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坠劫》:序章
序章
天外天阴墟界,这是一个只有黑夜的世界。
此刻,一只如山一般,状似神话中龙龟模样的巨兽,自天外星空,用它那硕大的鳞爪,在这个世界的外层“胞衣”上,撕开了一道细长的裂缝,随即它挤入其中,赫然出现在天空上。
“嘶昂!!!”
血红的月轮下,巨兽发出震天吼声,声浪滚滚传开,位于下方的这片荒芜大陆,那些栖息其中的类人生灵们,被它那庞大的身影所震慑,纷纷跪地膜拜,唯恐引其发怒,降灾于他们。
仔细一看,在这只巨兽的背上,竟然筑立着几栋高矮不一的阁楼,令人诧异。
巨兽自高空上缓缓滑向这片大陆的中心地带,那里是一片被雷云所笼罩的山脉群。
这片山脉的最高峰,似有千丈之高,直插云霄,望不见顶。
山峰的最高处,是一片平面空地,很是宽阔,以至于能容得下一座占地极广的大型宫殿。
漫长的过往中,未曾有谁造访此地,而今,这只巨兽降临,成为了它的首位客人,不,准确来说,是从它背上阁楼里飞出的那些光点。
光点降落在这座宫殿的大门前,光芒散去,显现出其中的身影。
这是一群披甲戴胄,手持兵刃的士兵,其中一个身着银甲,背挂白袍的中年男子尤为显目。
………………
宫殿的大门前,一声低沉的轻叹打破了原本悠长岁月以来的宁静。
“千年岁月,悠悠往矣,人间界以是沧桑巨变,却不想这里的景象依然如旧,不见半点变动……”说这话的正是之前那名银甲武将。
此时的他正昂首仰望着宫殿大门的上方,悬挂着的那块涂金牌匾,其上题写着“碧游宫”三个苍迥有力的大字。
一时间,他陷入了沉思中。
许久过后,终于有人耐不住这沉闷氛围,一个军官打扮模样的青年,率先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向黑甲武将躬身行礼道:“星君!时间拖的太久了,我们是不是该……”
“放肆!”
被打断了思绪的银甲武将,脸刷地一下就变得阴沉了起来,语气冰冷地对其喝斥道。
“可是……”青年军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银甲武将他那骇人的眼神给吓得闭上了嘴,最后无奈地退下,悻悻地回到了队伍的行列中。
沉默了一会之后,银甲武将表情一肃,沉声道:“传令使王十六何在!”
“小神王十六在此,星君有何吩咐!”一名同样军官打扮的中年男子从队伍中快步走出,来到银甲武将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报拳恭声道。
“传令,各队分散警戒,对宫门处严加防守,如有异常情况,即刻向吾报道,违令者斩之!”
“得令!”
传令使王十六领命而去,在他的指挥下,队伍立刻分散开来,各司其职。
宫殿大门外,银甲武将表情肃穆,朝着身前的宫门连施三礼,高声道:“截教后进门徒飞灵子,前来参拜老祖,还请老祖开门赐见!”
许久,大门内没有传出半点动静。
见此情景,飞灵子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不耐,依旧重复了之前的一番礼数。
“截教弟子飞灵子,奉师叔多宝真君之命,特此前来拜见老祖,还望老祖开门与弟子一见!”
话音刚落,大门便哐噹一声缓缓打开,飞灵子随即迈步而入。
大殿内,雾气缭绕,两侧宫壁上刻印着许多壁画,四根粗大的雕龙殿柱高耸直立,一条由白玉打造而成的阶梯由下而上,尽头处的那莲台宝座正泛射着氲氲霞光。
“汝既为多宝弟子,为何差事而来?”一个满含威严沧桑的声音没有任何征兆地传来,响彻了整个大殿,许久之后才余音散去。
飞灵子闻言,神情满是狂热,只见他一个大步来到玉阶前,双膝跪地,行叩拜大礼,高呼道:“弟子飞灵子参见老祖,祝老祖圣寿无疆,万劫不朽!”
说到此,飞灵子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弟子此次奉命前来,是向老祖您传达师叔的一个口谕。”
说完,这飞灵子不动声色地往玉阶尽头那莲台宝座之处偷瞟了一眼,却没有看见他口中的那位“老祖”的身影,心中不由有点失望。
“内容为何?”那“老祖”开口道,只是这大殿之内,依旧不见他的身影,他的声音在飞灵子的耳中,由如那渺渺之音,无痕无迹,让人捉不到半点根脚。
收敛起自己心中的那点小心思,飞灵子定了定神,随即吟诵道:“苍天泣血山河乱,群星坠凡引劫波;忆昔吾教全盛日,尤感今日之哀辱;时值风云变幻际,正是乾坤逆转时;我辈当出樊笼地,会有再上九天时。”
“好,好一个我辈当出樊笼地,会有再上九天时,多宝小儿,今时不同往日,定要再起风云矣!”那“老祖”听闻此言,哈哈大笑,似震怒,又似欣慰,其声之壮,大如雷霆震响,惊得那玉阶之下的飞灵子不由色变,暗暗称奇:圣人之威,壮哉如斯!
良久,那“老祖”说道:“今日之事,吾以知晓,汝且回去,转告于多宝,此事本座自有计量,关键之时,本座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定会助其一臂之力!”
“弟子得令,自会遵行老祖法旨,弟子这就告退了。”说完这话,那飞灵子便再次施了个礼,随即转身离去,出了宫殿大门,然后大门便自动关闭了。
此时,宫殿内的那莲台宝座上,一道紫光闪烁过后,一个体表被一层紫气所覆盖的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此刻正盘坐于宝座上,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良久过后,那人影发出一声叹息,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终究这一劫数免不了,天意难测啊!”
话毕,又是一个紫光闪烁,瞬息之后便再也找不到半点他留存的痕迹了……
………………
仁寿四年七月,时值大隋新君继位,改年号大业,天下初兴,百姓安居乐业。
古老的华夏大地,结束了之前近五百年来“南北对峙,诸国纷争”的混乱局面,从此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繁荣时代。
而在这场时代的大变革之中,隋朝,这个初生的王朝,尤如那冉冉升起的朝阳,它是如此的耀眼夺目,充满了无限的活力……
繁星闪耀的夜空下,一座气势恢宏,占地极广的巨大城市内,此刻正四处张灯结彩,歌舞高飞,好不喜庆。
其城中的各大街道坊市,尽皆人流如潮,车马密集,要问此地为何如此热闹,首先,这里乃是当今大隋王朝的国都--大兴城内,而且正逢当今大隋新君继位之日,新皇帝一声令下,解除宵禁,命令一出,全城欢呼。
然而,在这繁华的氛围下,却也有一处与之格格不入的地方。
一座位于大兴内城里的的道观,观中的静室内,此刻一位身着玄袍,长须白髯的老道正盘坐于一座法坛上,手持拂尘,正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中。
突然,老道身躯莫明一颤,一个激灵,猛然睁眼,露出一丝疑惑神色,口中喃喃道:“奇怪,真是奇怪,怎会有这种事发生,莫非是?”
念即此,老道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却又马上推翻了那个设想,口中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还没等他念叨完,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
“老爷,你快看,天上有流星诶,好多好多……”
说话的是一个道童,此刻那道童站在静室门外,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直直地望着头顶那片漫天划落的流星。
老道起身,走出静室,顺着道童的视线看去,顿时大惊,只见那夜空中,数之不尽的流星如雨一般地划过他的视线,带起道道紫红色的焰尾。
“星坠凡尘,大劫再起……”老道口中不由开始念叨起来,脸色霎时苍白,身体颤抖个不停,仿佛中邪了一般。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道童见他这般模样,顿时慌了神,扯着他的袖子连连喊道。
听到道童的声音,老道顿时回过神来,此刻他的脸色阴沉无比,眉头紧簇,万般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交织回荡。
最终,他定了定神,似乎决定了什么,随即便转头向那道童说道:“金锁,你且留在观中,看好道观,老爷我要进宫一趟!”
“老爷,你……”道童闻言,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他可从来没看见自家老爷这般失态。
“不能再等了……”说完这话,老道便不再停留,当即转身离去,出了道观大门。
………………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许多人目睹了那群星坠落的惊世一幕,无知者,不为所动,安然处之,知情者,则心生异念,暗谋大计,无声中,一场足以改天换地的风暴正在悄然凝聚中……(未完待续)
第一章 孤儿寡母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云间偶尔掠过几只归巢鸟儿的身影,转瞬即逝,只留下几声啾啾的鸟鸣。
此刻正值傍晚时分,黄昏下的河湾村,放眼望去,各家各户皆都炊烟升起,灯火通明。
一条蜿蜒的小河贯穿了整座村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流淌着耀目的金斑,那是夕阳的余辉,村寨的四周,尽是一片群山环绕,绿海茫茫。
早春时节的风,它裹挟着一股湿冷透骨的寒气,侵袭着人们脆弱而又敏感的身体。
所以这个时候村寨里的人们,一般早早地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各自的家中,点燃炉灶中的薪柴,与家人或熟络的亲朋邻友围聚一起,享受着炉火带来温暖的同时,一边畅聊着平时里所见的轶闻趣事,欢笑之间大家其乐融融,温馨满满。
然而,此刻在村寨东边的山头里,却有一个身形廋小,衣着单薄的小男孩正背负着一大捆薪柴,步履蹒跚地行走在泥泞的山间小道上,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紫红,一副极为吃力的样子。
“快一点,马上就要到家了,娘一定等急了!”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说道,同时一边加快自己的的步伐,期望着自己能更早一点的回到村寨里,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中。
然而,任凭他再怎么坚持,他那幼小且瘦弱的身躯,終于再也支撑不住他背上所承受的重量,脚下一个不稳,身子一个趔趄,咚地一声跌倒在地,整个小脸都陷入了冰冷的泥水中。
“……”无声中地一阵沉默过后,小男孩奋力地爬了起来,表情呆滞地看着自己满身黄色的泥垢,以及那散乱在一旁的薪柴,他的情绪顿时崩溃了,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淌而下,“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此刻的他心情无比的失落,身上的这件衣服可是娘今天才给自己换洗的,现在却被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最重要的是,那些薪柴是自己花费了将近整一个下午时间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本来是打算给娘一个惊喜的,却不想现在……
正当小男孩沉湎于沮丧中不可自拔时,天色也开始变得阴沉了起来,周围的树林也愈发的幽暗了,漆黑的林间深处,正不时地传出簌簌异响,气氛显得有些可怖。
小男孩也开始察觉到了周围的环境变化,顿时小脸一紧,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村寨里老人们口中的一些所谓“怪谈”中的恐怖情景,越想他就愈发地害怕,生怕那恐怖的一幕会在自己的面前发生。
这时,山间里突然传出“嗷呜”地一声狼嚎,小男孩听得顿时汗毛竖起,如同惊弓之鸟般地从地上弹跳起来,随即便头也不回地往山脚下跑去,直至其身影消失在暗沉的夜色中……
此刻,山脚下村寨的村东头处,只见十来个身着麻袍皂衣的村民,他们个个举着火把,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入山小道,一边交头接耳地互相谈论着什么。
“小山那娃子,也真是够胆大的,一个人也敢往山里跑,他难道就不知道山里的危险么?”其中一个方脸大眼的汉子气恼道,满脸阴沉。
“是啊,这娃子,性子也真是够野的,我看呐,終归是娃子他娘没有管教好啊。”另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汉摇头叹气道,说完这老汉还往一旁人群中的一个年轻少妇看了一眼,而那少妇,正是老汉口中的“小山”他娘,村寨里的刘寡妇。
此时,那刘寡妇正一脸焦急,朝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和蔼的老者述说着什么。
“丫头啊,你就莫要担心了,小山那娃子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会对他的安危不管不顾呢?”那老者听完刘寡妇的一番叙述,连连劝慰道,这位老者,乃是河湾村的村长,在村寨里极有威信,德高望重。
这时,老村长身旁的一个中年汉子也顺势插话道:“娟妹,你就放心吧,待会儿我便组织人手,上山搜寻小山那娃子的踪迹,肯定把人给你带回来!”
“谢谢李伯,张大哥,我也是一时心急,没了主意,才敢劳烦你们……”刘寡妇闻言不停感谢道,心情也不再那么焦灼上火了。
“诶?那不是小山么!”人群中,一个惊讶的声音突然传出道。
话音刚落,刘寡妇最先反应了过来,急忙从人群中脱身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地从入山小道处走了出来,随即身子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山儿!”刘寡妇见此不由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地将那小男孩搂入怀中,丝毫不在意他满身的污泥,只是一个劲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部,久久无语……
………………
一间装饰简陋,空间逼仄的小木屋内,刘寡妇侧坐在一张矮脚木床旁,床榻上躺卧着一个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小男孩,嘴里还不时发出呓语声,看其状况似乎不妙。
刘寡妇这时从身旁的一个水盆中拿出一块毛巾,挤干水后便起身擦抹起小男孩的面部来。
“娘……”小男孩这时醒了过来,看到母亲关切的眼神,口中不由出声道。
“山儿,你总算醒了,你知道娘之前有多担心你吗……”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醒过来了,刘寡妇又是惊喜,又是后怕,说到最后,竟然控制不住情绪,低声哽咽了起来。
“娘,我下次不敢了……”小男孩低头嗫嚅道。
见儿子这般态度,刘寡妇的心也硬不起来了,之前本打算问责的想法也就烟消云散了。
“好了,话娘也不多说了,把这碗姜汤喝了,明早起来你就会感觉好很多了。”说着,刘寡妇从身旁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一手撑扶着小男孩的脊背,另一只手端着汤水往他嘴边送去。
“咕噜咕噜……”一大碗汤水,在小男孩卖力地吸吮下,不过片刻工夫,便以见底,喝了这碗姜汤后,小男孩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
“好好睡吧。”刘寡妇帮儿子盖好被子后,便要转身离开。
“娘,爹他不要我们了么?”刚躺下的小男孩,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山儿,你……”刘寡妇闻言,娇躯不由微微一颤,看着儿子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心中不由一阵刺痛,眼角一涩,泪水不由簌簌而下。
“你爹他是一个混蛋,你就当作世上没有他这么一个爹!”刘寡妇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说到此处,她停顿了一会,抹干眼角的泪痕,然后继续说道:“但你要记住,你也姓陈,迟早有一天,你要向他拿回你应有的那一份东西,因为他欠我们母子俩一笔债!”
“我会记住的,娘才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小男孩一脸坚定地回答道。
“这才是我的好山儿,娘没有白疼你。”刘寡妇闻言,一把将儿子楼入怀中,露出欣慰的笑容。
昏暗地灯光下,母子俩紧紧相拥,尽显母子之间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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