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朱二》——食牛奶

第一章 朱二桃花居杀人

晴着的天，狂风骤起，电闪雷鸣，乌云滚滚。很快乌云就把整个天遮满了。朱二加快了脚步，他要在雨落下来之前找到避雨的地方。他知道前面不远处就有座破庙，这座寺庙曾经香火鼎盛，如今一伙小乞丐在那里安了窝。

朱二刚到破庙，大雨便瓢泼而下，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被雨淋到。一伙小乞丐正在破庙的大殿里煮东西吃，对于朱二的到来他们并不吃惊，这个地方时常会有过路客来躲雨，或者天晚在这歇脚。朱二在大殿里找了个不漏雨的角落，扯了些干草铺着躺下休息，他本不想去打扰他们，也不想被他们打扰。奈何食物的香气却拼命往他鼻子里钻，这让他十分难受。他坐了起来，许久没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或许他只是太饿，饿得连站起来的力气没有了，要知道饥饿比**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嘿！分我口吃的！”朱二朝小乞丐喊道。

没有人答话，小乞丐们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或许是雨声太大遮住了他的声音。朱二加大音量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理他，这让朱二有些气恼。朱二站起身来朝他们走去，这让小乞丐们有些紧张。

这时一个比别的小乞丐看着稍大一点的孩子开口了，他是他们的老大阿吉。

“朱二，你是经常向我们施舍，但我们并不感激你，在你抓一把铜钱往地上撒，看着我们趴在地上捡钱的时候，你觉得很开心。我们就像猴子一样被人戏耍，为了耍猴人手中的那点食物，穿上衣衫，上蹿下跳，敲锣打鼓，向人群作揖，你扔铜钱给耍猴人的时候同情猴子吗？你只是被取悦了，你觉得很开心，所以我们并不欠你什么，我们不会分你一丁点吃的。”

朱二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好有趣，朱二掏出一锭银子朝他抛去，阿吉顺手接住。

“喏！这样总可以让我吃你几口东西了吧？”朱二边说边挤到还在烧着火的简易土灶旁，拿过一小孩手中的勺子，伸进架在土灶上煮着小乞丐们这一天讨来的食物的瓦罐里搅了搅，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就在朱二陶醉其中的时候，阿吉把银子递换给了他。看来阿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分他几口吃的了，这让他有些气恼，又让他觉得好笑，要知道他那一锭银子不知道买到多少好东西。

他接过银子，揣进怀里，接着缓缓地对阿吉说道:“那我帮你杀个人吧！这样总可以分我几口了吧？”

“可以！”

“杀谁？”

“刘大宝！”

“好！”

雨没停，夜却已经来临，朱二只好在这里过夜了。入了夜小乞丐把大殿两扇沉重的木门关了起来，白天即使外面风大雨大，他们也从不会把门关起来，他们要让别的过路客过来歇脚，躲雨。他们知道他们和别人一样，只是在这歇脚，只是他们在这歇脚的时间比别人长而已。

清早，有鸟在聒噪，小乞丐们已经出了门，殿上供着一尊巨大的弥勒佛，它在笑。

雨早就停了，朱二拿起他的刀和包裹离开了寺庙。朱二他是个刀客，但他不是个侠客，他用刀来讨生活，用他人的命来换银两。

昨夜的雨让路变得湿滑难行，朱二到城里时已经弄湿了鞋，这让他有点不舒服，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在城里的长街吃了一碗阳春面，滋味不错，但他觉得这碗面远没有昨天从乞丐们那分来的百家饭佛跳墙吃着香。

吃完面，他就朝城西去了。

城西有座桃花居，是美人温聪的住所，他去那却不是去找温聪，而是找长期嫖宿在此处的刘老板。

桃花居此时却没有桃花，因为过了季节。在客厅朱二，刘老板还有温美人分主宾各自落座。刘老板肥头大耳，着锦衣，戴金银，缀宝玉，好不贵气。他身旁立一大汉，持一柄鬼头大刀，好不威武。这是刘老板花大价钱请来的保镖大刀杨省。

刘老板也是习武之人，善用剑，他的佩剑剑柄剑鞘镶着各种珠宝，好不华丽。

再看温聪，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美得别致，她身上透着一股特别的吸引力，让人着迷，此时的她眼中又多了一些淡淡的哀伤，我见犹怜。

一阵寒暄过后，解开随身包裹，往地上一扔，一个人头赫然从包裹中滚出。

朱二指着地上的人头说道:“这就是邓飞。”

邓飞人送外地老鼠，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这不前不久他把人家温聪的宠物狗偷了打牙祭。那狗跟了温聪好几年，感情深厚，或许这狗对温聪有特别的意义也说不定狗没了，温美人愁容不展。为了讨好温聪，刘老板四处打听，被他知道是地老鼠偷了，就喊朱二去取他项上人头，地老鼠知道这事后四处逃窜，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拿了钱朱二起身告辞。刘老爷起身挽留道:“老弟何不留下来一同吃个便饭，日后还有很多事情还需要老弟的帮忙。”

朱二道:“不了！我还赶着去做另外一趟生意。”

刘老板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生意指的是什么。

“那老弟看看我这把剑怎么样？再走也不迟啊！”他拿起刚放在旁边桌上的宝剑，用手抚摸着剑鞘，准确地来说，是抚摸着剑鞘上的宝石，他要朱二欣赏他的宝剑却不把剑递给朱二。

“在下不用剑，也不懂剑。”朱二答道。

这让刘老板觉得有点无趣，他开口道:“既然老弟着急要走，那我也就不再挽留了。”

朱二回到他长住的客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吃过午饭，就又出门了。

朱二先在街上瞎逛了一圈，然后在桃花居附近爬上了一棵大树，他站在高高的树杈上望着地面，仿佛下面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他从小喜欢爬树，躲在树上他可以忘掉很多烦恼，可真的是这样吗？他躺在树杈上开始休息，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了温聪的影子和她总是带着忧伤的眼神，朱二害怕看她的眼睛。

朱二又想起了他小时候，想起他爹、姐姐和已经记不得容貌的大哥，关于他的母亲他没有任何记忆，也没有人跟他提起过，他也就没有问过。

他老爹开了家客栈在一个遥远的小镇上，他大哥朱雄伟却不爱帮家里干活，整日舞枪弄棒的，路过的客人但凡有点武艺，他就会向人求教，渐渐地也学到了点本事。朱雄伟十七岁的时候，觉得不能再窝在这个小镇上了，提上一口破刀就走了，再也没人见他回来过。那之后朱老爹总是坐在客栈门口，出神地望着街口，但他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大儿子。

傍晚，夕阳西沉，残阳的余晖染红了大地，好美！朱二却无心看风景，他爬下树来径直去了桃花居。

刘老板见朱二去而复返，心中疑惑问道:“老弟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杀一个人。”

“谁？”

“你。”

刘老板听到有人要杀他一点都不慌张，况且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个有名的刀客。眼前刘老板就是小乞丐阿吉口中的刘大宝。

“是谁人想要我的项上人头？”刘大宝问道。

“一个小乞丐。”朱二答道。

“他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十倍如何？”说完刘老板“哈哈”大笑了两声。

“废话少说！”朱二拔出刀就要动手，刚站在一旁的大刀杨省拿刀上前挡在朱二面前。

此时刘大宝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往地上一甩，说道:“杨省干掉他，这些钱都是你的！”

银票散落了一地。杨省慢慢地蹲下去，捡起身边的一张银票就跑了。

刘大宝怒上心头，“噌噌”拔出宝剑朝朱二迎了过来，刀剑相交。

温聪冷冷地看着他们，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刘大宝也是练家子，和朱二斗得有来有回，但平时鲜少和人交手哪里敌得过平日里刀口舔血的朱二。

很快刘大宝就招架不住，开始大汗淋漓，有些手脚发软。眼看不敌，他赶忙架开朱二手中的刀，拔腿就往外跑，朱二一个箭步赶上，一刀将他搠翻在地。

朱二提着刘大宝的人头往外走，人头用从刘大宝身上扯下的布包裹着。

“二哥，带我走！”温聪忽然冲朱二说道。

朱二没有停下脚步，他回头朝温聪笑了笑，然后走出了桃花居。

他的笑如此温柔却又如此的残忍，温聪眼中噙泪呆呆地立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许久许久。

第二章 朱二醉酒弑佛

朱二出了城，天渐渐暗了下来，忽然脑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不一会几匹高头大马停在了朱二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马上来人正是本县捕头董一苇和两个捕快。《诗经》有云“谁谓河广？一苇杭之”，想必这就是他名字的出处，不过相熟的人都喊他老董。

“朱二，你又在城里杀人，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老董在马上高声喝问道，朱二没有搭话。

“你手中的可是刘老板的人头？”老董接着问道，朱二还是没有搭话。

老董跳下马来，搂住朱二的肩膀，带朱二到一旁，对朱二细声说道:“老弟，你看现在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保证很快就还你。”老董一改刚才的嚣张架势，朱二掏出张银票打发了他。

“才那么点？哎呀，算了算了！”老董拿了银票，塞在怀里，转过身来，几步跨到马前，翻身上马，他催马疾行和两个捕快离开了。老董曾经是个有志向有抱负的年轻人，他曾立志要成为一位名捕，但岁月除了让他身材发福外，还磨灭了他的意志，让他安于现状，得过且过。

朱二很快就到了破庙，却不见小乞丐的踪影，他在佛殿的门槛上坐下，目光望向远处，正在纳闷他们那么晚怎么还没回来的时候，一个小乞丐奔到他跟前，弯着腰边喘着大气边对朱二说:“阿吉让你等一会，他马上就回来。”说完又跑没影了。

朱二只好等着，他在佛殿生了一堆火，借着火光，他看到那尊大殿上供奉着的巨大弥勒佛像在笑，他也笑了笑。

不大一会，阿吉他们就回来了，他们手中提着两只烧鹅，还用竹杠抬回来一大坛子酒，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来的，朱二心中有些疑惑，于是他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哪里搞来？”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吃，只管喝！”阿吉答道，他们把烧鹅用牛皮纸垫着铺在地上，摆开碗倒上就，准备开整。

“你知道我今晚会来？”朱二又疑惑道。

“当然，谁都知道你朱二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动手了。”阿吉答道，阿吉年纪不大却很会恭维别人，这世界上又有谁能一言九鼎呢？

朱二从地上提起包着人头的包裹，往阿吉身旁一扔，说道:“这就是刘大宝，看看！”

阿吉并没有解开包裹，他提起包裹，把它藏在了弥勒佛像身后，这个孩子竟表现得如此平静，这让朱二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可怕。

“你就不看看？”朱二又问道。

“一个死人的人头又什么好看的？来，开吃，开吃，开吃！”阿吉招呼朱二过去吃东西。朱二也真的是饿了，也不跟他们客气了，上去撕了一只烧鹅腿，拿起来就是一顿狂啃，接着端起一碗酒就往嗓子眼里灌，真是舒坦极了。

夜渐渐深了，蝉鸣虫嘶，吃喝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有些醉态。

朱二和阿吉对饮，相谈甚欢。忽然，朱二尿急，他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弥勒佛像前，对着弥勒佛就开始撒尿。撒着撒着，朱二抬头一看，好家伙，弥勒佛像正对着他笑，一股无名怒火窜上心头，朱二大怒道:“你个泥头菩萨有什么可笑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笑笑笑，笑不死你？”狂态尽显。

见佛没有回答，还是对着他笑，朱二更加恼了，“你还笑？”朱二对着佛像大呼小叫，骂骂咧咧。

佛没还是有理会，依旧看着他笑，笑他，笑天下苍生。

小乞丐们看到此情此景，抚掌大笑，笑得好开心，这一刻真的他们真的忘记了所有的烦恼。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可削万古愁，又管他今宵身在何处？

朱二忽然转身，眼睛望向地面，好像在找着什么。火堆的火烧得很旺，月光也很亮，朱二却有些看不清了，他寻找着，寻找着他的刀，他吃饭的家伙。小乞丐们安静了下来，呆呆地望向他，都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终于，朱二还是找到了他的刀，他拔出刀，冲上佛台，对着佛像一顿乱砍，边砍嘴里边骂着些什么。

可任他怎么砍，佛像就是纹丝不动，还是微笑着望着朱二。朱二觉得很无趣，丢下刀跳下佛台，走到火堆旁，靠着墙开始睡觉。小乞丐们也陆续睡下了，阿吉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佛殿大门边，把门关了，也回去睡了。这个地方虽然算不上荒山野岭，但还是会有些野兽在周围出没，晚上还是关上门要安全些。

正当他们睡得正酣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把大家都惊醒了，借着从屋顶和墙洞上漏进来的月光和还没有熄灭的火光，朱二定睛一看，哎呦！不得了！弥勒佛像竟然坍塌成了一堆废墟，佛像的头部滚到离朱二不远处，冲着他笑，朱二有些愕然了。阿吉慌张地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发现他们都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立马放松了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眼前的一切太不可思议。接下来，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道金光从废墟中窜出，落在朱二身旁，金光落处竟骚躺着一个男婴，在那咿咿呀呀。朱二把他抱在怀中，让阿吉他们找了块干净的布把他裹好，小乞丐们都惊奇不已，朱二也觉得这如同梦幻一般不真实。

说来也奇怪，偌大的佛像倒塌下来，竟然没有砸伤到他们任何一个人，难道真的是有神仙菩萨在保佑着他们？

不大一会小男娃就开始不停地哭闹，这让朱二心焦麻乱，不知如何是好。

“春花前些日子刚生了娃儿，我们去找她帮忙！”阿吉对大伙说道。春花，大牛的老婆，半个月前又帮大牛生了个女娃，他们家就在这附近。

没有别的更好办法，朱二从没有带过小孩，更指望不上那帮小乞丐，他们自己都还只是孩子。所以，他们只好带着孩子去找春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