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杀上九重天》免费试读_帝尾
楔子
注:帝尾的第一本书,希望能带各位走进不一样的玄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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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一人一剑,傲立龙首。仰天一指,势荡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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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打斗时有攻势、守势、招势、伤势……
兵器中有剑势、刀势、斧势、枪势……
江湖上有形势、均势、劣势、优势……
天下间有火势、水势、地势、山势……
有人造势,有人谋势,有人还在分局势。
势之意,自古难辩。
可是在另外一个空间之上……势,却被发挥到了极致!
(二)
风声有名,其名非忆。
他杀了最后一人,踩着尸体和泥泞,捡起了一个奇怪的铃铛。
铃上,手上,身上,都已沾满腥臭的血泥。
突然,一阵冰刀般的冷风刮过,竟似将他当作一团烂肉,切碎了。
《寻风》,这是他自创的势技,也是他能逃过这十五年追杀,唯一的原因。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当今世上,能知道风非忆行踪的人,只怕还未出生。
他是贼,也是魔。
势界无人不知,这名恶贼的本领,早已通天彻地。(关于势界,请看势界起源。)
但世人又哪里知道,此时此刻,他跪伏在一张冰床边,身上的血泥,已被冻成铁块。
没人知道,这窟内究竟多冷,除了窟外的几尊冰雕人,以及地上的几只冰脚。只可惜它们已无法说话,就索性以肉体警示他人,所作所为,真可谓是大公无私!
风非忆忽然哭了,他哭的就像个孩子。
这一幕无论被谁瞧见,那都得先大吃一惊,然后再把两只眼珠子摔到地上。
“我回来了。”
字里言间,显然有告知之意。但他面向的女子,却被冰封在寒床上,这时又怎能开口答他?
风非忆痴痴地瞧着冰中女子,过了半晌,他终于止住了泪。冰冷的泪,都已化作了冰茬,凝结在他的脸上。
他悄然的站起,悄然的擦去了脸上的冰茬。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风非忆这种怪人,才会害怕……打扰到一个死人的好梦吧。
这种行为很蠢,比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蠢,简直蠢到了极限。
但这又或许是一种痴情?
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忽然又掉了出来。晶莹的泪光,瞬间凝结成冰粒,打在他手,刺痛他心。
“雨儿,我终于能见到你啦。”
望着冰封中的女子,风非忆笑着伸出手,想去抚她的脸,入手却是寒冰。
这女子死后,他每活一天,便记上一天,无论刮风下雨,或被仇人追杀,或是醉如烂泥,哪怕他就要死了,他也要记上一天。
一十五年,从未间断。
他一想到相见,泪水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十五年以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想、多想、多想再听到那四个字,人们更不可能猜到,他有很多个日夜都在抱头痛哭。
风非忆总是觉得,这一定是他几万年的轮回苦修,终于修成正果,老天爷这才将这名女子派到他的身边,陪他这呆子说话,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也为他牵肠挂肚,思念成疾。
她说过的话,风非忆每字每句皆当圣旨,正是如此,也常常逗的她喜笑颜开,常常嗔道:“呆子,傻子。”
历尽千辛万苦,终成姻缘佳话,却又怎的突遭横祸,自此天人永隔。
风非忆从此青丝愁白,性情大变。
他变得沉默、嗜酒。
铃铛已握在手中,他盯着铃铛,开心的笑了起来,却又忽然无声的落了泪。
忽然间,自他的体内,飘出来红、黄、蓝、绿、紫,五颗光珠。
这五颗光珠浮在半空,首尾呼应,紧紧的连成一圈,绕着铃铛开始旋转。
风非忆护在女子身旁,挥手布下了几层结界,然后他大喝一声:“扭转天伦。”
扭转天轮,只不过是一句口诀,而真正厉害的宝物,却是他手里的铃铛,扭转天伦道。
势界自古就分正邪两派。
正派有一件神器,转天道。
有谣言说,这转天道外形方方正正,有白玉金铃,左右三颗,佩戴在身上,有造化之效果。
有言道:
音生魂,观养骨;
转动天道,造化肺腑。
但邪派也有一件宝物,民间传言,这邪宝的诞生,就是为了抗衡转天道。
转乾坤。
谣传说,这转乾坤有红玉黑铃,竟也是左右各有三颗,但模样却如轮似盘,临阵对敌之时,亦有妙处。
有言道:
音吸魂,观裂骨;
转动乾坤,夺欢噬苦。
只可惜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原来风非忆手中神铃,正是转天道,和转乾坤合二为一所生。
自古以来,世人只知正邪不两立的道理。谁又能料到,这一正一邪两大法宝,竟是一体同源?
这时风非忆声音落下,铃儿倏然震动,一道黑色光波,自铃身向四下震散,地面,墙上,冰雕,寒床,都已被震出了无数道裂纹。
女子体外的结界,已被挤压到变形,风非忆挥了一下袖子,这结界就恢复了原貌。
漆黑的混沌之力,宛若无数道巨浪,自千万道裂纹中席卷而出,霎时便已占据了冰窟。
冰窟,已变得空洞漆黑,唯独这铃儿,一方一圆,两个轮盘缓缓转动,一白一黑,两道光芒交融缠绕,显然不受混沌之力的束缚。
原来这扭转天轮道,自生灵智。它震碎虚空,自势界外吸收了混沌之力,借其转动阴阳两道,恢复了自身的力量。
叮叮叮叮——
忽然间,铃儿不住的晃动,一道道暴躁的声音,就好像水波一般,渐渐散开。
它竟似在发怒!
见此情景,风非忆自指尖逼出一滴精血,一分为二,一滴点在自己眉心,一滴朝铃铛甩去。
暴躁的铃铛,缓缓平静了,似乎在酝酿着力量。
望着浮在半空的铃铛,风非忆呆了呆,道:“不知这扭转圣人,怎样才能露面,我跟他素不相识,万一他……”
嗡——
漆黑的空间,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风非忆长吸了口气,瞪大眼睛看去。
只见那痕缝内,似有光华流转,还不等他看清,突然间又光芒大盛,他双目刺痛,不自禁的捂起眼睛。
不过他虽然没有睁眼,耳朵却听到了动静,只听得声音虚无缥缈,断断续续,他急忙屏住呼吸,竖耳听去——
“……我杀……万苦……终于回来了……”
“一百年了,一百年了,哼,天道金宫,我终于出来了。”
“唤道人,快说出你的心愿吧!”
……
“哎!?”
“哦!你就是唤道人了……恩,不错不错,不过却也可惜,可惜……”
声音缓缓飘来,他已确信是圣人降临,又喜又惊,急忙从指缝中窥去,只见虚空裂缝内金碧辉煌,一时竟什么都没瞅到。
没人?
他还在犯呆,忽然转念想到:“这声音不能作假,定然是我太过心急。”定了定神,又从指缝里瞧去。
然后,风非忆就发现虚空裂缝已经合拢,裂缝之处,竟有一‘指尖’大小的黑色物体。
赫然是个小老头!
他瞠目结舌,惊讶的已说不出话,小老头拄有一拐,飘在半空,此刻正瞪着他,胡子都气的飞了。
风非忆用力挠了挠头,傻愣的看着小老头,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俩人大眼瞪小眼,冰窟内一时鸦雀无声……
“哼,小辈无礼,难不成是个哑巴,聋子!?”
小老头只觉这人又呆,又傻,一副蠢样,他忍不住出声骂道。
他嘴里骂着,身子已飘了过去,飞上风非忆的鼻尖,手里的拐棍举了起来,正要敲这呆子的鼻梁。
令小老头万万想不到的是,风非忆的鼻子上,竟全是冰疙瘩!
拐一松,小老头忽然感到不妙,因为他的两根老寒腿已弹起了琵琶,就仿佛是立在了冰山上,瑟瑟发抖。
风非忆双眼斗鸡,忽然听得“滋溜”一响,就见到小老头仰面朝天,小身子滚着圈的,栽了下去。
他忙使双手接住,道:“前……前……前辈,您没事吧。”
这呆子说罢,用手戳了戳小老头。
“哎呦!”小老头顿时吆喝了起来,在风非忆掌心连滚带爬,一面嘟囔着,一面伸爪,拨开了风非忆脏兮兮的手指。
两只小爪扒拉许久,这才将那根拐棍,重新扒在手里。
待小老头扶稳站好,芝麻小手轻捋胡须,那模样简直可爱至极。
他拄着拐,挺了挺腰板,昂然道:“说吧,你有什么心愿,老夫都可以帮你完成,但是你可要快一点。”
“但你若拖久了,这心愿或许就不灵了,所以,唤道人,速速许愿吧。”小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捋着胡子。
风非忆道:“前辈,请您帮我,复活我的爱妻。”
小老头惊道:“啊?你……你……你就没什么……更重要的心愿吗?”
风非忆皱眉,道:“这是晚辈最大的心愿,还请前辈成全。”
小老头仰首狂笑,道:“这等事情,你何必劳烦老夫,你只要……”
他忽然顿住语声,眼珠一转,道:“唤道人,许过愿望,又要反悔,那我可就不帮你了。”
小老头说着同时甩了拐杖,往风非忆手心一躺,哼唧两声,装作要睡觉了。
指尖身子,有趣至极。
风非忆先是觉得好笑,后来又开始发呆,他呆了一会儿,突然又怪叫一声。
“他这般疯癫,如何能了我心愿。要是雨儿不能复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一想来,他只觉世上再无留恋,顿时双目涣散,显然已生死志。
原本以风非忆的呆瓜脑袋,自然不会联想到这些。但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事情,他便会聪明许多。
小老头陡然大啸:“你说什么?”
风非忆吓了一跳,只见小老头瞪着自己,虽然他龇牙咧嘴的,但模样却不凶狠,反倒可爱有趣。
“这小老头发起怒来,这般有趣。”
风非忆也是真呆,他心里想笑,脸上还真就笑了出来,道:“前辈在上,晚辈只有这个愿望,绝不反悔。”
小老头突然大笑,欢喜的手舞足蹈,叫道:“甚好!甚好!”
风非忆见他疯癫大笑,不免露出担忧神色,心里一阵黯然:“倘若这疯老头救不活她,我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十五年?只不过这样也好……”
风非忆本来忧郁,但想到此处,却忽然又笑了,只因他想到自己死后,灵魂将与爱人相逢,于是开心的笑了,就像一个偷吃糖的孩子。
“小子,我来问你,现今是何年何月?”小老头忽然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斗势界,三百六十九年。”风非忆道。
“斗,斗势界!?”小老头大叫一声,不自觉的松开了手,拐棍滑落,在掌心滚了几圈。
小老头忽然抬起头,瞪着风非忆,眼中闪过一道火焰,然后他竟踉跄着退了几步,脸色已渐渐惨白。
风非忆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忽听小老头叹道:“我本以为,自我被困在金宫,只不过短短百年时光……”
“哈哈,不料,不料啊,我竟已虚度了万年的时光。”他的笑声很难听,就像是哭。
“一万年了,一万年了,想必故人早已逝去……”
“但却是为何?却是为何?要让我一个糟老头苟活于世?”小老头面色黯然,指尖身子晃了几下,竟似已站立不稳。
起初听他所言,风非忆大吃一惊,但当他听到“故人逝去、苟活于世”这几个字时,顿时想起自己这一十五年来,又何尝不是苟活于世?
他胸中、鼻尖皆是一酸,泪水已不自主的涌出。
小老头面色呆滞,兀自喃喃不休,风非忆不由心道:“前辈啊前辈,你还要感慨到何时?我……我究竟该怎么样做,才能让雨儿重生?”
小老头忽然抬起头,一字字道:“你当真,只想和她双宿双飞?”
风非忆动容道:“前辈,您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老头皱起小眉,思索了片刻,长长叹息道:“你既可得神器,我料你也是此界高手,如此看来,这界应是被人封印了,哼,造孽。”
风非忆听得头大。
他呆了一会儿,道:“晚辈愚笨,不知前辈所言何意。”顿了顿,正想说:“我只知道扭转天轮出世,前辈身为圣人,就一定可以达成晚辈的心愿。”
可他第二句话还未及说出口,忽听见小老头冷笑道:“笑话,小辈务须心急,且看好了!”他说完,使单指向上一勾,拐棍就已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这二人的问答,简直驴唇不对马嘴,风非忆再也想不出,他为什么能猜到自己心里的话。
小老头拄拐飞起,穿过了混沌虚空,站在大铃铛上,倒不知在哪寻得个缝,一口气将拐棍插了进去。
他嘴随手动,又不知念了什么。但见大铃铛猛地一颤,那原本旋转不休的五颗光珠,此刻竟排成长龙,缓缓飘进了那冰中女子的体内。
女子周身散发着白光,体外的冰已融化,结界也已碎裂。
风非忆心头一跳,当下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连滚带爬到女子身旁,牵住了她的手,他神色万分紧张,甚至连呼吸都已忘记。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渐渐开始呼吸。
“气息……她气息……有气息了……”风非忆激动的连话也说不清楚,说着同时,眼泪不停淌落。
不多时,怀中躯体渐渐温暖。
风非忆早已热泪盈眶,可他越是克制,他鼻尖的酸就越是厉害,眼前的人就越是模糊。
如此这般,他只能右手牵着女子,左手使袖擦着热泪。
就在爱人将逢之时,小老头忽然在一旁怪声道:“哎哟,哎呀……情情爱爱,真是腻人,真是恶心,恶心!”
说着同时,他芝麻大小的身板,竟也同时一个激灵,怪模怪样,甚煞风景。
风非忆老脸一红,不由得破涕为笑。
小老头道:“唤道人,你的心愿,是否已达成了?”
风非忆展颜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第一个“谢”字刚落,半空中的铃铛突然震了几下,陡然间断成二截,一截向东,一截向西,消失,不见。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势界将再次掀起血雨腥风,但再也与风非忆无关了。
小老头见到这一幕,登时开心的手舞足蹈,大笑道:“哈哈哈,你被老子骗到啦。”
风非忆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皱起了眉毛,只见小老头洋洋得意,仿佛他能骗住别人,就已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乐趣。
风非忆知道这小老头能猜他心事,当下不敢多想,道:“晚辈心愿已了,再无牵挂,若前辈还有能用得上晚辈的地方,尽管开口。”
只可惜是个人就总会多想,魔也不会例外,所以风非忆还是在想,而且还想了很多。
小老头脸色一僵,冷冷道:“哼,你这等蠢货,真是枉费了老子的一番好意,老子虽然骗了你,却也是为了你好。”
他又得意起来,道:“你二人只管在此静候,无需多时,便可晋升圣人之躯,自此逍遥天道金宫,岂不快活?”
“圣人?金宫?”风非忆又是一呆,但话才一半,突闻怀中传出一道软声——
“风……风哥……你……”
风非忆霍然低下头,只见怀中女子小嘴蠕动,她还未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忽然身子一僵,吐出一大口黑血。
轰隆!
忽然间,自虚空中传出一声巨响。
小老头皱眉望去,风非忆只是温柔的瞧着那名女子,他早已忘记别的事情。
只见漆黑的混沌空间,竟忽又撕开一道裂缝,金光倏然射出,洒在风非忆和女子的身上,霎那间,二人身体越来越小,最后竟也变成指尖大小!
伴随着金光缓缓缩小,二人身在光束中,竟同时被吸入混沌裂缝。就在同时,一道金光倏然洒在小老头的身上,但小老头的变化,却是相反!
若风非忆还在这里,定要大吃一惊。
因为此刻,这小老头脸上的胡子、皱纹统统不见,竟变为一个英俊的光头男子。
男子仰天狂笑,道:“我回来啦,我终于回来啦!”
“哈哈哈哈哈……”
金光消散,混沌消失,天地间又重回一片冰雪模样。
冰窟极寒。
笑声戛然而止,光头男子一不留神,滑了一跤,他旋即又爬起来,朝着冰窟外跑去。
斗势界,三百六十九年,十二月。
弥雪城,城北的荡雪山,竟被一团从天而降的神火点燃了。
神火蔓蔓,烧了不知多少个年月,弥雪城的积雪,都已尽数融化。
又不知过了多久,曾经名叫弥雪城的地方,早已更名为弥火城,就连荡雪山也改了名字,叫神火山。
此地早已人迹罕至,只有极少部分的逍遥势者,偶尔会途经此地,他们总是感慨道:雪荡山前雪不止,神火山上火不休。
斗势界,三百九十年,三月。
神火山,突然刮起阵阵狂风,短短几日,竟吹灭了几十年都未曾熄灭的天火。
只可惜火虽灭了,风却不止。
弥风城的宗门,百姓,都只以为有天神旨意,降临人间,已至后世之人纷纷来此叩拜,以求天神庇护。
令世人想不到的是,这一切,统统不过是光头男子随性使然。
(三)
胖子,胖子,胖……
(四)
段钟离。
这个人出现的很突然,以前谁也没听说过。但自从他孤身一人,深闯冰霜森林,救出寒无心之后,一夜之间,寒江岛的居民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太强了。
那时寒无心年轻气盛,于是将段钟离带回寒城,赐他职位,赠他钱财,凡是他想要的,统统只有一个字——赏。
但寒无心再也想不到,段钟离居然背叛了他。
他从寒城中盗走了无数的财宝,然后逃到寒江岛的另一头:江城。他居然创立了个门派,名叫江门。
这江门有一条奇怪的规矩,居然只收孤儿。但在外人看来却恰恰相反,他们说只有孤儿才会加入江门,有钱有势的富家子弟,哪个不想加入寒城?
段钟离是个很奇怪的人,但无论用多少个居然,都无法描述他的为人,因为他实在不是个人,他是个十足的恶魔,所有人看见了这个名字,都会感到反胃。
(五)
剑。
这个字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浮想联翩的力量,无论是剑,剑招,使剑的人,似乎都有无限可能。
月。
不同的人看见这个字,都总有不同的想法,或许欢喜,或许伤感,仿佛月本身就带着一种感情,一种情怀。
当剑和月,这毫无关联的二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总会想起一个人。
段云公子。
他是个剑客,他的眼睛就像月,明亮而清澈,寒冷而孤独,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有人说:“他一手遮天,未免太过霸道了。”后来这个人死了。
又有人说:“一手遮天这个词,仿佛天生就是用来形容他的。”这个人却也失踪了。
还有人说:“他一辈子作恶多端,早晚都会遭到报应!”后来这个人蒸发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已死的不能再死。
所有的话,大家心里都非常认同,但也仅限在心里,缘由也很简单,谁说他坏就会死,谁说他好就会消失。
没有人敢评论段云公子。
不同的人想起这个名字,都总有不同的想法,他似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精神,那他象征着什么呢?
或许等你看完他的故事以后,就能理解他这个人了。
他或许是个很可爱的人,又或许是个很洒脱的人,他的故事有些精彩,也有些伤感,愿你为他笑,但请绝不要可怜他。
没有人会可怜段云公子。
他就像是一轮明月,永远也不会落下。
现在他就站在这里,等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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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真假兄弟谁知道
十月飞雪,如蝶如絮,一夜之间,漫了整座寒江岛。
云一变了。
他本是江门首席大弟子,一夜过后却突遭了灾,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还满嘴的疯言疯语,看这模样应是疯了。
算算日子,距那雪夜已过七天,但云一不仅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反倒闭门不出。
这般行径,当真是让江门一众长老愁白了头。
一直到了第七天的夜里,江门大长老携城主令牌,邀请了其余四大长老,及势道弟子一干人众,说是要在寒水汀中商议要事。
自下令不过半刻功夫。
寒水汀门口,一白衫男子踱步而入,嘴里念道:“依我看来,云一师兄怕是念上了哪家的姑娘,却惨遭回绝,自此得了相思病吧。”
“料想师兄所言不差,依师弟看来,大师兄这般模样作态,只怕早已病入膏肓,唉,当真……惨惨惨惨,惨哉。”白衫男子身后,一个黑脸矮子垂首叹道。
这黑脸矮子说话,就仿佛是在唱戏,非得要‘当当当当,当当’不可。
这二人一唱一和,却正正好传入连夜赶来的几十名弟子耳中,直惹的其中几名女弟子捂嘴娇笑。
众人只闻那白衫男子又道:“唉,不知是何方妙曼仙子,让我江门首席弟子念念不忘,竟自此得了失心疯。师弟不才,倒也想一睹仙子风采。”
黑脸矮子道:“师兄万万不可,若是那仙子瞧得师兄尊颜,只怕也会跟着得了失心疯,香消……玉玉玉玉,玉殒。”
白衫男子闻言面露喜色,回首看着黑脸矮子,笑着道:“师弟谬赞!”
“师兄以为,你我不妨去找大师兄问上一问,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若是问得一二缘由,你我也可结伴做个媒亲,替大师兄了结心愿,你当如何?”
黑脸矮子道:“全听云三师兄……吩吩吩吩,吩咐。”
原来白衫男子名叫云三,是三长老的独子,自幼长的白净俊秀。三长老对其溺爱有加,使得云三自小便娇生惯养,目空一切。
这时他黑发白衫,言语也颇为有趣,时常引来女弟子侧目连连,云三虽然不露喜色,但在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余光瞟见有女弟子朝这个方向望来,他又连忙挺了挺腰板,让身姿显得更加挺拔。
在云三跟黑脸矮子谈话时,内门弟子早已齐聚,寒水汀内议论纷纷,甚至有几人围在一起,为了云一的事情,他们已吵的口干舌燥。
一白衫男子挺起胸膛,喝道:“你们知道什么!”
他又接着道:“我可是亲眼所见,大师兄分明就是练功不慎,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
“什么!?”
“这绝不可能。”
“诸位师弟有所不知,那夜我尿……药力发作,赶上…大雪!于是我就去雪中练剑,刚一出门,就见到小山上灯火通明,我心里好奇,所以就上了竹林小山……”
“药力发作……哎,你怎么不说了,你别卖关子呀。”
“对啊,后来呢,后来呢?”
“然后呢?”
“谁料我刚到他门口,就看见窗内突然飘出一缕黑气!我吓的要死,不敢再作停留,结果第二天,他就变成这个样了。”
“黑气……你怕不是编的吧。”
“竟有这等怪事!”
“这……莫非大师兄他……”
白衫青年颇为认真,使得云三都不禁侧目。
忽然自汀口传来两声轻咳,众人都听见了咳声,只不到一息,寒水汀竟已安静下来。
云三瞧了几眼,这才心道:“原来是五位长老到了。”
众人全部躬身迎接。
原本嘈杂的汀中,此刻严肃万分。
五位长老顺位而坐。
上首是个中年男子,面露春风。
下首四人,两两对立而坐。这四人似商量好一般,入座便端起桌上的茶杯,兀自饮茶。
上首那人还不等坐稳,忽朗声道:“今夜唤你们来此地,是为了商讨交换首席弟子一事,不知在场诸位,可有异议?”
五长老忽道:“我有异议!”
说完,他环顾四周,突然拍桌站起,喝道:“云一是城主后人,我等理应辅佐,如今他是祸是福还未可知,大长老怎可鲁莽行事?”
上首坐的正是大长老,他的脸都已气的铁青,心道:“他妈的,刚才喊我英明的人里面,就数你喊的最欢。”
但他还来不及开口,五长老已瞪住他,道:“诸位师兄,你们可还记得,三十年前的事情?”
屋里没有一人出声。
五长老道:“三十年前,寒江岛上只有寒城,我们兄弟也只是寒城罪人,难道你们都忘了么?”
他忽然又接着道:“若不是城主相救,咱们五兄弟,哪还有性命?”
五长老对首,坐的正是四长老,他激动的道:“我想起当年,城主为了救我性命,居然一个人杀进寒城,鏖战一万人,他寒江岛第一高手的名号,如今谁不知道?”
一个人?战一万人!?
众弟子闻言,脸上都露出了向往神色,这场不公的战斗,实在令人沉醉,令人浮想联翩。
“但现在呢?”五长老突然爆喝一声,道:“城主只不过三年不在,师兄你竟要罢免云一首席弟子之位,老夫怎敢从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大长老皱眉道:“师弟此言差已,城主与我有大恩,我本该报答,但……”
他又接着道:“师弟也该知晓,城主的毕生心愿,就是让这江门,成为我寒江岛上第一大宗。”
“如今寒江二城表面和平共处,暗地却争斗不休,我等实不应为这区区头衔,负了城主毕生心愿,你说是也不是?”大长老说到最后,不禁叹了口气。
四长老展颜道:“对,对,老夫记得城主当日所言,到了今时今日,亦复满腔热血。”
话音刚落,五长老斜对面,一虎须男子咆哮道:“五弟,方才在内阁,俺几个不是已经商量妥当?”
无论在什么时候,二长老的声音总是很大,他说起话来就好像在咆哮,所有人都已不自主的偏过了头,但这种动作,真的能减少耳朵的负担么?
“你就听大哥的意思吧。俺虽不抵你聪慧,但俺却明白,大哥也是一片忠心。”二长老瞪起眼睛,咆哮着劝了一句。
“对啊,大哥决计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五弟,你就答应了吧。”四长老也跟着劝了一句。
“二哥……四哥……你们……”五长老一时语塞。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不在过问便是。”
大长老面色一喜,笑着道:“五弟,这么多年了,大哥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如今不过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等云一他身体养好,我就还他首席弟子的身份。”
五长老忽然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大哥我何曾骗过你?”大长老一颗心猛的一跳,嘴上却装作强硬。
五长老厉色道:“口说无凭,我要你在所有弟子面前亲口立誓,如若云一有所好转,你便将这首席弟子交还与他,你敢是不敢?”
大长老脸色倏的铁青,但在这寒水汀中也不便发作,他起身竖立三指,目光扫过所有人。
“我今日在此立下重誓,如若他云一安然无恙,我等必奉他为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违背此誓,叫我万剑穿心而死,尸体受万人唾弃!”
这一番誓言,声色俱到,掷地有声。
众弟子神色肃然,没一人敢大口喘气。
五长老冷哼一声,道:“大长老,果真是有情有义啊,看来是我多虑了,大哥在上,小弟这就给您磕头赔罪了。”说罢,起身就要下跪。
“师尊!”
两名青衫弟子凑上前,齐齐从后方搀住五长老的胳膊,又齐齐出声劝道。
被这一顿的功夫,五长老勃然大怒,喝道:“孽徒,还不快快松开,让我与大哥赔礼。”
两名青衫男子面色惨白,齐齐松开了手,四长老陡然起身,三两步走上前。
他搀起五长老,叹道:“五弟,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我兄弟情同手足,大哥自当不会怪罪于你。只是今后,还望你不要再说出这种话了,你自小聪慧万分,怎的也能如此失了礼数?”
大长老似乎有意劝阻,他的手伸了伸,却又垂了下来,恰好搭在身下那张‘龙身虎背椅’的扶手上。
他摸着扶手,忽然坐了下去,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五长老。
只见五长老脸色黯然,他握了四长老的手,道:“四哥,城主西游已过三年,音信全无,我日夜思念城主安危,寝食难安,这才失了礼数,让哥哥们见笑了。”
四长老忽然瞪着他,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就在花天酒地,逍遥快活了?城主的事情,我比你更担心几百倍。”
二长老一拍桌子,插嘴道:“他妈的!这三年,俺为了找到城主,跑遍了万山国,鞋子都踩烂了几百只,难道俺就不担心了么!”
大长老叹了口气,道:“二弟,四弟五弟,你们都少说两句罢,其实我这个当大哥,才真是……”
二长老又一拍桌子,插嘴道:“这几年,俺为了城主,在万山国撕碎了几百个人,所有侮辱过城主的人,都该死!”
五长老笑道:“二哥,你这话却说进了我的心坎。”
四长老展颜道:“对,对,侮辱城主的人,都该死。”
大长老也笑了笑,道:“二弟这句说的不错,城主知道了,肯定也会感激你的,只可惜城主西游,我真是担……”
二长老忽然又一拍桌子,插嘴道:“他妈的!俺咋就找不到城主呢?”
大长老被他连续打断两次,一张脸都已气绿,刚才险些一口气没吸上来,他咳嗽了半晌,决定不再说话。
谁知道他不说话,其余几位长老竟也同时沉默了……
众弟子听了半晌,都各自心生感概,又都在羡慕城主,只叹人生在世,得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唯独那云三眉头微皱,斜眼瞧着四长老的手心,似是有什么端倪!
江门记事弟子云聪,挥笔直书,记下汀中各事。
落笔。
黄史四百年,十月七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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