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为媒》——乞儿当道

第一章 秋水，清君

夜静悄悄的，潺潺的溪水和着树叶的低鸣，让夜色的韵味更显得浓郁。一条银白色的鱼儿欢快的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水花，洒落在旁边如石人般坐定的清秀少年身上。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朴素的眸子中点点星芒攒动，双手微微勾动，四周的水汽便汇聚成一片小型漩涡静静的环绕在他的周围。

李家家主李弘逸育有二子，长子李秋白，次子李秋水皆是天纵之姿，死死的将赵家，司徒家族的青年一代压的喘不过气来。李秋白为人风流不羁，年仅十五，却不知调戏了多少俏丽佳人。虽然仅仅是调戏，但也难免遭人嫉妒，不过一口长刀却使三大家族的青年敢怒不敢言。次子李秋水具有剑仙之资，是少有的剑道天才，不过却为人冷淡，不喜言辞。

“错了，错了，我的理解错了。平淡的是水，汹涌的也是水，都是水。不过修习功法我却仅仅在乎外部的气势，反而是落了下乘，功法之道应是由内而外，气势什么的并不重要。”李秋水重新闭上了双眼，双手在空中不住的划动，慢慢的李秋水的身边凝结了一层虚幻的的水雾。“又错了，又错了，这样试试。”随着李秋水不停的修整着自己手指的轨迹，周身的水雾又渐渐凝实了几分。慢慢的李秋水双手滑动轨迹的加快，手指也逐渐变得虚幻，周身的水雾却也几近显形。水雾在最后一丝停滞了下来，似乎再也难进分毫。时间静静的流逝，李秋水眉头越蹙越紧，双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嘭！“宛若石破天惊，将李秋水的身体震得来回颤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片微型水泽水泽上。忽大忽小的风声在水面吹过，荡出若有若无的风水声，几若实物。

李秋水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了下来，嘴角噙着一缕笑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眼周围的风景，又摸了摸略微有些饥饿的肚子，起身走向了身边的小溪。只见他将一只手放入水中，微微用劲，两条一斤多的鱼就跳到了他的旁边，一动也不动，竟是晕了过去。李秋水熟练的处理好那两条鱼，饱饱的吃了一顿，便踏着溪水向着李家的方向走了回去。虽然今天没能突破到练气七层，但是取得的成绩还是令他十分满意，他能感觉到，突破，就在近日。

宗家子弟在年满十二岁时就能拥有自己独立的住宅，李秋水作为当代李家族长的儿子，虽是庶出，得到一套独立的居室倒也不让人意外。回到房中，抬眼便能看到桌上摆放着一杯早就准备好的茶水。李秋水刚刚结束一天的修习，摸了摸略微有些干涩的喉咙，端起茶水细细的品尝起来。微闭的双眼，看得出李秋水还是很喜欢的。喝茶是李秋水除修炼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它能很好的缓解一天的疲劳，而且李秋水很享受喝茶的过程，更别说茶还是清君亲手砌的。“虽说修真是不该贪图享逸，但是一直紧绷着神经才算修真的话，估计会被大哥骂一句‘朽木是也！’。”李秋水一边喝着茶，一边乐呵呵的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适应自己就好。别人的话听一听，取其精华，莫要强加，须知你的习惯与我何干？！

躺在温软的床上，李秋水盘点着自己的今天的得失：“虽然练气七重的瓶颈已经有些松动，但比之大哥练气九重的修为到底要差上许多。虽然只是差上两岁，不知何时才能赶上大哥的修为。”想着想着李秋水重新盘坐在床铺上开始打磨自己的真气，争取早日达到练气七层。

第二天，一阵“咚咚”的叩门声，将李秋水从修炼中惊醒。

“少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嗓音，宛如雏凤的啼鸣，让人生不起丝毫的气来。

“知道了，进来吧，清君。”李秋水盯着门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随着李秋水声音的落下，一道清丽的身影便映着开门的声音出现在屋内。一个手中托着一件换洗的衣服的十一二岁的少女，脸上虽然挂着尚未褪去的稚嫩，却掩不住她那一颦一笑的风华。一副清冷的面容上，一缕妩媚紧锁在眉宇间，让外人不能轻探分毫，写满了生人勿近的警示。

名为清君的女子走到屋内，微微行了一礼，将衣服小心的放在了床上，门扉也都打开了个彻底，又用水盆取回了一盆清水。整个过程女孩都完成的一丝不苟，至于床上的露出玩味笑容的李秋水，被女孩忽视了个彻底，就像空气一般。

“咳咳！谁惹我家清君生气了？告诉本少爷，我保证出去揍死他！”李秋水信誓旦旦的说着，捏成双拳的双手狠狠的在自己的胸前挥了两挥，一股王八之气冉冉升起。

“清君乃一介贱婢，怎敢劳烦公子大驾。不胜惶恐，恳请公子赎罪。”女孩娇滴滴的站在那里，口中阴阳怪气的说着求饶的话，哪里又有一分仆人对主人的恭敬可言？

“额，本公子宽宏大量，体恤下属，当为你排忧解难，不必为难快说，快说！”李秋水故作大方的说着一番豪气干云的话语。至于平时温润典雅潇洒飘逸的李秋水，大概随着滚滚而逝的江水早就无影无踪了。

“呜呜，公子，欺负奴婢的人姓李，名秋水，是一个天大的混蛋。若是公子能帮奴婢对他惩处一番，小女子必定感激涕零，更加一心一意的伺候公子。”清君说着便来到床边作势要去为他更衣。李秋水顿时大窘，连忙将这个疯丫头推出门外。

洗漱过后，一身青衣的李秋水身上散发出一股股轻轻淡淡的气质，配着英俊的面容，几乎无可挑剔的完美。打开门，便看到门前略微有些愣神的少女，嘴角不由微微一扬，贱贱的说道：“现在知道本公子的好了吧？相貌上本公子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特别是我那混蛋大哥。我家清君是不是有些心动了？”

少女的脸上不禁微微一红：“呸，自恋狂，谁心动了。大夫，大夫，我家少爷病了！”清君煞有其事的将手放在李秋水的额头上，翻着白眼，红唇微张，说不完的妩媚。霎那间，李秋水竟有些痴了，鬼使神差的将头一低，在那抹娇艳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呆呆的立在哪里一动不动的两人，一人双眼微闭神情恬淡，一人瞪着双眼神色上写满了不敢相信。本该矛盾的画面，此时却异常的和谐，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就在柳清君感到自己的嘴唇有些麻木，想要挣脱的时候。一道含糊的声音响起：“额，清君，能不能先松开一下，你咬着我的舌头了。”

我们的清君妹子原本清丽的脸蛋，“唰”的一下，变成了红红的苹果，至于清冷早也就无影无踪了，只能不住的在心里暗骂自家少爷混蛋。使劲拍一拍胸口，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抬眼怒视李秋水的一刹那，感觉又是一片阴影袭来，脸颊上微微一疼。

“呀，总算还回来了，口感还不错！”李秋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径直向客厅的方向走去。此时的柳清君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至少她感觉到今天自己出门忘记去看黄历了，原本只是想要惩罚一下公子的爽约行为，如今却连自己都赔了进去。这让自己以后怎么嫁人啊！柳清君使劲跺了跺脚，连忙向客厅的方向跑去。

李秋水和柳清君快速的走进客厅，对着客厅正摆放碗筷的老人恭敬的行了一礼：“柳伯。”桌子上简单的摆放着三双筷子和几碟小菜，李秋水坐在主位上，待柳老和清君坐好后就拿起碗筷静静的吃了起来，丝毫看不出是会做出那等轻浮行为的少年。这不，只能把食物当作某人泄愤的柳清君，哪还有半分的淑女气质可言，连傍边的柳伯都看的一阵皱眉。李秋水也故作关心的问了一句：“清君，你的牙很疼吗？今天我刚好要买些东西，不如一起去吧，刚好药老最近似乎开诊了。”

“李~秋~水~”柳清君恶狠狠的向着李秋水扑了过去……

第二章 以剑为媒

早饭过后，难得李秋水没有再去调戏柳清君，带着女扮男装的柳清君赶往市集。此时的两人也都恢复了往日低调清冷的性格，静静的走在这闹哄哄的大街上，宛若一对莅临凡尘的谪仙人。一路走来，除了路人不时飘来惊艳的目光，倒也没什么人敢来挑衅。李秋水的名气在那里摆着，虽然不见得人人都认识李二少，至少从他们的衣着一看就知道不是太好惹的人。而且，君不见，刚刚那个出言不逊的大汉，正躺在地上，那肥厚的脸，啧啧~看着都觉得疼啊！

不一会两人便走到此次的目的地—聚星阁。聚星阁是清平镇上最大的武器，丹药销售的店铺。据说聚星阁中一切应有尽有，物品如天空中的繁星一般不可名数，总之，这里背景很强，比所有人能想象的都要强。清平镇上的聚星阁当然称不得物品浩如烟海，不过满足李秋水这小小的练气六层的少年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所以他才能出现在这里。

李秋水带着柳清君刚走进聚星阁中，一名执事就堆着满面笑容的靠了上来：“两位少侠，可是需要什么东西？”

“我想要一柄剑，嗯~他也需要一柄。前辈可有什么要推荐的吗？”李秋水举止谈吐十分优雅，平淡的语气中没有一般公子哥的盛气凌人。毕竟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才能获得更多的尊重，李清秋对别人的态度一向都是如此，谈吐言语既不轻浮，也不拘束，一切就像是陈述一个事实。他的语气天生就有一副让人信服的力量，除非对自己身边的人玩笑的时候，那时就是贱气袭人了。

“公子来的好巧，昨日聚星阁刚来了一批好的货色。其中更有几柄百炼精钢剑，都是上等的货色。还请公子移步。”说着便引着李秋水二人向摆放兵器的地方走去。

“公子请看此剑。”执事取来一柄银色长剑交于李秋水的手上。

剑长四尺三寸，宽约三指，剑身开槽。通体泛着森白，冰冷的剑刃中吐息着欲屠戮一切的锋芒，让人不寒而栗。

“剑是好剑，不过~不太适合我们。”李秋水眉头微皱，盯着长剑欲言又止。

“公子，我想要这柄剑。”正是李秋水身后的柳清君。

“清君，这柄剑杀气有些重了。并不适合你。”李秋水转过身去，盯着柳清君的眼睛语气难得没有轻浮，一字一顿显得异常郑重。

“公子，我……”柳清君想要说些什么。

“清君，你是想保护少爷吗？少爷很感动，少爷想要以身相许可以吗”李秋水静静的盯着柳清军，双眼眼微眯，呲着一口小白牙微笑。“不过，不行啊，这柄剑杀气有些重了，算不得好剑。而且不会给你保护我的机会的，安稳的抱紧少爷的大腿才是正理。”

“公子见识倒也独特，倒是和铸剑师的观点有些相似。”中年执事笑呵呵的说到“这柄剑原本有生灵的可能，不过因最后关头剑气外泄，伤了铸剑师，只能成为普通的凡品。虽坚固锋利杀气强盛，但到底是落了下乘，算不得好剑。”

李秋水有些好奇，这柄剑也算是难得的好剑了，可是竟被如此轻易的拿出来“敢问执事，聚星阁内可是还有好剑？”

“在下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公子，何为剑？为何执剑？如何执剑？”中年执事说完扯了扯衣襟拱手向李秋水行了一礼。

“前辈所问的问题有些深奥，晚辈本不该轻易作答，不过……晚辈还是想把它说出来。”李秋水深邃的眸子中泛起点点奇异光芒“剑者用剑，剑乃护道之物。虽为凶器，却可护持亲友，以保初心。以心御剑，剑动随心。所谓用剑，依人而已，人强则剑强。”

“公子之言如醍醐灌顶，在下受益匪浅。两位公子请稍等片刻。”中年执事的眼中罕见的郑重，小心的从柜台的底部翻出一个硬木箱子。像抚摸情人一般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眼中中闪烁着一股难言的波动，有缅怀，有惆怅，有不舍，还有一丝轻松。

“两位，且请随我到楼上一叙。”中年执事双手托着木箱便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李秋水仔细的看了看桌子上那比之寻常剑匣要宽了许多的木箱，精致的龙凤花纹铺设在箱体的两侧，相互独立却又相互交织在一起，更显神秘古朴。微微下凹的桌面显示出它并不轻盈，至少比想象中要重了许多。箱子里面应该有两柄剑，而且是雌雄双剑。

中年执事从袖口取出一个钥匙，轻轻将的箱子打开了一个小口。“嗡”两股冲天的剑气充满了整个屋子，狠狠的将李秋水，柳清君二人向后推了几步。“噗”的一声两人同时吐出一口血。

“公子，你没事吧？！”站在李秋水后面的柳清君立马去扶住单膝跪地的李秋水。

“没事，不过好逊啊。阁下，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理由？”李秋水摇着头慢慢的站了起来，瞄了一眼桌面上悬空的两道剑影，抬起头紧盯着中年执事的双眼，脸色多少有些苍白。

“嗯，还不错。居然在感知到危险的一刹那护住了那个女孩。”中年执事的双眼微眯，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下巴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虽然很遗憾。喏，它们是你们的了，少男少女们。”中年执事用手一指，地上的两滩血迹缓缓的上升，凝成两颗血珠，径直向剑影飞去。“嗡”两柄蒙上血色的剑影猛烈的震动着，随着随着剑影上血色的暗淡，震动渐渐稳定了下来。在血色消失的一霎那，剑影化作一道流光消逝在盒子中。

李秋水和柳清君走向箱子，看向里面静静躺着的两柄剑。李秋水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中年执事：“为什么选我们？”

“嗯~怎么说呢？嗯！你我有缘！”中年执事想了一想，又煞有其事的说到。看着又有欲言又止的两人，只见他袖口一挥，剑匣一分为二组成两个剑鞘，“吟”的一声剑和剑鞘合二为一，悬在两人的面前。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清君收下吧！两柄剑的因果，我李秋白还受的起。”说完李秋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只留下浩荡正气长存。

“额，公子……”柳清君默然的看着李秋水的背影，摇着头跟了过去，只留下一脸呆滞的“执事大人”。

“嗯？秋白的弟弟，还真是有性格啊！不过居然成功了，连元婴老祖都不能降服的剑胎，居然被练气六层的小子和尚未修行的丫头降服了。此剑因果太深，不宜牵扯太多，如今行事已毕，该离去了。”摸着下巴，摇着头嘴里喃喃道“现在也该到我那混蛋徒弟哪里看看了，徒弟啊，为师对你甚是想念！”

一个小酒馆。一个正坐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着的不知多久没有吃饭的衣衫褴褛的“乞丐”，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吓得手中的肉块都掉在了桌上。看着桌面上相距不远的两块肉块，乞丐男子正义凛然道：“从不做亏心事的翩翩公子李秋白，怎会连打两个寒战？！是西胡同张家小娘子的丈夫回来了，还是拐带司徒家大小姐司徒娟儿喝花酒的事被司徒老头知道了？”

话说此时，走在路上的李秋水看着手中的长剑默默不语，至于身后的清君却有些魂不守舍，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时不时的摇着脑袋，晃着红红的耳朵，煞是可爱。

“喂，清君。你在想些什么啊？我可以知道吗？”李秋水突然调转方向干净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丽人“清君，是不是在想和本少爷用同一对剑的你，和本少爷是天造地设，龙凤合鸣的一对啊？”

“啊~你怎么知道？”清君的脸色“唰”的一下变成熟透了的苹果，双手胡乱的摆着，嘴中不住的说着“不是，不是……”接着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突然路边的一群少女的尖叫。

“啊！原来李二少爷喜欢男的！”

“那男的好俊，我讨厌资源的浪费！”

“李公子，我也可以呦~”

突然人群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李秋水抛了一个媚眼。饶是以李秋水自认为还可以的心性，也被骇的不行。一股作呕的感觉袭来，拉着柳清君立马逃之夭夭。

“哎，清君，我突然发现你的脸很好吃，很香。”李秋水一本正经的盯着她，目光坦坦荡荡。

“哼，李秋水，我要嫁不出去，你今生也别想娶妻！”柳清君恶狠狠的瞪着李秋水。

“啊！那正好，我要看看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谁敢娶你？！”李秋水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浑身散发出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扫了眼两人手中的长剑“天地见证，今生我李秋水必娶柳清君，以剑为媒！”两柄剑身缓缓震动分别形成两个古朴的文字“清秋”“水君”，十分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