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棒球》： 松本剑一

第一章 松本剑一

松本剑一从外头回来，刚打开家门，便看见玄关处放有一双高跟鞋，不出所料地一名姿色秀美的陌生女子跟随爷爷身后出屋，嘴角一笑，迎面走来，伸出手，“是松本剑一君吧！我是米泽高中副社长山下。”

松本剑一回握，脸上挂起一贯温柔笑容，“久闻大名。”

客厅内。

“我观看前几日的比赛，发现松本君有着惊人的天赋和潜质，诚心邀请你去米泽高中就读。”山下丽子含笑说道，“并请你放心，我们米泽高中绝不会让你封印引以为傲的快速球。”

说着，从女式包里拿出一本野球杂志，翻到一页，转个方向，放在桌上，“这是我们的正捕手小岛平君，从国中时代就有着黄金铁捕之称，在今年夏甲预选四分之一决赛时，展露出过人的强臂力，二垒封杀仅为1.8秒。”

松本剑一若无其事地举杯浅啄，眸光扫过杂志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嘴唇微抿，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再次抬头时，笑容越发温柔，“能得到米泽高中的赏识，是我从未敢奢想的，只是这毕竟关乎未来，所以请容我与家人商榷一番，过几日在给您答复。”

山下丽子点了点头，拿起女式包背上肩，笑容不变，“这是自然，那么我就静候佳音。”

待山下丽子走后，松本德五郎转身便看见孙子后悔不已的样子扑来，嘴里直嘟囔道：“爷爷，我刚才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会不会让人讨厌，万一那山下阿姨放弃了我怎么办啊！米泽高中可是东京的棒球名校呢！哎呀！怎么办才好啊？”

松本德五郎一巴掌拍下，胸前的小子刷地跳起，捂着脑袋，双眼含泪地瞪来，直喊道：“好痛啊！”

“痛个屁！”松本德五郎眉头一皱，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臭小子，你怎么就一点不像我，每次球探一走，就要死要活的。”说完，长叹一声，“你说！你整天咋咋呼呼的，外头还偏都说你沉稳懂事，像极我小时候！”

松本剑一委屈地含泪，“爷爷……”

松本德五郎瞧见孙子一副活像受气媳妇的模样，眉头一挑，冷哼道：“少给我装可怜，快点去洗澡，马上就吃饭了。”

“哦……”

松本剑一似泄气的气球，嘟起嘴巴，满脸不悦地向前。

不经意间瞥见摆放在客厅一角的相片，那张笑容灿烂似夏日般温暖的脸，心头骤然一冷。

松本剑一从浴室出来时，餐桌上已摆好两盘咖喱饭，略带微辣醇香的气味扑鼻而来，侧头看见爷爷正从厨房里出来，一边解开围裙，一边挂电话，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知道了，正太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到的。”

“爷爷，是谁打的电话？是二舅吗？”松本剑一激动地上前，眼中亮起夺目的光芒，“有什么事吗？你准备去哪里？电话挂好没？”

松本德五郎脸色一冷，吼道：“吵死了！”

午后时分，窗外飘起微雨，带着一丝秋季凉意，偶见来往的行人持伞，步履匆匆。

“松本前辈，你收到不少的邀请函吧！决定去哪所？”日高次郎嚼着汉堡，言语不清地问道。

松本剑一含笑将可乐递去，答道：“虽未决定，但大抵是本县内的。”

日高次郎一口喝完，衣袖一擦，不解地问道：“本县内的？群马县境内的棒球名校虽好，但在全国范围之内却没名头，最强的北一也都是甲子园一轮游队伍。”

松本剑一不动声色地将纸巾收回，转手拿起薯条递去，“甲子园是全日本高中生向往之地，能长达二十几年进军闯入，北一岂会是那等庸俗之辈，优胜之路艰难险阻，一轮游队伍比比皆是，可是无人甘心屈就，止步不前。”嘴角上扬，露出以往温柔似水的微笑，“就像那日你向我打暗号……”

日高次郎微愣，转瞬之间笑意浮起，脑海渐渐忆起那日。

八月二十五日，江户川区棒球场，关东大赛准决赛第二场，球队对上东京都新洛学院。

与头号冠军候补的新洛相比，球队整体实力薄弱，虽说靠着王牌松本剑一的蝴蝶球拼命压制，但是面对新洛王牌村上久一郎那压倒性的投球，打线却毫无办法，挫败感漫延全队成员。

第五局上半，新洛四棒泽村晓率先击出一支本垒打，打破维持不变的局面，将球队最后一根弦扯断，守备队员屡屡失误，打者纷纷击出安打，转眼之间已失六分。

败北！二字似乌云笼罩在球队上下的心头。

他蹲在捕手区上，心里满是不甘，沉思片刻之后，压下恐惧，抬头朝距离十八米半的投手做出暗号——正中间的直球！

本想着松本前辈会犹豫不决，却不想他露出一贯温柔笑容，目光炯炯有神，不见一丝一毫的退缩，全心全意地信任，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吹散。

“轰！”

一束白光自投手丘飞来，带着撕破空气的狰狞，似野兽般呼啸，转瞬之间已逼近本垒处。

“咻！”

第三棒斋藤一惊，慌忙握紧手中的球棒，用力朝球挥去。

“啪！”

球棒划过空气的声响，伴随着球投入手套的轰鸣一并传来。

“好……好球！打者出局！”

仅一球，似金钟骤鸣般，惊醒在场之人，将球场情势逆转。

“好快！”

“你看见没有？”

“那球差不多有150公里吧！”

他尚未回过神，右手仍丝丝作痛，眼里便见松本前辈立在投手丘上，含笑地高喊道：“一人出局！”

短短四个字，却将败北之气一扫而光，守备队友目光重燃信心，纷纷摆出一出局手势，异口同声地回道：“一人出局！”

松本剑一放下可乐，笑容温柔似水，“比赛尚未结束，绝不轻言放弃，正不甘失败，你方才向我打出暗号，队伍方才努力向前，说真的，若非你的决定，我怎会收到名校邀请函呢！”说着，微微低头，“谢谢你！”

日高次郎微愣，连忙摇头，神色激动地回道：“松本前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原本就有着才能，只是我和前辈们不能引导出你才能罢了！”说完，不由低下头颅，紧抿嘴唇。

遭了！

松本剑一内心大喊，不停地埋怨自己，但面上却已挂起一贯温柔笑容，“那么你我约定，来年和我再组成投捕吧！”

日高次郎看着这双棕色的眼睛，无比珍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第二章 东京旧识

金秋十月，碧空如洗，东京铁塔，红白相间，耸立于大地。

松本剑一单肩背着行李包，跟在爷爷身后，刚出高铁，一眼就看见站在出口处的二舅村上正太，耳边传来爷爷的声音，语气格外悠哉，说道：“正太这小子，还是这么好找，省得我打电话的功夫。”

“那是自然，二舅身高近两米，体格健硕，绝非旁人能及！”

松本德五郎听完，扭头瞄了孙子一眼，看似如常，笑容温润友好，但双眼里那抹激动，早已把心里想法暴露无异，不由得微蹙眉梢，一巴掌拍下，“臭小子，小小年纪别装深沉，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松本剑一刷地跳起，刚要捂住脑袋，大喊好痛，瞬间想起所在地，强忍起泪水，努力维持着平日里温润有礼的样子。

“真是改不了了，表里不一的死德行。”松本德五郎长叹一声，转身快步朝村上正太走去，挥动手臂高声喊道：“正太！正太！”

村上正太听见有人唤他，鸭舌帽下双眼一眯，下意识地朝四周看去，在来往旅客中仔细寻找一番，方才看见右手边疾步走来的，头发花白的松本德五郎和皮肤黝黑的松本剑一，含笑迎去，“好久不见了，老爷子还是这么硬朗，剑一也长大不少。”边说边伸手摸了摸侄子的头。

松本剑一身形微愣，一瞬抬首笑迎，“二舅，许久不见，近来可好？”边说边将行李包递去，“几日前那场职棒联赛，我和爷爷有幸观看，二舅表现依旧抢眼。”

村上正太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张吃惊的表情，半刻后才回过神来，笑着接过行李包，感叹道：“剑一真的是长大了，连说话都不是以前的样子。”

松本德五郎撇嘴，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拍下，抬头对村上正太说道：“假的！”

松本剑一连续挨了两巴掌，心里直哭，但脸上却浮出无奈的笑容，似包容爷爷无礼的行径和让二舅见笑的歉意般。

村上正太见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将行李包背上左肩，“总之先回家，好好休息，美和子已经在家做了饭菜。”

小车缓慢地行驶，最后在一栋蓝色屋檐的二层洋房院门前停下，院门前早已站有一女，容貌清丽端庄，齐肩短发，身穿浅色长裙，披有深色外套。此时女子几步上前，露出得体友好的笑容，“好久不见，爷爷和剑一精神头都不错，快进屋休息。”

村上正太含笑附和道：“对啊！都坐了一天车，快进屋休息！”

松本剑一刚步入院门，便看见一名少年正忘我地挥动着球棒，一下一下，显得格外认真，似敲打在心头，让他不由得生出一股焦虑。

“久一郎！别挥棒了，快点过来跟爷爷和剑一问好！”村上美和子眉头一皱，高声喊道。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朝院门口处看去，倏地红透了小脸，刷地低下脑袋，结结巴巴地问候道：“爷……爷爷……好！剑……剑一君……好！”

松本德五郎露笑，几步上前，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都好！久一郎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害羞，哈哈！”说完，转头向孙子看去，笑道：“臭小子，杵在那干嘛？快点过来打声招呼！”

松本剑一压下心头思绪，脸上挂起一贯温柔笑容，仰头望去，“久一郎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村上久一郎羞红着脸，点了点头，“好……”

客厅里，爷爷和二舅正在商榷大舅婚礼一事，年纪尚小的松本剑一自是不能插言，本想着进厨房帮二舅妈准备晚饭，却又被二舅妈婉言谢绝，不得不来到后院。

“剑……剑一君，明天是……春甲预选……东京决赛，你如果……没事的话，要不要……和我们去看看呢？”村上久一郎站在长青松下，双颊泛起粉色的红晕，怯生生地问道。

松本剑一微愣，转瞬之间笑容浮起，点了点头，应道：“好啊！”话音未落，便看见村上久一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

村上久一郎，新洛学院王牌，投手丘上那不可一世的投球表现，被他们成理队员誉为“王者”，谁曾想平日里竟是个动不动就害羞、说话结巴的家伙。

次日，八点钟左右，松本剑一告别爷爷和二舅一家，和表弟村上久一郎及他好友泽村晓乘坐出租车赶到决赛场地。

春甲选拔东京预选决赛，事关甲子园门票最后一战，举办地则是与甲子园棒球场共同誉为“日本棒球圣地”之一的明治神宫棒球场。

松本剑一来到明治神宫棒球场时，观众席里早已聚集着不少的观众，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下至八、九岁的小学生，可见此场比赛的关注度！

泽村晓一边翻动着售票处拿到的比赛介绍单，一边神情异常激动地说道：“东京的棒球名校少说也有十几所，但站在顶端的却仅有这五所，西东京三大王者米泽、村樱和日土馆，东东京双雄松商和浦西，而今天比赛的双方则是夏甲八强松商和十六强村樱，为了赢得进入春甲唯一的门票而拼死决斗，真是让人激动啊！”

“的确，我在群马县也常有听闻这两所学校的名字，而且……”松本剑一顿了顿，下意识地朝村樱休息区看去，凭借不错的视力，一下子就看见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少年。

那就是村樱的王牌本田明也，去年击败渡边前辈球队的家伙！

“这不是村上君和泽村君吗？好久不见了，你们和朋友来看决赛。”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迎面走来，少年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清秀稚嫩的娃娃脸，带着温和的笑容，脖子上放着暗红色头戴式耳机，身穿银灰色连帽运动服。

村上久一郎羞红着小脸呆在原处，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反观泽村晓一个箭步上前，笑容极为灿烂，抬手“啪”地搭在少年的肩上，“哈哈！这不是木之本君么，好久不见了！你也来看比赛，已经决定进哪所学校吗？”说着，伸出手指在他和村上久一郎来回指，“事先告诉你一声，我和久一郎决定去村樱。”

村樱！

松本剑一闻言，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