,便可打开通往仙尘界之路,也就是——天途!
然,自万年前起,不知为何,天途崩毁,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前往仙尘界。天途已毁,那些达到至高境界的人究竟去了哪里,更是没有人知晓……
东临界中,道修、魔修、鬼修、妖修无数,各自形成势力。此间,正魔二道水火不容,正道有四宗门,即天澜派、仙灵宗、无虚宫以及出云寺,又有凤凰园等较小的门派,更有四大世家,即东方家、南宫家、凌家、莫家,中小世家也有不少。魔道亦有不少门派,其中以魔修上官煜所创立的半步天为魔道第一门派,此外,又有百毒门,天阴宗,合欢教、幻月洞等。
十年前,正魔二道关系更加恶化,其中,天澜派掌门门下三弟子段君寒,又名段离,便是其中的最大的风云人物,据传,此人弑同门,残害正道,后得神剑流渊,叛道修魔,消失了十年……
风声飒飒,一队商旅从大道策马而过,大道的一旁,一间不大的客栈之中,歇脚的人们正议论着各种事情,其中,也有不少修士在此。
“话说,都十年了,那人怎么还没出现啊?不会跑到其他界去了吧?”
“那小子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倒是他一出现,能不引起一场风波吗?各方能没有动作才怪!”
“说得在理,那小子运气真是好,流渊剑竟然也在他手上!”
“就是就是!”
“说起十年前,也真是让人唏嘘,好好的掌门弟子不当,非要堕入魔道!”
“什么堕入魔道?那段君寒,不,段离本来就是魔道妖人!”
“十年前的事情,还不都是他造成的!”
“当年流渊剑一出,天地晃动,那一剑之威着实让人惊叹啊!”
“可惜,偏偏此等神剑居然落入了一个正道叛徒手中!”
“谁说不是呢?那流渊剑何等神物,怎可以落入那样一个叛徒手中呢?更何况,那人根本就是一个魔道妖人!”
“说得对,一个魔道妖人根本不配得到那等神物!”
一说起流渊剑,在场修士无一不凝神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一说起魔道妖人,他们皆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随后又转为或贪婪或怨恨的神情。
“也不知道那人究竟躲在了什么地方,竟是这么多年都不出现!定是怕了我们!”
“说得对,但他不出现,我们也找不到流渊剑啊!”
“就让他躲吧,我就不信他能躲多久,那么多人都在找他,我看他能躲多久!”
“没错,那样一个人,不说我们容不下他,魔道想容他都是不可能的!”
“一个正道叛徒居然有那般机遇,上天也真是不公平!”
“谁说不是啊,不仅天资过人,灵力高强,还是天澜派掌门门下三弟子,结果竟然叛道修魔!”
“什么叛道修魔啊,他本来就是魔道妖孽!”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把天魔一族给放出来!”
坐在角落处的淡黄色衣衫的女子听了半天,努力忍住了胸中的怒气,扬起微笑,夹了一块鲜嫩的鸡肉,递到了对面坐着的戴着半块黑面具的男人嘴边,还张口示意:“啊……”
“吃东西,不听这些人废话。”
男人学着她的模样,张开口,食物入口,在对方的视线下慢慢咬动。
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有些进步了呢,阿傻。”
阿傻,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脸上满是伤痕,一看就很可怕,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只能让对方戴上面具。阿傻神智不全,都不知道吃东西要嚼动,不管什么简单的事,总是教一次忘一次。出于善良,她将其一直带到了这里,毕竟那山村里的惨状她是看到了的,能救一个人也算不错了。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到底可怜,她又不知道怎么安排对方,索性就一直带着了,反正她就一个人,多个人陪着也不错啊!
“阿傻,来,吃块青菜!”
“这个也好好吃的。”
女子喂得不亦乐乎,在她心里,已经把对方当成了个孩子,也不管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她才起身准备去结账,看见阿傻一直盯着她看,她笑道:“乖,等一下。”
阿傻一直很安静,没什么反应,黄衫女子放心地去结账,回来之后,才拉起对方的手,道:“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对方依旧沉默,没有开口,她只能无奈一笑,再次认真道:“流萤,我叫夏流萤!”
“要记住了!走吧,阿傻。”
人来人往,各种吆喝声不断地从各个小摊传来,淡黄色衣衫的女子饶有兴趣地东看西看,偶尔又会停下来认真看看,轻灵活泼,与身后的戴着半块面具且从头到尾只是呆呆地跟着的男子截然相反。
红通通的冰糖葫芦就在眼前,女子眼中闪着愉悦的光芒,随手便买了两串,一串递给了对方:“来,吃这个。”说着,倒是自己忍不住先咬了一颗,满足地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好吃!”
见阿傻没有反应,她只能无奈地直接抵到对方嘴边,道:“阿傻,冰糖葫芦又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吃的!啊——张口!”
阿傻终于缓缓张开口,学着女子的模样咬了一颗,机械一般,毫无生气。
“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女子咬着冰糖葫芦口齿不清道,虽然阿傻从来不说话,但是,有个人陪着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她叫夏流萤,师从天澜派云瑶长老,是天澜派最晚入门的小师妹,玲珑如玉,轻灵活泼。
“阿傻,你说,我能再见见他吗?”夏流萤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眼中有些黯然,“他们都说,他残害同门,叛道修魔,可是……”
黯然消散,夏流萤的眼中闪着莹莹亮光,“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
“那时初见,我知道,他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耀眼……”
“那时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也没想到,我会与他成为同门……”夏流萤说到这里时,眼中不自觉地溢出悲伤,“等我知道他是谁时,师姐已经死了,他也不见了……他当时一定很痛苦吧……”
阿傻依旧呆呆地不说话,没有任何反应,夏流萤看了一眼对方,摇了摇头,失笑道:“我怎么会跟你说起这些啊?明明知道你不懂啊!”
正在这时,身后,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夏姑娘!”
夏流萤一惊,回头一看,青年一袭白衣,俊美的脸上棱角分明,眉眼之间,几分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一丝沧桑。
“陆师兄!”
第二章 他是……段离!
阴沉沉的天,平旷的野外,肃杀的气氛。
沙沙。
沙沙。
不知何时,是什么,在空中发出激烈碰撞的声响?
黑色、橙黄色的光芒交错间,鲜血飞溅,一道道交错的剑痕落在了地面上。
“噗!”
一道人影重重落地,烟尘漫起,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人,他手中的剑已然寸寸断裂在地,似是极为痛苦一般,他的右手死死地捂着胸口处,整个人狼狈不堪。
而他的对面,却是一位玄色衣裳的男子,几缕银白的发丝在其黑发间格外的显眼,随风而动,黑眸中带着凌厉和冰冷,看向他的眼神宛若看一个死人,带着几分沧桑的面容丝毫不减其当年的英俊,手中赫然是一柄通体黑色的长剑,其上刻着古朴而复杂的花纹。
几个人影纷纷在其身后闪现,是几个黑衣蒙面人,其中有一人右手提着一个十一二岁大的灰色衣裳的少年,玄色衣裳的男子淡淡一瞥,他便立即会意,将少年扔向了倒地的中年人那边。
“爹!”少年原以为会重重落地,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却是拼了命一般硬是接住了少年,但到底,这一行为无疑让其父伤得更重。
“陆鸿,玄烽门下现在只剩下你们父子了,说吧,想怎么死?”玄色衣裳的男子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对父子,手中的剑散发着深冷的气息。
“上官琰,我可以死,但,你能不能放过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是无辜的。”这话一出,对方冷笑了几声,道:
“无辜?难道睿儿就不无辜?若不是你们这些该死的正道苦苦相逼,他会失踪吗?”最后一个字眼吐出时,眸中隐藏着恨和杀意。
玄色衣裳的男子便是半步天的现任尊主——上官琰,而陆鸿,则是正道玄烽门的掌门。
陆鸿沉默,今日之祸,其实他早有预料,只是,纵然如此,他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同他一起死在这里!
“今日,就让本尊送你们父子上路!”说话间,通体黑色的利剑黑光闪烁,上官琰轻喝一声,一剑落下!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陆鸿并没有抵抗,而是怜爱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轻轻唤了一声:“明儿……”
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发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带离了原来的地方,而自己的父亲已然被黑色的剑气吞没。
“爹——”
上官琰发现不对时,已然有些迟了,他没想到,陆鸿居然拼尽全力将其子送走,一晃眼之间,那孩子已经不见踪影。
“追!”话音刚落,上官琰已然消失不见,其他人迅速跟上。
风,飒飒而过,荒芜的野外,数道剑痕,显示着有人曾在这里交战过,除此之外,就只有……
残尸碎肉!
一代玄烽门的掌门陨落,死无全尸!
幽静山林,郁郁葱葱,轻微的声响不断从中传出。
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伸向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底下,小心翼翼地将一棵看似普普通通的小草尽可能完完整整地挖出来,正要收手时,却猛然顿住了,只因为碧绿色的影子一闪,一条小蛇猛然咬在了白嫩的左手背上。
青衫少年微微错愕,眉头一皱,右手将东西扔入背篓中,快速而轻易地将碧绿的蛇头捏在手中,左手则捏住其七寸之处。左手背上的咬印上本溢出些许黑色的血,可不一会儿,血又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毫无惧色地将小小的蛇头看了看,青衫少年那清秀的面容上是微微无奈的神色。
“我说,蛇大哥,我惹你了吗?”他本是出门采药,谁知道会碰上蛇,还被咬了一口。
看着小小的蛇头朝他吐着信子,他微微一笑,“不逗你了!”
少年随手将蛇朝后方扔去,正要离开,却被后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蛇!蛇……”
“不是吧,扔到别人身上了?”青衫少年心下只觉不好,赶紧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只见一灰色衣裳的少年正匆忙赶走小蛇,脸上还挂着泪痕。
青衫少年自觉毕竟是自己扔的蛇惹的祸,赶紧一把抓住蛇的七寸之处,随手扔到远处去了,这回他看好了,那边绝对没人,又看了一下,蛇已经没入草丛中了。
“没事吧?”他回头问了一句。
“我没事……”灰裳少年应了一声后,摸了摸脸上的泪痕,可一想到自己所在的门派和父亲已经……泪水又再次滚滚而落。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两人年纪相仿,青衫少年忍不住关心道。
“我……”一想到那些死去的人,他哽咽不已,根本说不出话来,曾经的所有欢乐一朝尽散,他的父母、师兄师姐等人就那样死了,对于一个从未经历过苦痛的孩子来说,完全无法接受。
“我是天澜派弟子段君寒,要不我先带你回去,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师父他们会帮你的。”青衫少年,也就是段君寒认真说道,毕竟面对一个受难的同龄人,他很难不动恻隐之心。
感知到对方的善意,灰裳少年心下定了定,道:“我叫陆少明……”
那一年,那一天,段君寒也好,陆少明也好,从未想过有一天,两人竟会走向极端,一如相交线,在交点之后,就是分道扬镳……
“陆师兄!”
“夏姑娘怎么在这儿?这位是……”
陆少明,无虚宫掌门萧筠的徒弟,十年前乃是赫赫有名的少年英才,同当时的天澜派云苍掌门门下三弟子段君寒、仙灵宗宗主林隐的二弟子凌子尘乃是四宗门门下最杰出的三人,三人各有千秋,是当时正道年轻一辈弟子中相当耀眼的存在,尤其是十年前的宗门大比上,更是惊才艳绝!
陆少明看着夏流萤身旁呆站着的奇怪面具男,挑了挑眉,暗中已经运用神识,却没从对方身上得出什么奇怪之处,可是,分明是个普通人,为何,他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是阿傻,神智不全,我见他可怜,就带着了。”夏流萤解释了一句,见对方还一直看着阿傻,有些好奇地问道:“陆师兄,有什么问题吗?”
陆少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道:“没有,倒是你,怎么还没回天澜派?”
“我现在还不想回……”
“是吗?”陆少明叹了口气,直接一语道出了对方的念头:“你是想找君寒吧?”
被说出心中所想,夏流萤只好点头。
“十年了,连我都找不到他……”说到最后,陆少明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似是忆起了什么。
夏流萤看见他这样,有些不忍,抬手便将手中的冰糖葫芦放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陆师兄,你吃冰糖葫芦吗?”
陆少明愣了一下,记忆深处的某些时刻迅速在脑海中闪过,他不由得失笑道:“他当年说的话,跟你说的差不多啊!”
——你吃冰糖葫芦吗,少明?
记忆中的那个人,一袭青衫,眉眼间几分洒脱,几分恣意,灿若星辰。
“是吗?没想到段大哥也有这样的一面。”夏流萤心中几分喜悦,其实也并不奇怪,那人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啊!“陆师兄是怎么和段大哥遇上的啊?”夏流萤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她想知道更多关于那人的事。
“这就得从我十岁的时候说起了……”
……
夜幕降临,林间深处,火堆旁边,跳动的火光映着旁边的人的脸,正是陆少明、夏流萤和阿傻三人,夏流萤认真听着故事,只有阿傻一人默默看着天上的皎月,一动不动。
“……一夕之间,玄烽门被灭,我成为孤儿,上官琰是不会留情的,而当时,是君寒护在了我面前,我们还被打下了悬崖,侥幸不死……”
“那时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陆少明微微偏过头,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眼中的复杂。
“是啊,的确让人想不到……”夏流萤有些唏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时,陆少明却突然站了起来,脸上已然一片冰冷。
“陆师兄,怎么了?”夏流萤也站了起来,问道。
“附近有魔修出没,我去看看,你小心点。”也不等夏流萤反应过来,陆少明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夏流萤坐了下来,暗暗提高警惕,见一旁的阿傻一直盯着天上的皎月不放,忍不住问道:“阿傻,你怎么一直看着月亮啊?”
问完这一句,她自己失笑了一声,怎么忘了,阿傻不会说话啊!然而这一次,她却惊讶地看着对方,只因对方真的开口了:
“……月……月……”极为沙哑的声音,其主人似是很久没有开口过。
“阿傻,你说话了?”夏流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正要继续说什么时,一道劲风袭来,她惊呼道:“阿傻,小心!”话音未落,她已经直接扑倒对方,及时避开了攻击。
阿傻似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只是一直盯着那一轮明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夏流萤倒是赶紧起身,脸上有些泛红,虽然知道对方神智不全,但毕竟是男子啊,她这是第二次跟一个陌生男子靠得如此近!
压下内心纷乱思绪,夏流萤右手腕上的白玉镯闪过一丝白光,其本命剑——星光剑赫然出现在手中。
映着皎洁的月光,星光剑上冷光粼粼,夏流萤冷冷而警惕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几个黑衣人,冷喝道:“来者何人?”
“天阴宗门下,特来请夏姑娘去门内做客。”为首的人说得客气,但行动却一点都不客气,已经直接朝夏流萤攻击而来,其他几人也是如此。
一时之间,剑光飞舞,夏流萤毕竟太年轻,功力自然不足以对抗多人,很快便已经落入下风,还一边担心着不远处没什么反应的阿傻的情况,为首的黑衣人见此,竟是直接下令:“无关的人杀了!”
话音刚落,有一人直接一掌朝阿傻打去,夏流萤惊诧之余,竟是不管不顾地直接挡在了阿傻身前!
重重的一掌之下,夏流萤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伤,疼得不行,意识竟开始恍惚了,还不忘记关心阿傻的情况,低声呢喃着:“阿傻,快逃……”
只觉得好像坠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夏流萤还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就已经陷入了昏迷。
戴着半块面具的男子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眼中的迷茫渐渐被冰冷取代,无数记忆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了一张惨白的绝美面容上。
——你要……活下去……
低低的呢喃自男子口中蹦出,带着深沉的思念和伤感:“……明月……”
抬头之间,面具已然碎裂在地,那满是伤疤的面孔竟像一张干枯的老树皮慢慢褪落,一张俊美而冰冷的面容露了出来!
精致的五官毫无一丝瑕疵,没有过多的阳刚之气,有的,是冰冷而凌厉,又带着几分邪魅,其眼中是一片冰冷的平静,尤其是左眼下方,赫然是一道勾勒而成的火红色火焰印记。
“段、段离?你是段离!”
为首的人震惊之余,道出了男人的身份,未等他以及其他人做出什么反应,漫天凛然的杀意瞬间令他们僵住了身体!
在那冰冷的瞳孔之中,他们只觉毫无抵抗的能力,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然后——
万千血色剑气凛然而至,伴随着漫天血雾……
夜如凉水。
冰冷的剑光闪烁间,映着白衣青年那带着一丝冰冷的目光。轻松解决来自天阴宗的魔修之后,陆少明立刻御剑朝夏流萤先前所在的方向而去,不过几息之间,淡淡的血腥味迎面而来,他心下一惊,加快速度,伴随着血腥味越来越重,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惨状,眼中的惊讶根本掩饰不住。
横七竖八倒地的人,死状奇惨,四分五裂的尸身皆是无数剑痕,那些定格的惊恐万分的面容无一不令人不寒而栗。
他慢慢蹲下身子,抬手接触脚边的尸体,感受着上面残留的灵力,他的瞳孔慢慢睁大,其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
久久以后,他才终是叹了口气:“十年了,你回来了,君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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