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狼》——陈年水墨
第一节 成了狼崽
破旧的房屋里,男人和女人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彼此都脸红脖子粗的争吵起来。
锅,盘子,碗,狭小的房子里,凡事能够发泄男女怒意的东西,无一不被摔得粉碎变形。
不一会儿,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从屋中走出,比起同龄人要瘦上不少的小手上,提着一个掉了漆皮的,四条腿的小板凳。
屋内,它的父母没有丝毫停下争吵的意思。
屋外坐着的孩子静静的听着,没哭也没闹,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院子碗口粗细的树干上,不断鸣叫的知了。
不久,它的父亲红着一张皱巴巴的脸,骂骂咧咧的走出屋子,将手上的墨绿色的空酒瓶发泄似的狠狠的砸在了树干上。
它的父亲不顾屋内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骑上院里破旧的二手的电动车,便歪歪扭扭的扬长而去。
孩子木着脸坐在原地,又是整整一个下午。
后来孩子长成了大人,毕业,有了工作,但是脸上的表情依然木讷。
从没有被真正意义上的被关怀过,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去关爱别人。
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导致他的性子变的孤僻。
没有被爱过,也不知道爱为何物。
不会笑,但是会哭;不了解幸福,但是知晓痛苦。
生在困难的家庭,活在父母争吵之中,所以也不清楚什么是美好。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明白了何为死亡。
......
...
..
.
寒冷的一月,狼穴中的空气冰冷而又潮湿,一半是冰冷的岩石,一半是脏兮兮的土块,都泛着犬科特有的腥臊味儿。
毛尖泛紫的雌狼趴在洞里,四只小小的狼崽在它的腹部挤来挤去,都在渴求着生长急需的奶水。
雌狼身边,躺着一只早已失去了生息的狼崽,但雌狼依然一遍又一遍的舔舐着狼崽毛绒绒的身躯,将每根漆黑的毛发都添的发亮。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死掉了。
忽然,本该失去生息的狼崽动了动鼻头,竟然缓缓地睁开了朦胧的眸子,挣扎着站起身,本能的爬去雌狼的腹部拱来拱去。
它是在是太饿了,胃部好像绞在一起似的空旷让它本能的渴求起了营养。
用头顶,用身体撞,它总算在众多兄妹之间抢到了一个位置,埋头大口的狼吞虎咽起来。
良久,等到其他狼崽们都吃饱好一会儿了,它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嘴。
圆滚滚的肚子里充满了甘甜奶水,让它恢复的许些体力,它晃着脑袋,借着月光开始打量起四周从未见过的景色,以及自己胸前那对粉嫩的肉垫。
狼窝?狼?
我是狼?
我怎么...怎么想不起我的名字了?
野狼,我们姑且,先称它为野狼好了。
只见野狼浑浑噩噩的舔了舔嘴角的奶渍,感受着眼前只有黑白相交的视野,它的表情十分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
接着,它转头看向角落依偎着的四个颜色不一的狼崽们。
黑灰色,浅灰色,深黄色,深紫色,嗯...先称他们为大黑,二灰,老黄,小紫好了。
原地犹豫一会,野狼也受不住夜晚凉意,向狼崽堆里凑了过去。
狼崽们的毛发杂乱,只有背上的细密的绒毛挺立着,就好像那不是毛发,而是一排排钢针似的,一看便知道是个野东西。
暖哄哄的热气环绕在身旁,野狼的心中怀中各种思绪,有些不安。
渐渐的,它睡了过去。
“呜...呜呜...”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的天空已经亮的很通透了,外出觅食的雌狼也鼓着肚子回到洞穴,轻声呼唤起了自己的孩子。
闻声,五只熟睡的狼崽闻声都竖起小小的耳朵,一边小声的呜咽着,一边跌跌撞撞的向着雌狼爬去。
反应快一拍的野狼抢先跑到雌狼身边,率先抢到了奶水最充足的位置,大口的喝起温热的狼奶来。
其他的狼崽也争先恐后的扑上前,彼此都毫不相让的争抢起了位置。
结合上辈子的经验,野狼坚信,只有吃饱了才是王道,兄妹情谊都闪一边去。
没找到空隙的小紫在雌狼身边委屈的叫唤着,四个兄弟埋头喝奶充耳不闻。
雌狼俯下身,亲昵的舔了舔小紫的眉心和鼻尖,她饥饿的幼崽一会便安静了下来。
反复的重复着这样的日常,等到野狼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为身体打下了良好的基底后,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有余了。
野狼它,也差不多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自己的母亲是头健康的草原狼,父亲不知道上什么原因死掉了,所以现在,它们五个兄妹由母亲抚养。
五只小狼四只雄性,一只雌性(小紫)均为健康的草原狼幼崽。
狼窝的地带属于黑之森的最南方,边上有树林,树林边上有草原,边缘处还有一大片锋利的荆棘林,草原则是他们的母亲常去的狩猎地点。
目前一切都很安好,在野狼的照看下,没有任何一个兄妹夭折。
而野狼也初次尝到了带孩子的艰辛。
将胆大包天的狼崽们哄回洞穴,和他们无脑的打闹好半天,然后一起睡觉......
这就是野狼的日常了。
当狼比做人要幸福的多。
嗯,当然,如果视野是彩色的那就更好了。
野狼趴在狼崽堆里,满足的想到。
......
...
..
惊蛰已至,天气开始渐渐的暖和起来。
林间的树梢长出了淡绿的嫩芽,微风干燥却不寒冷,野狼很喜欢这种感觉。
一日,傍晚时分,因为春天到来的缘故,白天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睡醒的野狼站起身,小心将半个身子探出洞穴,瞪着晶亮的金眸,眼巴巴的望着西边被夕阳染红的,枯败的草原。
都这个时间了,母亲怎么还没回来?
皱皱眉头,它有些担忧的想。
一般的这个时间,雌狼通常都会准时回到洞穴。
忽然,一阵强烈的风刮过,压低了半人高的干杂草,露出了雌狼黑紫色的脊背。
“嗷呜~”
野狼轻快的叫了一声,洞内其他的狼崽闻声也纷纷挤了上来,一米多宽的洞口顿时被毛绒绒的狼崽们塞满。
“嗷呜呜~”欢迎回来。
野狼跑出洞穴,蹭了蹭雌狼的胸脯,伸出舌尖小心的舔了舔她身上被荆棘刮到的小伤口。
并没有听懂其中含义的雌狼歪歪脑袋,低头温柔的舔了舔野狼的眉心。
第二节 捕食与被捕食
野兔动了动毛绒绒的前爪,努力的想要将自己埋在枯黄的杂草中。
一对长耳受惊的贴附在脸颊的两侧,粉嫩的鼻尖急促的起伏着,湿漉漉的眸子中折射出了恐惧与惊慌。
他拖着骨折的后退,艰难的移动着,每走一步,那布满褐色绒毛的脊背就会受不住剧烈的疼痛,狠狠的战栗一下。
然而,这一这举动引起了一只灰色狼崽的注意。
灰色的狼崽小心上前,试探性的铺了上去,正好扑到了野兔骨折的后退。
野兔一阵颤抖,拼命的挣扎了起来,这一行为成功的吓走了灰色的狼崽,为自己留出了片刻的喘息时间。
受了小惊吓的灰色的狼崽闪电般的窜到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虽然一瘸一拐,但是仍然跑的飞快的野兔,开始跃跃欲试的晃着尾巴。
一旁黑色的狼崽正爬在一匹毛发泛紫的成年雌狼身旁小憩着,一听到灰色狼崽那边的动静,便站起了身,饶有兴致的凑了过去。
它专注的看着不断活动的野兔,眯着金色的眸子开始思考起了捕捉野兔的方案。
不过四个月大的小狼居然懂得思考,实在怪异。
它弓起身体,子弹脱膛般的飞奔过去,带起一片干燥沙尘。
它一会儿便追上了带伤的野兔,又稳又准的咬住了野兔的喉咙,行为就像头老练的成年狼。
锋利的牙齿轻易的穿透了野兔的皮毛,狼崽甚至感受到了野兔脖子断裂的口感。
皱皱眉,有些于心不忍。
只可惜,如果放跑这只兔子,今天它就要饿肚子了。
野兔在狼崽布满利齿的口中无力的抽搐几下,便彻底没了生息。
黑色的狼崽舔了舔嘴角的兔血,抬头得意的瞅了一眼不远正在观战的雌狼。
雌狼只是打了个哈欠,走过来几下撕开了野兔的皮毛,以方便狼崽们食用。
见状,黑色的狼崽砸了砸嘴,有些失望。
指望着得到一匹狼的夸奖什么的,绝对是它想多了。
其他的狼崽们闻到了血味,也都摇头晃脑的跑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啃咬着野兔的血肉。
黑色的狼崽赶紧一头扎进狼堆里,免得这些家伙连骨头都不会给自己剩下。
雌狼时不时会带回些小型的猎物来供幼崽们进行捕猎的练习,以此来积累经验。
比如今天这只兔子。
作为一头两岁的成年雌性,要照顾五个精神抖擞的小家伙,的确是有些压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足够聪明,足够机敏的幼崽才能够成功的熬过自然给予的考验,安稳的活到成年。
“嗷呜~”
某日清晨,野狼爬出洞穴,舒适的伸了个懒腰。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春雪,都没有出去玩,今天好不容易出太阳了,它要好好的晒个够。
洞里的四只小狼见野狼跑出了洞穴,就也跟着跑了出来。
野狼的表现本就十分出众,再加上结实的身体和聪明的脑袋,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几只小狼之中的老大。
久而久之,小狼们的很多习性都带上了野狼的影子。
着急追上野狼的三黄被雪绊到,借着惯性在雪地里翻滚了好几圈。
“嗷呜呜...”
三黄站起裹满了雪渣的身体,有些茫然的甩了甩毛绒绒的脑袋。
大黑和二灰一边追赶野狼一边嬉闹,浪费了大半的体力。
再加上雪地的阻力,他们距离野狼的路还有大半节没跑完,就已经累得吐出舌头,喘起气来。
由于是雌性的缘故,小紫的体型最小,每一步都会被雪吞进大半腿,所以前进的速度很慢,每走几步,她就会抬起那对深棕色的眸子,着急的看着哥哥们的方向。
见状,野狼好笑的摇摇头,于是放缓了脚步等着那几只心急的小狼。
狼窝的位置很隐蔽,北边有一大片狰狞的荆棘林,西边是幽深的树林,东边,则是无尽的草原。
狼窝前有一块不小的平地,对成年狼来讲,这里可能小到施展不开拳脚,但足够四个月大的小狼们玩耍了。
雪地白花花,软绵绵的,野狼忍不住在上面打了个滚,肚皮朝天的看着身边的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狼们。
澄澈的天空中流动着几朵蓬松的云,淡淡的蓝色有些刺眼,视线零零散散的乱飘,一眼望不到头。
天空中多忽然出的一点明显的黑色,吸引了野狼全部的视线。
飞机?
不对。
是鸟。
它瞪大眼睛,对方的模样清晰的映在了眼中。
被高空的气流所弄乱的,华丽的羽毛,比起钢刀还要锐利的眸子,以及,缩在腹间似乎闪着寒光的鹰爪...
“......”
野狼的瞳孔因为恐惧缩成针状,它惊慌的站起身,脊背上的狼毛根根倒竖。
来者身上那对宽大的双翼的似乎划破了空间,一下子就缩短了他们之间好大的一段距离。
是金雕,顶级的掠食者。
而且看样子用不了三十秒就会降到地面。
母亲没在身边,所以来抓他们来填饱肚子吗。
“嗷呜!!”
野狼猛地站起身体,从喉咙中挤出了一阵稚嫩但紧迫感十足的低吼。
小狼们警觉的竖起耳朵,停下嬉闹,都默契撒开腿跑去了狼穴。
囌——————!!!
金雕兴奋的长鸣一声,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勇猛。
小狼那一身显眼漂亮的毛色,在雪地中毫无疑问的成为了空中的金雕最为显眼的标靶。
野狼的毛色为纯黑,十分倒霉的成为了金雕的目标。
对此,野狼转转眼睛,动起身体,在洞口与荆棘林之间来回看了一边,瞬间判断出了最佳的逃跑路线。
既然目标是它,那它就不用顾及什么了。
野狼动着四肢,拼命的向着不远处的荆棘林跑去。
空中的金雕眨眨眼,见黑色的小狼跑去了他无法驻足的荆棘丛林,而且距离尚远,就立刻更改了猎物。
“呼哧...呼哧...”
野狼躲进荆棘林,顾不上被划伤的前腿,惊魂未定的转过头查看状况。
猛地,近乎要撕裂声带的哀鸣响起。
接着,它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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