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史》: 倚村 少年
第一章 倚村 少年
山海道口是人类众多关口中最大最长的关口,关口城墙绵延数百里。依着城墙,有无数村寨,或错落有致,或零零散散。
这座城墙几乎隔绝了整个人类与魔族。长年魔人骚扰,守城的士兵大多就从当地抽调。
这里民风彪悍。
然后……很多村人觉得村名不够威猛。
依村?杨柳依依?那不属于这里,那属于娇情的南人!
然后就改成了“倚”。
那本书不就叫什么“倚天宰龙记”?
这里是整个人族世界的前线,但更如桃花源,却不是说没有战乱,而是几乎与世隔绝。
倚村人同魔人打交道的次数要远多于与外人接触。
这里似乎被整个人族遗忘。
唯有的,是一年一次朝廷使节的慰问。
其实朝廷挺够意思的,就是物资平分到每家少的可怜,就是每年一次次数有点少,就是送来的东西貌似可以……
每年当少年家附近村口的又老又弯,不知名的歪脖老丑树掉下最后一片枯黑的叶子时,人们就能看见远方连天的绝尘。
一年一次的使节慰问。
与这片叶子同一落下的还有一个少年。
他穿着与他人相同的灰色布衣,只是洗的有点发白,最常见的发型只是比同龄人更干净,更整洁,所以也更黑亮。
他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但看上去更年轻,或者说幼稚,因为他是如此瘦弱。
而羸弱的身体恰恰掩盖了他刚刚开始成长的英俊。
倚村的少年大多显得早熟而粗狂,而他似乎与之有些脱节。
他一路飞奔,很快迎上了使节车行。
笙起的龙旗迎着关口的黄沙,几百匹老马也并未喘粗气,毕竟这是如此悠闲的职务,毕竟这是最悠闲的老战马。
五百匹老马,五十个随从,五百零一辆车,五笙龙旗,最末坐着一个年近五十旬的车队老头领。
他仿佛一个赶着一群不太听话又歪歪斜斜的老羊的放牧者,他又一边快活的吟: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那少年在一旁不解:“既然单车问边,那为何您是如此快意,何况又不是单车,而且这里又不是居延。再者,这时天气转凉啦,雁飞的方向也不对。”
那头领怔了怔继续得意的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少年又抬头看了看倚村:“现在万家炊火,怎能叫孤烟?太阳倒是有,但这里只有城墙……”
那头领嘴角抽了抽,连带着微白的鬓发,然后恼怒的从嘴角挤出几个字:“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老子好容易的雅兴给你给搅了!给老子闭嘴!否则这车书我给你一把火烧了!”
那少年尴尬的挠挠头,然后随他沉默地走完了这段路。
……
到了城下,常年驻守的将军李铁牛早已在此迎接,态度很是恭敬,丝毫不在意那车队老头领活像土财主一样的神情。
“老师您又来了。”这里地位最高的守将李铁牛给老人鞠了一躬。
车辆下属已去分发,李将军和这个貌似普通的车队头领坐在山海城下的亭内对饮。
李铁牛时不时的喝上两口茶,似乎口渴难耐,而微老的车队头领却未动饮。
“小李子,又是一年啊,你辛苦啦。”那车队头领说。
“老师,一路上没有麻烦吧,李将军说了一句废话。
头领摇摇头:“不过有几队不长眼的土匪。”
“那他们一定很惨。”李将军又说了一句废话。
当然这只是普通的寒暄,就像天下雨,就像吃了没。
头领话锋一转:“最近魔族动静如何?”
李将军皱眉:“似乎不太太平。”
远处的人只看见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而李将军则时不时的喝着茶。
最近确实不太平,这半年魔族似乎很久都没有动静了。
以往总是有许多商人冒险去城外做生意,魔族的小队经常劫掠,而且经常有规模不小的魔军试着攻城。
而这半年来却平静了许多。
正是因为太平静,所以不太平。
如果魔族是狗,那么他之前则一直在吠叫,而现在却突然不叫了。
如果不是这只狗死了,那就是——这只狗要咬人。
李铁牛和那名头领说着,外人只能偶尔看见他们的手势,有几回李铁牛和那名头领似乎都很激动,就好像在一起骂天,可是声音就是传不出那兰亭。
他们确实在骂天,在骂着这个圣上,骂着这个朝廷。
“老师,我得去方便了。”李将军似乎有些忍耐,刚才喝了不少茶水。
“去吧。”那头领挥了挥手,然后将那茶水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
师父师姐都极爱看书,他也有了这个习惯。
倚村人是不大看书的,他们听师父讲听师父说,然后茶饭后相互传开,似乎对师父深信不疑。
他也曾想着给那些孩童讲,但那些孩子是不大认真听的,更是故意将胯下的小毛象对向他,然后哈哈笑成一团。
……
村人对师父极为恭敬,甚至称之为圣人。师姐比他大三岁,生的极美,尤其是应了女大十八变,这些年她出落的更美。
她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笑容犹如天上最美的星辰。听说村里有许多粗狂的小伙子因为师姐而魂不守舍。
只有他是个例外。
大人和青年,因为她师父师姐的缘故而待他极好,但他却似乎与同龄人有些脱节。
又背了一本书,少年终于等到了老人来。
其实老人看上去不老。
“老爷爷……”
没等少年说完老人就生气地吼道:“老爷爷!老爷爷!每年都这样叫我,我有那么老吗!”
其实老人真的很老,修道年龄二百岁。他记得的自己十岁便开始修行,换作普通人的年龄,他已经四百一十岁了。
少年有些委屈的想:“我不是看不出你修道多久好吗。”
老人一边牵着那匹老马,一边得瑟的说:
“叫我周哥。”
……
……
〔当作家一直是本少的梦想~最好是富可敌国的作家吆~这本书构思了如此久,但以前却因为各种情况无法创作,压抑到了现在,终于完成了开头。
不管什么原因,今后我都会写下去的。你的支持,我的动力。〕
〔本章完〕
第二章 世界不在书上
掀开麻布,板车上都是书。
“当然你不叫周哥也行,那我烧了你的书也行。”老人闭上眼得瑟的说。
……
半晌,他睁开眼一看,那少年正两眼放光的看书。
“你丫的”老人恼怒的大喊:“我在说话!你到底有木有在听啊!”
少年一边翻书一边点头:“听了听了,周爷爷……”
老人:“……”
片刻,少年放下书本极为真挚的道了声谢。
他真的很爱看书。
一方面,他如其他孩子一样,知道世界上有人可以修行,拥有常人没有的力量,愿意的话,太行也可以夷为平地,一日便可行走千里。
那是每一个少年都有的英雄梦。
另一方面,他真的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每天,夕阳西下,他爬在村子口的歪脖树上想要看外面的世界。
望着遥远的地平线,那连绵不断的风沙,他都会想——线那边就是繁华的世界。
他遇见过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据说生下来他便生活在这里,第二天他又听说有一股魔人攻城,那男人被乱石打中……
……
那夜他爬上屋顶上看星星,直到东方既白。
他热爱奔跑,想着有一天能够靠着双腿走出去,但他却跑不过同龄人。他很瘦弱,没人欺负他,但被孤立其实是难免的。
所以他总想不明白,《昭礼》中不是说人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世界大同么—.—……
《昭礼》,一本讲述人们生活礼仪准则的名作,其中最典型的思想便是兼爱。
老人问他:“今年你看了多少本书。”
他得意的挥了挥手中的书:“第三百三十三本。”
更早的记忆中,他便开始读书,开始只是读,后来师父要求他背。
第一年,他背了二十本,第二年他背了五十本,第三年他背了八十本。
现在他一共记住了二千五百五十三本书。
这是一个简单的等差数列。
他的书其中有道德礼乐,天文地理,医药修行,乾坤八卦聊斋奇闻,几乎包罗万物。
那老人问他:“你师父师姐呢。
”少年摇摇头:“他们半年前就走了。”
老人沉默。
片刻后他突然一挥手,整车书都烧了起来!
少年吓得跳了起来,回过神,他想抢救两本。但伸出手后,火已熄灭,只留下了灰烬与残破的书页。
“我靠!什么情况!什么操作!为什么要这样?”
……
……
那人每年都会为他带一车书,他很感激,但为何他要烧了这些书?他足足等了一年啊!不就是一声周哥么大不了我就叫啊,至于么我艹……
“对不起了,小子”,老人牵了马转身离去: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世界不在书上,它在外面。”
……
少年呆呆的立在那车灰烬前,似乎想不明白,又似乎想通了什么?
有几个人看到了全程,却不知为何,只能指指点点。
没错,他确实在书里畅游的很远,但有什么用?这是倚村,是人族对抗魔族的前线,不是迂腐文人的聚集地!你读那么多书,其实还真的不如一个力气大又勇猛的人。
师父师姐喜欢他,尽管他们不善表达。
师傅把一切布置妥当便走了,师姐让他在这里,她说她会回来的,但眼圈明显红了。
独立他自然是可以的,每天那几间竹楼都干净非常,庭院里的花与竹也很喜人。师父留下的钱两不多,却足够使用。
只是他每夜对着漆黑的屋顶会感到寂寞。于是他生活的规律也被打破,有时他会通宵亮烛,翻一本新书,但更多的是那早已折皱泛黄的《山海经》。
他到底要的是什么?一段日子他会感到无比惆怅,而且烦躁无比,甚至多少次爬上城墙,胸膛中似乎有凝固的岩浆。
对风,他会伤心。看着夕阳下的地平线,他甚至会落泪。
医书终究会出错的,他不可能是抑郁症。
沉默后他继续终日对着黄沙。
后来他才知道他不是思念师父与师姐,他是思念外面的世界。
似乎有声音在呼唤,在那条黄沙线的后面。
每个生命到一定的年纪都会渴望飞翔,而他尤其强烈。
他曾无数次想要出去,但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有一次他甚至走出了道口,但一望无际仍是黄沙与戈壁。
天渐黑,又不断听到狼群的嚎叫,被迫转身,终于夜深时他又看到了倚村。
惊喜地奔回家中沐浴后躺下就像一个久行始归的游子。
但几日后他又开始蠢蠢欲动。
真正的世界到底是什么?这不应该是我的一生!
老人牵着老马慢慢的向村口走,他身后就是城墙,城墙上就是落日。
有几个顽皮的男孩脱下裤子对着几个女孩哈哈大笑,那几个女孩用手捂着眼红着脸跑开:“臭不要脸的流氓。”但却偷偷透过指缝在看。
他没有在意。
又有几个村童朝他的老马扔石子,有一个砸到了他的衣襟。
他仍没有在意。
老马也没有抬头,似乎习惯了这无心的冒犯。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老人出来村口吟着这首诗。
只有他一匹马,一个人。
那50个随从,本就是朝廷要流放的犯人。
这样也挺好,就更有意味了,不会被那小子说不对了吧?
“我本是那京都的——第一将,皇帝的安危系身上……奈何这岁月悲白发——寄身这田园又不得……”
老人那雄厚又悲怆的戏腔淹没在这黄沙之中。
……
少年返回居室收拾好衣物,关门欲出却又折了回来。
他拿起笔在烛台上留下纸条:
师姐,我已离去,随周爷,勿念。
没有盖火盆,他关了房门又插了院门,还是想起了某个姓林的葱。
……
山海城城北。
一片黑暗犹如乌云,似乎还有雷声。
李铁牛一脸凝重。
“想不到还是来了。”黑云压城城欲摧其实是在这一刻诞生的。
那乌云其实是魔族兵卒,而雷声分明是擂起的战鼓。
就算夕阳西下,就算有风沙,那他为何看不到魔军的尽头?
老师刚刚去汇报情况……太晚了……
李铁牛问身旁的守卫:“我们能守多久?”
魔军集结的悄无声息。人类对魔族的了解几乎只能通过那些商队而这几天……似乎没有一个商队返回。
魔军的进攻也让人措手不及,漫天的火石飞向城墙,城北是涌动的黑海。
山海城这座堤,能撑得住吗?
“我们能守多久!”铁牛呐喊了出来!烽烟连城之处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于是整个魔军都开始彷徨!那片黑海慢了下来。
魔族士兵知道了有强者坐镇。那声吼震慑天地,百里雄城,无数的士卒听到了,他们本因那片黑海心生恐惧,因为这一声,行动又恢复如初。
不在有任何迟疑,张弓搭弩。
也许我们会败,但不会让他们赢的容易。
不!不会输!这可是山海关,山海道口!人族最大的雄城!
无数弩箭已经张弦,无数投石机已装好火石,身后的倚村有无数丁壮在赶上城墙!
〔我擦我终于写完了……00 :19
分……本少果然无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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