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忆启示录》： 新赞助商(1)

第一章 新赞助商(1)

2015年年底的某一天下午，徐文达在研究所分析神经网络数据样本。

“怎么样？”

“坐等下班呗，还能怎么样！”徐文达随便应付，视线粘在电脑屏幕上，心理却在下班倒计时。

过了片刻，他感觉这人声音浑厚有力，掷地有声，底气十足，屈屈三字疑问就觉如雷贯耳，余音在脑中萦绕不绝，绝不是附近凡夫俗子同事的声带所能发出的振动频率。实际上他就是余光看到了凑近屏幕的老板，徐文达转过头笑嘻嘻：“许总！”

许总本名许环波，是研究所的总负责人，在研究所工作的时间不多，直接到软件组办公室来“查房”是极少发生的。徐文达平常偷懒太多心里有些虚，老板突降感觉就像打酱油被发现一样。基本上是贼当多了干正经活儿看到警察也紧张的心情。

“新数据情况如何？看来应该是不错吗！”许总微笑着一直手搭在徐文达肩膀上，徐文达觉得如果自己说结果不错，许总的手就会在他肩上轻拍以示鼓励，如果说结果不行，此手可能立即变成九阴白骨爪，肩部粉碎性骨折都是轻的。

“是的，几个医院传过来的检查数据都比我们预期的更理想。”许总问的是“蓝脑”项目测试版机型的数据情况。

原来这次许总来软件部是为了找一个软件开发人员一起去袁氏基金出差，这是公司潜在的大赞助商，因为软件部经理赵文要务在身，两位领导商量后决定派徐文达去。

徐文达在蓝网脑科学研究所已经有9年了。这还是徐文达第一次和许总一起出差，心里略微有些紧张，但又对免费跑骚吃喝充满期待，心理就这样紧张并期待着。毕竟许总亲自出马可想而知肯定是大场面，那食宿行必定也不是将就的。

第二天下午许环波一行三人便飞达了袁氏基金位于临海市的总部附近，一路上许总向徐文达和老李强调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向整个基金会介绍公司的研究方向及应用前景，以及同袁氏基金的签订合作合同。生怕他们俩以为是专门来旅游吃海鲜似的。

在酒店中，徐文达正浏览着许总明天的演讲稿ppt。

“小徐，知道袁氏基金的老板什么背景嘛？”一个声音从徐文达背后传来，像是太监假扮宫女勾搭主子一般的语气。徐文达回头一看，老李对着他的方向“美人鱼”式侧卧着，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感觉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被老李恶心到了，从窗户口跑出去了不少。以至于空气突然稀薄他一下子多吸了几口气。他心里嘀咕：幸好老子是直的，不然就你这颜值非得多浪费一间房钱不可。

“你要是洗干净了，就给许总送过去，朕不搞基。袁氏什么来头？无非就是很有钱，难不成还是袁世凯后代。”徐文达知道老李这么问就是想来卖弄自己的情报，正好也想知道这个大客户的来路就故意套路一下。

老李听徐文达一说，立刻翻身起来，收住笑容，一副正经的样子：“没准还真是呢。反正我听说袁氏家族总资产超过千亿美金。袁氏家族的势力遍布海内外，而袁氏基金会的董事长，就是袁家的现任族长。”老李拖着下吧摆出一副等着接受徐文达膜拜求赐教的表情。

老李科研圈子人脉甚广，加上这几年跟着许总走南闯北，与上流社会打交道较多，道听途说到这样的信息应该是不难的。加上平时的爆料真实度都极高，所以徐文达没理由怀疑。

“现在这么发达的社会竟然还有族长这样的制度？”听到族长这个词，徐文达感觉就像听到了总部在少数民族区域或者中东非洲之类的传销组织人员意图给他洗脑似的。

“你还是too young啊，越是大家族越是需要一个领头人，小到家庭大到国家都是一样，有个领头有话语权的人，才更容易处置内部争议，统一发展方向。”

老李这番话听上去没破绽徐文达一下子无言以对。

“告诉你一个秘密，袁氏家族的族长内部大选5年一届。据说下一届大选现任族长因为年迈决定不再参选。”老李见徐文达脸上写满了“服”，越是收不住自己的已经泛滥的卖弄之情了看来。

“都说了是内部大选，你咋知道，您应该没在邀请之列吧。”徐文达故意回呛他。

“能进那内部选举会，怎么也得百亿级别以上的身价吧，并且都是袁氏家族的人才行，我做梦都希望我出生在那样的大家族，那样的话我还用亲自当科研小兵？还用整天摆弄一堆仪器标本电脑？还用和板着脸跟欠他们钱似的同事一起工作？最次也就扔几个亿溜溜你们这些科学家。”老李一副自己亲爹是美国总统的样子。

“哪来那么多百亿富豪，每年富豪榜我也没印象有姓袁的。”

老李见徐文达不信，放下了手中的手机，“别提富豪榜了，真正的贵族需要那些玩意儿做宣传？豪门的数百年积累是那些一般富豪能比的？”

“好吧算你对。”此时无声胜有声，徐文达只好面对电脑继续准备他的文档。

没过一会儿背后的老李一声“哎呀我去”，徐文达回头一看只见老李捂着肚子向洗手间跑去，还没进门又捂着肚子折返回来拿起手机再直奔洗手间。一看就是闹肚子了，好家伙都要拉出来了还非得拿着手机，听见“咣”一声，徐文达默默地戴上了耳机，因为他知道老李即将千呼万唤屎出来，尤抱手机半遮面了。

老李名叫李再叙，是许总手下核心骨干，业务部经理之一。从公司成立一直在公司，并且是从科研人员转到业务部。同事们好奇为什么在这么黄金的科研年龄却做了业务，他的回答大意是：业务有提成并且可以到处跑骚和公款消费。当然这是在领导不在场的时候，领导在的时候，他则会说无论什么岗位都可以努力在公司创造自己的价值之类的套话。据同事说老李在某个保密项目的实验中由于立功心切，未经上头许可多次把自己当试验品，导致了一些短期的神经问题，因为此事许总强行令他转做业务，项目也因此搁置了，而当时徐文达已在蓝网，却对此事一无所知，不得不说公司的保密做得确实不错。毕竟老李一直跟着许总并且他俩还是校友，真出了岔子许总如何向他家人交待。现在来看，同事们一致认为老李这家伙还真是做项目经理的料。老李以前搞研究的时候也是一副要债脸，转了业务后面部笑肌各种姿势解锁，照样吃得开，印证了人为了谋生什么转变都是可能发生的。

第二章 新赞助商(2)

接近12点了，徐文达和老李还没睡，“为什么一出差人就那么容易骚动，即使每次啥都没发生。”徐文达问正在玩手游的老李。

“我没有啊，我要骚动随时都可以，不必像你一样都得憋到出差的时候。你是逃了如来的手心，难免有去蟠桃园摘几个桃子的想法，毕竟回去又得在五指山下压着，五百年那，真惨。”老李的腔调充满了老司机的优越感。

“哎….，咱们不用去许总房间请个安？”徐文达试探性问老李。

“不去，说了你太年轻太简单，在这样的地方怎么能登门拜访呢，打电话都比像二愣子似的直接上门强，要是碰上不该看到的，到时候想装瞎都来不急，赶上了老总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后估计每天都有即将被灭口的恐惧那多累啊。”说完老李邪恶的笑了出来。

“有道理啊，请受在下一拜。”徐文达叹服老李的老油条处世之道，觉得自己在这些方面还得跟他多学学。

第二天上午10点不到，三人就来到了袁氏基金总部，袁副总亲自接待了他们，一番寒暄客套之后，便立刻进入正题。在多媒体会议室由许环波带头演讲介绍蓝网的情况。许环波久经沙场，徐文达和老李对他都比较有信心。

“各位，很荣幸在这里向大家介绍一下蓝网大脑研究所的详。”

“蓝网的主要研究方想是常见人类大脑疾病原理，大脑神经网络结构重建等。我们的研究是围绕解决人类大脑疾病这一核心的。研究成果主要以论文，专利，商业产品等形式体现。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和积累，蓝网为癫痫，神经衰弱，失忆症，精神分裂等多种疾病的突破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取得了国内外同行及医学同行的认可。”

许总对研究所的工作成果如数家珍，袁氏的几位参会人员都听得非常入迷脸上都是一副满意的神情。许总还介绍了有影响力的论文，取得的具体专利，大脑疾病诊断系统等，最后展望了一下蓝脑项目的应用前景。

许总演讲完毕，袁总半开玩笑的开始提问：“许总，问个外行的问题啊，大脑研究的实验，主要的实验对象是人的大脑吗？”

许总笑了：“首先，所有的实验是基于现有法律认可的基础才能进行的。在法律空白的实验，我们一般是申请，等正式允许了才会开始做。而实验的对象，包括线虫，果蝇，水母，海鱼，老鼠，猴子，黑猩猩等等。人类的话，一般是对大脑标本进行研究。有创伤和副作用不明的大脑实验是不可能轻易用人做实验的。只有已经正式投入使用被国家认可的仪器设备才会进行人脑实验。”

接着便是袁总身旁的一男一女真刀真枪的检验许总和老李，都是关于专利，公司产品盈利情况的问题。毕竟袁氏基金会赞助蓝网不是做慈善，在商言商可以理解。袁总听得差不多了，就示意他们去签订合同。因为徐文达是技术人员，那种场合肯定是不适合去的，办公室只剩下徐文达和袁总。

“小徐，把你们的蓝脑项目情况给我详细介绍一下。”

徐文达也没想到一个老总级别的人物会对这些细节有兴趣，愣了两秒才回一了句，“好的没问题”，徐文达打开电脑包匆匆的取出笔记本，连投影都没有接上，袁总见状就直接起身坐到他旁边。

“蓝脑的目的是为了构建大脑神经网络，如果大脑的神经网络结构能被复原，对辅助科研和医疗人员是很有价值的。可以说是一个大的突破。这个原理是一种基于磁悬浮定位的方法。”徐文达指着文档中的原理图，跟袁总解释道。

“磁悬浮定位法？没听到过。”袁总显得比较惊讶。

“是的，一般对外公布的理论会比实际的延迟3到10年左右。因为公布需要时间确定新理论的严谨性，被业界认可接受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等到公之于众，就有一个相当长的时差。”

袁总点点头：“给我讲解一下这个方法的原理。”

“这个磁理论在大脑中神经元定位不是蓝网的首创，但是我们比较及时的基于这个理论进行了扩展和应用。它依赖一种具有磁敏感性的蛋白，实现神经元的定位和关系，我们的改进就是让这些携带此类定位功能的蛋白在外部磁场的作用下形成一个3维空间的点云，并且根据它们的朝向确立每个神经元的细胞结构及神经元直接的连接关系。这里牵涉比较复杂的流体和拓扑计算，都是属于蓝网的开创性工作。”徐文达结合ppt跟袁总比划着。

袁总不明觉厉：“小徐，来加个微信。”袁总拿着手机操作完并示意徐文达扫他。

袁总瞬间成为徐文达好友列表里最土豪的网友了，徐文达内心数万个“yeah”弹幕刷屏而过。心想老李和许总有没有袁总的微信都还不一定呢。

签约顺利完成徐文达和许总老李三人返回酒店。刚前脚出了袁氏公司大门，徐文达就把微信列表拿出来在老李面前炫:“看，这个BOY是谁？请告诉我，我是谁，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老李抢过徐文达的手机定睛一看，说:“我操，这真的假的，刚才你们发生了什么！小徐，没想到你为了公司，牺牲这么大。”老李一副酸相。

“滚犊子，袁总这是欣赏我的技术与才华才加我微信的。绝对不是美貌与基情。”徐文达收起手机，不愿再让他多看一眼。

“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就你这颜值，公司最老最丑的女同事都没正眼看过你几次。我靠话说回来，这要他哪天给你发红包转个账什么的，那还得了。哥，收我做徒弟，怎么套路来的？”老李一下子服软，一副我错了的样子。

“一边去，大老板的心思我哪儿懂，再说了，他这样的人物，与我能有啥共同语言。不过发红包的话，我也很期待哦。还有，公司的最老的那几个女同事，有正眼看过我不少次。”

一旁的许总被他俩逗得哈哈大笑。

下午没事，徐文达和老李商量着去哪儿浪，反正出来都是有消费补贴的，不玩白不玩。这一点徐文达和老李这样的老油条都十分有体会，老板不怕小的们爱玩，而是怕员工工作不开心，老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影响工作状态，像徐文达和老李这样玩的嗨的员工反而会让老板觉得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