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武变》免费试读_不易而异
第001章 序章
客舟系缆柳阴旁，水影侵篷夜气凉。
云山城外，此时正是，十月阴风盛，北风无时休。
寒夜的阴风灌入帐篷之中，那四处缝补，却依然补都补不完的破洞，根本挡不住那无情的寒风。
更何况这帐篷已经在城外难民营的最外围，已经到了庐宁河岸边，寒夜之下，水气更是渗骨凉。
“娘，你怎么样了！?不要吓阿凡，阿凡保证听话，不会再去偷馒头了，娘你要好起来啊！呜呜呜～！”
就着帐篷顶上的破洞，一缕清朗的月光照了进来，让黑暗之中有了些许希望之光。
只见帐篷内一个瘦弱的孩童，紧紧的搂着一道身影，双手紧紧的环抱着那身影的肩膀，把那破麻布袋死死的压在身影身上，惧怕有那么一丝寒风钻入破麻布之中。
但是，他却忘记了他自己身上只有单薄的褂子，也不理自己浑身发抖下滴在怀中身影上的鼻涕，低声的哭泣着。
“凡儿......。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兰姨，不能...叫我娘，放心...吧，兰姨...撑得住。”
那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说话的力气都缺乏，却还在强调着，安慰着，支撑着。
“是是是！兰姨你好好休息，别说话，明天漂亮的城主大人就会来施粥了！只要吃了热呼呼的粥，兰姨你就会好起来的！”
瘦弱的身影停下了颤抖，仿佛兰姨的说话声是那最温暖的火炉，双臂更有力量了，紧紧的环抱着兰姨的肩膀，把更多的体温传达给兰姨。
不知不觉，瘦弱的身影缓缓的低下了头，也进入了梦乡。
.......
次日，日初长，天初暖。
寒夜的冷意，被那朝阳驱赶回去睡觉。
武凡睁开了双眼，轻手轻脚的放下被自己紧抱了一宿的兰姨，拿起地上的破瓦钵，正打算钻出帐篷。
“凡儿，是去盛粥吗？”
林秀兰睁开了眼，看着武凡轻声的问道，一夜的休息，伴随着朝阳下气温回暖，仿佛力气又多了一丝。
“是的，兰姨，你等多会，我马上去给您盛满满的一钵热粥，只要你喝下去，身体肯定马上就好了。”
武凡赶紧放下破瓦钵，跪到林秀兰旁边，边说着，边把她那因为转头看向武凡，而跑位的破麻布拉好，盖正，压实。
“傻孩子，兰姨这身体自己知道自己事！哪是一钵粥能好起来的。”
林秀兰看着武凡那瘦弱的身躯，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酝酿，伸出手，摸着武凡的头。
“兰姨您肯定会好起来的！这么多年，兰姨总是会好起来！兰姨你不能丢下凡儿！”
武凡咬住嘴唇，忍住眼泪，把兰姨因为抬起手，再次走位漏风的破麻布，再次拉好，压紧。
看着兰姨那瘦的几乎只剩骨头的手臂，武凡眼泪忍不住快要掉下来。
“好啦！凡儿都十岁了，不会又打算像昨天晚上那样哭出来了吧！?丢不丢人哦！?”
林秀兰调笑道，瘦得如同骷髅的脸上皮包骨，但是脸色却红润得异常。
“我没有！小屁孩才哭鼻子呢！”
武凡脸红了起来，就连脸上的污迹都挡不住，转过头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
“是是是！我的凡儿没有哭！呵呵呵！”
林秀兰，轻声笑了出来，看着瘦弱的武凡，眼中满是怜爱，看着武凡那瘦弱的身躯，忍不住心中一酸。
对不起，老爷，夫人，兰儿没照顾好公子啊！
“我不跟兰姨你说话了！我盛粥去！”
武凡被林秀兰的笑声笑得脸更红了，把兰姨在自己头上摸着的手，扶回破麻布内，再次盖好，压实。
拿起地上的破瓦钵，起身就要钻出破帐篷。
“你啊！总是这样急匆匆的！做人要踏实！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盛完粥如果看到有来城墙上巡视的城主大人，千万记得行礼道谢知道吗！?
别急匆匆的就跑回来！这样不单止没礼貌！还没良心！知道吗！?”
林秀兰看着武凡那匆忙的模样，再次高声提醒道。
“知道啦！知道啦！兰姨！要讲多少遍哦！?我每次都有行礼道谢的啦！人家漂亮的城主大人还给过我微笑呢！
说了多少次，你咋就不相信呢！?兰姨你越老越啰嗦咯！嘻嘻！我去啦！”
武凡说完立马窜了出去，防止被兰姨回击，嘿嘿！叫你说我哭鼻子！
林秀兰看着武凡窜出去的样子，没有说话，嘴角一翘露出了微笑。
可是眼眸里却是缕缕担心和遗憾，脸上的红润缓缓褪去，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
慢慢的，眼中的神光散去，呆滞了起来，但是姿势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武凡刚才窜出去的帐篷口。
凡儿啊......，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啊，可惜兰姨看不到了，老爷夫人那么好的人，他们的孩子上苍也一定会保佑的！
林秀兰，脑海中闪过些许思绪，然后慢慢的沉入黑暗之中，直至毫无光明。
......
武凡窜出破帐篷，瘦弱的身躯犹如猴子一般灵活，在前去准备盛粥的人群中，左右穿插，快速超过人群。
“赶着去死呢！?凡猴子！”
一个不小心被武凡踩到脚趾的老头，破口大骂，那缺了好几个黄牙的大嘴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史大爷，就你那岁数，怎么都比我去得早吧！?嘻嘻！”
武凡回头露了个鬼脸，立马还嘴反击。
“你小子有种别跑！你看老子今天不打烂你的屁股！”
史大爷嘴都气歪了，露着黄牙，高声大喊，嘴角边满是吐沫星子。
“史大爷，有种你来追我啊！追得到，我武凡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撅起屁股给你打到手软！嘻嘻！”
武凡回头扮了个鬼脸，好似泥鳅一般，左溜右溜，几下就消失在人群中，远远传来几声被挤后不满的叫骂声。
“你大爷的！小子别哪天真被我抓住！老子扯住你的小丁丁弹一百遍！让你知道你还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史大爷破口大骂，那暴脾气压都压不住。
“哈哈哈！好了史老哥，何必和娃儿生气，走吧盛粥去。”
旁边一位汉子劝解道，也没在意顺着人群继续往前走。
“也没真生气，每天和这小子，拌拌嘴也挺过瘾的，大清早的热热身，暖暖嘴，挺好！”
“史大爷！我昨天晚上起来尿尿，可是看见你拿着半个馒头，钻进了刘寡妇的帐篷啊！
你那破嘴，难道人家昨天晚上还没给你暖够啊！?”
这时候前边一位汉子转过头，憋着笑，故意高声的问道。
哈哈哈！
场面顿时失控，周围的人全笑了起来，而刘寡妇正好也在一旁，听到这里，那满是皱纹又黝黑的脸皮都红了红，真的是黑中带红，红中渗黑。
“滚！张大嘴，就你嘴巴臭！你怕是半夜梦游起来见到鬼了吧！?”
刘寡妇破口大骂，看见你也别当众叫唤啊！
“哎哟！刘大姐！想不到你连鬼都不放过，生意做的真大！啥钱都让你赚咯！”
张大嘴一脸震惊崇拜的模样，高声喊完立马就跑。
“哈哈哈！”
看热闹的群众全部爆笑，就连史大爷也没忍住。
刘寡妇嘴也气歪了，转头看见史大爷那也是笑得快喘不过气的模样，更是心火上涌。
“史老头！你还笑！以后别来找.....!
以后没一个馒头，别来见我！”
刘寡妇气极大喊，说到一半还是收住了嘴，想了想改口喊道，喊完挤开人群，一溜烟也不见了，身手灵活，不弱于武凡。
史大爷张大着嘴，嘴里残缺不全的大黄牙，在空气中展露着它们的岁月故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差点没憋出一个屁来。
“哈哈哈哈!”
周围全是笑声。
清晨刚到，难民营已经开始嘈杂无比，这些都是风雪关外因为战乱逃避的难民，堆挤在云山城外，依靠云山城城主救助才暂时苟延残喘了下来。
这还是云山城城主心地慈善，大多数路过的城镇根本不管他们死活，不赶走都算好了。
清晨的朝阳虽然露出半个头，但是气温依然寒冷，雾气都还没有散尽，难民营的难民们却为了一碗热粥，开始向着施粥点挤去。
寂寞边城道，秋深不见花。
水影渗骨寒，风北逝年华。
第002章 进城
朝云横度，辘辘车声如水去。
云山城外，武凡看着两个月来，风雨不断，万事不阻的施粥点，今天却人去棚空。
武凡目光呆滞，脑子一片空白，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其他难民，已经开始慢慢退去，留下不多的几个还有些许不甘之人，还在耗着。
不远处城门处车轮声滚滚，人声喧哗，一片繁华景象，和这边的脏乱与凋零，形成强烈的对比。
好似两个世界一般，怪异，又无比正常，一种矛盾的和谐感。
武凡慢慢的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看身后远处的难民营，想到了兰姨还在等自己的热粥，想到了昨夜.....。
不行！今天必须有吃的！
武凡转头看向城门外官道上的长龙，这是在排队进城的人群，有进城赶集的，有商人，有赶路的旅人，各色各样。
有人，就有吃的！
兰姨，对不起，虽然答应过你不再偷东西了，但是......。
武凡咬了咬牙，不再犹豫，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武凡也不敢回头看向兰姨的方向，他没有听兰姨的话！
抓紧手中的破瓦钵，武凡向着城门外的长龙走去。
武凡眼光四处游荡，缓缓的在人群中扫视着。
除了进城的，还有出城的，出城的接受的检查就少了许多，但是都是出了城就快步赶路，或者急马奔腾，武凡也不敢上前去找晦气，搞不好被人一顿胖揍。
他见得也不少，跟着难民潮到处迁移两年多了，来到这云山城外也有两个月了，住在难民营这么久，该见到的都见到过。
“滚开！臭死了！”
一位汉子瞪大了双眼，对着靠近的武凡怒喝。
武凡低了低头，立马走远点，也没敢还嘴。继续向着队伍后头慢慢走去，眼珠子四处扫视。
“小叫花子，不想死的话滚远点！”
一辆马车上的车夫，扬起了马鞭。
武凡不敢停留，撒腿就跑。
“死开！是不是想偷东西！？”
一位货郎挑着货物，瞪大了双眼对着武凡怒喝。
.......
几十分钟过去，武凡没寻找到任何机会，他也不敢乞讨，排队的人群更是不敢施舍。
上个月，就因为有人好心，给了几个饿得不行的小难民，结果立刻引来了一大群难民，明着是乞讨，但是几乎就是抢了！
后面还是城卫军出动，杀了不少难民，才平息了下来。
不少要进城的人也死了，还听说死了个城里的富商，都是混乱中受到牵连的。
所以，城墙外都贴了通令，城门口严禁难民乞讨！但有违者一律击杀！
武凡那天亲眼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为了一些吃的，或者想混水摸鱼的，通通倒在了血泊中，甚至很多都是身体支离破碎，都不知道凑不凑得齐了。
相较于城主大人那有卫兵守卫的施粥点，城门口外那没有卫兵时刻守卫的队伍长龙，人心的贪念一旦被引发，自然无限膨胀，直至爆发。
缓缓的继续往城外的官道远去，只能远离城门看看有没有机会。
很可惜，上个月的事件影响太大，波动太大，几乎人尽皆知，到现在还是余波未止，武凡根本没找到任何机会。
很快就离城门越来越远，排队的长龙也开始稀疏起来。
终于，武凡远离了人群，把排队的队伍抛在身后。
靠在官道旁边的一颗大树上，武凡知道，看来还是得先混入城里才有机会了，城门外对难民的戒备心太强了。
这两个月武凡混进去过两次，每次都有所斩获。
武凡蹲了下来，探出了一个头，看着远处官道的来人，这个角度来人不注意很难看到他，因为身体被树干挡住了，他却能看得到来人。
路过几个旅人，还有骑马飞驰的身影，骑马的身影上都背着武器，气势骇人，武凡静静的蹲着，这些都不是武凡的目标。
无聊的边把玩着胸口的吊坠，吊坠穿在一条已经发黑的红绳上，吊坠倒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一种不知名的乌黑金属铸成一个牢笼，裹住一个石蛋。
石蛋不大，比武凡掏过的鸟蛋大一些，也就鸡蛋的一半大小，凉凉的，坚硬无比，上面还有好看的花纹。
石蛋上并不光滑，但是却被磨的油亮，这是武凡经常把玩的原因。
听兰姨说，这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物品，小时候珍惜得不得了。
天天幻想着凭着石蛋让父母找回，就可以见到父母，还可以不用随着兰姨到处奔波，而且兰姨也可以好好的休息。
不过那都是五岁前的事了，现在的他早已不抱幻想，只是习惯成自然了，他没事就习惯性就捏着把玩。
武凡心里想着心事，思绪飘远。
突然远处传来车轱辘声，武凡眼睛一亮，回过神，精神极度集中。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武凡弯腰俯身，把手中的破瓦钵放在地上，在马车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快跑急冲，追上马车，钻进车底。
......
在武凡双臂觉得快要绷不住，酸疼无比的时候，马车终于进了云山城。
马车来到人流比较稀少的街道的时候，武凡放开双手，摔到地上，任由马车从身上而过。
等马车过去，武凡站起身来，也不管路人对他的怪异目光，甚至连衣裤上的泥土也不管，反正城里街道上的地面估计比他身上还干净。
一溜烟，武凡就就消失在小巷子里。
这两个月里，已经混进来过两次的武凡对城里并不是太陌生。
武凡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心底默默的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首先要找到吃的，然后要再找一身干净的衣服，这身褂子加麻布裤不保暖就不说了，还脏得不行。
一看就一整副难民样，城门口卫兵根本不给你进城。
如果接下来的施粥都没了，那么肯定要一直进城里找吃的，难道你还指望在难民营那快要吃树皮的地方找吃的！？
定下目标，武凡开始寻找目标，下马车的这地方，是城里富人居住的地方，巷子里两边全是高大的水砖围墙，这地方能找到吃的。
不过衣服就得另外想办法了，武凡边打算着，在曲折不已的深巷里转来转去，就在快要迷路的时候，终于发现目标！
武凡眼睛一亮，快步上前。
这是一个院子的后门，门外有一个木桶，能不偷还是不偷吧，兰姨的话不是万不得已，武凡不想违背。
武凡看着那木桶，犹如看着稀世之宝，嘴角微翘露出笑容。
快步上前，来到木桶旁边，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再看看紧紧关着的后门，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武凡确定没有意外情况，这才看向桶里，嘴角的微笑更甚了，有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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