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诡神机》——阿甘正赚

第001章 遗落战境

“完了！完了！”

这是封弋落入湖水之后，出于本能的第一反应。

湖水异常冰冷，如同他的内心。

他虽然天生有点傻痴，但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被鬼医抛弃了。

他不会游泳，等待自己的只能是慢慢沉入湖底，最终十分窝囊的窒息死去。然而，他面对死亡却是十分平静，没有垂死挣扎，也没有异常恐惧。

因为他早已对死亡习以为常。

他是药人。

在药王谷过往十五年的日子，唯一使命就是让鬼医榨干他体内的神秘血脉，助其修行破境。

想到鬼医对自己切脉取血的残忍手段，以及那生不如死的惨痛经历，封弋全身肌肉条件反射般再次绷紧，在心里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

他对鬼医的恐惧远远胜于死亡。

如今葬身湖底，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幸运的逃离与解脱。

这时，胸腔剩余的空气越来越少。

当生命时间进入倒数几息的时候，已经不容封弋有更多的回忆与感慨。

凉凉——

这已是封弋生命最后的知觉。

……

湖面烟雾在春光照射下，虽然不透明，却泛着淡淡的红光。

异象突起。

一片烟雾竟无风自动，不停旋转，不断幻化，仿若有生命的灵体在表达抽象无形的某种情绪。

平静的湖面也像是被轻舞飞扬的烟雾所感染，在其正下方瞬间形成急流漩涡，像是一个强而有力的拳头直捣湖底。

湖潭微颤。

刹那间，急漩消失。

沉寂的湖底诡异地响起一道不同寻常而富有节奏的人类心跳声。

是封弋。

先是他的胸口出现一丝丝轻微的水纹波动。

接着，他的耳朵神奇般地轻轻抽动一下，耳后不可思议地出现一丝肉眼难以察觉的细缝，开始一闭一合地呼吸起来。

鳃。

这是鱼类特有的功能。

在青丘大陆的三十六个族群中，相传鳃是斗族独有的标志。

不一会儿，好多不同种类的鱼儿成群结队，连绵不绝，或上游，或下窜，然后整齐划一奔涌过来，仿若朝圣。

更有个别调皮的小鱼儿，时不时好奇地亲吻或轻啄着他的苍白小脸，他的手臂，还有他从破鞋裸露出来的臭脚丫……

封弋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漆黑一片，湖水依旧冰冷。令人欣慰的是，周边有数十条会发光的鱼儿为他点起了如若星光一般的明灯。

他置身在由几块大石形成、仅可容身的隙缝里，周边无数鱼儿像是在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

封弋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一切很是虚幻，犹如梦境般不真实。

倏地，他看到自己的手脚比原先短小了一些、也稚嫩了很多，甚至整个身体仿佛都不像是自己的，好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少年。

封弋立时惊醒过来，连忙起身。

“嘶！”的一声，裤子不经意被缝隙间的岩石扯下了一大块口子，大半白花花的屁股露了出来。

封弋下意识地摸了摸滑不唧溜的白屁股，哑然失笑一声后，很是郁闷地往湖面游去。

他的潜游技术十分娴熟，仿佛与生俱来。

数息过后，封弋终于浮出水面，呼吸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

目光穿过开始扩散的湖雾，清晰可见前方有一条长达五百尺的木制浮道，直伸往对岸山林深处的草堂木屋。

那就是钓鱼台与耕庐。

昨晚鬼医在耕庐被中洲的四位修行者伏击后，危急之下无奈将他从钓鱼台扔进湖水中，说是给他一线生机，实际上是让他自生自灭。

封弋感叹一口气，直往钓鱼台游去。

上岸之后，只觉全身筋疲力尽，便直接躺在浮道上喘起气来，微风从湖面吹来，轻拂在脸上，让人分外轻爽。

美丽的山谷寂静一如过去的每个清晨。

就在此时，封弋心中涌起强烈无法解释的危机感觉。

“好小子，没想到你还能活着。”一把带着惊喜的熟悉声音自耕庐方向传来。

鬼医！

封弋犹如从一个醉心酣美的梦境苏醒过来，回到冷酷无情的现实。

脚步声传来。

只见鬼医只丙卫提着一口宝刀，从耕庐旁的百草园内走了出来。

封弋连忙起身站立，披挂在肩的一头银灰色长发仍然湿漉漉的在滴水。

说来也很奇怪，见到鬼医本该害怕的他，此刻却变得冷静如亘，无怵无惧，心中竟破天荒地盘算着应敌之策。

只丙卫五十岁左右，体型修颀匀称，肤色皙白如玉，唇上蓄胡，略显儒雅，唯有一对不时眯成两道细缝的眼睛，透露出心内冷酷无情的本质，又别具一种说不出来吸引人的诡异魅力。

他手中那口宝刀锋芒毕露，全长三尺，形似火龙，正是昨夜三大修行者前来抢夺的炎帝巫刀，也是整个青丘大陆最锋利、最可怕的十大神兵之一。

见到炎帝巫刀，封弋眼睛突然一亮，内心涌现出莫名的兴奋与激动。

只丙卫走近，双眼眯成一道细缝，似笑非笑的道：“吓坏了吧？”

封弋视线转向身前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只丙卫，假装很笨拙地点了点头，有些口吃地道：“伯伯，你……你把坏人……全杀了，好……好……好！”

只丙卫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喜悦之色。

他当然知道那四名高手全是四境修行者，若不是因为封弋体内的神秘血脉助他在前几日突破五境，否则昨晚自保都成问题。

不过，由于他是刚刚突破五境，对体内真元的操控还不够娴熟，昨晚虽然为了杀掉这四名强者，却也是身负重伤。

一早进入百草园，寻了几株灵草，这才勉强稳住伤势不再恶化。

只丙卫轻叹一口气，探出左手，拍了拍封弋的肩膀，道：“虽然伯伯杀了他们，但是行藏已经暴露，想必不用多久，他们还会派更多更强的修行者再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收拾一下，赶紧离开这里。”

封弋道：“他们是……是谁?为……为什么要……要杀伯伯？”

只丙卫面无表情，眼里却射出一道厉光，道：“他们是神都女帝的隐卫，为了炎帝巫刀而来。”

封弋一怔，没有说话。

短暂沉默之后，只丙卫视线转向手中的炎帝巫刀，沉吟片刻后，忽然喃喃自语道：“神都女帝与北狄魔族都想抢夺炎帝巫刀，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惊人的秘密呢？”

自得到炎帝巫刀以来，即便是天纵鬼才的他穷尽心思，也是无法破解其中秘密。

话音落，劲风起。

封弋看似瘦弱的身体，突然涌出一股沛然的内气，闪电般往近在咫尺的只丙卫出手，戳指成剑，点向他的道宫。

道宫处于人体轮脉的下轮，是修行者聚气写轮的命门，也是仙胎、魔种、巫核、佛果、妖晶等各类真元的所在之穴。

封弋的动作很迅疾，也很谨慎。

只丙卫呼吸骤顿，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同时也很意外。

这一指对封弋有什么意义呢？

封弋体内虽然天生巫核，但是他从未教过封弋任何修行之术以及真元运用法门。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只丙卫的整个身体骤然一僵。

封弋这看似毫无杀伤力的一指气劲，竟然有着三境的水准。

只丙卫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终于感到了危险与恐惧，却已经晚了。只听到道宫内“啪”的一声轻响，仙胎骤然剧震，仿若山崩。

只丙卫脸色苍白，倒退数步，一瞬不瞬地盯着熟悉而陌生的封弋，怒骂道：“小子，竟敢暗算我？你这个阴险的白眼狼！”

封弋被对方仙胎的反噬之力震退数十步后，闷哼一声，倒跌在地。

好半晌后，他才能缓缓站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唇角溢出一抹带着嘲讽与奚落意味的微笑，漠然道：“现在起，你是废人一个。”

他的言语不再口吃，他的气质清灵脱俗。

只丙卫瞪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已然脱胎换骨的封弋，难以置信地道：“很不错的伪装，很精湛的手段，你……不是封弋。”

封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有快意，也有怒色，道：“我是不是封弋，对你有意义吗？”

只丙卫一怔，略显恐慌的神色突然出奇地镇定了下来，淡然笑道：“这个局确实很不错。”

封弋回敬道：“比起你对我这十五年来的折磨，只是让你散功，一点儿都不过分。”

只丙卫凝立不动，深注他半晌，像是重新审视着一个新的陌生人，道：“不知你和昔日斗族有何关系？”

一百多年前，斗族首领诺亚率领五万族众在前往封地东夷的时候，却无故叛逃，于长岛乘驾巨舟，尽数往东而去，自此消失，不得所踪。

据传闻，斗族有一种强大而神秘，专破修行者真元的秘技，名叫“射天狼”。

封弋没有给他答案，朗声道：“我就是封弋，为复仇而来，为讨债而来。”

只丙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只怕你有转世为人的命，却没有复仇讨债的运。你以为就凭你这一指‘射天狼’，便能破解老夫的仙胎？真是太天真了！”

封弋神色倏变，意识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只丙卫脸色一沉，冷哼道：“小子，是眼神出卖了你。当你看向老夫手中这把炎帝巫刀时，那种天然而成的感觉中有一种贪念，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于是我就已经断定你绝对不是封弋本人。”

封弋感兴趣地道：“哦？”

只丙卫继续说道：“封弋是老夫一手养大，天生有点傻痴，不仅说话口吃不清，而且眼神也有一点呆滞。刚才尽管你的呆傻、口吃伪装的都不错，但是你的眼神无法掩饰，清澈明亮、充满灵气，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试问天下，一夜之间葬身湖底的傻子，在完好无损的上岸之后，怎么会有一种非凡的气质与眼神？”

封弋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暗忖原来从只丙卫与自己见面的那一刻，他便已产生戒心，并开始提防，不由自嘲一笑，道：“没想到终究还是没有瞒过你。”

只丙卫眼神内带种可怕的讥诮之意，冷然道：“百密一疏的何止这一处？‘射天狼’固然是天下修行者道宫真元的克星，但是你别忘了，老夫的真元是以你体内的气血凝炼而成。因此，你这一指气劲与老夫体内的真元同宗同源，不但不会破解我的仙胎，反而是你无意间又多传输一些真气给我。”

封弋没有说话，刚才他也想明白了此点。

他没有动作，表面上仍是一副处事不惊、遇事不乱的样子，但事实上心底悄然升起一丝寒意。

只丙卫平举巫刀，遥指封弋，咄咄逼人的道：“小子，老夫不管你是何方妖孽占据了封弋的识神，也不管你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今日就将你打回原形。”

封弋感到炎帝巫刀的强大气机已完全把自己锁紧，知道在劫难逃，但是眼里却依然射出无畏的异芒。

——大不了，再死一次！

第002章 神兵鬼脉

三丈之外，劲风起。

只丙卫斩出一刀，虽然简单得平淡无奇，但内中实含无数变化后着，配上奇异玄妙的步法，实是不易招架。

刀锋顺滑竖直的切割空间，让巫刀在空气里行进的速度极快，带起的气劲把封弋完全笼罩在内，务要令他不能脱身。

在只丙卫看来，封弋能使出斗族绝学“射天狼”，必定还会其他神秘功法，因此他很小心，也很谨慎。

这是最嚣张的实力碾压打法，也是最稳妥的试探性战法。

战斗变得极简。

封弋心中微微一动，眼里闪过讶色。

——释空斩。

这一刀，竟然神似峡江唐门的“摩天刀诀”。

在惊讶之余，他也开始对只丙卫的修行经历十分好奇。

然而，即便是在这一刀之下，他仍是一副如高松般不可撼动的气人模样。

在巫刀快要接近封弋身体时，只丙卫也发现了封弋并没有躲避，神分却是出奇地平静，甚至有些从容，仿若一心求死。

他虽心生疑惑，但招已出，无可变，只好及时地将刀身横转过来，由“斩”变“拍”，以无比蛮横的手法拍向封弋的身体。

他不想杀死封弋，但并不代表会心软。

当只丙卫用巫刀往自己平拍过来时，站立如松的封弋忽然疾若流星般地动了。没有躲闪，反而强行突进了一些，瞬间就像要撞上炎帝巫刀。

只丙卫来不及思索。

只听“叮”的一声，一股震惊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涌起。

封弋右手指剑轻灵飘逸，轻点巫刀刀尖。

这样奇异的变化，灵活的出招，只丙卫自问无法做到，下一瞬间他只感觉自己有些用不出力，而且感觉到自己拿的好像不是一柄宝刀，而是一根撬杆。

封弋瘦小的身影，似乎被他的巫刀力量一下子撬了起来，如飞鸟般瞬间掠起，迅速和他距离拉得更近！

只丙卫虽是功法了得，但从未想过封弋是如此取巧，脑海之中充斥不可置信的情绪。

紧接着，封弋如影附形，右手又是一点。

指剑破空。

“啵”的一声，气劲极其细腻的在空中悠然成为一道剑锋，射向只丙卫的上轮玄宫。

射天狼！

又是射天狼！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心里战术。

封弋知道只丙卫肯定在等着他使出其他新的招式，也做了各种应对准备，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如若正面撄其锋芒，只有出其不意，才有险胜的机会。

在修行界内，虽然出现过跃境挑战成功的无数先例，但是他知道，自己眼下肯定不行。即便是只丙卫此刻重伤未愈，实力大打折扣，也是毫无胜算。

当然，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跃入湖底藏身。

然而前世身经数百次战斗的“他”，还从未有过怯战而逃的先例，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因为他是斗族，他只有选择战斗。

一点剑芒在扩大。

在如此近距离面对那诡异而飘逸的指锋剑气，只丙卫有些诧异与惊慌，瞳孔骤然剧烈收缩，呼吸都已经彻底停顿。

他想收刀，然而他的刀身三尺长。

在这种近乎贴身肉搏的生死关头，他的巫刀根本不如封弋的指剑灵活。

这一剑，太快！

这一刹那间，他只来得及偏头。

然而，终究还是慢了半息。

只丙卫惨啸一声，他的玄宫以毫厘之差躲过一劫，但是左眼却被命中！

鲜血飞溅。

红与黑的侵染与扩散，让只丙卫面目瞬间变得狰狞而凶悍。几乎就在同时，他压下左眼强烈的伤痛，闪电般探出左手，数根银针如寒星般射向封弋。

气温骤降。

这是他从医修行数十年的本命物——鬼齿针。

虽是含怒下全力施出压箱底的“鬼手三绝”，但他仍舍不得痛施杀手，旨在防止封弋凭借飘忽不定的身法继续向他发大招，以此打乱封弋的战斗部署。

封弋那敢怠慢，猛提一口真气，眼神更加明亮起来，宛如星辰。

面对如若狂潮的鬼齿针，他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真元全部释放，出奇地既不横移，也不后跃，而是凌空翻身，硬是升高半丈。居高临下，指剑成锋，向只丙卫展开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狂猛攻势。

指剑疾若流星，招式快如闪电。

快！

以他现在的修为，以及体内并不充盈的真元，他只能有这一种办法。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只有更快地出招，才能抢得先机，全力压制对方释放比他更强大的真元，以此让只丙卫应接不暇，穷于应付，沦为被动，不能采取进攻招数，还要守得吃力。

交战至此，战斗主动权反被封弋掌控。

只丙卫来不及思考，心神尽数被震惊占据，拼命的以刀相还封弋屈出不穷的流星剑式。

他来不及思考只有三境修为的封弋为什么能够快到这种程度，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跟不上封弋

的速度，更何况他的刀式本身就有局限。

劲气狂飙，爆响连连。

三息过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无论封弋的流星指剑有多快，只丙卫手中的炎帝巫刀也照样能有多快。

封弋诧异了。

只丙卫却是欣喜若狂，一扫心中愤郁不平之气。

劲气再度交锋。

“砰！”

封弋的身体在空中先是一顿，然后重重一挫，随后往后加速倒飞出去，狠狠坠在耕庐前的草坪上。

只丙卫残血满脸，呼吸有些艰难的恢复平顺，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在最后很够快起来，并且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封弋每一次发招的方位与角度，完全是因为炎帝巫刀与封弋体内神秘气血产生了奇异相通的感应。

刀是神兵，血是鬼脉。

封弋当然想不明白其中的秘密，虽然有些茫然，有点遗憾，但他已经尽力了。

片刻之后，他调匀了呼吸和体内激荡的真元，缓缓站立起来，抹去唇角的鲜血，对着只丙卫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笑道：“这一刀，还是差了一些。”

只丙卫面容微僵，右眼渐渐眯起。

数年前，他曾偷师于峡江唐门的“摩天刀诀”，但并未得其精髓，只是学得一招半式而已。即便如此，昨晚连续斩杀四名四境修行者，也足以笑傲青丘大陆了。

只丙卫沉默片刻，看到封弋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珠，以及那倔强不服输的眼神，狞笑一声道：“连续两次妄自催动体内真元，想必鬼脉早已烧若火狱，小子尚能战否？”

封弋双拳微握，牙关紧咬，没有说出半个字。

当“他”承借封弋之身再生时，识神除了自动保留封弋死前脑海闪回的零碎片断之外，还趁着在登上钓鱼台休息的片刻时间，迅速对载体道宫、肉身、气血都有了很清晰的认知。

封弋之所以痴傻，完全是因为玄宫自小被神秘气血所伤。而这神秘气血不仅强悍、霸道，而且很有灵气，然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它并非原体与生俱来，而是他人的本命气血。

在修行界，这转嫁他人的本命气血俗称“鬼脉”。

也就是说，封弋自小被人注入“鬼脉”，并鬼使神差地完成了换血洗脉。

随着封弋年龄的自然增长，尽管没有修行导师的教导与指引，鬼脉在无数个呼吸间却自然引气入体，经一境“通幽”、二境“写轮”、三境“开元”之后，于道宫修炼成巫核。

天生鬼脉本是一件千百年难遇的好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在这之前，封弋经常被只丙卫放血，体内宝山仿若被掏空，导致气血严重不足，自七岁时便已少白头，同时修为也止步于三境。

此外，封弋为了逃离只丙卫的魔爪，连续两次催动体内巫核时，还发现鬼脉竟然会异常发热升温，产生强烈的灼烧感，如同浴血火狱，让人疼痛无比。

只丙卫嘴角现出一个残酷的笑意，道：“鬼脉并非一般常人能够驾驭得了。如若擅自妄用，保证不出五次，便会爆体而亡。”

封弋对鬼脉也略知一二，知道只丙卫并非危言耸听，不由心生“空有宝山，不得其用”的无奈。

只丙卫推测封弋此刻心里防线有些松动，脸上得意之色显露无遗，道：“这还不是最坏的。”

封弋心中一震，虽知对方是在攻心，但仍然受其影响，气势明显减弱了三分。

只丙卫对于封弋显露出来的神色十分满意，好整以暇的油然道：“身怀鬼脉，冥王不饶。天妒英才也罢，怀才不遇也罢，这都是命。病能医，然命可救吗？”

据《三千经》所注，修行鬼脉者，虽然功力异常强大，却是短命鬼，最长活不过十八岁。

封弋黯然沉默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漫不经意地道：“阁下技止口舌耳？”

可笑！

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还会怕死吗？

只丙卫看到封弋不把生死介乎于心的表情，右眼露出一丝阴狠的杀意，道：“竖子不可教也！”说着以玄奥的步法，疾速奔前，刀背拍向封弋的脑袋。

嗤嗤风声，迎面而来。

封弋心中大凛。

眼下如若继续催动真元，无异于饮鸩止渴。

除此之外，还有他法么？

封弋颓然连退数步，然心中仍无对敌之策，晓得此次定是凶多吉少。

——很无奈，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