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十万里》免费试读_一品煮夫

时间:2019-04-12 23:16:18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一品煮夫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麻花 来碗芝麻叶面条

清凉镇位于禄鹿洲西北,此地亦是罗伍、大旗、新阳三个王朝的交接地带。由于数百年来群雄逐鹿,各国相戈征伐不断,逃荒躲难的人们相机蜂拥而至,倒使这原本是三不管的荒凉穷僻之地隐隐成了热闹喧哗的闹市所在。

再加上此地常年恒温,不冷不热,使得那些逃荒落魄的人们,不至于因为那些天寒地冻的鬼季节又穿不起破旧棉衣而冻死,一个潦倒穷酸的文人至此,兴奋感慨之余大笔一挥,在镇口的一块大石上,挥毫泼墨“清凉之地得清凉”,从此这小镇便算有了名字。

此时正值清晨,无风,阳光暖的让人通体舒泰,小镇中央的茅草凉亭上,便又聚满了一群插诨打科嬉笑斗嘴的褴衣粗汉。

仨俩一堆,或坐或站,或手插进破旧麻衣里面搓泥丸,或高翘着二郎腿揉脚气,时不时经过一两个姿色马虎过得去的少女妇人,立马集体伸长了脖子眼睛跟着打圈,然后一个个喉结涌动,吞咽口水不断。

若再由一人一番咂嘴点评,那更是能引起满堂喝彩,满脸陶醉无穷。

这样的口水似乎也颇为解饿。

离凉亭不远,一个颓败的土墙之下,一个背着黄木匣子,头发凌乱得可以做鸟窝的枯瘦老头儿,蹲在墙根儿下。

老头儿身着一袭明显不合身儿的宽大黄衫,一双磨的发毛了的草鞋,脊背微驼,衣衫虽然看起来还颇为齐整,但满身的污垢倒是和那群褴衣粗汉颇为合群。再加上一双贼眉鼠眼的小眼睛,同步的配合凉亭里面吞咽着口水的粗汉们打圈,然后咧开满嘴黄牙,羞涩的盯着路过的少女妇人一笑,神情也是显得滋润无比。

不过别人的嬉笑归嬉笑,他每每露出黄牙冲着妇人们嬉笑的时候,妇人们显然就没那么“给面儿”了,迎来的往往是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于是赶紧如大姑娘娇羞般的收敛神色,低下头,略显别扭的拿着手里的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老姚,不害臊吗?”

老头儿身侧站着的一个相貌普通,脸色略泛桃红的绿衫短裙少女,少女嗔哼一声,白眼一翻,似乎忍了半天终于忍的憋不住了,一脸嫌弃。

“啊?咳咳。。。不着急啊,不着急。”

老头儿似乎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答非所问,只是凌乱的头型娇羞的垂的更低了一些,心不在焉的拿着树枝在土地上开始挖着一个个小坑。

绿衫少女气嘟嘟的撇了撇嘴,用力甩了甩手中的一根长条麻杆,语气带着烦躁气闷,“咱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八天了,那小痞子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对咱爱理不理的,一句准信儿都没有!我可好,还倒赔了几十碗芝麻叶面条。我说老姚,你说说你,平时吊儿郎当的没有点正经样儿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但咱现在是干嘛来了?你说说你,好赖是做师傅的。。。。。。哎呀,我的天啊!不提这俩字儿我都记不起来这茬子事儿了。”

绿衫少女有些绝望的蹲在墙根,抱着头使劲用双手揉脸。

老头乐呵的回头瞅了一眼少女,拿着树枝的袖子蹭了蹭有些湿润的鼻子,心里感叹一句“多好的闺女啊”,然后仍是低头拿着树枝在地上划圈挖坑,“不着急呢啊,不着急。”

绿衫少女显然对枯瘦老头儿的惯性敷衍回答无奈至极,在背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做了个鬼脸,嘴巴嘟起来说了句仅仅自己能听到的言语。

少女双手撑着脑袋,翻着眼睛看了看天色,又转头向东边方向望去。

东边的空地上一群孩童在玩泥巴。

几个人拿粗一点的树枝在地上把软土捣碎,然后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解开短衫脱下裤子往里面撒尿,然后欢天喜地的用手把土和成泥,根据自己的想象力,用泥巴在地上捏成各种各样的造型。

玩的最多的是把泥巴捏成一个阔口窄底碗的形状,把“碗”底修的薄薄的,然后嘴巴对着“碗”底大口的啐一口唾沫,“碗”口朝下的往地上狠狠的一甩,“砰”的一声脆响,再加上里面的唾沫被炸飞一片,看谁跑的快而不被泥点崩到身上,然后轰笑一片。

不过这里面也有玩的比较文雅的。

一个身着白净白色长衫,约莫比那些孩童略大一些的儒雅少年,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用一个小铲子挖开泥土,旁边一个整洁的粗布短衫少年有眼色的拿起水壶往泥土里面浇水,白衣少年撸起袖子细致耐心的下手和泥。

看着旁边的孩童甩的泥“碗”泥点飞溅过来落在白净的衣衫上面,白衣少年也并不生气,和煦温和的一笑,奉上几句合群的刁侃,然后低头继续细致的捏出一个个精巧的造型。

细细看去,这白衣少年竟是把周围孩童灿烂无虑的样子给一个个的捏了出来,显得生动而又温暖。

附近的孩童见状一个个探头探脑好奇的去看,白衣少年友善的把泥人送给每一个人,孩童们一副欢天喜地、兴高采烈的开心模样。

绿衫少女看着白衣少年文雅和煦的模样,犹自的嘟嘴叹了口气,喃喃道:“老姚,为什么不是他呢,你看看,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就是这份儿派头,将来走进这座天下也能为你挣足了脸面。不是你也说过嘛,但凭资质这小子也比那小痞子强了何止十倍百倍,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浆糊。”

老头儿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眯眼向着那白衣少年看了看,眉头不易察觉的微蹙了一下,回转神色扫过凉亭那群嬉笑逗乐的不正经褴衣粗汉,旋即又垂下头接着拿树枝在地上划圈挖坑,轻轻的晃了晃凌乱的脑袋,“不着急,不着急。”

绿衫少女嘟着小嘴儿露出一副“天啊”的苦兮兮表情,无奈的叹了一口长气。

“老姚,来了来了!”

老头儿听绿衫少女咋呼叫喊,抬头向东面望去,只见一个裹着麻布破旧棉袄,约莫十三四岁的黝黑少年,背扛着一捆远比自己粗大的木柴从远处走来。

老头儿瞬间眼睛一亮,嘴角咧开了一个弧度,露出满嘴的黄牙,乖巧的站起了身子。

那衣衫褴褛的黝黑少年,扛着沉重的木柴看似早已是驾轻就熟,步履飞快的走到那群孩童旁边,身子一斜,把木柴重重的扔在了地上,径直走进了那群孩童中间,然后飞快的把每一个孩童手中的泥人抢了过来,只见他大手一揉,十几个泥人顿时变成了一团烂泥。

但见那黝黑少年把泥巴往地上一扔,然后蹲下和弄了几下,做成了一个碗的形状。

孩童们一个个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见那黝黑少年转过身匆忙的脱下了裤子,一泡尿浇进了泥碗里,浑身哆嗦出了一个畅意之极的冷颤,美美的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提上裤子,大嘴巴呲起来“哈哈”一笑,端起泥碗底朝上的狠狠甩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顿时泥尿飞溅,附近所有的孩童,连带他自己都无所幸免。

黝黑少年自己也不嫌弃被自己的尿液击中,大笑着用手把身上的尿渍抹掉,然后抛了个些许挑衅的媚眼给身后正漠然看着他的白衣少年。

黝黑少年一阵气闷,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能丝毫激怒那满脸都写满“玉树凌风、温文儒雅”的嘴脸,竟然从对方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丝看狗一样蔑视。

他沉声骂了句娘,恨恨的朝地面啐了口唾沫,走到木柴旁边,扛起木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径直离开。

直到他走出三四丈远,身后的孩童们才似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阵炸锅般的鬼哭狼嚎骂声哭声传了出来。

饶是绿衫少女这几日早已了解了这小痞子的性情,仍是忍不住鄙视又愕然的复杂眼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黝黑少年,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老头儿则是时刻准备着咧嘴露出黄牙的姿态,讪笑的对走过来的黝黑少年扭捏柔声道:“那个。。。你想好了没有?”

那黝黑少年似乎是没有听到老头儿的问话,径直走到绿衫少女身边,重重的放下木柴,拍了拍绿衫少女的肩膀,露出白花花的牙齿,“麻花,来碗芝麻叶面条。”

绿衫少女想起刚才黝黑少年用手在身上乱抹尿渍的场景,一阵嫌弃恶心,怨恨的剜了他一眼,狠狠道:“没有!”

“骗谁啊,你身后背着个破缸子不就是卖芝麻叶面条的吗,咋得了,这生意还不做了?你们要收学徒,也总得让我吃饱喝足了才行嘛。”

黝黑少年伸手拍了拍绿衫少女背上用麻绳背负着的一个黑乎乎的瓷缸,一副人畜无害的嬉皮笑脸,不过他心下更多的却是对那个黑缸的疑惑。

按说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在此地也已经逗留了有八日之久,自己从八日前这两人找上自己,知道里面有吃食就开始死皮赖脸的舔着脸的要,光是这几日自己吃的量恐怕都不下四五缸了,但愣是不见把这里面的芝麻叶面条吃个底朝天。

绿衫少女见黝黑少年拍她身后的瓷缸,急忙的闪身脱开,目光更挤出一份恶狠狠的颜色,指着黝黑少年的鼻子瞪大眼睛气急败坏的吼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白吃了我几天的芝麻叶面条还不办事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我不是卖面条的!就是有也再也不会给你吃了!还有,我叫麻姑,不叫麻花!以后再敢叫我麻花,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好好好,麻姑就麻姑,以后要是每天芝麻叶面条管饱,就是叫你麻麻都行。话说你这芝麻叶面条吃着还真不赖,我想通了,明天跟你们走,好赖有芝麻叶面条吃,总比饿死在这清凉镇强。”

黝黑少年说完兀自点了点头,似乎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竟然头也不回的扛起木柴走掉了。

绿衫少女有些愕然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当场。走了?不应该是死皮赖脸的强拉硬要吗?

半晌,绿衫少女转向老头儿小声道:“老姚,他。。。不吃面了?”

老头一口黄牙的嘴巴咧的更开了,也学着少年用脏兮兮的手掌重重拍了拍绿衫少女的肩膀,“麻。。。。。。花,不着急哈,不着急。”

第二章 有些事 还是说明白了好

李清凉扛着木柴来到镇西头柳叶巷的一家青砖院落,也不敲门,径直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把身上的木柴重重的扔在了院子里小山般的柴堆上面,然后来到柴房大大咧咧的拿起水缸里面的水瓢舀水喝。

喝到一半,若隐若现的听到一阵木床吱吱呀呀的叫唤,夹杂着女人哼哼哧哧的娇喘从堂屋里面传了出来。

李清凉晒然一笑,凝神听了半晌,又深深的喝了一口冰凉的井水,舌头舔了舔嘴唇,嘴巴吧砸吧砸一番,显得是回味无穷。

他端着半瓢凉水一边走一边喝的来到院子中间,床板吱吱呀呀响的紧凑了起来。

他脑海里一闪,忽然想起了自己砍柴时那些老少爷们儿们爱唱的一首卖力小词儿,咧嘴一笑,高声现编了起来。

“压床板,摇床板,大家伙,来出力!挺直腰,抡起鸟-儿,这口气,要绷住!抡起鸟-儿呦,豁出劲儿!使劲造出一个小人人儿呦!”

唱完小词儿,李清凉觉得自己现编的还不赖,又端着水瓢喝几口水,觉得惬意。

堂屋中的人听到这鬼哭狼嚎的一嗓子,动静顿时安静了下来,传出几声女人的大声叫骂,接着又传出一阵模糊不清的男女对话,然后“吱吱呀呀”。。。。。。床板叫唤的声音竟然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床板的响声更紧凑了。

李清凉笑骂了一句,几口下去把水瓢里面的凉水喝尽。

“哐当”一声,堂屋的木门被人踹了开来,定眼瞧去,一个肤色白嫩韵味十足的半老徐娘,从里面一边系着衣衫的侧扣,一边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哎呦,刘嫂,我刘哥这几日的‘回阳虎狼汤’没白喝啊,啧啧啧,瞧瞧您这肤色,比昨日那可是又滋润多了啊。”

李清凉盯着少妇领衫处露出的白肉嬉皮笑脸的调侃道。

少妇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恶狠狠的刮了黝黑少年一眼,“你这小兔崽子,雏儿上的毛还没长全呢,嘴上功夫倒是不弱。你刘哥的气力是不够大,功夫也是不够熨帖,咋的,抽个时辰让嫂子我试试你小崽子的?”

言罢用手理了理鬓角的青丝,娇媚的上下轻扫了一眼黝黑少年。

黝黑少年被少妇一眼扫的一阵冷颤,摆手道:“得得得,俺家那老头儿可是说了啊,男人的精气神可就指着这玩意儿呢,将来我要开疆裂土顶天立地闯出一番大事业就指着它呢,这玩意儿啊,贵着呢,可不能随便给人。”

少妇饱满的身段斜依着坐在门槛上,被他的话逗的一笑,妩媚十足,“呦,小崽子果然是长大了,看起来硬气十足啊。不过你家那病恹恹被小风一吹能跑十丈远的老鬼,老娘没记错的话三年前就驾鹤逍遥去了吧?怎么着,啥时候又骑着仙鹤回来了?”

李清凉闻言收敛了嬉笑的神色。

少妇看到少年的神情变化,不禁颜色一顿,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黝黑少年低头沉声开口道:“刘嫂,我要走了。”

少妇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秀发,娇柔怜惜的刮了少年一眼,觉得有些失望,微微叹了口气,娇嗔道:“滚吧滚吧,你小崽子,也就是嘴上功夫厉害喽。再去山上砍两担柴,然后爬回来嫂子给你吃好吃的。你刘哥那软趴趴的身子骨,干什么都硬朗不起来,要不是还有你这个小崽子硬硬实实的帮嫂子砍柴,嫂子这日子可就没法过喽。”

黝黑少年回头看了看院子里堆的如同小山般的柴堆,忽然鼻子微酸,这样的话他听了三年。

三年前的一天夜晚,已是孤苦伶仃一人的少年,早已是家无毫米、肚无粒粮,一个人饿的头晕眼花,在小镇上如游魂般转悠,却迟迟没有去敲响任何一家的木门。

就当少年满心纠结,准备是不是回去睡他一觉就能忘了肚皮里面的饿虫造反,身后的一扇木门打开了一条缝。

妇人娇弱含媚的打量了一番,问他是不是没有吃饭,黝黑少年被问的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怎么可能,晌午刚从福寿街的四方楼称了两只肥油烧鸡,吃的直到现在都消不去食儿,没事出来溜溜肚皮。”

妇人笑骂了几句,说是读书人家的少爷公子就是好福气啊,吃鸡好、鸡好吃,羡慕死我们这些连鸡-毛都整天不够吃的妇道人家了。接着又一副娇柔轻嗔,“嫂子家里可是有不少好吃的呢,公子要不要赏光来尝一尝。。。。。。”

不过当然也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每天五担柴。

砍柴,在偏僻荒芜深山茂林的地方从来不是难事。

砍柴,在这偏僻热闹的小镇却从来不是容易的事,因为这里的树木植被,似乎天生就坚硬跋扈的多,五担柴,是一个壮年劳力的极限。

只是自打出生就没有走出过小镇的少年来说,自然是不清楚的。

。。。。。。

李清凉揉了揉鼻子,恢复了嬉笑脸皮,高声道:“不了,整天稷子杂粮饭吃的忒烦,再吃下去我这精气神连刘哥都比不上了,对不起将来的媳妇儿。刘嫂,我要离开清凉镇了,我们家老头儿走的时候也说了,让我有机会去外面看看这座天下,吃白面馍喝琼玉酒!再寻一个天下第一的美人儿。。。。。。”

姿色尚佳的妇人,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少年转身摆手迈步离去,显得像是有些失落。

门窗紧闭的屋内,光线晦暗不明,一儒雅清秀中年男人衣衫齐整的端坐于床头,音色低沉不可闻的喃喃自语,“清凉走了,这清凉镇,还会再是清凉镇吗。。。。。。”

屋外妇人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之色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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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凉的家,在小镇西头的一个荒芜池塘东侧,小镇多年来的热闹气息没有宣泄到这里,满打满算五户人家不按规矩的分布在此。

本来是破败不堪的偏僻旮旯,连一个巷名都没有“资格”挂上,却被李清凉家里那个已经驾鹤西去、弱不禁风的文弱老头儿“赐”了一个“池塘里”的名号。

李清凉离开柳叶巷回到“池塘里”,一路上走的极慢。

少年虽然痞性十足,但要真是决定离开父母祖辈扎根的故乡,这个决定并不是一般的难下。不过想起家里故去的那个老头儿的临终遗言,自己就是再悲春伤秋,知道终归还是要走出去的。

李清凉忽然停下脚步,略顿一下,双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皮,咧嘴露出一嘴大白牙,转头看向双手拢袖小步跟在后面的枯瘦老头,“老姚,商量个事儿呗?”

老头儿龇着黄牙刚要说话,后面的绿衫少女用力甩了甩手中的长条麻杆,慌忙跑上来,瞪大了眼睛惊恐望着老头儿,道:“老姚,不要上这个小痞子的当啊!这小子脸皮厚的简直能抵上凌云阁的护阁大阵,从来都是强拉硬要的主儿,连软磨硬泡都懒得用,你啥时候见他跟人商量过事儿?他竟然说要跟你商量,我的天啊,这得让你出多少血啊。”

老头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少女,又无辜的望了望少年,手指抬起抠了抠鼻孔,显然有些摇摆不定。

黝黑少年上来一把把绿衫少女推到一边,双手重重放在老头儿瘦弱的肩膀上,凝视着老头儿的双眼,“老姚,相信自己的眼光不?”

老头儿涩然扭捏的点头,“嗯呐。”

少年满脸欣慰,“老姚,其实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正常人。。。。。。”

“啊呸!”少年扭头啐了口唾沫,转向有些惊愕的老头儿继续深情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正常的普通人!说的通俗点,你们,特别是你老姚,就是我们世俗凡人口中所说的高人,对不对!至于有多高。。。。。。”

少年看了看就是把束着的发髻算上,也只是到自己额头位置的老头儿,深呼了一口气,“那反正我是相信,绝对是顶高顶高的对不对!你要是这点都不敢承认!老姚,不是我说你,你就对不住我李清凉看上你,坚定不移的要跟你走出这清凉镇的赤诚之心。”

少年说完,悄悄转头深吁了一口气。

枯瘦老头儿像是遇到知己一般,双眼放光,头点的如小鸡吃米。

绿衫少女摇头叹气,白眼直翻,心中一万个猪牛马羊奔腾而过,隐隐开始担心自己这单纯不过智商堪忧的便宜师傅以后的日子了。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来了精神,“那老姚,作为你们这种世外高人,说书先生讲书的时候可都讲的有啊,收徒弟一般都会有点见面礼之类的,像是能好运加身的金袍银袍啊,每天只喝水就不停的往外吐金子钱币的小鱼啊之类的,再不济也会有个千二百八两的金银来添置几身像样的行头。

你可别不承认啊!永福巷我最看不惯的那个,一副道貌岸然,肚子说不定装的什么祸水的那个秦九龄,可都传开了啊,被一个粉面老头儿看上了,人家那老头,见面礼直接拿出了一本金灿灿的小金册子,这魄力!光是看着就值个好几百两金子。

不过老姚,我看出来了,你也是个实在人,咱们就不讲什么虚头了,不过咋说咱们做人嘛,起码也要做到输人不输阵不是?”

枯瘦老头儿似乎有些为难,挠了挠后脑勺,眉头蹙成一团,一副要深思熟虑的模样。

绿衫少女一副也懒得再说话的模样,乜斜着双眼像是看着一对白痴,到底谁最后能以智商取胜。

老头儿纠结半晌,最后一副终于做了艰难决定的样子,干脆利落的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递了过去。

李清凉心中一喜,伸手把那物什夺在手中,仔细看了一眼,又赶紧嫌弃的像是捡到了一泡牛粪一样丢了回去。

斜眼愤愤的看着老头儿,指着被自己扔回去的那件手指长短的小剑,“老姚,不厚道了啊!你说说我一个正经人家,你给我一把剑算怎么回事?多不吉利!给剑就给剑呗,像我们镇上秦家王家鼎鼎有名的‘朱腴’‘虞美人’那种镶着金边宝石之类的也行啊,你看看你,给一把破匕首还生了一堆破铜锈,一看就不知道是从哪里的路边坟堆捡来的货色!刚才咋跟你说来着,输人不输阵!再说都要当师傅了哪有这样坑徒弟的道理?做师傅做到这种铁公鸡的份儿上,像话不?!”

绿衫少女震惊的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柄被黝黑少年嫌弃扔出去的青铜小剑,张大着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老头儿有些尴尬,蹙着眉头想了半晌,试试探探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有些干瘪的荷包。

少年见此一把从老头儿手上扯了过来,嘟嘟囔囔的翻着袋口向里面翻看,半晌,蹙眉道:“老姚,就这点了?”

枯瘦老头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点头。

少年转身向“池塘里”走去,手指上摇曳着轻飘飘的荷包,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唉,看来我李清凉是个无福之人啊,跟秦九龄那厮就是没法比喽,捡师傅也是个便宜师傅。”

嘟囔完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道:“老姚,我想了下,有些事还是说明白了好,缘分归缘分,交情归交情,不过以后我李清凉既然跟你混了,工钱可要先说清楚了,免得以后伤和气。别看我在刘家干的是劈山砍柴的小活儿,那也是管吃管喝外加每天工钱五个铜板啊,跟着你也算是背井离乡了,可总不能比这个低啊,就按包吃包住工钱十个铜板算吧,反正算来算去还是你老姚稳赚不是。”

说罢,唉声叹气的揉了揉脑袋,这才转身离去。

绿衫少女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模样,一直痴痴的盯着黝黑少年离开,半晌咽了口口水,轻声道:“老姚,还是你有眼光!这小痞子可是个会过日子的啊。”

少年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小步,手里乐滋滋的摇曳着小荷包,像是缠绕在手指间的蝴蝶。

少年自然不清楚,就在刚刚,自己把一个世俗王朝,随手像是丢牛粪一般,给嫌弃的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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