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不问仙》——插秧的和尚

第一章 可疑男子

向东阳三日未食，三夜未眠。

他内功深厚，抗寒挨饿自不在话下。只是苦甚了他的那些丫鬟仆人们，也都陪着主子备受煎熬。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没有一刻松懈。他数日来往返于秦家和神捕堂，做的最多的便只是皱眉。

自成为捕神以来，大小案件处理无数，任何线索都会在他的火眼金睛下无所遁形，任何犯人都会在他的一双劈空掌下束手就擒。

如今，他成为了神捕堂堂主，却遇到这样一件棘手的事。

秦家一夜被灭，全家几百口人无一生还。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火海。他吩咐手下救火，最终没能救出哪怕一个尸体。向东阳差人把整个秦家废墟给翻了个遍，附近方圆近十里的人家也都被严格调查过，竟一无所获。

秦家是武林豪族，虽无法比拟朱、风、柳、古四大世家，但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况且近年来秦家家主秦莫笑凭借家传绝学踢风腿声名鹊起，大有直追朱、风等世家的趋势。

一夜之间被悄无声息的灭门，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向东阳很苦闷，这股隐藏的势力也让他心生警惕和不安。神捕堂自创立以来，就是为了代周王朝管理江湖纷争，破解秦家灭门案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堂主，夫人回来了。”一名属下突然来报，打破了向东阳的沉思。

见到武功与豪爽不让须眉的妻子，向东阳难得舒展了一下眉头，露出一丝笑容，温颜道：“依依，你终于回来了。”

向东阳的妻子正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柳家嫡女柳依依。这柳依依不但一身武功深得乃父真传，脾性也与其父甚为相似，为人豪迈，喜交朋友。虽嫁向东阳为妻已然三载，但是那股劲儿还是没改掉，把俗务繁重的丈夫扔在家中，一个人独自走南闯北，遨游江湖。

柳依依见丈夫一脸憔悴的样子，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怜意。但是温柔的抚慰，可不是她柳依依做的出来的。所以她故意冷着脸道：“你看你笑得那么勉强？该不会趁我不在家里，不老实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所以不想看到我回家吧？”

向东阳苦笑着道：“你可要饶了我？江湖中谁不知道柳家长女柳依依柳女侠的柳叶飞刀威名？我怎么敢？”

柳依依不依不饶，拧着向东阳的耳朵道：“这么说，你只是不敢，并非不想咯。”

向东阳满脸尴尬，因为在这间房子里的除了仆人丫鬟外，还有神捕堂六大捕神，这六大捕神与向东阳可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此刻向东阳在众兄弟们的面前被妻子拧着耳朵却是有些……只得道：“依依，给我留点面子吧，各位兄弟都在呐。”

向东阳这话一出，六位捕神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笑道：“大哥，看你平时在神捕堂教训我们多么威风，想不到大嫂纤纤细手轻轻一拧，您就俯首称臣了。看到大哥大嫂，我终于明白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在神捕堂先堂主在的时候，向东阳和这六位捕神同为神捕门七大捕神，七人间多年来祸福相依，生死与共，真是比亲兄弟还亲。自先堂主逝去，作为大哥的向东阳便成为了神捕门新任堂主。其他六人分别是老二胡子英，为人成熟稳重，一对判官笔使得虎虎生风。老三苗人杰，沉默寡言，手提三尺长剑，剑术上少有对手。老四谢凡，憨厚老实，内功深厚，再加上一对铜拳铁臂，武功是七人中除了老大向东阳最厉害的。老五张凌锋，做事雷厉风行，是七人中手段最狠之人，他臂力大，使得是一柄虎头大刀。而老六苏清莲恰巧是一个年轻女子，不但长得貌美，而且素洁如莲，但与柳依依豪爽的性格迥异，她生性恬静，温柔善良。她本是先堂主苏问天的女儿，按道理本该继承神捕门堂主之位，但因生性恬淡，不愿太操心这些俗世，便让位于向东阳了。其实，如果不是放心不下神捕门，她可能连这个捕神之职都不愿意担任。她擅使一把青索，武林女侠榜上，她的排名并不输给柳依依。老七沈清风，为人散漫，但轻功和暗器却是令江湖中人叹服。

向东阳把头从柳依依的魔爪中缩了出来，笑骂着沈清风道：“你这个兔崽子，毛都没长齐，知道个屁。”

谢凡憨笑道：“七弟说的不错，大哥你在大嫂回来之前，一直拉这个脸，我可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张凌峰也鼓动道：“是啊，大嫂，您以后可就别再出远门了，您出去了，大哥可就要把气都撒在我们身上了。”

“好了，你们也别叫苦了，大嫂这次回来，想必有什么事儿，不如先听大嫂说说吧。”苏清莲微微一笑。

柳依依没再纠缠向东阳，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道：“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秦家被灭一案。经过我夜查暗访，我怀疑与一名黑衣男子有关。”

“黑衣男子？”向东阳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根据我们的调查的范围很广，根本没人见过这个男子。”

柳依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们可知九曲智叟？”

“难道就是那个以智谋和轻功闻名江湖的九曲智叟？”沈清风问道。

柳依依美目的望着沈清风，打趣的道：“七弟一向以轻功自负，可和智叟比起来如何？”

沈清风伸了伸舌头，撇了撇嘴，老实的道：“我虽然自傲，还不至于认为轻功能比得上智叟前辈，何况倘若智叟前辈轻功上敢认第二，我想江湖上还无人敢认第一。”

柳依依微微摇头道：“武林中的奇人太多，我们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

苏清莲若有所思，柳眉也不禁微微隆起，表情变了变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大嫂所言的奇人想必就是那个黑衣男子吧。”

柳依依看了苏清莲一眼，目光柔和，温言的道：“清莲妹妹说的不错，正是那个黑衣男子。”

苏清莲的脸色再次变了变，只是转瞬即逝。

胡子英扫了扫柳依依的表情不似作伪，开口问道：“大嫂何以得知？莫非你与智叟相识？”

柳依依笑道：“智叟前辈何等人物？哪是我想结交就结交的？我也不绕弯子了，我这次出门，虽没能结交智叟前辈，不过，我认识了他的孙女。呵呵，这小姑娘长得古灵精怪的，你们要是见了，肯定会喜欢她的。而且呀，我特意把咱家的七弟介绍给你她，这小姑娘说有机会定要过来和七弟切磋一下轻功。”

柳依依打趣的看着这个最小的沈清风，沈清风脸红了一下，豪言道：“切磋就切磋，谁怕谁呀！”

柳依依接着道：“当日智叟前辈偶然经过秦家附近，突见秦家火光冲天，便赶了过去，恰巧碰到黑衣人对着秦家祖宅深深跪拜。”

“这黑衣男子为何要跪拜？难道是因为杀了太多人，良心有愧？”向东阳问道。

柳依依道：“智叟前辈也不知道那个黑衣男子在搞什么鬼，当时就朝着黑衣男子的方向追了过去，那男子见有人追了过来，抱起身边一个女孩儿就逃脱。智叟前辈万万没想到那黑衣男子的轻功竟然不在他之下，任凭他如何追赶，那黑衣男子总能摆脱他，最终却追丢了。”

“你是说那个黑衣男子还抱着一个女孩儿？”向东阳和沈清风齐声问道。

柳依依点了点头。

向东阳有些欣喜地道：“这么说，秦家应该还有人逃过此劫，不知道会不会是秦莫笑前辈的独女秦思怡？”

沈清风却惊讶道：“他抱着一个女孩儿竟然还能逃脱九曲智叟的追逐？这人的轻功造诣究竟高到何种境界！”其他人也是和沈清风一样的神色，唯有苏清莲的脸色突然显得更沉重了。

见胡子英怀疑的神色，柳依依明白其意，道：“这小姑娘轻功绝高，我们看也只有七弟能与她一比。而且她为人单纯可爱，我看她是智叟的亲孙女无疑。我想智叟的亲孙女绝不会夸大她爷爷的败仗。”

众人觉得有理，智叟的孙女怎么会诋毁自己的爷爷呢？

见众人不再怀疑，柳依依对着向清阳说道：“相公，在你到达秦家之前，东临寺住持缘灭大师就已经去过秦家了，他甚至在智叟前辈之前。”

“缘灭大师也去过？这个我竟然不知道，想必缘灭方丈会知道一些线索。”向东阳道，突然又想到什么，“那缘灭大师岂不是也遇到了那名黑衣男子？”

“正是，可惜缘灭大师也败在了黑衣男子的手下。”柳依依淡淡的道。

众人惊讶不已，甚至连最沉默寡言的苗人杰也不禁道：“缘灭大师精深易筋经和达摩神功，内外功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竟然也败在黑衣男子的手下。”、

“他使用什么兵器？”苏清莲问道。

“剑，据说是一把通身漆黑的剑。”柳依依沉重的说道。

“通身漆黑的剑。”苏清莲浑身一震，表情再也维持不了先前的淡雅，脸色由素洁转为了惨白，一股悲伤弥漫着。

柳依依注意到苏清莲的神情，关心的问道：“清莲妹妹，你不舒服吗？”

苏清莲心中一叹，道：“其实，我见过大嫂说的这个黑衣男子。”

柳依依感觉到苏清莲今日有些不对，柔声道：“清莲妹妹你且说说，在哪儿见的她？”

其他人也都望着苏清莲，苏清莲哽咽的道：“我怀疑我爹就是被他所杀。”

苏清莲此话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苏问天对他们的恩情那可是比天高，比地博。

向东阳稳了稳心神，沉重的问道：“你之前告诉我们，义父他老人家是和人公平比武，被对方错手所杀，而且你还说义父临终前坚决不准我们报仇。这话可是你亲口所说？”

苏清莲的双眼溢满泪珠，道：“那日，我和爹郊游，我爹提议和我一起赛马，我当时没想太多，骑着马跑了好远，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爹跟上来，我心中感觉不妙，等我赶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一名黑衣男子提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剑，剑上还在滴血，而爹……他已经被杀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一定是爹早就发现了歹人，所以故意和我赛马，就是为了让我逃掉。”

向东阳咆哮的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苏清莲哭道：“大哥，没用的，就算我们知道是他杀了爹，我们也报不了仇，我已经没爹了，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也出事。”

“闭嘴！”向东阳怒道。

柳依依抚摸着丈夫的肩膀，道：“东阳，我知道你想为义父报仇，但我想清莲有她的苦衷，我们不妨先听她说说。”

向东阳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悲痛和愤怒，不只是他，其他五兄弟也都和他一般无二。

苏清莲接着哭道：“那黑衣男子简直是嗜血魔鬼，我亲眼看到落雁岛的魏尧长老、华龙堂副堂主铁力、兰花剑门的秦柔长老、还有葵阳殿十殿主何云开都死在他的剑下，他的剑法和身法快的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剑一直滴血，但他的身上却一点儿血都没有，他真的是个魔鬼。”

胡子英沉重的道：“大哥，看来那人的武功已经高强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唯独放了清莲？”

向东阳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此时的他已经悲伤到极点，面向苏清莲沉痛的道：“清莲，你知道吗？我六岁被遗弃，一个人流落江湖，无依无靠，我要过饭，有一次不小心占了另一个叫花子的位置，他纠集了一群人，一群青年乞丐对我这个六岁的孩子拳打脚踢，当时我身上不知有多少处骨折，可惜我没死，因为我不认命，我就是不低头。所以，我去求当地的名医，求他把我治好。我没钱，那个吝啬的老头又怎么救我？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拼命的求他。可是那个老头不仅不救我，而且拎着我就把我丢在了河里。当时是大冬天的，我穿的很单薄，全身几乎不能动弹，又没有吃东西，我以为我死定了。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恨，我恨苍天不仁，恨世间不公，恨那些欺负我的人。可是，你知道吗？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是你爹我的义父救了我，他不但治好了我伤，而且认我为义子。他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给我讲道理，如今的我成为了神捕堂的堂主，还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上天待我何其幸也。如今自认为心怀侠义，再没有了当年的那股恨和阴暗的一面。这一切都是你的爹我的义父给我的。清莲，你知道吗？我时时刻刻的告诉自己，不管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都要把义父当做亲爹，孝敬他一辈子。虽然，我不知道其他兄弟都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有着和我一样的想法。清莲，你告诉我，我们的爹被人杀了，我们能忍吗？难道就因为对方武功高，我们就应该退缩吗？”

包括向东阳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向东阳说的对，其他的兄弟都是有着悲惨的过去，他们都是苏问天抚养长大。此番经由向东阳说出来，都顾不了男子汉的形象，嚎啕大哭起来。柳依依此刻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中疼惜万分，她从没有问过向东阳的过去，却不知他们这些生死兄弟原来都着同样的悲惨过去。她拿出手帕，擦拭着丈夫的眼泪，心中也暗暗决定，今后一定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不离丈夫的左右。苏清莲早已哭成了泪人，她是个善良纯洁的女子。他不希望各位兄长因为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而出事，也不希望自己父亲耗费一辈子心血建立的神捕堂就这么毁了。她觉得，爱兄长，就要保护兄长们，孝顺父亲，就应该替他守护神捕门。所以，她选择隐瞒，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份痛楚。可是，当她一再听到那个黑衣男子的消息时，她觉得那人就是一个噩梦，一个将她的生活搅的支离破碎后又不断纠缠着她的噩梦，她受不了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所以，她讲出了事情的真相。悲痛并没有席卷向东阳的清醒，他宣布道：“立刻向江湖上发出通缉令，宣布黑衣男子的罪行，另外，黑衣男子武功太高，我们这些人一定不能分开，以防被他各个击破。我向东阳今日发誓，此生若不能手刃仇敌，死后无葬生之地。”

第二章 秦家遗女

“醒了就自己去吃点儿东西吧，饭菜都放在竹屋里的桌子上了。”一名黑衣男子一边劈着竹子，一边淡淡的道。

一个少女突然跳到他的面前，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我站在你身后？难道你后脑勺长着眼睛？”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甚至头都没有抬，依旧拿着一把剑劈着竹子，他的动作很轻很慢，虽然从清晨开始，一直蹲在那儿一刻不停的劈着竹子，可是他劈的竹子还是很少很少。

少女十三四岁左右，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可能因为之前受过伤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影响不了她的美态。见黑衣男子不理自己，嘟着嘴道：“拽什么拽，之前还以为你是个高手，看到你劈的竹子，我才发现你不过是个普通篾匠。”

黑衣男子依旧没有抬头，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加快或减慢，他自言自语道：“当个篾匠有什么不好，住在这个清幽的山谷，每天劈着竹子，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好？”

“哼，明明比人家大不了几岁，偏偏装的像个老头一样。”少女没有再去理这个无趣的人，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个山谷真的好美好美，好多的虫鸟花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这个小竹屋正好坐落在一片小湖的中央，小湖清澈见底，隐隐可以看到里面鱼儿摆尾的情态。

“你叫什么名字？是你救了我吗？”游览了一圈后，活泼的少女终于发现，这个地方虽然宁静幽美，但未免太孤单了点儿。所以，她还是回到这个唯一有人的竹屋旁。

“卡擦”一声响，终于最后一根竹子被劈开了。黑衣男子抱着一捆竹子向不远处缓缓走去，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的家人都死了，但我看你好像并不怎么悲伤。”

少女好不容易掩盖下去心中的悲戚，经黑衣男子这么一说，眼泪又有些忍不住要流出，强行展颜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悲伤？你了解我吗？”

黑衣男子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怔，只见其双眼浮肿的厉害，想必是她早已醒了，躲在被子里哭了太久的缘故。尽管强颜欢笑，眼神中的落寞哀伤还是让他的内心处有一股悸动。他心中顿生怜惜，不经意的伸出右手想要拂去她脸庞上遗留的泪珠。只是他这一举动显然把少女吓了一跳，慌忙退了一步。黑衣男子的手就这样突兀的伸在空中，显得有些尴尬，他没有在意，不经意的缩回了手，放在了左手抱着的竹子上，又顺手抱起地上几根手腕粗壮的竹木，转过身去，然后继续向前走。

少女伸手拂去了眼角的泪痕，对着黑衣男子的背影说道：“我娘教育我，人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儿家也不应该轻易流泪，也要学会坚强。我爹告诉我，要好好活下去，我生活的快乐，就是对仇人最好的报复。”

黑衣男子不禁驻足，回过头问道：“你爹娘是谁？”

少女疑道：“你救了我，难道不知道我爹娘是谁吗？那我告诉你，我爹就是秦家当代家主秦莫笑，我娘就是一代女侠楚岚烟。”

黑衣男子心中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波澜不惊，不过脸上依旧不起任何变化，反而冷笑道：“瞎说，秦家满门武林英杰，个个武功高强，而你一百零八窍，一窍未通，也能是秦莫笑和楚岚烟的女儿？”

少女见对方不信，俏脸微红，羞怒道：“难道你没听过秦家儿女，一盲一罔脉吗？我哥哥秦毅天生眼盲，而我却是天生罔脉。”想到自己不能习武，此生也就无法为父母报仇，不禁悲从心来，潸然欲泣。

“天生罔脉？”黑衣男子有些惊讶，释放出一缕精神力查看，少女的任督二脉若隐若现，任脉现，则督脉隐，督脉现，则任脉隐，任督二脉不能共存，难怪穴窍不通，内气不存，“果然是天生罔脉。”见少女兀自亦怒亦悲，微微一笑道：“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见你跟我……你娘长得很像，所以只是确定一下，如此想来，你自是秦家独女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黑衣男子的语气没有之前的冷淡，反而隐隐有些宠溺。

少女见对方态度变化这么大，心中不禁嘀咕：莫名其妙。不过嘴上依然答着：“我叫思怡，秦思怡。”

“思怡，秦思怡。哈哈……”黑衣男子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惨白，心中悲苦和内疚更甚，忍不住悲极而笑。

秦思怡觉得眼前这黑衣男子着实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在意，此刻不禁又想起了父母，接着道：“我爹娘告诉我，我曾有个哥哥，叫秦毅，虽然天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武术奇才，不到五岁就已剑法通神，悟出了别人一辈子也难企及的剑意，可惜他后来死了，在那年，我出生了，爹娘给我取名思怡，通思毅，就是希望永远思念着我从未见过面的哥哥。不过，我问他们哥哥是怎么死的，他们就是不肯告诉我。要是，要是我哥哥还在的话，我们秦家又怎么会发生这灭门惨案？”

秦思怡说着说着也不禁哽咽了起来，只是他没注意到此刻的黑衣男子早已背对着她泪流满面。

黑衣男子微微运功，蒸散了脸上的眼泪。他清了清哽咽的嗓子，声音还是有些颤抖，问道：“你爹娘还有什么遗愿吗？”

秦思怡被自己的回忆感染，终于忍不住痛哭道：“事发突然，爹娘只来及将我藏起来，告诉我要好好活下去，并不想我报仇，可是，我不要，不要听他们的话，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我不报仇，我还活着干什么？”

黑衣男子用衣角擦去秦思怡的眼泪，这一次她没有躲避。他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不再受人欺凌，从此幸福的生活着。”

听黑衣男子如此说，秦思怡揉了揉红红的眼睛，有些疑惑。随即又退了两步，神色警惕的望着黑衣男子，道：“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乱打主意，告诉你，想都别想！”

“这都啥跟啥呀，”黑衣男子一脸苦笑，“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忘记仇恨，无忧无虑的生活。”

“不可能，我一定要查清楚是哪些王八蛋如此狠毒，灭我秦家满门。我要去神捕堂，神捕堂是武林青天，破案无数，一定可以找出凶手。然后向清莲姐姐学习琴毒之术，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成为像清莲姐姐那样的高手，从而报仇雪恨。”秦思怡倔强的道。

见秦思怡这么坚定，想必这想法也是考虑很久了。黑衣男子有些无奈，不过，这小丫头突遇这巨大变故，心中悲愤，再所难免，只能等日后慢慢开解。随即岔开话题道：“对了，你说的清莲姐姐就是苏清莲吧？她擅长的不是冥照青索功吗？”

秦思怡情绪渐渐稳定了起来，扫了黑衣男子一眼，鄙夷的道：“我看你也是混过江湖的人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武林常识都不懂？武林榜上的排名都是根据成名绝学来定的，清莲姐姐是凭借冥照青索功成名不徦，但我却知道她最厉害的却是琴毒之术，琴音醉人，琴音迷人，琴音毒人，端的是厉害无比。不过啊，”秦思怡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虽然有一颗沧桑的心，却改变不了你只有十八九岁的现实，江湖经验有限，也是可以理解的。”

“呵呵，”黑衣男子被秦思怡的样子逗笑了，脱口道：“你真可爱，要不你给我当妹妹吧？”

秦思怡撇了撇嘴，俏脸微红的道：“你的武功一般，武林中毫无名气，长相一般，一副冷冰冰又无趣，没事儿又喜欢装老头，估计没有人愿意给你当妹妹，不过你救了我，那我……”秦思怡犹豫了一下，摆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勉强给你当妹妹得了。”随即又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故作深沉的道：“少年，真羡慕你有我这样一个漂亮的妹妹。”秦思怡本以为自己会很排斥当黑衣男子的妹妹，却不想话说出来后，自己却显得很是轻松愉悦，不知不觉中眼前的男子真的像哥哥一般让她感觉到了依靠和安全感。

“哈哈。”黑衣男子笑的很舒心，随即一愣，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摇了摇头，把这些情绪排开，十三年来，今天是他最高兴的日子。

“哎哎哎，我说少年，”秦思怡看着一直傻笑的黑衣男子有些不满，“都成人家哥哥了，还不说出你的名字？”

黑衣男子抖了抖眉头，咳了一声，道：“我叫秦毅，和你亲哥哥同名，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啊。”

“真的？”秦思怡有几分狐疑。

“比真金还真。”秦毅玩笑的道。

秦思怡苦于没办法验证秦毅的身份，有些气恼，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消散了。家族惨遭横祸，在自己彷徨无助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不顾危险救了自己，还要认自己当妹妹，秦思怡突然有些感动，眼睛不禁再次湿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