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与唇》：:空灵

第一章:空灵

梅雨季节，阴雨菲菲。大运河邗沟段水势猛涨。

揭不开锅的崔氏夫妇在漏雨的房屋里大吵了起来。

“侬个死鬼，成天赌钱，把个崔家败成啥样了呢？现在连锅都揭不开，还想打囡囡的主意，俺就是死，也不会让囡囡嫁给朱家的，朱涛是个傻子又口痴，侬不是不知道呀!侬是把囡囡往火坑里推呀!”

崔红涛的老婆何秀云生气地说道：

“侬个死鬼，朱家财大气粗，囡囡嫁过去，吃香地，喝辣地，有享不完的清福，再者，朱老两口能活几年呢？他们一蹬腿，以后朱家还不是囡囡说了算，侬个妇道人家懂个狗屁。现在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了，黑娃还小，他正长身体，不嫁女儿，能怎么办？”

“这能怪谁呢？还不是侬把家赌光了。”

“侬再说，俺抽死侬。”

“反正俺不愿意囡囡过去，侬打死俺，俺也不会让囡囡进朱家的。”

“犟驴，俺看侬欠奏。”

崔红涛正说着，挥起右手向何秀去脸上抽去。随后老两口纠缠在了一起，何秀云抱住崔红涛的腿，狠狠地在他的右小腿咬了一口，黑娃吓得躲在炕角呜呜直哭，顿时崔家喊叫声、哭声、叫骂声、摔东西声混成一片，闹得崔家庄不安省，邻里乡亲纷纷赶了过来。

六月的天，一场雷雨过后，空气里湿漉漉的。人们走在石板巷，身体还是觉得黏糊糊的。

雷雨过后，天气还是不消停，雨巴扎巴扎地又下了起来，渐渐地越下越小，成蒙蒙细雨斜织着。苏北的天，梅雨季节就是让人烦。

石板镇东临射阳湖，大运河从石板镇的西北方向，南北蜿蜓曲折穿过。石板镇有四大村庄，朱、王、崔、史是这里的大家族，崔家庄在石板镇的东南方向。石板镇是大运河邗沟段的重镇，它是连接南北陆路的交通枢纽，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梅雨时节，运河水流湍急，崔淑贞在汹涌澎湃的、宽阔的河面，划一支孤舟渐行渐远。她顺着运河向东南方向划进射阳湖，湖面水波荡漾，一泻汪洋。她划浆荡过郁郁葱葱的芦苇荡，孤舟在波涛汹湧的宽阔水域穿行，蒙蒙细雨斜织在的身上，素白的绣有牡丹图样的裙子，下半身湿漉漉的。她头戴斗笠，肩披蓑衣，划一叶孤舟与波涛抗争，她双手放开双浆，在舟身取出鱼网，天女散花般地把网撒向湖面，然后用力一拉，网上来的只有小鱼小虾，她把它们放入船仓，她如此那般地撒了十几次，每次收获不大。

她把船向湖中划去，变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收获不大。眼看着鱼饵就快要用完，她硬着头皮再次把网撒向湖面，几分钟过去，她拉起了鱼网，她感觉拉起来很吃力，她的面容挂起了笑容。她慢慢地把网拉向船身，鱼网渐渐地浮出水面，大小的鱼儿在网里折腾着，用身体拍打着湖水，湖面溅起大大小小的浪花。她看到成堆的鱼虾蜷在网里，她的脸上红云朵朵。

“这下可好了，家里可就能开锅了，这么多鱼。我可以把一部分拿到市场换些钱，买些米面。”

她一边高兴地在船舱手舞足蹈，一边自言自语道：

“哪里来的贼人，竟敢跑来偷鱼，就不怕波涛淹死你呢！”

“哎呀！不好政府护渔队来了。怎么，下雨天他们还出来巡湖？”

崔淑贞听到喊声，不自然地向射阳湖东南方向望去，看见史家的船队正向她这边划来，她急忙用尽浑身的力气收拾渔网，迅速划起船桨，只见她的船顺着湍急的水流一溜烟地穿过芦苇荡，进入大运河。灰蒙蒙的天际，细雨蒙蒙，孤舟在水面蜿蜒曲折地迅速行驶，它的身后咬着一排排快乐的水波和得意的浪花。挂有史字的旗标在桅杆上不停地飘荡，但是还是被崔淑珍甩地远远地。

“鬼妮子，手脚那么麻利，俺看侬能跑到哪里去？我们分头去鱼市场，我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身着中山装的史家大少爷史敬忠气愤地骂道：

“大少爷，要是人家不去鱼市怎么办呢？”个儿不高穿着灰色旗袍的丁管家，丁昌说道：

“你猪脑子呀！谁会冒雨出来捕渔呀！政府有规定的合法捕鱼时间，她怎么不来，除非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才——”

“还是大少爷英明。”

崔淑珍把渔船停在石板镇西南面不远处的芦苇荡，她给圆形鱼兜里装满了鱼虾，盖上盖子，把鱼兜系在腰间卸下斗笠和披蓑，纵身跳入水中，向岸边悄悄地游去。

她上了岸，在斜风细雨中大踏步走进石板镇。沿着石板铺成的落凤街巷子，她轻轻袅袅地走在上面，灰色的天际，细丝状的空灵打扮着雨巷中灵空仙子，微风飘扬着街道店铺旁的彩旗牌子，亭台楼阁、屋舍高墙，被她的美丽抽空精髓，它们让人觉得身体空零零地。

石板镇有八条主街，八处集市，它们纵横交错，编织着美丽的石板镇的繁华。石板镇有好多鱼市，销魂谷鱼市在石板镇的西北方向，那里热闹繁华，有菜市、酒舍、茶楼、饭馆、酒馆、妓院、赌场、烟馆……。

崔淑珍穿街走巷，很快来到了销魂谷鱼市，虽是雨天，这里还是人来人往。大街上有穿旗袍的王孙公子和漂亮姑娘，有穿着打扮妖艳的妓女，有身着中山装的青年学生，有穿着民警制服的巡逻队……。他(她)们有的，摆弄富贵，有的，舞弄风骚，有的，叫喊、叫卖、有的，酒气熏天，身体摇摇晃晃……。

崔淑珍找了个能避雨的饭馆，在饭馆旁收拾停当，叫卖了起来：

“大叔、大妈、哥哥、姐姐们，快来看——快来看——新鲜的大鲤鱼便宜卖了。”

她一边双手掐紧一尺长的大鲤鱼，举得老高，那鲤鱼在她手里没消停下来，一边水灵灵的大眼睛扫视着四周。她的右眼皮突然不停地跳了起来。

“该不会史家人找来了吧！”

她的心里紧张了起来，双手不自然地抖动，这下可美死了鲤鱼妹妹，它在崔淑珍手里没折腾几下，就甩开了她。只见它一个鲤鱼打挺，向空中飞去，它在雨城的半空翻着筋斗，在斜风细雨中唱着凯歌，做着抛物运动，只听得叭地一声，有人大喊了起来，随后它调皮地在逍遥谷中打着滚儿，耍起了死狗。

“是谁家的臭鱼，敢来抽本大少爷的耳光，不想活了。”

一位个儿高挑，穿着赭黄色旗袍的年轻男子，气愤地高声喊道：

“哎呀!都是那条该死的鱼惹得祸。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这下可不好了，我要闯祸了。”

崔淑珍红着脸，心里犯着嘀咕：

南风灵子说

江南水乡美丽迷人，我喜欢幻影般明静的水，那一汪清澈，一丝丝静谧，让人心如芷。我希望带大家去如诗如画般静谧的江南水乡，因为那里有数不清的凄美故事。

第二章:英雄救美

“对不起，少爷。这是俺家的鱼得罪了你，请高抬贵手，别跟俺计较。俺把那条该死的鱼送给你，你拿回来怎么惩罚它都行。”

“不和你计较，本少爷的脸面何存，想拿条臭鱼打发本少爷，你还真敢想呀!”喝得醉熏熏的何家大少爷——何富贵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呢？”崔淑贞底气不足地轻声问道：

“怎么办？让俺想想——”

“陪我家大少爷睡一晚上就行了。”何富贵身边的几个家丁起哄道：

街道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噢，对——对——对，就这么办。我看这姑娘挺水灵的，就是不遇上这档事，本少爷也要。现在你的鱼抽了本少爷的耳光，你就得补偿——。来人，给我把人拿下。”

“大少爷，你怎么不讲理，欺负我这弱女子呢？”

“我怎么不讲理呢？你的鱼抽了本少爷，你就得补偿——。”

“什么狗屁话，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能奈去前线打鬼子去。那才算真英雄呢！”人群里个儿高挑长得很清秀穿着学生装的青年文质彬彬地说道：

“说得好——说得好——”人群喊了起来。

“谁呀!刚才是谁在说话，有本事站出来。”何富贵怒气冲冲地叫道:

“咋了，欺男霸女的何富贵，你欺辱弱女子，说了起咋了？难道我说得没道理吗？”那位青年拨开人群，走向何富贵，说道：

“打鬼子是当兵们的事，管我屁事。”

“蒋委员长说过: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日之责。你是中国人吗？是中国人，就有责任打鬼子。除非你想当汉奸。”

“说得好，豉掌。”人群里又有人喊了起来。随后人群沸腾了起来，掌声阵阵。

“管家，你死哪儿去了。带家丁动手教训教训这小子。”

倾刻间，何府七八个家丁从腰间抽出一尺来长明晃晃的短刀围了上来。他们气势凶凶地向青年学生砍来。人群哗地四散开了，跑地跑，躲地躲。

这下消魂谷可热闹了。

崔淑贞为那青年捏了把汗。她在旁边喊道：“小伙子，别管我，赶紧跑，何家人不好惹。”

“围住他，别让他跑了。把他砍成肉泥”何富贵得意洋洋地喊道：

那青年双手背在后面，站在人圈中不动声色。何家家丁挥刀砍来时，他挪动脚步左闪右躲，找准机会前后左右迅速出脚，片刻间何家家丁有的飘空中，有的爬在地上，有的滚在地上。嗵嗵嗵几声过后，何家家丁叫苦连天。

站在圈外的何富贵和崔淑贞大吃一惊。

何富贵灰溜溜地钻进了胡同、巷子。

崔淑珍激动不已，急忙跑向前，亲切地说道：

“恩人，你还好吧!”

“还好——，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事非之地，巡警来了，就不好说了。”

“好吧!壮士。”

那青年帮助崔淑珍收拾完鱼摊，正准备离开，消魂谷巡逻的警察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有人举报你们在这里打伤了人，还想跑，门都没有。兄弟们给我把他俩铐起来。”一个个儿不高，穿着黑色警官制服，胖乎乎的家伙发号司令道：

巡警们围了上来，铐住了那青年和崔淑贞的手，崔淑贞正要理论，被巡警用纱布堵住了嘴，崔淑贞流下了委曲的眼泪。后来，他俩被巡警们带回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