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红尘为寻你》免费试读_董腾

第一幕 长恨此生不重来

那是一个很平静、很平静的黎明，平静到整个城市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儿要醒的样子。自从我答应来见她并承诺她的一个姐妹照顾她之后，这是我第一个安静地醒来的黎明——自然地醒来。在这段病魔折磨她的身体摧残我的心灵的日子里，她总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昏迷，时而癫狂，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痛不欲生，时而急切地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却又总是语无伦次、欲言又止，时而很想摸我、抱我、吻我却又总是犹豫不决、半途而废，没有一刻的安宁。然而，就在昨晚上，她却出了奇的安静，我也因为连日的疲劳，死死地睡了一整夜，没有翻一个身。此时此刻，我看着这个安静地黎明，看着那静静地天台、静静地摇椅，以及远处那些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

忽然，这过度的安静，让我心中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瞳瞳怎么这么安静，昨晚上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我连忙回头看向了那两扇连玻璃都不齐全的门，紧张地跑向了门口。房间里，她安静地躺在那儿，满脸地红润，一副睡着了的样子。我轻轻地走向了床边，伸手探向了她的鼻息——很匀称、很平缓。我站起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心地转身向外走去。

“江波，你醒啦！”

“啊？”我连忙转过身，重新走回床边，笑着说：“把你吵醒啦？”

“没有。”她说：“我也刚醒。”

“这么巧啊！”我说：“饿了吗？我出去买吃的。”

“不必麻烦了，我不饿。”

“想上厕所?”

她摇摇头。

“哪你？”

“我想出去走走，你就扶我出去走走吧！”

“好吧！”

我俯下身子，她把手搭到我的肩上下了床。自从她得病以来，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到最后，虚弱到有一天从床上一下子跌到了床底下，连自己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听到后，连忙过去扶她，关心地问：“你这是怎么啦？”

她说：“我想上厕所。”

直到那一刻起，我知道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不能自理的地步。

来到天台上，我扶着她站了刚刚一会儿，她就说：“我累了，想在你肩膀上靠一会儿，行吗？”

“当然行啦！”我知道她的身体站久了会累，就扶着她在摇椅里坐了下来。

她就那样静静躺在我的怀里，像个黏人的小猫。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呢？我当时怎么就没给你呢？我当时怎么就没给你呢？”

“你胡言乱语什么啊？”

“你心里明白的，我是说你回上海看我那次。409房间！我那次怎么就没把我的第一次给你呢？我怎么就没跟你发生点儿什么呢？我真的好后悔啊！我真的好后悔啊！”

我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都过去了，别提啦！”

“我要提，我要说清楚，我要你明白。那次是我犯傻，那次只要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在一起了。为什么当时我们都那么傻呢？为什么我们当时都不回头呢？为什么……”她说着说着，哭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好不让人心痛。

我也在心里默默问自己：“是啊！为什么我们都不回头呢？为什么我当时没坚持到底呢？为什么……”

“我知道依我现在的样子给你，你也不会要我。我只求你再吻我一次，行吗？”

我犹豫了，我真的犹豫了——她的病极具传染性，尤其是接触。说实在的，我是很爱她，可是我也怕死，也怕得她这种是个人都谈之色变的性病——爱滋病。考虑再三，想到我们以前的种种，我还是答应了她。她就那样深深地吻上了我，狠不得把她亏欠我的都还给我，狠不得把自己都赔给我。我不知道这场接吻持续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当我推开她的时候，她就那样含着笑走了，没有太多的难受，没有太多的放不下，没有大声地尖叫，更没有太多的痛苦。

当我确认她没有了鼻息、没有了心跳、已经确切死亡的那一刻，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撇下她，迅速地跑向了自来水管，拧开自来水管，不止一遍地反反复复地清洗自己的那张嘴，然后便是吃了尽可能多的抗生素类药。可当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我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嘲笑地说：“江波，你真是个胆小鬼！胆小鬼！当她青春年少正值妙龄的那一年，你不是既夺了她的初吻又不止一次强吻过她的小嘴吗？现在你怎么就这么嫌弃她了呢？”

是啊！人生就像是在画圆，不管怎么走总要回到起点的，唯一的不同也许就是那个点不再叫起点，而是叫终点。说来奇怪，我只所以会遇上她全因为我一个荒诞离奇的春梦。

第二幕 青史这番春梦1

我清晰的记得那是民国八年的一天。

一大清早。

舒心又跟她的妈妈，一起来我家干活了。

“心心！”

“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小说的舒心，随口答应了一句说：“妈妈，什么事啊？”

“妈妈出去买菜的。”她的妈妈放下手中的拖布，说：“你帮我干完剩下的活。别忘了，把家豪的房间也拖一遍啊！”

“知道啦！”舒心心不在焉地说：“你烦不烦人啊！老罗罗嗦嗦个没完。”

舒心的妈妈，姓许，是我们家请得女佣人，在我们家干了七、八年了。舒心，姓邱，是许姨的独生女儿，现在十六岁，上女子学堂三年级。今天星期天，这是她的习惯——每逢星期天，她都会跟她的妈妈一起来我家玩。

许姨这时已经拿着菜篮子出去有一段时间了。舒心正在客厅，拿着拖布，擦着客厅的地面。

在房间里埋头准备升学考试的我，突然有点口渴，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走了出来。

“哎！哎！哎！”舒心看着我刚刚走过的地方，双手一掐腰，气呼呼地说：“你有病啊！没看到地面我刚拖完吗？你看你踩上了多少脚印。”

她的眼睛本来就很大，现在一生气，眼睛被我气得更大了。其实，现在的她，一头长长的黑发披在瘦小而白皙的肩膀上，一张青春无邪的脸上洋溢着可爱和掩藏不住的活力，这一切都说明他在我的心目中已经成了美丽的公主了。再加上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修长的大腿，更具备了舞女的潜质和红尘丽人的诱惑。

我看了她一眼，故意说：“你妈是我们家的女佣人，就是为我们家保持清洁卫生的。你是她的女儿，连这一点儿，都不懂吗？踩脏了，你就再给我拖干净呗！”

“你……”她气得脸都白了，也冲我翻起了白眼。她没办法，使劲一推我，说：“躲开！我再给你拖干净。”

她肯定用劲很大，因为我差点被她推倒。她拖了哪儿，我就故意再踩哪儿。她这次真的急了，放下了手中的拖布，在我的胸前一推，大声地说：“哎！你找事啊！你到底想干么？想打架，直说啊！”

我也不知道，看着她生气时的可爱样子，突然有了个很天真地想法：“我想亲亲她。”

我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我在她毫不防备的情况下，猛地抱住了她的脸，吻了下去。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惊恐的双眼瞪得溜圆，双手使劲推着我的肩膀，说：“哎！你想干什么？哎！不要啊！”她使劲地把小圆脸扭向了一边，但最终我还是蜻蜓点水一般地擦到了她的唇瓣。

她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了我，双手捂住脸，向门外跑去。

“哦！”我有些后悔起来。“为什么未经人家的同意就强吻了人家呢？哎呀！他万一想不开怎么办呢？不行，我得去找她的。”

最后，我在一家服装店的大门口，看到了靠在墙上的她，这里面当然还有她的母亲许姨。许姨看起来正在买衣服，掌柜和她说了一会话，走进里屋去了。我猜测可能是去拿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