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凡尘篇》免费试读_山上的羊
第零章 天地有灵,乃孕万物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夫天地伊始,万物生于混沌。
混沌者,阴与阳媾,坤同乾合,时空斑驳,生死交错。
——
其实,早在这天地诞生之前,这个世界便已存在。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没有寺庙里供奉的诸般神魔,没有那草木鸟兽、川泽洪荒,更没有那些善或恶的人。那里有的只是时间与空间交错的混沌。
混沌之中,一切尽是虚无。时间与空间错乱其中,难以分开。其间又混杂着无穷的灵力。如尘埃般散布在这混沌之中。久而久之,混沌之中的灵力仿佛具有了生命般,开始躁动,汇聚。
聚集的灵力犹如胎儿一样孕育在这死寂的黑暗之中。愈加成长,愈加微小。混沌中时空错杂,但如果有着时间的计量,那一定是千百万年。
终于,这团灵力仿佛成熟,每一次的胎动都将这混沌撕开一条裂缝,缝隙中的缕缕光芒第一次照亮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胎动一次次更加剧烈,光芒也愈盛。最后,它如胎动婴出般爆炸开来,灵力倾泻而出,划开虚空。
混沌既破,时空便也分离开来。有了那六路八方,也有了那岁月今昨。
——
混沌初开,灵力汇聚,冲破虚无。轻而清者升为天,拙而浊者沉为地。衍生出这天地间唯一一层位面,主界。
主界之中灵力充沛,千万年间滋养万物,孕育了这芸芸众生,草木兴,走兽驰。而在这以人为首的众多生灵中出现了身具灵根,能驾驭这天地灵力者,称为:
修真者。
——
修真者与凡人之异,无外乎两种,一是远超凡人的寿命,当真正到了那最后的大乘,便是能与这天地同寿了。亘古古以来,能够度过十道天劫渡劫而上者,寥寥无几。其二便是那操控灵力的本领,所修法术不同,作用也不同,但本质都是驾驭这天地灵力。千万年的演化使得修真者也划分了不同派别。
——
不仅人类,这世上的一切生灵乃至那一草一木,或修行,或经他人指点,但凡身具灵根开了灵智,皆可入道。如那草木饮血,如那鸟兽化作人形,都不只是书上说说。
——
千万年间,关于修真者的争斗从未停歇。不是为了那些灵力充沛的洞天福地,就是为了那些玄妙的天地灵宝。在贪婪的驱使下,即使是大乘期的一些隐世的老怪也会大打出手。每每出手,都是天撼地动,终于,亦是为了抢夺,在一次汇集了数十名大乘修真者的争斗中,主界也不堪重负,破碎而开……
此次天地劫难,风云溢,山河断;日月转,乾坤颠;苍生湮,浮屠灭;天地变,鬼神诛。众生死者,十之八九。
——
主界之北,有极寒之地,常年被风雪笼罩,积雪过膝,灵力淡薄,故连修真者也鲜有人至。其中,有连绵诸峰,壁如斧削、局如北斗七星者,山峰直入云霄。
末星“瑶光”所对之峰脚下,是一片万顷平野,积雪之上,一把巨剑直插其中,剑柄顶端与七峰齐高,剑宽千尺,剑长万丈,如巨人般俯瞰着天地。终年冰雪不能蔽其分毫,通体透亮,锈迹全无。此剑似乎从这天地诞生便已屹立于此,天地劫难之后,亦不见踪影……
——
主界破碎后,其主体仍然保留,不过灵力逸出,再无往日修真盛况。而边缘之地却都已塌陷,有的沉入那无边的虚无,化作灰烬。有的独立而出,化作一个个微小的界面,依旧可供众生繁衍,称为:
凡尘界。
我们的故事也正是从一个凡尘界开始的……
第一章 少年
此镇名为古阳镇,位处内陆,地属丘陵,坐落于那紫灵山脉的最后两峰山脚,是谓天堑,数百年前,作为大金与南越边界的它,也曾因往来的商贸而富极一时。但后来,随着修真宗门的动荡与凡间的战乱,曾经拥有凡间最大疆域的大金王朝也覆灭了,国都汴梁被屠尽,成了一座死城。剩下的疆域,有的被邻国蚕食,有的则像这古阳镇一般,被地方势力所统治。
没落的古阳镇没了商贾,这些年大多以耕作、打猎为生,村民的人口倒是只增不减。没了以前的繁华,却保留了那时的亭台园林,楼台雕塑。可惜的是,都已成了残垣断壁,或被岁月侵蚀,或被刨去了砖块,有的多年顶漏未修,只能成为乞讨者的落脚之处。
古阳镇的西南一隅,有着一个老旧的园林,三日之前刚刚易主,街头邻里都为此评头论足,但园林的原主人对此却是讳莫如深,只知府上大门的匾额已被换去,成了现在的“林府”。
有人说这林家是外来的大商户,为躲避战乱来此养老,有人说这是个行医世家,因为隔着院子都能闻到那股浓郁的草药味。众说纷纭,却没有人见过这林员外或是府上之人一眼,来了三日,都还是大门紧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园林已然荒废。
——
巳时,林府简朴的房间内。
柔和的阳光从镂空的花窗穿过,照在了床头少年稚嫩的脸庞上。
少年脸色苍白,眼角有着一块火焰一般的红色胎记。
良久,似乎是被这阳光刺到了眼睛,少年的眼角开始浮动,跳了数下之后终于缓缓睁开,头也扭到一旁躲避着光线。
他慢慢撑起身子,用惺忪的双眼打量着屋内:老旧的大梁已经掉完了红漆,上面尽是灰尘蛛网,脚底的桌凳也是一层灰蒙蒙,唯有这花窗还算精致,上面雕刻着一朵朵大大的牡丹,这日光便是从花瓣处的缝隙穿透过来的。
少年双眉紧锁,掀开被子正欲下床,却发现床边连双鞋都没有,只得赤着双脚走向了门边。
吱——
门一推开,偌大的一幅园林模样映入了眼帘,一条碎石铺成的蜿蜒小路直到门槛,两旁是大大小小的假山和灌木花丛,再外一圈,便是白漆掉了大半的围墙。
约莫是暴雨刚过,地上低洼之处还有着没晒干的雨水,泥土的气息还混杂在空气中。
少年正欲抬脚。
“你醒了。”
屋前的行廊,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少年转头望去,正是一名身穿黄色高腰袄裙,年约豆蔻的少女。她容貌秀丽,一双大眼灵活的闪动着,脑袋上两侧头发扎成了团子,其余尽数披下,可爱极了。
少女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少年赤裸的双脚,腰间一黑一白两个铃铛铛铛作响:
“快回屋里,我去给你找双称脚的鞋,再给你打些水来。”
“我……”
望着少女仰着的小脑袋,一双大眼睛还紧盯着自己,少年只感觉脸上一热,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快去吧。”
少女见他半天不说话,便笑着转身,消失在了行廊的尽头。
——
依旧是刚刚醒来的房间。
少年看着桌上脸盆中的水,怔在原地。
“这,是我?”
水面泛着波纹,衬着铜色的脸盆,却也大致印出了少年的模样,少年伸手抓了抓倒映在水中的白色头发。
“你这人真有意思,长得奇怪,说话更奇怪,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哈哈。”
坐在床头的黄衣少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见白发少年还是愣在那里,赶忙收起笑声。
“我的名字叫月铃,你呢。”
“名字?”
少年眉头一蹙,像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你不会……连这也忘记了吧。”
少年看向月铃,一脸茫然。
——
“事情就是这样,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府大厅之上,月铃耸了耸肩,带着一丝无奈地说道。身后的白发少年却是心不在焉,兀自打量着这大厅,两人前方,一名灰袍老者负手而立,两鬓微白,却是纹丝不动。
“你的伤好了吗?”
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白发少年也是猛然一惊。
月铃回头扯了扯白发少年的衣角,小声说道:
“外公问你话呢。”
“伤?哦,应该是好了吧。”少年说是这么说,可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有伤。
“那是当然,外公的灵芝草都用在了你身上了,你现在浑身上下保证连个疤都找不到,还不多谢我外公。”月铃嘴角带着骄傲的笑容说道。
“多谢。”白发少年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停顿片刻,只能又念了一声,
“多谢前辈。”
“我姓林,你称呼我林员外即可。”灰袍老者缓缓转身,目光扫视着白发少年,他立刻是觉得汗毛竖起,引得一身不自在。
偷偷一瞥,这林员外除了头发微白,可一点不显老态,身材魁梧,腰杆笔直,下巴留着一捋山羊胡子,尤其那双眼睛,目光深邃,好似能把人一眼看穿。
白发少年和他四目一对,便本能地躲开。
林员外再次开口:
“我们在路上行车之时将你救起,我检查过你的身子,并无大碍,但不知为何你迟迟不醒。”
“是啊,加上今天,你已经是昏迷了三日了,我都还以为你要被饿死了。”月铃嬉笑着打断了林员外的话,看到外公瞪来的一眼,吐了吐舌头站到一旁不说话。
“我们救你时天降暴雨,你身边别无旁物,当然也可能是被雨水冲走,如今,你既已痊愈,我们便也不留你。”
短短一句,却已是下了逐客令,白发少年楞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上前作揖想要告退。月铃却是小手一挥挡在身前:
“不行!”
低喝一声,却是把白发少年也吓了一跳。
“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你让他往哪里走。更何况他现在刚醒,伤势痊没痊愈还另说,我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走呢。”
林员外将目光移到月铃身上,仿佛在郁闷在小丫头怎么老帮着外人说话。
“而且我们刚刚搬入,府中还有大量事物需要打理,留他在这不也多了份助力。”未等林员外说话,月铃却已小步走上前,挽着林员外的衣袖撒娇道:
“外公,你就把他留下嘛。”
林员外禁不住这外孙女撒娇的模样,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那我问你,你可愿留在我府上打点事物。”
白发少年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呆站在那里,林员外见少年不吭声,以为他不情愿,又是缓缓念道,
“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我家世代行医,我会教你一些医术作为补偿。”
旁边的月铃更是朝着白发少年狂使眼色。少年见状,也是顾不上思考:
“多、多谢林员外。”
往后的数十日,原本死寂的林府终于多了丝生气,每日都有一名白发少年进进出出,时不时身后还跟着一名可爱的黄衣女孩,白发少年倒是平时话不多,每次走过集市也只是行色匆匆,少女却是很快与周围邻里铺主打成一片,就连街尾绸缎庄的孙大娘也指着自己鼓起的腹部说着要是男孩就让媒婆去林府说门亲事,只是每每提到这,白发少年却是按耐不住,拉起月铃的小手就想往外走,连月铃砍价的机会都不留。
起初,这街头邻里对着白发小子确是略有抵触,想这小小年纪便已白头,是得了什么怪病还是着了魔怔,若是有什么怪疾可别传染了自己。眼角的火焰胎记也是,像是女人的胭脂抹的一般,这在普通的百姓人家看来确是怪异至极。可时间一久,发现这简直是个送钱的主,从日常的桌椅到书画笔墨,再到一些稀有的药材和绸缎,桌椅都是金丝楠木,笔是兼毫,就连买回的宣纸也是原本朝贡用的半生宣。
出手一阔绰,做买卖的自然热情备至,只是每每问道公子贵姓时,白发少年却都是不予回复,时间一长,店家们也都不自讨没趣,只是看他平时出入都是林府,想着这约莫是新搬来的林家的少爷,可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哪有不纨绔的,朝家里搬女人的有,亲自抱着桌椅往府上送的确实没见过。要说是林府的下人,可这一身衣着虽没什么宝石挂坠但也都是锦罗绸缎,着实不像下人,再说了哪有这种不谙世故的下人。摊贩舍人也不管其他,反正银子到手了。
只是想到,这个偏安一隅的小镇上,除了皇帝一般的韩家想不到还又有一位出手这么阔绰的大户人家,只不过这林家的老爷倒是神秘,这多日子也没见过真身,不知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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