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灭初皇》：漓洛

第一章漓洛

初云城傍晚时分，西方火红的夕阳已经半落在地平线之下，天边那连绵不绝的群山峻岭将那微黄色的温暖阳光遮挡在背后，地面上一道道巨大的阴影，就如同潮水涌动一般迅速席卷在大地之上。

此时初云城街道上的人流已经稀少了很多，每家每户都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饭菜，可以看到城边零零散散的房屋上，烟囱在缓缓向外吐露着灰黑色的烟雾。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温馨的时刻一家人吃上可口的饭菜。

城中的一家酒馆门前，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这里都会忍不住在此驻足一会，挑头从门口望进去，之见在这外表并不奇特的酒馆中却是坐满了客人。

跟随着酒馆中所有人的目光看去，一名老者坐在中央，他左手持扇，上面泼墨山水跃然与上，右手扶阴阳板，一拍而下四座众人鸦雀无声，食客们拱手施礼的同时脸上钦佩之色溢于言表。

老者身穿三尺青色长袍，一条黑色腰带系与腰上，整整齐齐的不落半点灰尘，他那黑白相间的长发，在头顶扎成一个发髻后披散在背后，在热火朝天的酒馆之中无风自动，飘逸的感觉，仿佛得道仙神一般。

虽然老者头发花白，但他那狭长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皱纹，两者之间鲜明的对比下有一种饱经沧桑却又有些英俊的成熟感。

他的嘴中话语不断，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沉静如水，堂下众人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就在众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老者身上的时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而且还满是污秽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从酒馆的门口偷偷溜了进来。

他们小心翼翼的藏在门后，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在不断注视着四周行人的情况。

“漓洛，这样能行吗？”一名小男孩怯生生的拉着身前的另一名男孩小声的说着。

“没事的。”那名叫漓洛的小男孩不断四处大量着情况，他缓慢的抬起脚跟迈出一步，然后又缓慢的从脚尖落下，在嘈杂的环境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

“小月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一顿包饭了，咱们能抗她抗不住啊。这一次咱们快一点多拿点吃的赶紧跑，以后等有钱了再还给他们”漓洛道。

另一个男孩听到漓洛的话后，隔着破烂的衣服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抬头看了看旁边那些吃着茶点不断关注场中说书老者的食客，羡慕的咽了口唾沫，低声答应了一句。

两人贴着墙角一步一步的向着厨房的位置溜了过去。偷偷的跑到后院以后，两个人不断的来回变换着位置，小心翼翼的搜寻着店内伙计的位置。过了一会儿，厨房的门打开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厨师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鸡腿，在满是油腻的灰白围裙上用力抹了一把后就走出了院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偷偷的走到厨房外的窗帘下边，透过窗缝两个人的目光在厨房内不断的转动着，看到确实再没有人后，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店里的人都去前堂忙去了，真的是应该好好谢谢那个说书老头替我们分散了注意力。”漓洛低声道。

“走，赶紧进去看看。”漓洛猫着身子，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另一个男孩挥了挥手。

推开后厨的房门，两个人蹑手蹑脚的从门缝中钻了进去，大概的环视一周，果然没有发现人影

长出一口气，漓洛缓缓的将房门关闭，关门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此时听在两个人耳朵里就像是雷鸣一般明显，好在并没有人发觉。

“哇！好多吃的啊。”那男孩一进屋就看到了面前一张四四方方的大黑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有包子，馒头，糕点。另一头就是各种各样的炒菜鸡鸭鱼肉，而且再最中央的位置一个巨大的盘子上还摆了一只完整的烤乳猪。

“这，这。”那男孩此时连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满眼都是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食物，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可口的美食，这一刻他仿佛置身梦中。

漓洛看到眼前的食物也是一怔，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他解开后背上那个满是污渍的破旧包裹，就开始往里面塞东西。

一个两个，他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看了看手中那个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包子上被自己的五个指头捏过后，留下五个漆黑的印记，眉头微微一皱。

左右看了一下周围，他在角落的地方发现有一口水缸，连忙跑过去用瓢从水缸中盛出一瓢水来，然后仔细的挫洗着自己的双手。很快，原本清澈的水已经变的乌漆麻黑就像是打翻了了的墨汁一样。

把手彻底清洗干净后，漓洛又从一旁的柜子里翻找出一张油布纸来，这才又去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食物包裹在里面。

“真好吃！”另一名男孩瞅了一眼漓洛，看到漓洛手上还在拿包子，他不解的问道“赶紧快来吃啊？这么多好吃的你干嘛拿那些包子馒头啊。”说话的同时那男孩从一旁的盘子里撕下一个大鸡腿来，立马把嘴巴填的严严实实。

漓洛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胡吃海塞的同伴悄声说道。“咱们出来只是为了偷些东西回去，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的事，好了别吃了咱们赶紧走了。”

说完，漓洛在油纸包中放了几个包子馒头后，看了看桌子上精巧好看的糕点。心中不由想到曾经小月说过她曾经吃到最好吃的东西就是就是酒馆老板施舍给她的糕点了。于是乎他犹豫了一会，但还是赶紧拿了几个糕点一同包进了油纸包中。

将油纸包小心的包在包裹中背在身上后，漓洛立刻向着还在不断吃着食物的另一个小男孩喊道。“别吃了，快走要来人了。”

“急什么啊，我这还没吃过瘾呢。”另一名男孩不满的回答道，他拍开漓洛拽他的手，脸上不耐烦的神色越发浓烈起来。

见到同伴居然没有一丝想要走的意思，漓洛顿时心头一阵火起，他紧了紧背后的包裹，紧接着整个人也爬上桌子，一把将另一名男孩手中的食物抢夺下来扔进盘里，在男孩眼中惊骇的目光下强行将他拉扯到了门前。

那男孩见漓洛动手拉拽他，眼神中凶厉的目光闪动，不过一瞬间又掩盖了下去。

“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就在两个人拉扯不下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的院子里传了进来。

“妈的，我就出去这么一会你们就溜进来了，速度挺快啊！嗯？”因为两人拉扯导致半开的房门外，那个肥胖的厨师已经从外面赶了回来，正好碰见正在厨房内的两个人。

“坏了。”漓洛大喊不好。而另一个男孩也是慌张的看着赶回来的厨师，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漓洛此时脑子极速转动，他一把抓住身旁的同伴，慌不择路的向着酒馆前堂的方向跑去，两个人沿途不断的抓着所有能拿的东西向着身后砸去，而后面肥头大耳的厨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棍，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挥舞着木棍。

两个人速极快，迅速的在人群中不断穿插着，周围用餐的食客也是被两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眼神怪异的看着两个人影飞奔了出去。就在脚前脚后的功夫，后院厨房里的厨师也追了出来，他扶着高高的厨师帽，脸上的汗水就像被雨浇灌过一样，大腹便便的肚子来回晃动着，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在地上砸出个大坑出来。

“把那俩小崽子给我抓住！”厨师气喘吁吁的对着门口正在为客人端茶倒水的小二喊了一句，紧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震的整个酒馆都晃了三晃。

店小二在俩人刚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不过碍于不知道两人的动作所以没有立即动手，所以就在刚听到厨师喊话之后，他就立刻放下茶壶扑向即将就要跑出店外的两个人影。

“呵呵，看你们还跑。”店小二一手提了一个，接着将两人摔在酒馆大门后方，和后边走过来的厨师一起凶神恶煞的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两个人。

舒小末说

(´◔‸◔)哼

第二章老者

“小兔崽子，你再跑啊，妈的。”厨师此时还没有缓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拿着木棍面目狰狞的看着蹲在角落里的两个人。

“敢到老子这里偷东西，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肥胖厨师立马上前，强行的将漓洛翻了过来意图把漓洛背上的包裹抢过来，而漓洛也是拼命挣扎死命的保护着包裹，厨师费了好大的力气后，这才从漓洛身上把包裹扯下来，但漓洛也死死的拽着急了包裹的另一端，要紧牙根没有一点想要放手的意思，两人不断拉扯下场面逐渐僵持了下来。

“啪！”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两个人争夺的地方传了出来，周围的食客看到躁动后也都纷纷聚拢过来，就连之前讲书的那位老者也停下口中的话语，靠近过来好奇的观看着。

漓洛左臂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在破旧的衣服洞里可以看到那瘦小的胳膊上，一道血红色的印子伴随着逐渐高高肿起的皮肉不断散发着滚烫的热量。

冷汗不断从他的额头滑落，一阵阵剧痛的感觉让他瘦小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着，此时旁边的另一名男孩惊呆了，他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放声大哭了起来。

此时，哭闹声，拉扯声，厨师的咒骂声，漓洛的咬牙声，与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议论声，交织在这座初云成平淡无奇的小酒馆中。

对于厨师打人的举动，有不少的人都表示可恶，不应该，但也有一些人说对于小偷小摸就应该下重手打死了也是活该。

“可怜的孩子不就是偷了点东西嘛，你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一个人说道，他话音落下时，周围也有好几个人都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说的听轻巧，那你替这俩小子赔钱啊。”人群中，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听了这句话后，先前说话的人也都不在做声，或许生怕要自己替那两个小孩子赔钱。

听到周围的人都表示应该惩罚两个小偷时，厨师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对于旁人的议论，他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在，但现在他就可以毫不避讳了。

厨师此时也不在争抢漓洛的包裹，他面露微笑，将手中的木棍横握在胸前，另一只手托在木棍的另一端在不断有节奏的敲打着自己的手心。

只见他右手握着木棍高高举起，肥胖的手臂上满是不断晃动的肥肉，他的动作很慢，因为他或许已经听到了在木棍落下后小偷那凄惨的嚎叫声音。

漓洛闭上眼睛，他不在看面前那凶恶的厨师，和周围那一张张带着轻蔑和冷漠的陌生脸庞，眼角一滴泪水滑落，此时的他仿佛置身地狱一样。

“住手！”

漓洛禁闭的眼睛猛地一个颤抖，他剧烈的喘息着，歪过头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向了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厨师手中的动作也因为那道喊声一顿，他不耐烦的转过头来，嚣张的对着人群喊道“什么人！”

“是我！”周围的人群都纷纷转头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人来，而那人附近的人也都纷纷避开为那人腾开一条可以通过的空地出来。

漓洛与厨师的目光此时也交织在那人身上，厨师的表情微变，漓洛也是感激的看着他。

那人身穿青色长袍，头上黑白相间的发色，正是刚才在酒馆内说书的那名老者。

老者理了理长袍，咳嗽一声后就缓缓的走到肥胖厨师面前，一双精明而又透着威严的眼睛看着他，此时老者不在像是刚才那个和蔼的说书人，反倒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厉感。

“先生您？”肥胖厨师连忙将手中的木棍丢在一旁，脸上打着哈哈谄媚的看着老者，因为这几天老者在这里讲书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酒馆也赚了不少钱，对于让自己赚钱的主他也不敢得罪。

老者不在看那厨师，他转过头蹲下来缓缓的伸出手，将漓洛的手臂轻轻的拉到自己身前，他的动作很柔和害怕再次伤害到漓洛已经肿胀不堪的手臂。

漓洛有些惧怕的往后收缩着，虽然他平时是一个比较活泼的人，但此时面对这么多的人看他，瘦弱的身体下那颗有力的心脏在砰砰砰剧烈的跳动着。

“不要怕。”老者轻声说着，他把漓洛手臂上满是破洞的衣袖弯折过肩膀上，一条血红色的印子呈现在众人的面前。老者叹了一口气，再次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厨师后，他将手伸入怀中，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翠绿色的小陶瓷瓶子出来，上面还塞了一个红色封口塞子。

老者小心翼翼的把塞子拿开，顿时一股清香的气息从小瓶子中飘散出来，满酒馆中的人都闻到了这股香气。

“这是什么，好香啊。”

………

“是啊，绝对是极品疗伤药品。”

………

“这……难道是回春散？”

周围人议论纷纷，此时终于有人认识了出来是回春散后众人更是激动起来。

“真的是高级回春散，这可是顶级医术大师才能配置的高级疗伤药品啊。”

不过在看到老者把珍贵无比的回春散一点点的洒落在漓洛的手臂上时，痛心疾首的声音又再次从人群中穿了出来。

“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

“怎么可以用在一个乞丐身上，我愿意用大价钱购买。”

…………

那些话语此时穿在老者耳中，并没有在他里产生任何波澜，只是依然在认真的为漓洛处理着伤口。

“好了，明天就会完好如初了。”老者笑了笑，亲切的对着漓洛说道。

“谢……谢谢您。”漓洛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不知道老者给他手臂上涂抹的什么东西，但看到周围人的神情话语他也可以猜到，那肯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这还是他在有记忆之中第一次有陌生人对他这么好过，感受着手臂上传来清凉舒适的感觉，顿时眼中的雾气又开始模糊了他的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亲切的问道。

“我叫漓洛。”漓洛怯生生的回答道。

“那你呢？”老者转头看向一旁在偷偷抹眼泪的另一个小男孩。那男孩抽泣着，嘴中的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我……我叫聂虎。”

“那你们为什么要出来偷东西呢？”老者继续关切的问道。

“因为我们好多天都没怎么吃过饭了，而且……而且小月她都饿的睡过去了。”漓洛同样也抽泣着，此时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平时的他对于陌生人都是很难说上话的，或许是因为他太脏乱的缘故吧，这是漓洛他自己这么认为的。

听着漓洛幼稚的话语，老者已经了解了情况，饿了怎么会睡觉呢？老者知道两个小孩子背后的那名女孩生病了。

“那你带我去看看小月好不好？”老者道。

“嗯。”漓洛与聂虎点头答应了一声。

“好。”老者伸手将漓洛扶了起来，替他拍了拍身后沾染的灰尘，便领着两个孩子向着街道外走去。

“先生！他们偷得东西………”厨师见老者有意带着俩小偷出去，心中顿时焦急起来，他赶忙的叫住老者踌躇的说道。

“有什么损失算我账上。”老者语气严厉，头也不抬的对着厨师喊道。

“是是是……”小声应答。厨师也不敢太过逼迫，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这个财神爷怕是要飞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