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千寻章》：《昨天》前篇

《昨天》前篇

我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朝起晚归地工作着。

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的？记不得了。

这么一回想，感觉离开校园生活已经好久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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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依旧不依不饶地按时响起，啊，早上7点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万般不愿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灰白天花板。

【该找个时候重新油漆一下了，蓝的好看还是白的好看？或许还能画几片白云？】，我想着，

【今天我或许能早点下班，能去街口的新开的咖啡厅坐一坐，指不定还能和一个可爱的妹子聊聊天，做个朋友呢】

这么想着，便整个人都突然开心了起来。

眨了眨眼睛，再使劲揉了一下，顿时感觉精神了些许。

左手摸索着被子的一角，缓缓地掀开被子，右手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天开始变凉了呀，快冬天了吧，话说现在几月来着？十一月？十二月？】

望了望窗外灰蒙蒙的天，拍了拍脸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了声：

“嗨，早上好”。

“嗯，你也早上好”。

缓缓地离开床边，找到散落的拖鞋，迈着不舍的脚步走向房间门口。

【真冷呀，啊，真想回到暖暖的被窝里去】

摸着冰冷的握把，“呼“地把门一开，

房间外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黑漆漆的屋子里，还能看到一些凌乱散落着的报纸和包装袋，乱糟糟的家具胡乱地摆在客厅的四周。

借着那么一丝一缕由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走过黑漆漆的过道，

在厨房和洗手间的交汇处驻足了一下。

望了望左手边在冰箱旁的开关，想去把厨房灯打开照亮一下过道，可随后又摇了摇头。

【厨房灯的开关真远啊，算了】

一边想着一边向右手边的洗手间走去。

“啪”的一声打开洗手间的灯，

“还好洗手间的开关在这里”我嘟囔着，一边用手挡了挡灯光，

眨了眨被灯光刺到的眼睛，莫名地感到精神了起来。

哼着睡前听的歌，一边大摇大摆地释放着积存了一整晚的尿意，

一时间，仿佛房间的温度都欢快了起来。

抓着裤头抖了抖，冲了马桶，走到洗手台旁，

用手捋了捋因为睡了一晚而耷拉着的头发，拨开水龙头，

对着镜子笑了笑：

“还是依旧那么帅呢”

仿佛被自己逗乐了一般，镜子里的人咧了咧嘴角。

“哗哗哗”的水流声响起，让我想起来还得赶紧准备好出门呢，

用手指试了试水温，emm，温温暖暖的刚好，

用水泼了泼脸，拿起牙刷哧哧哧地刷了起来。

不经意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眼角的皱纹，赶忙身子往前一探，左手拨了眼角

“果然是皱纹呀，唉，都开始有皱纹了呀”。

情绪缓缓的低沉了下来，

【想起来，好久没打扮过自己了，唉，看，都憔悴了许多】

我对着镜子比划着眼眶边满满一圈的黑眼圈，和眉角因为太久没保养而干裂的皮肤。

【唉，果然是老了吗】

这么一想，情绪都低落了起来，

便匆匆洗完脸离开洗手间，再也不愿逗留多一秒，仿佛不想再看到镜子里苍白的自己。

临走出洗手间前，仿佛开到镜子里的自己咧着嘴嘲笑着什么。

胡乱换上搭在沙发上的衣服，套上灰色的颇显陈旧的外套，

捡起门口边公文包往腋下一夹，赶紧出了门。

********

天还是蒙蒙亮，寂静的街道上看不见几个人。

街道两边的树仿佛因为冬季将近，都无精打采地垂着，枯黄的落叶铺满了整条街。

难得远远看见一个套着帽子的身影，也只是匆匆地走着，仿佛有什么在催赶着他。

抬起左手，瞅了瞅了略显老旧的手表，

“噢，都已经这么晚了呀”。

说罢，连忙匆匆地向地铁站口走去。

不时迎面走来的几个身影，都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赶着路，

大家都似乎不想说活，也不想打招呼。

我只好把欲抬起手臂放了下来，

匆匆间一瞥，大家都把自己裹得厚厚的，严严实实的，

仿佛在包裹着什么，防备着什么，似乎一不小心，那东西就会爆发出来….

【是呀，为社么要打招呼呢？相视微笑也没必要吧】

毕竟，或许只是会见一次面的陌生人罢了，吧？

和路人匆匆擦肩而过，

经过那家新开的咖啡厅时，抬头看了看。

【说起来每次虽然经常经过这里，可每次都匆匆忙忙的，也没认真打量过这家店怎么样呢】

这么想着，边往咖啡厅门口凑了过去。

咖啡厅建在路口边，筑落在路口，由三面大大的落地玻璃组成外墙，

门前挂着一个小木牌：

【CLOSED】

【Open Hour：每天早上8点到晚上6点】

透着玻璃，是一个白色的吧台和一片连着的工作台，吧台后面，立着几个高大的柜子。

隐隐约约像放着什么，不过因为天还不亮，看不清。

摆在咖啡厅中间的，是几个环成圆形的沙发，看上去就很柔软，坐上去感觉一定不错。

沙发群中间，摆着一盆盆栽，独立于整个房间之中，它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明显。

【是郁金香吧】我想道，

【郁金香最好闻了】

【嗯，一定只能是郁金香】

【一定是….】

店铺旁还挂着几条红色的横幅，像是在庆祝什么。

【为庆祝本店开张2周年，本周普通黑咖啡免费续杯】

“嗯？？都已经开张这么久了吗”

“我还以为才是才开张没多久的呢。“我挠了挠头道

“不过我为什么会觉得才开张没多久呢？”我小声地问着自己，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正捂着脑袋思考时，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噢，以后再想吧，现在得快点去公司呢”

说罢，便往咖啡厅旁的地铁站里钻去。

********

地铁站里，一如既往的多人，拥拥簇簇的一大群穿着大衣的人，仿佛整个城市的人都在这小小的一个通道里。

灰暗的灯光下，是一群沉默寡言的人，没人在聊天，也没人在说笑。

大家都低着头，低着头，仿佛有什么看不见，说不清的东西压在他们身上，压的每个人都只能撑着一口气喘息着….

我踮着脚尖向四处张望，想寻找个少人一点的地方待会好挤进地铁。

可望眼看去，只有张张模模糊糊的脸，还有那一片非常显眼的苍凉的白色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看去，那些人的脸还是一片模糊，只能隐隐辨别出身旁他们那模糊之下布满整张脸的皱纹。

“怎么都是些老家伙呀”我嘟囔着，

“都这么老了不回家享福，一大早跑出来和我们年轻人抢什么地铁呀”

“我老的时候，一定不会像他们一样的….吧？”

说着说着，突然心底涌出一阵莫名的担忧，

连忙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照了照自己的头发。

“还好还好，还没双鬓斑白，还是青春的黑色，还好还好”。

“滋滋滋”

地铁站里那锈迹斑斑的扩音器发出阵阵声响，

随后，一道模糊不清，难辨男女的声音传出来。

声音一开始还能清晰的辨别，随后便越来越低沉，到最后只留下“唦唦唦”的一片。

“去市中心的列车准备进站了，请乘客准备好上车，请给有需要的乘客让座，谢谢，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紧随广播而来的，是地铁进站时那轰隆隆的声响，以及列车的车灯的光线。

只见一片暗沉的灯光先从黑漆漆的隧道那头出现，随着而来的，便是一个方形的车头。

这列车油漆着一片欢亮的橙色，不过仿佛因为时间太久远了太久远了，那橙色只能隐隐看到一丝，剩下整辆车被一种锈红色包裹着，有些地方还裸露着铁架子那森森的白色。

方方正正的地铁，一点都不符合物理流动力学，仿佛只是一个由无数集装箱连接而成的铁框子而已。

每天每时每刻，都有成群的人拥挤进这小小的，却又显空旷的列车里，被一群又一群的，运往城市的四处，又有无数人从那小小的空间里逃离出来，略可喘息一会儿，可转眼间又只能乘上另外一列列车，被带着驶向一片目的或明确或未知的远方。

我用右手紧紧地把公文包捂着胸前，左手向前屈伸，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前方挤去。

压力从身前身后传来，仿佛这一刻我置身于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四面八方的比人还高的浪花狠狠地打过来，我只能尽力蜷缩着自己，咬着牙默默地抵抗着，抵抗着。

挤着挤着，随着身后“啪”的一声列车关门的声音，压力骤然消失了，我茫然地抬起头，

“噢，原来已经挤进来了呀”，

【真幸运，今天不用怕迟到了】

我美滋滋的想着。

仿佛此刻被四处的人群紧贴着的感觉也不再那么难以忍耐了，

却没有留意到，我脑后映在列车玻璃门上的一抹难以隐藏的苍白。

“轰隆隆，轰隆隆”

地铁启动了，车厢里的所有人骤然向后一仰，

我被右边突如其来的压力压得整个人向左一歪，

“咔”的一声，

“嘶….”我倒吸了一口气，

【啊，扭到脚腕了】

我痛苦了起来，整张脸仿佛骤然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摁着，向着鼻子处压挤着，

眉毛，眼睛，双颊和嘴巴都狠狠地挤成一团。

想弯下身子揉下脚腕，却被四处死死贴着的人压得一丝不可动弹。

不知多久，不知多久，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我只记得自己随着地铁前后左右的摇摆着，又随着人群向前或向后的晃动着。

这中途数次响起的地铁广播说什么都听不清，记不清了….

【反正无谓就是下一站XXX，下一站XXX，没必要理会吧】

【快点到终点站吧，快点到吧，这种痛苦的经历真不想每天都经历啊】

【最后一站，最后一站，快点到吧】

【快点到吧….】

终于，仿佛上帝听到了我的祈祷，又似乎，是上帝想玩一个新的游戏了，

我期盼已久的声音终于响起：

“下一站，奥米勒斯，到了，请乘客有序地下车”

“下一站，奥米勒斯，到了，请乘客有序地下车“

********

“奥米勒斯，到了，这是本趟列车的终点站，请所有乘客有序地下车……”

“终于到了，终于到了“，我呼了一口气，

“不过明明是Omelas，怎么翻译成奥米勒斯呢，这名字真难听”我又忍不住嘟囔着。

列车门缓缓被打开，外面冷冽的寒风瞬间涌了进来，我冷不丁的又打了个冷颤，

【说好的热气向上冷气向下呢，怎么这破风迎着脸吹的，真是见鬼…】

刚想着这不科学的寒风，便被身后突然的压力推着向列车门口走去。

“呼”忍不住又呼了一口气，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人挤人的地铁站了，

环顾了一周，虽然都还是一个个看不清长相的人，但我还是莫名的开心了起来。

“哟，走咯，去上班咯”。

说罢，一边哼着小歌一边拖着有些踉跄的左脚向公司走去。

《昨天》后篇

来到公司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员工了

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公司门口正上方的时钟，还好还好，才8点半。

俯下身子揉了揉脚腕，摁了摁那红肿的区域，便向公司里面走去，一路不时向经过的人点着头。

【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打招呼总是没错的吧？】

【虽然大家对这虚伪而且敷衍的微笑也没放在心上吧？】

我一边向路人点着头，一边想到。

...

来到电梯门口，这里已经有5，6个人在等待着了。

“噢，终于有一个能看清脸的家伙了。”我不禁雀跃了起来，可马上又恨不得当自己没看见那个人。

一个臃肿的身影霸占着电梯门口最好的位置，他那满是暗疮和红疤的侧脸是那么的恶心，肥腻的嘴唇上泛着油腻腻的光泽，一股浓郁的混合着香水和体臭的味道隔着老远便飘了过来。

【噢，不会真的是我的主管吧】

果然，仿佛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张胖胖的脸向后巡视般看了看，果然是我的主管。

他脸上那一如既往的肥肉，没有一丝因见到熟人而喜悦，只有一片麻木和冷漠，以及一种对所有事物都说不明，道不清的嘲弄。

他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红色，仿佛没擦干净般，如此浅淡却又顽固地残留着在他的嘴角。

【该不会昨天晚上又在宾馆喝着红酒吃着牛排和手下的女员工谈工作吧】我不禁恶意的揣测着。

见到主管的嘴角刚扬起，我就暗道一声糟了，连忙想把自己藏在别人身后，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那个谁，昨天的的表格你整理完了没有？！我都等了几个小时了！你今天再不给我整理完你就给我从这公司里滚出去！”

“我昨天下午就写好并且放在你的桌面上了，您不记得了？”我小声的说道。

他骤然把整张脸转了过来，双眼一咪，仿佛是被挑衅了一般：

“嗯？你已经完成了？那你的意思是我记错了？有你这么和上司说话的吗？你还敢还嘴？你还想不想在这呆下去了？”

如同机关枪一般，一连串的话从他嘴里喷出来，我都仿佛能看到他的唾液在空中肆意的飞溅着。

“是是是，我今天一定搞定，一定搞定。”我赶忙应承着，用尽力气咧起嘴角，想挤出一丝微笑，

却不知，在旁人看来，那微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似哭非笑的，别扭的挤在我的脸上。

不知主管有没有听见，他说完后便已经转过身去，如同一只炫耀完自己权威的狮子，只留给我一个肥头大耳的后脑勺。

看着他头顶上与周围明显不是一个发质的头发，我又忍不住嘟囔着：

“都秃头了，还这么**叨叨，胖死你算了”

“而且我不叫那谁，我叫….我叫….我叫….”

…

可还没等我多想，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

主管率先往空无一人的电梯里走去，他身后的人们也紧随其后。

我也只好跟了上去，虽然万般不愿和主管待在同一个地方，可是我瞅了瞅公司门口向着这边涌来的人群，看样子怕不得有10多20个人，还是连忙走了进电梯里去。

可能是因为来的早的原因，也可能是有主管这个‘高层’在，这趟电梯里人不是很多，有足够的空间容我打量着四周。

电梯里的氛围很沉默，很压抑，没人愿意开口说话，大家都低着头，也没人愿意挪动。似乎这样，就不会引起电梯最里面的那头恶魔的关注和责难。

渐渐的，电梯逐渐被主管那股浓郁到发臭的香水味覆盖着，温度也越来越高。

可是，依然没有一个人动，大家都在默默地忍受着，忍受着，连额头上渗出的汗水都不敢擦。

“叮叮”

电梯终于还是到办公楼了，人们迫不急的的向外面涌去，仿佛在逃离着什么似的。

我也被身后的人群拥簇着推出了电梯里，只好随着人流来到打卡机前排队等候打卡上班。

所有人都机械而又重复地这儿按指纹，进办公室…按指纹，进办公室…

这时，一阵油腻的香水味飘过来，我往后瞄了一眼，果然是主管来了。

只见他大摇大摆地来到办公室的大门前，趾高气扬地从大门正中间走了进去。经过我们这群打卡的队伍时，仿佛听见他“哼”了一声，像是巡视自己区域的奴隶主对自己麾下的奴隶的战战兢兢感到既满意而又不屑。

…

完成打卡，我便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这宽阔的办公室被大大小小分成了无数小组，每个小组又分成无数办公桌，每个办公桌上都有一个数字，这数字既代表着所属的小组，亦代表着每个桌子的主人的编号。我所属的小组，位于墙角边，临近过道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标识牌，

【市场分析与相关信息处理小组】

我们小组的名字听起来很高端很大气，实则我们就是四处救活的小组，哪里有需要我们就只能被拉到哪里去。有些小组到了规定日期还遗留一些文件没处理完，又要开始着手准备下一个产品的时候，这些文件就会被带到我们小组，由我们负责完成。

所以一直以来，高层都没留意过我们这个小组，我甚至有时候怀疑公司高层都不知道有我们这个小组的存在。每年的年度总结大会上，我们小组只能默默在角落里看着一些大组高谈阔论，阐述着对下一年的展望，又或者向股东们介绍着新的产品的推广计划。而我们，只能在一旁看着，看着….而已。

我来到我的桌子，一个标着‘63’的桌子，刚把公文包放下来，便发现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开始上班了。只见另外一个我能看得见样子的人，正坐在他的电脑前打着什么。

“组长好。”我率先向他打了招呼，

组长回过身来，看了我一眼：

“噢，原来是63号呀，早上好，昨天过的怎么样？”

我们组长，作为一个长期处于‘实习’状态的小组来说，着实不容易。毕竟我们这群由‘实习生’组成的小组，别人也不能期待太多。不过听说组长他‘实习’了整整三年了，一直还没有转正，想想就能感到那种渗入骨髓里的绝望。

组长他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现如今只剩下头顶那一圈能反光的秃顶，干枯的嘴唇和斑白的双鬓以及他那微微佝偻着的腰背都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我的天呀，听说组长今年才三十多岁啊，真希望我以后不会变成他那样。】

我摩擦着下巴一边在想，

“63号，你听说了吗，今天我们组要来一个新人了！这是头一次有正式任职的员工被分配到我们小组，一定是高层开始关注我们了！”说着说着，组长整个人就亢奋了起来，

他双脸通红，手舞足蹈，仿佛在对什么东西的到来而欢呼雀跃着，激动着。

我赶紧坐了下来，假装翻阅着桌面上垒的厚厚的文件，敷衍的回答道：

“是吗，太好了。”

我真怕组长这么亢奋下去，下一秒他就会因为脑血栓而倒下。

果然，见没人对他的话题感兴趣，组长不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

只是他对着电脑打字的时候，仿佛是兴奋着，又仿佛是不甘心的，嘴唇依旧在喃喃着，：

“这次是我们小组的机会啊….”

“这次是我们小组的啊.…”

“一定不能错过….”

“一定不会错的.…”

“一定….”

…

我担忧地看了组长一眼，毕竟他对我还多有关照，便想着说点什么，

这时，办公室的广播响起了：

“叮咚，”

“现在是，早上九点整，请所有员工有序地开始工作，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

声音刚落，办公室里便被枯燥的文件翻阅声和键盘“劈劈啪啪“的打字声覆盖，还时不时传来打印机扫描的声音。没有一丝谈话声，也没有一丝交谈声。大家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到桌面上的文件里，没有人起身走动，也没有人从座位上溜走。

气氛沉默且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在此刻失去了意义，

所有人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手头上的工作，如同一个个机器人一般，没有疑问，也不需要有疑问；没有抵抗，也不需要有抵抗；没有思考，也不需要有思考地工作着。大家如同坐在看不见的流水线上工作着，一份接一份的产品文件被打出来，一份又一份的数据被统计出来，一份又一份的文件被打印出来....大家都不需要说哈，甚至不需要多余的身体动作，没人人都重复着某个动作，一直重复着....

可是在某个时刻，大家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望向了主管的办公室，原来是到了组长们汇报的时间了。

只有在这个时刻，大家才从各自的桌面里挣脱出来，甚至连他们脸上的迷雾都消散了些许。

不一会儿，主管那暴躁，咆哮的声音便传遍整个办公室：

“你是猪吗，啊？你告诉我你是猪吗？我让你整理这份文件，你整理了这么久？我都等了几个小时了！你下次再不给我整理快点你就给我从这公司里滚出去！”

主管的咆哮声中夹杂着文件摔桌面的声音，以及那几乎不可辨的某组长的低吟声。

“还有你。你也是猪吗，啊？你告诉我你也是猪吗？我让你整理下一个月的财务分析报告，你给我的这是什么？下一年的的财务报告？你告诉我，这个字怎么念？月？还是年？你这一次性做出下一整年的报告，是想下次偷懒吗？啊？你告诉我？”

听着主管的暴跳如雷的声音，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都在静静聆听着，仿佛是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可随着组长们鱼贯地走出主管的办公室，大家都失望地低下头，一时间，仿佛他们脸上的迷雾变得更加厚重了，隐隐都快要把每个人脖子以上的部位都遮住了。

莎莎莎的翻页声再次响起，我也只好把目光挪了回来，抑制着心底某种期盼，以及一丝丝的绝望，把目光重新放在手头上的文件上。

我不记得自己在干什么了，只记得机械地打开电脑的文件，输入手头上的数据，保存，上传，打印，关闭….再打开一份新的文件，输入手上另一份文件的数据，保存，上传，打印，关闭…

如此不停地循环着。

大脑仿佛是成了件摆设物，我不需要思考，也没有时间思考，不断发过来的新的待处理的文件密密麻麻的压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

“叮咚，”

“现在是，晚上10点整，请所有员工有序地离开办公室，祝你有个愉快的晚上。“

话音刚落，陆陆续续便有人站了起来，如同行尸走肉般向着大门的打卡机走去，我亦随着人群，打卡，下班。

站在电梯里时，我发现组长刚巧站着我的右边旁，

想伸手打个招呼，不过组长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苍白的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仿佛皱纹都多了起来。他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唇，用低到几乎不能辨别的声音说着：

“没来….“

“没来….“

“没来….“

整个人失魂落魄般站着，似乎比起早上，组长显得更加佝偻了….

而且，在我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有一丝迷雾逐渐笼罩在了他的脸上。

…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带着满肚子的饥饿，我盲目的回到了家旁的地铁站。

来到旁边的咖啡厅，不出所料，咖啡厅果然已经关门了。漆黑的店铺里没有一丝灯光。

我整个人靠在玻璃上，用手抚摸着那个小木牌，我仿佛看能看见在这里谈笑的人们，亦能看到擦拭着杯子的服务员，能看到和店员高谈阔论的客人，亦能看到一群男男女女相互说笑着，能看到穿着校服的孩子对着小伙伴们吹嘘对未来的期盼和野望..

我亦能看到….

【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无边无际的黑夜笼罩着我，仿佛要把我吞噬…

我拖着这副肉体，一步一步地向家的方向的黑夜走去，

一步一步，一点一点，

消失在黑夜里….

…

“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依旧不依不饶地按时响起，啊，早上7点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万般不愿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白的天花板。

【该找个时候重新油漆一下了，蓝的好看还是白的好看？或许还能画几片白云？】我想着，

【今天我或许能早点下班呢】

这么想着，便眨了眨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