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亦道》：序章 无妄

序章 无妄

夜已深，就着暗淡的月光，一道狼狈的身影，仓皇的钻入小巷。

“这牛鼻子老道下手真狠，老夫今日怕是难逃一死。”

说着人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

“就算是死，老子也要……谁！谁在那！”

借着月光，显露出小巷的角落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他，双眼紧盯着浑身鲜血的老人，一动也不敢动。

“哈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小子要怪就你命不好，遇到被那老道逼到如此田地的老夫。”

说着老人冲来一掌拍向少年，鲜血飞溅而出，泼洒在小巷四处，老人的头颅随之坠落到地面，手掌软弱无力的拍在少年头顶，缓缓滑落，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了一片殷红的血迹。

随着老人的身体倾倒，一名道人渐渐显露出来，略有残破的灰色道袍与尚滴着血液的长剑诉说着发生的一切，少年长大了嘴巴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道人缓缓撕下衣衫的一角，蹲下身来擦净了少年脸上的血迹，一股暖流游遍了少年全身，让因恐惧而冰冷僵硬的身体逐渐温热了起来。

“你，叫什么？”道人盯着少年的双眼问道。

少年轻咳了几声，颤抖着发出了憨憨的声音。“我，我没有没名字，他，他们都叫我傻子，我讨到钱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说着少年翻遍了全身可以称得上衣服碎布掏出了几枚铜钱，捧在手心里，向道人递了过去。

道人没有理会铜钱，继续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少年面露惧色，慌张的喊了起来“我讨到钱了，不要砍我的腿，不要砍我的腿。”说着不停颤抖抱住了双腿，任由铜钱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叮的脆响。

道人缓缓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个傻子。”随后又对少年说道“你愿不愿跟我走。”

少年蜷缩着，紧紧抱着双腿拼命的摇头“他们，他们会把我抓回来砍掉我的腿的。”

道人皱了皱眉头，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没有人能把你抓走，也没有人能砍掉你的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吴承空的弟子，吴妄！”

“吴妄，吴妄！我有名字啦！”少年似乎一瞬间忘掉了恐惧，开心的跳了起来。

道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拎起了兴奋不已的少年，转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一章 无为

当第一缕晨光映照出来，吴妄缓缓睁开双眼，片刻的洗漱过后走出房门，熟练的打起一套拳法，拳随眼至，身随拳动，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卷起缕缕朝霞，随着朝霞不断汇聚，院中如同又出现了一轮旭日，由东而生，自西而落，拳法收起，朝霞缓缓融入身躯，半数霞光溃散开来，即将逐渐消散，忽然从吴妄周身散出丝丝血雾，纠缠住了即将消散的霞光，将其拉入了身躯之中。他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双拳隐隐散发出的光芒，咧嘴一笑，一声钟声响起，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变得浑浊无神，拿起门边的扫帚，笨拙的清理着院子里的落叶与灰尘。

不出片刻，一群群身着蓝色道袍的年轻人走过院子，向着院子后方的正殿走去，吴妄低着头默默地清扫着，却被一双脚挡住了去路，他扭过身换了一个方向，手中的扫帚被那人抢了过去丢在了身后，想要越过此人要去捡回扫帚，却是被人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吴妄连滚带爬的抱起扫帚，抬起头望向了绊倒他的人，一张尚且青涩的面庞，面带讥笑的看着他。“这不是吴长老带回来的傻子么，怎么摔倒了啊？”吴妄紧紧握着扫帚浑身颤抖不已，那人看到这幕将脸凑到跟前，“呦，生气啦，还想打我啊，来呀。”吴妄只是看着他傻笑着说着，“师父说过，只要好好扫地，就可以像你们一样了。”那人听后连同身后的人大笑了起来。“跟我们一样？你也配？你那师父怕是早已经忘了你吧，扫你的地吧，没准哪天心情好，赏你几粒丹药，让你多活几年，真是傻子。”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吴妄仍旧低着头清扫着地面，不过没人看到他的双手青筋冒起，抓的扫帚咯吱直响，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

这是他来到东来宗的第三年，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就被安排到了柴房里，每天打扫这院子，吴承空也从未看过一眼，就像是一时好心捡回来的流浪狗却又被丢在角落自生自灭，三年来从未有人教授他一丝一毫，只能靠偷看别人，一点一滴的学会了东来宗给每名外门弟子的基础拳法，而今天正是东来宗外门弟子的考核日，通过考核的外门弟子将成为内门弟子接触更深层次的功法，而考核内容便是这基础拳法，早在一年前他就已将这基础拳法掌握，为了更大的把握，他更是又苦练了一年，研究了个通透，如今更是可以以基础拳法引朝霞入体淬炼肉身，更是有一缕缕金光游走周身最后回归丹田。

整整三年，吴妄一直在装傻，他不知道为何会被吴承空收为弟子，更不知道为何三年只让他清扫院落，住在外院的柴房之中，最初一些外门弟子听说他是吴长老的弟子还会表面客气一下，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未见过他与吴长老有任何联系，又是个傻子，便放开了胆子，大部分人直接无视，更有甚者经常在言语或是肢体表达自己的不忿。

东来宗虽不是名门大派，可入门条件也依旧严苛，这些外门弟子有些颇有修炼资质，有些则是通过家族关系耗费了大量钱财才获得的机会，一个撞大运的傻子掺杂其中也必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面对这些人，吴妄也只有装傻，只能在日出无人之时练习拳法。

然而谁会想一辈子装成一个傻子，他隐约感觉，今天是他唯一的机会，放下了手中的扫帚，吴妄第一次走入正殿，又是一声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