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为妖》——银鲫
第一章 千年之宴
仙界成立整千年,六洞十八府的仙人纷纷赶来玉墟宫为仙尊作贺,贺的不仅仅是仙尊在位千年,更贺的是一向看淡红尘的仙尊竟然成亲了。
成亲的对象是三年前刚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小仙,名叫令狐清儿,出落得风姿绰约,冰肌玉骨,一言一行均可动人心魄。若不如此,恐也难以让仙尊动凡心。
这在群仙看来可是要比仙界成立千年更为重要的事,因为若不是这位清仙子,哪怕再过一千年,仙尊还是那个仙尊,还是那个常年矗立在玉墟峰上发呆的仙道至尊。
此刻,这位仙尊依旧在玉墟峰上发呆。如此重要的日子里,他却不见喜色,是了,成仙多年,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去笑。
不管是天大的喜事,还是地大的哀伤,他都是这个表情——淡然。看破一切的淡然,从容的淡然,面带微笑的淡然。
这微笑不是真正的笑,只是面部肌肉的惯性使然,他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笑,他只知道仙界需要一个从容的仙尊。
玉墟峰,长生树下,长发飘飘,白衣飞舞,一男子站在树下眺望远方。
玉墟峰是仙界最高的山峰,站在顶上眺望仙界的人也是仙界地位最高的人。
“再过一个时辰,我便要娶她了。”似自言自语,又似对着谁诉说,总之,这位仙尊难得的开了金口。
“这里很高,一览众山小。”
“魔族新出了一位奇才,正好封印需要新的能量。”
这位仙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今日的话竟比过去一年都要多。
“三年前,一妖扛住了十倍于人类修士的雷罚,飞升到仙界,群仙欲屠之,理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只妖颇有手段,竟然瞒过了众仙的查探。十年前我闲来无聊,翻看妖族功法,其名曰瞒天过海。”
就像讲着与己无关的事情,仙尊从容的诉说着,只是或许累了,讲到这他双手负后,静静地伫立在那,仙风吹来,身后的长生树沙沙作响。
良久,他又开始了诉说。
“再过半个时辰,我便要娶她了。”
“十日前,我查看下界,发现了一件令人心塞的正常事。善良的小伙子爱上了已经化形的花妖,被其师门发觉,逼其杀掉花妖以正人间道义。
小伙子宁死不从,从容赴死,花妖听闻爱郎死去,赶赴山门,想要抢走爱郎尸身,奈何修为不足,反到失了性命。
临死前,花妖抚摸着肚子低语道:秦郎,说好的死在一起的,只可惜我们的孩子。
当夜,山门中一个道人偷偷来到他们埋葬之地,剖腹取子,寄养在普通人家……”
说到这,仙尊又沉默了良久,只有身后的长生树沙沙作响。
“一刻钟,我便去娶她!”
“忆往昔,峥嵘岁月愁,愁断情肠,乱了殇;望前路,渺莽三界幻,幻化江山,碎于瞻。”
“我去娶她!”
仙尊纵跳而下,玉墟峰下便是玉墟宫,他要娶她的地方。
长生树沙沙作响,良久,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传来:“谢了,兄弟!”
……
玉墟宫中玉墟殿,玉墟殿前玉墟场,场中聚集了六洞十八府的众多仙人,纷纷作贺,喜笑颜开,好不热闹。
突然,众仙似有所感,齐齐仰望仙空,异口同声道:“恭贺仙尊!”
原来正是从玉墟峰上飘然而下的仙尊到来,仙风吹起白衣,鼓乐扬起微笑,恰如仙界白江涌入卷画。
也只有这样丰朗俊逸的仙尊才能当得上清仙子的绝世姿容了吧!
鼓乐婉转入悠扬,众仙纷纷把目光投向玉墟殿的方向,那里走出了一位姿容绝丽的女子,一步一生莲,莞尔百媚生。
同样白衣飘飘,仙尊是白江翻涌的浪,清仙子是荷池绽开的莲。佳人在望,仙尊从容地笑着走去,牵起玉手,从此仙尊有了伴。
右手虚压,殿前一片寂静,众仙认真聆听仙尊教诲:“吾在位千年,幸得众仙辅佐方可保三界太平,今吾与清仙子成婚,望众仙尊其如尊我,不管桑田沧海,吾以仙界至尊誓约:定将守护吾妻终生,不离不弃!”
“谨遵仙尊令,恭贺仙尊仙后!”
“请仙尊仙后共饮交杯,从此情谊深交,互爱一辈!”仙音铮铮,传话者乃是向阳洞洞主帝天,今日仙尊双喜,帝天开心异常,说什么也得领个媒人的职责,以示其心。
自有小仙端上两杯仙酿,二人执杯,手臂互交,深情地凝望着对方。
清仙子的眼里有迷雾,迷雾里有东西,仙尊看得很清楚,只是他依然如此选择。仙尊的眼里有从容和解脱,还有一丝丝忧郁的疯狂,清仙子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堂堂仙尊还有什么烦心的事不成?
管他呐,或许以前没有,但从他喝下这杯酒开始,就有了。举杯,交互共饮,不知是否是错觉,清仙子看到了仙尊露出了解脱的笑,难道他看出了什么?只是再次确认时,仙尊还是那般从容。
饮毕,仙尊令众仙就坐,一时杯酒推展,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只是头似乎有点晕,就在此时,突然一把寒光闪闪的剑从背后刺向了清仙子,仙尊施展仙法将清仙子挪移到身后,迎面接下了那一剑。
“帝天,为什么?”仙尊想要质问,奈何却说不出话语,甚至连意识传音都做不到。仙尊眉头微皱,事情还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可就在他接下帝天剑的同时,一把黯淡无光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低头看着那把熟悉的匕首,截心,魔族利器,当年乃是他的战利品,被他赠予帝天,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
就在这时,帝天喊道:“妖主后人,竟敢行刺仙尊,大胆!”
仙人中当即有人应道:“妖主后人千年前不是被仙尊沉于人间的临渊了吗?难道仙尊骗了众仙?”
帝天回应道:“我知众仙必不信,所以请来了前尘镜,望诸仙相信自己的眼睛。”说着,帝天便取出前尘,照向了清仙子,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帝天的咒语,前尘境中立即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一只九尾白狐,毛色纯净无一丝杂质。
“各位,这便是清仙子的本体,因其学会了妖族功法瞒天过海,所以诸位的仙眼未能将其识破。”帝天的声音传来,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堂堂仙尊,怎么会娶妖为妻,我们普通仙人看不破,难道万能的仙尊也不能识别其本体吗,还是说仙尊已经看破,仍执意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众仙骇然,若果真如此,仙尊打算干嘛,与妖勾结把仙界葬送吗?可仙尊明明被狐妖刺伤了,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呢?
只能问仙尊了,奈何仙尊被截心刺伤,似乎不能言语了,只得质问狐妖,可狐妖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傻傻地盯着截心发呆。
有那聪明者,似乎看出了情况不对,仙尊乃是仙界至尊,怎是一把截心能够令其不能言语的,再加上帝天的举止,不得不让人怀疑其动机。
想要反抗,可仙力却提不起来,想来那仙宴上的酒水被人动了手脚,再加上整个玉墟场隐隐被帝天的人包围,足以说明了情形。
形势比人强,或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活路。因此,整个玉墟宫都是附和帝天的声音。
就在这时,帝天的声音再次传来:“众仙再看!”
随着帝天的音落,前尘境中画面变换,那是一男一女带着个小女孩游历山川的场景,画中男子在说着什么,女子掩唇而笑,小女孩开心地拉着二人的手,蹦蹦跳跳。
群仙见此场景骇然变色,果然是妖主妖后,那么画中女孩便是这清仙子了,原来,她果真是妖主后人。那么,当年众仙一致决定斩草除根由仙尊亲自动手的妖主女儿,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呢?
难道仙尊骗了众仙,可众仙是亲眼看着仙尊将那女孩沉入临渊的,入临渊者,自古无人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帝天神秘一笑,向众人道:“众仙继续看,我们尊敬的仙尊做的好事!”
前尘镜再次变化,画面中一白衣飘飘的男子高举着一个小女孩,将其扔下了万丈深渊,身后无数的人为之喝彩,只有那男子的脸上流露出了深深的悲哀。
夜色临近,那男子脱下了玉树临风的白衣,换上了遒劲有力的黑装,潜入夜色,赶至临渊前,纵身而下。
随着仙尊的这一跳,众仙的疑惑顿时解开,何以妖主之女能够入临渊而不死。
原来,还未至临渊之底时,妖主之女便被一只巨大的蚂蚁接住了。那蚂蚁前后四只脚抵在临渊的峭壁上,其余的脚正同临渊之底冒出的恐怖生物搏斗着。
当仙尊赶到的时候,那只蚂蚁已经精疲力竭,仙尊一剑劈下,当即逼退了临渊中的恐怖生物。仙尊抱起那个因持续作战已经显出本体的小白狐,飞身而上,就欲冲出临渊。
然而,变化就在此刻发生!
第二章 霸气的仙尊
就在仙尊准备携小白狐飞出临渊的时候,从临渊之底突然袭来了一个长着浓密黑色毛发的巨大手掌,那手掌如小山,毛发如山上巨树,一张一弛间,风雷涌动,山河变色。
这还只是那怪物的冰山一角,难以想象其本体是如何之大。那手掌虽大,却异常灵活,风驰电掣般盖在仙尊头顶,欲将其拍落而下。
仙尊左手护着小白狐,右手执剑,一剑向天劈去,离体剑光极速飙去,像一根内敛的丝线,然而,就是这根丝线在接触怪物手掌的刹那,瞬间将其劈开,两个半山轰然坠落。
仙尊收剑凭空而立,对着临渊霸气一笑,意气风发。随后,弹指间将那巨大蚂蚁收回,飘然出临渊。
镜中画面到这里嘎然而止,帝天似笑非笑地看向众仙,转而又盯着仙尊道:“我尊敬的仙尊大人,你该如何解释?”
群仙也看向仙尊,等着他的解释,带领他们打败魔族,封印妖族,一统人界,创立仙界的至尊竟然会包庇妖族,和妖族成婚,这令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然而,仙尊无言,似乎还沉浸在当年的回忆中,截心上流淌着黑色的血,一点一滴将仙尊的生命流放。
曾几何时,他是那么意气风发,桀骜不驯,敢于向魔王借胆下酒,敢于同妖主称兄道弟,敢于笑苍天而怒刺三剑,敢于入三凶之地而笑傲回,敢于……
可如今呢,自打做仙尊以来,就只剩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那是他吗?不,不是,那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绝望,是对无力打破这陈规烂矩的无言抗拒。
他还活着,可他已经死了。
可当他发现当年的那个小白狐,宁受十倍雷罚也要成仙,即使肢离破碎魂飞魄散也无畏无惧时,他仿佛又活了。
即使明知道她成仙只是为了找自己报仇,他依然选择暗自助她成仙,所以才会有这场婚姻,他是在给她机会杀死自己,只是没想到,她也成了别人的棋子。
他知道她对他的恨,因为仙妖魔三界都在传,雷池之战,仙尊斩魔王,灭妖主,一统人界。
他懒得解释什么,到了他这个境界,只有头顶这方苍天才是他最大的执念。只差一步,他就能再进一步,可这一步却如此艰难,终于,在小白狐一次又一次从雷霆中站起时,他明悟了。
这一步,便是破而后立!
曾经的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打破,然而这千年的仙尊已经让他负重累累,所以,他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既成全了她,又能成功地打破这现状。
没成想,她被帝天利用了,这让他很不爽,仙尊可以死于小白狐之手,却不能死于阴谋。
想到这,仙尊笑了,不是那种从容淡然的笑,而是千年之前那等唯我独尊霸气侧漏放肆的笑,尽管无声,但很豪迈。
帝天,来,与我一战!
…………
清仙子再也握不住截心了,颤抖的双手上有着他的血,他流血了,她流泪了。
千年来,她一直在寻找当年的救命恩人,却始终不得其踪,天可怜见,今天他终于被自己寻到了,然而,自己却把截心匕首送进了他的心脏。
他刚才的那一笑,多么熟悉,就像当年救自己一样,无所畏惧,自己为何早没看出来?
他既救了自己,会不会也没有伤害父皇呢?她要问他,可她开不了口,为了杀他,她的那一杯酒中同样下了药——鸩言。
这种药没有其它危害,甚至还能助人修为长进,它的功效只有一种,一段时间内封锁神识与语言。她以为她不需要同他讲什么,只需要用帝天交给她的截心刺进他的身体即可,可她没想到,她有那么多话要对他讲。
本来与帝天的合作是,在洞房之中她先刺伤他,然后与帝天合作将其灭杀。
没想到帝天临时变卦,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她,然后仙尊救了她,将她挡在身后,这才让她有机会刺出截心,她可不管帝天的阴谋与出卖,只要能手刃仇人,她可以不惜一切。
因此,截心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干脆直接。
但是,在看到前尘镜中他那霸气一笑时,她后悔了。刺得有多干脆,悔得就多深沉。
看着玉墟上空战斗在一起的两人,清仙子下了某种决定,做完这个决定后,她微微一笑,我的仙尊夫君,尽管去放肆桀骜,你的命,你的运,由我来掌靠。
…………
天空,站在这个世界的两大巨头,战到了白热化的境地,尽管仙尊被魔族利器截心刺穿心脏,但他依然压着帝天打。
空中不时飘落血雨,部分鲜红,部分黝黑,红的是帝天洒落,黑的是被截心污染的仙尊的血。
仙尊再次咳出一口黑血,闭目养息,然后陡然睁开,眼中放出两道神彩,逼得帝天四处乱窜。
潇洒一笑,仙尊大步踏来,左一步,右两步,凭空而走,每一步都踏在帝天的落脚点。抬手就是一掌,然后又是下一步,继续出掌,一连十八掌生生将帝天打落天空,坠入玉墟场,破开坚硬的白玉,形成一个巨大的人形大坑。
仙尊在大坑上空负手而立,不出一言,无视下方的群仙,只是向着远方眺望。
这才是仙尊,哪怕身受重伤,依然不是宵小之辈可以污蔑轻视的,千年未出手,可能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他的霸道,一朝出手,群仙才恍然,仙尊还是那个霸气凛然的仙界至尊。
只有那极善观察之人,才会发现仙尊的身躯在微微抖动,仙尊眼中的神采在不断消褪,魔族利器并非浪得虚名。
然而,那又如何呢,只要他一刻不曾倒下,他就是个不败的神话。
他可以死,却不会失败。
人形大坑中,帝天狼狈地爬了出来,吐了口憋屈的血水,没错,就是憋屈。
按理说,他的实力与重伤的仙尊是相差无几的,奈何仙尊的道乃是霸道,一旦被其占据主导,就会被压制,直至落败。
迫于仙尊的威严,他帝天根本不敢毫无保留地向其发起进攻,这才被仙尊掌握主导。他的实力根本不曾发挥出来,就已经落败,所以他憋屈,那吐出的血水中一半是被打的,另一半却是被气的。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仙尊就要倒下了,仙界的庞然大物就要倒下了。在他燃烧了自己的生命之后,即使他是仙尊,也不得不被这天地的法则束缚,他,就要死了。
“堂堂仙尊,竟然勾结妖族,与妖族成亲,你如何对得起仙尊这个称号,如何对得起尊敬爱戴你的仙人们?”
武力不行,帝天又开始了诛心之语:“众位仙家,难道我们要把仙界交给这样一个与妖勾结,无视仙界规矩的人吗?”
帝天讲得唾沫横飞,义愤填膺,他每说一句,他安排的人便附和一句,一时间,整个玉墟宫都是帝天的声音。
“在下不才,愿意以身犯险,拿下这位妖主余孽,还有与妖勾结的仙尊,以正我仙界道义!”
“拿下,拿下!”
“众仙,结灭魔诛仙阵!”
随着帝天一声令下,数百仙人齐齐行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位,然后双手结印,施展特殊仙法,顿时千百道光芒汇聚在天空,形成一个半月形的护罩,将整个天空与玉墟宫封印。
仙尊洒然一笑,神情凝重了许多,死前能够闯一闯这仙界第一大阵,也算了无遗憾了。默默地燃烧生命,运转仙法,仙尊打算与这第一大阵来个大碰撞。
然而,事情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当大阵中那恐怖能量聚集完毕时,竟倏然朝着清仙子而去。同时,帝天那疯狂的声音响起:“先灭狐妖!”
清仙子在那恐怖能量的锁定下,甚至连身形都无法移动,香消玉殒似乎已成了定居。
就在大阵能量撞上清仙子的千钧一发之际,仙尊来了,他迈着奇异的步伐,一步就走到了清仙子身前。
狂暴的能量轰然炸开,整个天宫都在这场冲击波中坍塌一片,炫目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良久,余波才熄灭,整个天地一片寂然,在那大阵中一黑一白两种颜色格外引人注目,白的是清仙子,黑的是仙尊。
此刻的仙尊正无力地躺在清仙子的怀中,双目无神,奄奄一息,可嘴角却弯成了一抹开心的笑,他赶上了,挡住了,所以他笑了。
正如他的誓言,他将用他的生命来守护他的妻。
截心早已被大阵的力量震出体外,不知飞向何方,从伤口处流出的汩汩黑血染黑了仙尊的白裳。他想要伸手再次抚摸当年的小狐狸,奈何生命将逝,这点小小的要求也成为了奢侈。
清仙子紧紧地抱住他,眼泪“吧嗒吧嗒”地如雨下,这个蠢男人,怎么还要救她,她可是想要杀他的人啊,她可是亲自把截心送进他心脏的人啊。
就在这时,怀中的那个蠢男人开口了,声音断断续续却颇为坚定:“我,断后,你,走,去,人间。”
话音刚落,只见仙尊身上浮现出了一幅太极阴阳图,黑白相间,缓缓旋转,图中似蕴藏着万钧能量。
见到这幅图,帝天毛骨悚然,二话不说,转身就逃,边逃边大叫道:“疯子,你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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