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黎寻梦》——铁木秋千

第一章 梦始云端

“汪汪汪”，五儿急匆匆追来。“五儿，听话，回家，我去山上采点药，一会儿就回家，你在家好好照顾爷爷。”目送我走开，它才甩尾离开。

“来，五儿，把多余的杂草叼去竹架风干，等过了雨季，可以当柴火烧。”“汪汪汪”，它好像还不肯走呢，定是对我今天的拒绝有所不满，闷亨着去了。“怎么了？待会儿捉鱼去不去啊？”我挑逗地说着。“汪汪汪”，好吧，它还是妥协了，毕竟小鱼儿对它的诱惑是无敌的啊。

熬好了药，我端到爷爷身边，“爷爷，我喂您喝吧，您盖好被子，门栓坏了，有凉风吹进来，您小心别着凉。”“咳咳，没事，冬黎，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去采药了…”爷爷声音压低了些“…爷爷不要紧的，爷爷有些话该告诉你了。”我顿了一下，不太理解“爷爷，山路很好走，我一会儿就能回来，您别担心，您会好的。”爷爷脸色有些暗沉，没有再说话。

山里的晚上总是静得不行，好像你都能数清有几片叶子掉落。我又失眠了，尽管我一直知道自己身体的异样，但每到深夜还是有点儿害怕。“走，五儿，我们出去数星星。”五儿倒是精神还饱满。

“五儿，你害怕吗？”我的心情有些黯然，故作镇定道。“汪…”五儿眨巴了两眼，乖乖趴下不言。今晚的夜空与往常一样星云密布，深山里的天空总是给人带来惊喜，仿佛宇宙中最多的星星都聚集在这里。星眸深邃，仿佛要把宇宙看穿…

第二天，从草地上醒来。“坏了！五儿快走，太阳已经进山一会儿了”“汪…”一人一狗着急地奔回家。想起爷爷昨天说的话，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我赶忙加快了脚步，脸色有些阴郁。

看到半开的木门，心里不由一紧，“爷爷，昨晚我和五儿去了草地，今天晚了点回家…”门推开，我呆住了，霎时揪起心来，怎么回事，爷爷人呢？房间里只剩下一张床，一张小桌，一件缝补过的旧蓑衣，还有桌上一个装着半杯温热药剂的杯子。“爷爷，爷爷…你在哪里啊？爷爷…”我有点慌乱无措，从卧室到小院，厨房到…厕所…最后，周遭也找了个遍，但没有爷爷的身影。没道理的，爷爷的双腿因风湿行走不便，走不远的，就算他要下床出去透气，爷爷也会等我回家，让我扶着他出去的，而且…温热的药刚喝一半便不喝了，应该是走得很急…难道，爷爷会不辞而别！我立马再次返回家里，桌上，突然出现三封信…手里握着，心情久久未平。

看着手中三封沉甸甸的信封，眼里盈满了泪水。我打开一封：冬黎，对不起，爷爷很舍不得你，但请你原谅爷爷的不辞而别，因为爷爷必须这样做。爷爷老了，身子骨不行了，不能再跟上你奔跑的步伐，看着你长大，记得你小时候说喜欢看星星，爷爷就把房子建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你说你要吃鱼，爷爷就整天赤脚在溪里给你捉了满满一筐鱼…爷爷走不动了，但暮年有你这个开心果整天陪着我这个老头，爷爷真的很开心……

“爷爷…”读到这里，鼻子一酸。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已经十七岁了，爷爷知道爷爷是命不久矣了，所以，在走之前，爷爷会让你知道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爷爷…”我再也忍不住，丢下信，四处寻找着爷爷的身影，卧室、院子、厕所、周遭、小溪，我站在一片草地上，疯狂叫唤着爷爷，期待他还没走远，看到我这样，他不会忍心丢下我吧！事实证明，他很忍心……也许，爷爷再也不会回来了……

今夜的星光有所收敛，只留下几颗星星点点为我照亮回家的路，好让我看起来不那么凄凉。

我依旧心不在焉地走着，走得很慢，悲伤盖过了恐惧，四周也还是很静，很静……“汪汪汪汪……汪汪…”听见五儿的声音忽远忽近，看见五儿拼命甩着尾巴跑来…一定有事！我跟着它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第二张 尘封的记忆

我赶回家，发现院子里站了个人，身形挺拔，飘飘然，有种不入俗尘的感觉。他缓缓转身，一会儿后，我看清了他，“爷爷”我急忙奔去，可身体突然不听使唤，我的头开始眩晕，一会儿就倒了下去“爷爷…”

“爷爷…”这是哪里？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光明。“爷爷，爷爷…”我突地听见几道脚步声，四处望了望，一个提着灯笼的身影缓缓向这里来，“爷爷！”我看清了他的脸，他是我爷爷！我跑过去抱住了他，泪水不止。爷爷突然开口“冬黎，爷爷时间不多了，你要记住爷爷说的每一句话”我点点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灯光悠悠闪烁着。

“冬黎，你只知道我是你爷爷，那你知道你父母是谁吗？你又知道为什么你晚上时常做各种奇怪的梦吗？这些梦，是不是有没有让你想起一些往事？”……我一脸惊愕，爷爷知道我的秘密？！“原谅我，没来得及告诉你，爷爷很自私…”爷爷眼眶泛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留不住的不留了…”“爷爷，为什么你要离开？为什么，你知道我的秘密…我的梦境？”我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可此刻意识却是清醒得很。“孩子，其实，你没有父母，我是从现在的岐山把你捡回来的”岐山！被称妖山，方圆百里无人敢靠近。“您怎么会去岐山？”我疑惑道。“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人，他嘱咐我说有一个孩子在岐山，她可以打开世界的第二道大门，好多答案，只有她才能解答，乱世，只有她才能拯救。第二天，我就出发去了岐山，把你捡了回来，一路上很不顺利，我遇到了各种灾难祸患，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本来我八十就该阳寿尽，可我多活了十二年，九十二岁才寿终，正是因为你的恩福。我必须这样做，以后，你会懂的…”爷爷的身体开始有些模糊。“爷爷，怎么会这样？”我的眼里充满痛苦。“冬黎，知道你为什么叫冬黎吗？你的名字不是我取的，你是冬天的黎明，冬天是寒冷，黎明是希望，你就是那颗希望，记住，你要坚强地活着，所有的答案，只有在你的梦境里寻找，只有你自己才能找到。”爷爷的声音渐渐减弱，身形变得透明，我一把抓去，一场空…

“爷爷！”我突然惊醒，还没从内心的惊吓中缓过神，发现我正躺在草地上，天空中，群星仍然明亮，一切都很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可此刻我的心却波涛汹涌，难以平复心情。

“汪汪汪”五儿着急地找来，看到我安全坐在这儿，赶紧来蹭了蹭我的手、脚、腰…确认我没事，才低吟着浅浅叫声，像在抱怨，更多的是担心。我抱着它大哭着，心里才多了分踏实。

渐渐平复了心情，我又回到了家，发现什么变化也没有，只是，那桌上的药凉了，我知道，爷爷永远地离开了。强忍住悲伤，我把门紧紧关好，继续读着剩下的两封信，第二封，仍然在解释我的来龙，直至最后一封信的最后几句：孩子，以后的路，你要勇敢地去走，也许，梦不是梦，现实也未必就是真实，任何时候，要保持清醒，你一定要去寻找到人生的价值，为了和平，你要勇敢。

前面的内容，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这段话，着实让我又陷入深思…带着满肚的疑惑睡下了，这一睡，我做了好长一个梦……

［这里有什么，是一座宫殿？这里好繁华，为什么，我走不到尽头，一眼望去，这是彩霞、这是夕阳，那里却有来回穿梭的行人，可这些人走得好快，一转眼就不见了，他们生活在这里吗？可为什么，比山里还静，而且，我总是看不清，这里有什么？为什么，无法触摸，若即若离……这是云端？我站在云上？曾经，我时常眺望天空，那出真真的晚霞，我时常幻想，那里有个地方……今天，我站在了这里？真是不可置信，但此刻意识却是很模糊，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看不清，就像，它本来就是这样。］

“…”我突然惊醒，阳光洒在屁股上，一阵灼烧感，已经是正午了，我第一次，睡了这么久…“五儿…”它软嗒嗒地跑进房来，直接赖我身上不起了，我知道，它饿了，我也饿了“走吧，煮东西给你吃。”它立马来劲，屁颠屁颠出门趴下等候。我先走进了爷爷的房间，看着照旧的陈设却物是人非的景象，心里五味杂陈。但昨天在爷爷的信里读到：“爷爷去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我很快乐。”庆幸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珍惜地陪伴最重要的人走完一生，已经是莫大的幸福。我的心情有些释然，“爷爷，不管你在哪里，你都在我心里。你能多来看看我吗，在我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