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苍之主》——七夜苏夕
死局
滴答…滴答……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
风声呜咽,苍茫大地上铺满了枯骨,连绵不绝,如同巨龙脊柱堆落成一座骨山,寂静的山谷内除了风声就是一片死地,粘稠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寒意,吸入一口,无数冤魂在脑海中炸起,怨恨...不甘...恐惧......嘶叫声如同川瀑般奔腾而下,从脑海冲入心头,灵魂都要颤栗,仿若冬日里的河水,冰冷刺骨。
远处,一座庞大宫殿巍峨而起,匍匐在大地上,如一头洪荒蛮兽蛰伏,数千道台阶绵延而上,直通大殿,四根擎天龙柱高耸入云,如一尊尊巨人镇守四方,天际亮起萤光,一首童谣悠悠响起......混合着呜咽的风声......游荡在苍茫之中!
“前行的路在哪里......希望又在何方?”
大殿内燃起一盏青灯,一枯瘦老人抱着一名幼童跪坐在地上,浑浊发黄的双眼凝视着一尊巨大无比的神像。
“老夫...征战一生,斩杀域外天魔无数,落天塔碑,建虚天鼎护佑一方,保人族于那域外天灾中残喘延息...人族势弱,老夫传三千大道,授百族血脉,教化众生,于百年内崛起,成为...这片天地一方霸主!”
“可!为何......挥刀相向的却是自己苦苦庇佑的人族!!”
“尊主,老夫...错了么!”
神像颔首,模糊的脸庞随着灯焰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老人看向怀中,幼儿扭曲的脸上早已没了血色,七窍内一片血污,冰冷的身躯蜷缩在一起,仿佛直至死都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青儿,爷爷对不起你...”
“轰隆隆!”
一道巨雷从天际中滑落,天空如同鸡蛋壳般碎裂崩溃开来,三股庞大无比的意志瞬间降临!
宫殿不堪重负,在这意志降临的瞬间齐齐崩溃,空间内刮起无数风暴,席卷周边一切!更有一颗燃烧着的巨大太阳自天边徐徐升起!无数枯骨在这可怕的高温之下焚烧殆尽,令人绝望的毁灭气息斥满了整片大地......
虚空泛起一道涟漪,三道模糊的身影踱步而出!!
破碎的宫殿中,一道长虹冲天而起!
老人怀抱着幼童,伸手向下一按,黑色波纹轰然爆发,瞬间横扫八方,扭曲的魔纹密密麻麻爬满了老人的脸,波纹疾走间......他那枯瘦的身躯渐渐充盈,哔哩啪啦发出雷鸣般的声响,瘦小的身影陡然爆出一团血雾......身姿随之节节拔高,老人似乎逆转时光,一瞬间回到了青年时代,一身爆炸性的肌肉随着呼吸颤动不止,攥紧着的双拳青筋暴起,似乎挥手间就能毁灭一切!血雾散去,一双睥睨天下的双眸缓缓睁开......
“不死长生经!冥皇......你果然还藏着一手!”
三道身影中的其中一道迈出一步,瞬间降临到老人身旁!狞笑着挥出一刀,万丈刀芒冲天而起,疯狂的杀意滔天,刀芒扫过之处空间扭曲,时间静止,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一刀,带着无上压威降临!
“刀痴的霸皇刀诀又精进了!这一刀席卷天地之威......怕是你我想要挡下也不轻松!”其中一道人影凝视着刀芒徐徐说道。
“这疯子,练刀已入痴魔,这三百年来闭关不出,刀意臻入化神境,霸皇刀诀怕是已经练到了第九层刀魂淬神的境界!”另一道身影眼露奇芒,目光却不是在那无上一刀上,而是紧紧凝视着老人。
老人抬头,眼中精光炸起道:“李默山,你的刀......是老夫所授,你的意......是老夫的意,就连你的道...都是老夫所传!在这片苍穹下,老夫的意志.....就是天!我要这刀无,这片天...不可再有!!”
老人抬起手,天空中的乌云疯狂席卷而来,灰蒙蒙天际赫然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空间内所有的气息一瞬间被锁定,一道星光从中心激射而出!紧接着...两道...三道...百道...千道...直至空间内布满了星光,一道威压瞬间降临大地,老人身后显现一道巨大的身影......
漫天刀芒在这身影出现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再也动不了一毫,持刀身影怔怔的看着老人,羞愤...耻辱...无数不甘如同蚂蚁疯狂啃食着他的心脏!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道散发着无限骄傲的身影...这身影...让他恐惧!
“这不可能!这尊帝影......早就应该被封印了!!”另一道身影惊恐的大叫!而后看向大地,那里......有无数的枯骨,道道灰色气机朝老人凝聚而来,那是这片大地和众生的信仰之力,哪怕人死如灯灭,心中的那股怨恨依旧残留在这片大地上,哪怕成为孤魂野鬼......也要将踏上这片土地的敌人拉入黄泉地狱!
“冥皇,你算计我们!!”那道身影愤怒的大吼。
李默山嘶吼一声,血色斥满了双眸,一股滔天杀意冲天而起“什么都不要去想,唯有...杀!只有杀才能压制心中的那份恐惧,只有挥下手中这把刀,才能磨灭心中那道梦魇一般的身影!只有杀掉面前的老人,他的刀...才能圆满!”
他向前迈出一步,疯狂的吼叫着,巨大刀芒的瞬间暴涨,朽木拉伸般向老人压下去!
千丈...百丈...直至数十丈,刀芒嗡鸣着,庞大的刀身布满了裂痕,却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李默山浑身浴血,体内的骨头在这威压下早已不知断了多少根,他...不甘,明明就在眼前,这一刻,却仿佛远在天涯......
老人伸出一指!
风云倒卷,刀芒寸寸碎裂,李默山吐血,如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坠落。
虚空中一道身影飞掠而出,接住坠落的李默山,急速逃遁!老人望去,威压再次爆发,模糊人影双手掐出一诀,一尊古鼎飞出,笼罩在两人顶上,古鼎急速转动,五彩的光芒忽闪忽烁,抵挡着威压的碾压。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老人眼眸一片灰色,虚影在空中越加凝实,他轰出一拳,整个空间嗡然响起爆炸声,星光陨落,山脉塌陷,空间开始崩溃,无数黑洞席卷着一切!
虚空中的人影惊惧的大吼“葬天第七式!老不死的,你疯了!这片本源之地崩溃,你也会死!”
老人脸上看不出表情,他深深的看了眼大地,那里......有他的族人,有他的亲人,有他的......一切。
童谣悠悠响起,他轻轻抚摸着幼儿的脸庞......泪水划过,老人痛哭流涕......
乞丐
“丑八怪,丑八怪,没人疼,没人爱......”
陈十一望着天,偶尔拨动一下面前的破碗,他半蹲在林阴处,蜷缩在街寺的一角,此时秋意刚起,傍晚抚过的风带有一丝凉意,他勉强提了提脖上的衣颈,虽只是一袭衣不覆体的麻布粗布,但也是他熬过这个季节的唯一衣物了,很多人很难相信一名七八岁的稚童会出来讨生计,特别还是在这大夏皇朝的普天盛世之下。
而他,就是一个例外。
也曾有好心的华贵妇人望其可怜,想要收入堂下,哪怕是做一名最低等的奴仆杂役,起码也能一天混个温饱,总比在路边风餐露宿要好,陈十一也曾这样想过,可是,每当他抬起头,所有人的眼光立马就变了,从一开始的怜悯,惋惜,到后来的惊愕,憎恶与嫌弃,陈十一的眼中清清楚楚倒映着每个人脸上那种恶心的神情,没错,是恶心,那种眼神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剜进他的心。
陈十一的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右眼上方贯穿而下,直到唇口,像是一把巨斧自上而下劈斩开来,翻卷的血肉早已和周边皮肤长在了一起,藏青色的茎脉暴露在外面,如同蚯蚓一般蜿蜒扭曲,按理来说,这一道刀疤深入见骨,普通人可能就当场毙命了,很少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而他,拖着这狰狞的脸庞苟延残喘于世间,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脸上的刀疤是何人所赐,只是一睁眼,他就躺在这条街上。
他,忘记了一切。
陈十一抬头看去,这几个孩童在他耳边叫唤了一天了,他揉揉耳朵,倒不是介意那些儿童的污言秽语,而是吵了一天了,耳朵有些嗡鸣。
今天讨来的钱格外的少,陈十一望着碗里少的可怜的几个铜板叹了口气,肚子在这时候也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天色已近黄昏,漆黑如墨的乌云从西边翻卷而来,一阵狂风骤起,扬起地上的灰尘,看样子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陈十一揉了揉眼睛,准备收碗回家,说是家,那也只是城外一所被人遗弃的寺庙,虽说破了点,但好歹也能遮遮这风雨,况且,还有一个等着自己回去的人。
陈十一艰难的站起身,瘦削的身子骨似乎迎风就要倒,他挺了挺腰板,舒活了一下筋骨,尚未发育好的身板发出嘎嘣的声音,他伸手抓起碗里的几枚铜钱,浑浊的双眼这才亮起一丝荧光,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他小心翼翼的藏进怀中唯一的一个兜里,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只是,在外人看来,宛若鬼哭。
“呼!”
一道疾风刮过陈十一的脸庞,他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一股大力将他从原地狠狠的抛飞出去,如同一块破抹布在空中飞舞,而后轻轻落在地上,了无声响。
“铁柱哥,你这一脚可真威猛,你看那个小乞丐,被踹飞了那么远!”远处传来一声恭维,听声音,像是刚刚唱歌谣的几个孩童之一。
“那是,我爹天天给我用虎血淬身,再加上每天都要吃掉一头牛,你说,我这力气,能不大么!”另外一个稍长一点的稚童扬了扬手中的拳头,得意的环顾四周,享受着众人的追捧,似乎这一脚下去踢得不是一个人,而是路边一条无人问津的野狗罢了。
陈十三颤抖着昂起头,胸口的疼痛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脚也不知踢断了多少肋骨,他双臂撑在地上,勉强站直了上半部分身子,回头望去,眼前是一片昏暗,摇摇晃晃的影子飘来飘去,他努力的睁大双眼,想要看清这个一脚把他踢飞的人。
“老大,你看,那小乞丐又爬起来了!”另外一个穿着皮貂的小男孩看到陈十一回过身,惊惧的大叫起来。
那名被称为铁柱的稚童惊讶的转过身,看到了如同爬虫一般在地上挣扎的陈十一,不屑的笑了笑,他走上前去,一大脚踩在陈十一的背上,微微上翘的嘴角倒映出一丝冷酷,陈十一不堪重负,再次趴在地上,随着那名稚童越来越用力,陈十一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孩童,冰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噬血的野性,没有人可以这样将自己踩在脚下,他握紧了双拳,血色快要溢满整个双眸,他想要挣扎,想要反抗!
可是!理智告诉自己,在这些身强力壮的孩童面前,自己那瘦弱的身子就是一个笑话!
陈十一抬着头,紧紧抿住嘴,他只是看着前方,盯着那个在他身上践踏的人影,那名幼童似乎打累了,他气喘吁吁的抬起脚,居高临下望着陈十一,他在等待,在等待陈十一理所当然的求饶,很快,他发现他错了,眼前的少年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哀嚎,那张神鬼厌弃的脸上始终面无表情,只是死死盯着自己,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颤抖着退后两步,他怕了,这个无论自己如何挥舞拳头都面不改色的男孩儿似乎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难道,不应该害怕求饶么?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还是在一个比自己瘦弱的乞丐身上,他大叫着转身就跑,恐惧使他丧失了所有勇气。
其他几个孩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当他们对上陈十一那道血红的眸子时,从心里涌上一股寒意,胆小的当场就被吓尿了裤子。
陈十一吐出两口鲜血,而后自嘲的笑道:“自己的命还真是够硬的。”他艰难的站起身,孤狼一般的身子在雨中颤抖,他没有期望有人会来救自己,在这个人命比狗贱的世间里,他早早的就学会了沉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特别是在这以武为尊的玄叶国内,这种划分,格外的鲜明!
乌云遮天蔽日,豆大般的雨滴叮叮当当击打在屋檐上,街上的行人大多撑着伞,匆匆忙忙的避着雨,总说下雨天适合端一杯浓茶,隔着窗户听雨声,说到底那也只是文人墨客的骚肆意境罢了。
至少陈十一觉得,没有比这更惨的事情了。
他拖着残破的躯体,缓缓向着城外走去,肮脏的泥水混合着血水汇聚成一条小溪,流入街旁的沟渠中,几条野狗流着哈喇跟随在陆十一身后,不疾不徐,黑色的眼珠内流露出一丝贪婪,陈十一懒得理,他知道那几条狗在等他倒下,等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它们就会疯狂扑上来,撕扯吞食自己身上的肉。
“娘亲,你看,那个人好像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啊!。”一对躲在屋檐下避雨的母女指着陈十一说道,陈十一没有回头,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撑住自己前行,他只希望能早些回到那个破庙,好好地睡上一觉,磅礴的雨下的更大了,他身上的麻衣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紧跟在他身后的野狗欢快的摇起尾巴,发出呜咽声,陈十一听不到,也看不到。
“滴答”
一滴雨水落在陈十一嘴边,甜甜的,背上的那股冲击刺痛感仿佛消失了,他借着水洼,看到了一个撑伞的身影。
陈十一疑惑的抬起头。
青萝绿衣,清兰优雅,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响,那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如果说世间有仙,那陈十一定会信了吧,至少在这一刻他发现了还有比太阳更耀眼的东西,站在他身旁的是那躲雨的小女孩,她撑着伞,半抿的嘴露出两颗皓牙,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陈十一呆呆的望着她,小女孩露出一丝微笑,陈十一低下头,他怕吓到那个为他撑伞的小女孩,或许有些自卑,或许有些手足无措,除了破庙中的那个老瘸子,可能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贼老天对他,还不算太坏,七八岁孩子的世界总是纯洁的,一丝不染的,她伸出手,将陈十一从泥水中拉出来,丝毫不介意自己溅了满身泥水,小女孩递过来一把伞,陈十一嚅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把将伞塞进陈十一的怀中道:“我有两把伞,这把先借你吧,我和我娘同撑一把伞就好咯!”
陈十一抬起头,将那道刀疤完完全全暴露出来,他仔细观察着小女孩的眼睛,很快,他失望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觉得很开心,他痴痴的笑起来。
“西儿,快回来,小心着凉了!”屋檐下的中年妇人看到小女孩儿半边衣服被打湿了,焦急的叫唤着。
“娘,我知道了,马上就来!”小女孩冲着妇人做了个鬼脸,而后看着陈十一说道:“我叫苏溪,你呢?”陈十一紧张的抓住衣角,原本到嘴边的话却如鲠在喉,“我......我叫陈......陈十一。”他涨红了脸,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陈十一,好奇怪的名字啊。”小女孩儿朝他挥挥手,“我娘喊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说完,她朝着背后那几条野狗挥舞着拳头,虽说是在努力做出恐吓样,但落在陈十一眼里倒是说不出的童趣,他站在原地,目送着那对母女离去,陈十一没有撑起那把伞,而是仔细的收在了怀中,他昂起头,任由雨水冲刷在脸上。
“可恶,今天......的雨,下的......真的......好大啊”。陈十一抹去眼角旁的液体,拖着步伐,再次朝着城外走去,只是那张痀偻的背影,此时,却挺的笔直。
延古寺,作为一座流传百年的宝刹,它骨子里流的血,是高贵的,它曾经是如此的辉煌,见证了几代王朝的迭起更落,无数人曾对它顶礼膜拜,它立于云端,不食人间烟火,可如今,它只是一座被人遗忘的破落小庙而已,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传说,有曾有一夜一个魔头闯进寺中,血洗上下,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时,里面已是尸山血海,自此,人们有意无意的避开这所寺庙,这是不详之地。
陈十一望了望顶上那块要掉下来的牌匾,而后踏入寺中,他找了一堆草垛铺在地上,一屁股躺了下去,疲惫感几乎要将他吞没,他努力睁开半闭的眼,直到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才沉沉睡去。两道一大一小的鼾声此起彼伏,几乎要盖过外面的雨声。
跟随在陈十一身后的野狗不断在寺庙前徘徊,它们在犹豫,在等待,它们感觉到这所寺庙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可是,腹中的饥饿感使它们愈发狂躁,几欲就要冲进去,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黑色的影子立在了门前。
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落,天空骤然变白,这道雷没有任何预兆的落在地上,激起零星碎石,空气中泛起波纹涟漪,游鱼般的雷丝穿梭在雨滴中,煞是惊艳,一阵焦糊般的肉香随着风飘进庙中,陈十一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
那道黑色的身影转过身,走进庙中,望着陈十一伤痕累累的身体,叹了口气,而后伸出手掌,青光大涨之下,一条青金色的小鱼在空中活灵活现,显得兴奋不已,随着黑影伸手一推,小鱼不情愿的钻入陈十一的眉心当中。
青光隐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做完这一切,那道身影不由得颤抖一下,原本挺拔的身姿似乎一下子颓废了下来,仿若用尽了所有力气,而陈十一对这一切都不可知,只是又在做着吃食的美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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