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旧空纪》免费试读_江山土土人
第一章 影青丹炉
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都指挥使大人,我们已进入九江地界,将士们连续急行军数百里,请示大人可否休息一刻。”一名小校骑着黄鬃马快速行至队首,距离前面一匹黑色战马仅半个马身时缓下速度对着坐在黑马上的将军抱拳道。将军闻言回头看了看已露疲态的队伍,更多的注意力却是队伍中一辆马车上载着精致坚固的铁皮箱子,然后又看了看已落在地平线上的夕阳,最后才对着小校点了点头并吩咐了一句“保持警戒。”
夕阳的余晖把相貌方正,身材魁梧的将军映成无髯的关公。刚准备翻身下马的将军眼皮突然骤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但转念一想,江西可是他的地盘,这盘儿上的各色江湖花妖志怪他都清楚的很,何况江湖人一直都惧怕官府,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惹官差。他宋成仁可是大明王朝武举人出身,如今已官至正二品,坐拥一方军权,何况现在正办着皇差,负责押运由景德镇丹炉铸造大师的毕生杰作“影青丹炉”进贡皇上,这个时候谁敢打他的注意,就得做好死一百次的心里准备。
突然,宋成仁耳朵一颤,一股马蹄声由远及近,轰隆隆的掀起浓尘席卷而来,凭着多年的经验他意识到来者不善。
此时,还真是来了一伙做好了死一百次心里准备的蒙面人,个个脚踏快马,犹如是从落日里射出的一簇黑箭,径直扑向这支千人押宝的官军队伍。
“全军,迎敌。”宋成仁一声令下,骑马前冲,只见他右手一扬,手掌一握,居然凭空抽出了一把长剑,正是大明王朝顶级精工品质的主将佩剑。这位将军深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立刻收腹提气,脚登马鞍纵身跃起,同时向那来袭的方向交叉挥出两剑,一股剑气随着剑尖的轨迹形成一个透明如液的斜十字向着已近百米距离的蒙面人马极速斩去,只听一声呼啸声过,为首一蒙面人措手不及就被削成四块。身后的蒙面人发现不妙,立刻打马向右狂奔,刚准备提气催动防御,就被呼啸路过的剑气一个斜角削成两截,直到削断一支马腿,剑气才凭空消散,而那倒霉的蒙面人被马缰缠住连带着扑翻在地,被后续人马踏成肉泥。
宋成仁利用落在马背之余看清了对方约莫一百多人,全部黑衣蒙面,脖子上系着红色绸缎,不对,有的人系着绿色,还有褐色,白色,蓝色,这颜色代表着什么,不容宋成仁多想,便见到为首的一名骑马蒙面人凭空抽出一把倭刀向前一挥,一道深蓝色刀气直向宋成仁劈来,落后一头的另一名骑马蒙面人则凭空提起一柄战斧就向前一劈,带出一道棕色斧气齐齐而至。
“雕虫小技。”宋成仁反手一剑划出一条剑影,就将来袭的刀气、斧气化解消散。
蒙面二人发现攻击受阻,此时离对面主将仅距半百来米,正打算聚气下狠招合力将宋成仁一击斩杀,却见到身后有两名高手均已跃到前方高空,马上二人纷纷定睛一看便心里明白,一个是提斧人旗下的顶尖高手,一手翻天掌为他的事业拍平了不少障碍;另一个则是持倭刀的坐下悍将,凭着一条追命腿帮他踢死不少对头。
宋成仁也是一惊,便见到前方半空一张巨大的手掌与一条巨大的腿脚从天鱼贯而降,似是要将地面上狂奔而来的宋成仁连人带马拍进土里,再狠狠的踩上一脚。
但见宋成仁踏马纵身一跃,右手长剑刚交到左手,右手拳头一窝,一招罗汉蓄力,拳头便轰在了带着嗡鸣俯冲而来的巨掌上,巨大的手掌顷刻间崩碎。“不好!”地面持斧握刀的二人大叫一声,似乎预判到不妙,赶忙拍马跃起就看到一柄巨大的长剑虚影从拳掌崩碎的匹练里斜插云霄,刚才那尾随巨掌而来的一股犹如脚踩蝼蚁气势的追命腿虚影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两道血溅四方的人影被戳上了天。
巨剑虚影并未就此消散,宋成仁左手仗剑,剑尖连接着虚影巨剑,利用下落的身势腰躯一扭,狠狠的斜斩向地面那群冲到自己后面的蒙面人马,被巨剑瞬间斩死的十有七八,还有三二也是缺胳膊少腿儿好不到哪里去,一斩过后宋成仁刚好落地,顺势下蹲,右手在左脚尖前轻拍地面迅速站起以腰带肩扭回身形,以肩带臂挥动长剑向前横扫,眼看着就要有一群倒霉担子要被巨剑虚影连带马头斩成两截时,突然在巨剑的行进轨迹前凭空立起了一面巨盾虚影,巨盾呈方形,中间一颗似狮似虎的兽头正对着横扫而来的巨剑怒吼咆哮,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剑碎盾裂齐齐凭空消散,消散处却见一人倒飞而出狼狈的坐在地上,左手拖着骨折的右前臂,右前臂上正吊着一面方形小盾。
宋成仁见攻击被阻,而之前与其过招的刀、斧二人抡着武器已跃至眼前齐齐重砸,宋成仁顺势起剑格挡,刀、斧、剑撞击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嘭”的一声枪响盖了过去,枪声还没完全落下,一道鬼魅的身影双手持刀向刚催动护体罡气阻挡弹珠的宋成仁斜肩劈来,此时刀、斧二人一左一右封死了宋成仁的退路,更有火枪手对他虎视眈眈,他不敢大意,果断挥剑继续格挡,希望拖延一下时间好从中找到一丝破绽反击。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百多号劫匪有近半数都是一流高手。
随着刀光剑影的落幕,只见宋成仁大惊!惊的是自己的佩剑被对方的刀砍断了,更惊的是砍断他佩剑的刀居然是绣春刀,不过对方明显不打算给这位都指挥使大人思考的时间,砍断佩剑的绣春刀此时正劈在宋成仁的肩头,刀剑的碰撞震得他握刀的双手还在嗡嗡颤抖,他赶忙收腹提膝狠狠的蹬在宋成仁的小腹上,左右刀斧二人见正面得势,连忙持刀、握斧一左一右夹击扫来,正被蹬得后退的宋成仁赶忙催动护体罡气于双手上,一手夹住扫来的斧刃,一手抓住扫来的倭刀,突然背心一凉,就见前胸穿出一柄枪尖,“华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可惜!”身后持枪蒙面人话音一落,便收枪冲向官军中,另外三人紧随而去。
宋成仁努力的扭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步卒在百十名悍匪面前成一边倒的败亡,无奈的一声叹息,迎着残阳栽倒在地。
“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怎么还一点线索都没有?”皇上对着王时中怒拍龙案,刑部尚书王时中吓得心惊胆战不敢言语。“王尚书主持刑部为国为民操劳多年,朕念王老年岁已高,也该回家养老了,左督御史聂贤,从今儿开始担任刑部尚书,全力侦破此案,追回影青丹炉,不得有误,退朝。”
此时,御书房有一人身着红色飞鱼服正焦急着来回渡着步子,远远看去身材高大,走路像鹤,当来到门口才看清此人肤色火红,健壮勇猛,正是当今圣上身边红人,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当发现皇上走来,陆炳赶忙一路小跑双手抱拳,极其恭敬道:“皇上,东厂那边传来一条线索……”
第二章 风雨欲来
松江府一秘密据点,一张方桌前刚好围坐着四个人正在商谈。上首落座着一名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并不是十分出众的男子,只是那深邃的眼神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极为老道。其余三人则对其马首是瞻分明就是他的属下。
“什么?张安,你是说漕帮那批负责押运的人马至今都没有回来?”上首那人惊疑道。
“千真万确,另外数千斤粮食在海上失踪,而失踪的那几天,近海一代并没有大风大浪,按察司认为是海盗所为,并已知会都司帮忙注意海上的动静。”下首一肤色古铜留着一对八字胡的人回答道。
“大哥,我这边觉得有点奇怪的是司徒世家家主司徒奎近一个多月来,已经很少抛头露面了,他们销往宁波的数千斤粮食失踪,也没发现他们有什么着急的地方。他们府上的大小事宜几乎都是管家贾鸿说了算。而贾鸿……”只见下首另一人顿了顿,扯了扯喉咙接着道:“而贾鸿最近去的最多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听月阁,听月阁最近有一名叫魏丹的琴师很受风流才子的追捧,贾鸿去听月阁的目的正是为讨这女子的欢心;另一个则是一户民宅,这民宅的男主人是漕帮的人,但属下至今都没见到过,他的妻子原是一小家碧玉,颇有姿色,到是便宜了贾鸿这厮。”
“我说石冠,大哥让你秘密调查司徒世家,你倒好,跑去偷看人家的苟且大戏,现在好了吧,被惹得邪火上身了吧,要不老哥带你去听月阁把你那囚困二十多年的童子鸡儿给放了,哈哈哈。”下首一面相看似憨厚的中年男子哈哈调侃道。只见那面目清秀名叫石冠的年轻人一阵无语。
“行了行了说正事,老田,你那边有什么眉目?”上首那人赶忙打断道。
“丹炉被劫事发的第二天早上,镇江排帮曾有人看到两条快船顺江而下,但当我赶去镇江调查时,排帮的人都矢口否认没有这事,我只好在那暗自调查,还是一无所获。其他江湖上各门派也都缩回了脖子,平时为了占地盘抢生意而大打出手的事情现在几乎没有发生过,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怒官府。”那位看似憨厚被唤作老田的中年人答道。
“既然如此,石冠,你随我先看看司徒世家。”上首头目果断道。
位于松江府中心地带的听月阁琴台楼此时正热闹非凡。
“春风欲带昨日事,明月浊酒半壶愁。”魏姑娘,鄙人惭愧呀。
“哎呀!李秀才今天也在,倒是小女子不敏了,自罚一杯。”只见厅台正坐着一位手若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的女子歉意的端起琴边酒杯正优雅的自饮着。
“诶……!是李某不才,魏姑娘不用如此,姑娘那曲《路思》恰是令得鄙人犹如醍醐灌顶,重耕荒芜之态,今年的秋闱定不能再错过。”李秀才说完便举杯而尽。
正当魏姑娘放下酒杯时,走进来两个人,“石公子,你今天又来晚了,倒是有趣,每次都赶上尾曲。”说完,魏姑娘轻轻对着刚进来正在后排落座的石冠笑了起来。而随石冠一同到来的自然是那位大哥,当他看见轻笑的魏姑娘时,顿觉如临仙境,哪还知人间何世,真到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此时,厅内才有些人不耐的朝石冠那边看了一眼。
“小女子魏丹,敢问这位公子可是石公子的朋友?”似是发现有什么不妥,魏姑娘赶忙对着犹如路人一般的那位大哥关切的问道,生怕有所怠慢。
只见这位大哥向魏姑娘一抱拳,随后道:“在下关鸿飞,姑娘真是丽质天生,‘虚若怀谷。’”
听到“虚若怀谷”四个字的时候,正襟危坐的魏丹感觉到关鸿飞那深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无星的夜晚,俺用眼睛想你,望不到尽头,是俺远远的思念。”只听头排传来故作深情的声音,接着便有个人影站了起来,“嘿嘿,魏姑娘,赶紧开始吧,大家说,是不是啊。”转过身对着后面的听众笑嘻嘻的道。
“贾老板,每次你都拿到了魏姑娘抚琴之后的宴席,司徒世家把你这个管家也太当回事了。”“奸商。”“有辱斯文。”似乎大家都不怎么待见他,各种词语都往他身上招呼。
在贾老板站起的时候,石冠就轻轻告诉关鸿飞,这个人就是司徒世家管家贾鸿,在贾鸿转身向大家嘿嘿的当头,关鸿飞才看清了此人,年纪在四十许间,但皮肤细滑,脸目予人精明的感觉。
这时,悠扬的琴声像一条欢快的小溪,缓缓地流出来。整个大厅顿时一片安静,她灵巧的手指抚奏着琴弦,那乐曲时而奔放、明亮,时而委婉、细腻,真是令人神往,让人陶醉……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琴声如诉,悠悠扬扬,超脱红尘,直叫人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之感。”一曲终了,台下才子听众具不吝啬溢美之词纷纷投向那弹琴之人。
结束之后,关鸿飞与石冠在听月阁闲逛着,当发现面红耳赤的贾鸿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二人便悄悄的尾随而去。而听月阁庭院内一阁楼上,正站着一身材曼妙的女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如果此时关鸿飞回头看那栋阁楼,定能认出这名女子,正是刚才见过的琴师魏丹。
关鸿飞二人尾随着贾鸿约莫走了三四里路,终于在一处普通的民宅处停了下来。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后,里面并没有询问声,便见门开一个女人的身影迅速把贾鸿拉进了屋,嘭的一声就关上了门。尾随而至的两人正躲坐在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关鸿飞不解的朝石冠看了一眼。“每次都这样。”石冠无奈的耸耸肩轻笑道。
“怎么,又没得逞,活该。听月阁那个小狐狸精除了会弹琴,我王芳哪点不如她,看把你迷得。”没过多久,只听到屋里那名少妇幽怨到。
“你懂什么,老子现在有的是钱,我砸也砸懵她,不信入不了她的眼,这还是老子高兴,一个卖艺的,惹毛了老子,哼!”
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关鸿飞眼睛一亮,刚起身打算靠近,屋里面就传出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娇吟声。关鸿飞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我的爷,我那男人真的死了吗?”一阵云雨过后,只听到那名叫王芳的少妇懒洋洋的问道。
听到这话,关鸿飞蹭的一个闪身就落在窗户外,神不知鬼不觉的抬手一指捅破窗户纸,凑近窗户向内窥去,只见贾鸿正光着屁股压在王芳身上踹着粗气,身下的王芳螓首朝外倾斜,眉眼生的颇为俊俏,眼角眉梢透着浓浓的春意,还真是个美貌的少妇。
“那是当然,怎能让薄建回来坏了我们的好事。”贾鸿不耐烦的昂了昂脑袋接着道:“再过些日子,老子就带你离开这,正大光明的过好日子去,省得在这漕帮的眼皮下偷偷摸摸的。”
“我的爷,每次都这么说,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王芳抬起两条修长的大白腿缠着贾鸿幽怨道。只听到哼哼两声那贾鸿居然睡着了。
今天已是有所收获,关鸿飞朝着石冠打了个撤退的手势就闪出了这所宅院。
翌日,漕帮总舵会客厅桌面上一块象牙腰牌格外引人注目,其实整个客厅也就四个人,其中一人正看着另外三人,而那三个人都盯着那块牙牌向桌子靠拢了过去,待看清牙牌上的内容,惊得这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锦衣卫左千户所百户”正是关鸿飞的牙牌。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这个薄建了吧?”说着关鸿飞就抓起牙牌塞进怀里。
“薄建是我帮中一名经验丰富的水手,而且正是之前失踪运粮船的航海观察手。我们也一直在打探他们的消息,但至今都毫无音讯。”之前死活不肯说的漕帮帮主吕建章开口说道。
“那这薄建他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关鸿飞问道。
“倒是有几个,他的妻子我们帮里是有照顾的,另外他那几个朋友也都是我帮中人。难道大人是在怀疑我帮中人所为吗?只要大人说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定然配合大人,这个黑锅我们背不起呀。”吕建章悒悒不乐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在你们漕帮会会这几个人秘密调查一番,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们替我掩饰身份。”关鸿飞一本正经道。
于是,漕帮就有了一位说是从下面分舵抽调上来名叫关鸿飞的核心弟子。
披着漕帮弟子外衣的关鸿飞通过这几天在帮内明着说是请教,实则探口风,确认了一点,薄建和贾鸿是相互认识的,这就耐人寻味了。
锦衣卫松江秘密据点,四人围坐一起,锦衣百户关鸿飞吩咐道:“石冠,你立刻带人将王芳秘密羁押,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问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来。老田、张安,你随我夜探司徒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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