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兮》: 星月棋局

时间:2019-03-01 15:13:56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朕很帅的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星月棋局

棋盘为地子为天,色按阴阳造化全。下到玄微通变处,笑夸当日烂柯仙。

黑如点墨,耀如星辰,四方乾坤在耀眼的漆黑中颠倒旋转,凝目看去却是一枚把玩在指尖的黑子。

在那旋转不休的黑子对面,是一个浓眉紧皱的中年汉子,盯着棋坪目不转睛,略显粗糙的手指不时指点在棋坪经纬之间,口中念念有词,心中细细思忖。

再看那纹坪之间,乌鹭相交,阴阳相济,望之如琴瑟相谐,乍一看去白子占了大半棋坪,局势隐隐占优。黑子如困兽之斗盘踞其中,可细细推衍却不免暗暗心惊。只见这黑棋布局之间劫中有劫,既有长生,又有共活,或诱敌,或脱壳,或盘征,或狙杀,缓步腾挪间竟是千里长驱之势,甚至连角落中的残子也是死中有生跃跃欲试,当真是复杂无比防不胜防。

白棋走的步步惊心,这一招白棋在浓眉汉子手里停了有半个时辰,坐在对面的锦衣老人却不催不逼,放下黑子,神态悠然地端起茶盏,掀白瓷青盖撇了撇茶末子,叶片沉浮,茶香氤氲,轻轻呷了一口。

良久,白子终于伴随着一声叹息落入棋坪之中。那锦衣老人放下茶盏斜眼看去,想也不想挑起黑子在长立方圆中轻轻一印,随即嘴角轻扬抬眼望向那中年汉子。

“丁总镖头,这局我们还继续下么。”

中年汉子闻言反而眉头舒展,长舒了一口气,哑然失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沈公的棋艺又精进了许多啊。在下自愧不如。”

被称作“丁总镖头”的中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长风镖局的大当家的,丁柏川。

丁镖头身着青衣,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宅门舒展筋骨。

时值盛夏,阵阵蝉鸣声声入耳。手谈一局,清茗一盏,这局对弈竟是从清晨下到了正午。长风镖局的院落开始变得炙热,日光从上方直直的射下来,用丁家少爷的话来说,热得让人“无地自容”。

锦衣老人放下茶盏,跟着走向门边,眯起眼睛望向被日头烤灼的远方,缓缓道:“实不相瞒,这棋局是一位高人所就,那高人称之为‘星月棋局’。”

丁镖头斜目看了锦衣老人一眼,并不惊讶。“沈公交游天下慷慨仗义,结交之士卧虎藏龙。能布出这棋局之人必是极聪明之人,想必是一代英杰吧。”

锦衣老人摇了摇头说:“说他是极聪明之人倒是不错,但称之为英杰还有失偏颇。这位高人算是我命中贵人,鄙人发迹得来的金银钱财多半是因为机缘巧合遇见了他。”

“哦?这倒从未听沈公提起过,此人是谁?”

“说来奇怪,识得他的这二十余年,我从未知晓他的真面目。”

丁镖头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问道:“相识二十余年却从未识得他真面目?此言何出?”

锦衣老人苦笑了一下:“想我沈万三行迹江湖,也算小有名气。虽无大智大慧,亦无拳脚功夫,能平平安安走到今天,多靠天下英雄慷慨相助。不过话说回来,但凡帮过我的人,我也从不亏待。沈某平生并不亏欠谁的。”

丁柏川转向锦衣老人,“沈公太谦虚了,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沈公去求别人,只要沈公发个话,天下英雄谁不抢着为你办事。沈公慷慨仗义的美名四海皆知啊。说起来长风镖局能从默默无名走到今天这般生意兴隆门丁兴旺,也多亏了沈公照拂啊。”丁镖头说着拱起双拳向锦衣老人拜了一拜。

锦衣老人并未接下丁镖头的客套,继续微笑道:“我出道江湖几十年识人无数,上至名门公卿下至市井乞丐,三言两语便能猜到对方心中所想,我这识人观相的功夫自诩还是可以的。可唯独这位高人,让我看不清,想不通,猜不透。”

锦衣老人长舒一口气,微微抬头望向远处天空,淡淡地道:“此人指引我获得无数财富,却并不从我这予取予求。行踪飘忽不定,每隔三五年与我相见一次,每次相见便与我手谈拆解棋局。带着一盏银色面具,从未见过其真容。身法行如鬼魅,我虽不会拳脚功夫,但就他那飘忽的身法看来,便足以开宗立派。”

丁镖头双眉一轩,呵呵笑道:“如此说来,真乃奇人也。”

沈公继续说:“非但如此,此人棋艺之精妙可谓天下无双。鄙人早年痴迷这乌鹭方圆多是拜他所赐。不过说来惭愧,与他对弈沈某从未胜过,然每次与之对弈之后我都若有所悟,终于在十年前悟出这方圆纵横之术。”

丁柏川接话道:“后来沈公走访江湖中的弈者名宿,竟是罕有敌手。滇西槁木居士,东洋木谷先生,中原聂真道人纷纷败于沈公手下。竟然连天下第一的昭和棋圣,沈公也能在其手下走过二百六十余招。此间心算谋略,放眼天下已非凡人所能企及。”

锦衣老人闻言苦笑道:“五年前我又一次见到那人,我信心满满胸有成竹,决定一雪前耻。可是那人竟也悟出了新的棋路。与其拆解之下,我的纵横之术在他手下竟然走不过二百招。”

丁柏川诧异问道:“竟然如此厉害?后来呢?”

锦衣老人转过身去望向那盘棋局,缓缓道,“我冥思苦想了五年,千思万思不得其解,却得来了这满头的青丝银发。再后来,便有你今天看到的这盘星月棋局。”

丁柏川凝目重新打量身边这位锦衣白发之人,原来他并非老人,四五十岁正值壮年,岁月也未在他的脸上刻下太多痕迹。从他漆黑明亮的眸子中仍然可以看出他旺盛的精力,只是这满头青丝银发和他举止间缓慢又气定神闲的姿仪中,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这锦衣银发之人名动天下为人所熟知乐道,并非因为他是棋坛圣手,而是因为他富可敌国钱倾天下。

他有钱,很有钱,他就是名动公卿的沈万三。

丁柏川啧啧称奇:“世上竟然有这样的高人,沈公可知他如何称呼?”

沈万三目光深远望着那盘棋局,说道:“那位银面先生称呼自己为‘鬼谷子’。”

丁柏川念念有词,随即摇了摇头:“鬼谷子?竟然还有人敢以鬼谷子自旷?怎么江湖上从未听过这样的名号。”

沈万三走回茶几处,重新续了茶,淡淡地笑着说:“那人惊才绝艳,说他真的是纵横家鬼谷子转世我也是信的。这人绝对是万中无一的鬼才,行踪也如鬼一样飘忽不定,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真正的存在过。”

这时门外闯进来一个青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和少年人特有的自信。只见那少年绑腿护腕,缁衣马裤,中缠一条腥红腰带,手提一把七星弯刀,神采湛然跃跃欲试。

“爹爹,孩儿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

人未到,声先到,那少年跑进屋后向沈公福了一福:“打扰沈伯伯雅兴,还请沈公宽恕则个。”

沈万三微笑着绕着少年走了一圈上下打量,拍了拍少年肩膀,眼中含笑,朝着丁柏川道:“丁少镖头首次走镖,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虎父无犬子,丁家后继有人,看着真是让人快慰啊。”

那少年正是丁柏川的儿子,名唤丁金海。刚满十八岁,首次独立带队走镖,算是丁少镖头的成人礼了。

丁柏川笑了笑:“沈公说笑了,哪里来的虎父无犬子。我们江湖人走镖,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靠的都是黑白两道的朋友赏脸。倘若再能有沈公这样的贵人相助,那真是家族之幸,想不发迹也难啊。”

丁柏川说着又拍了拍丁少镖头的身板,拉了拉别在腿上的匕首,前后检查好身上行囊说道:“走,咱们外面看看去。”

三人走出屋舍,向前门院落走去。

沈万三说道:“柏川此言差矣,金海可是少年英雄,同龄人中的翘楚。这次龙彪会上,各大镖局捧我沈某薄面,远道而来以武会友。丁少镖头技压群雄,南七北六和十三省镖局各侍所长,却都败在你丁家的青城九打和伏虎刀法之下,连鼎鼎威名的唐门在丁家伏虎拳下都略输一筹。要我看,小丁前途无量啊。”

丁柏川闻言也喜上眉梢面露红光:“小朋友花拳绣腿算不得数的,要真的行走江湖,这点功夫还差得远。”

朕很帅的说

从提纲到正文写了整整五年,存稿区区一百万。每一个角色,每一个情节,每一个字句都凝聚着作者的诚意和情怀。如果你喜欢看江南、沧月、猫腻、诛仙、英雄志……你一定会喜欢这部作品。在我们举头望不尽的夜幕苍穹上,星月在遥远的地方发着光。为了星光下的梦,《月明星兮》终于遇到了喜欢这个故事的你。

星月棋局(2)

说起这龙彪会,是江湖各大镖局以武会友的盛会。追根溯源起来,原是百年前江湖上龙门和福威两大镖局争雄,后来福威镖局渐渐没落,龙门镖局多次抢了福威镖局的生意。

眼看祖上打点出来的门路和营盘都要被龙门镖局抢去,福威镖局的总镖头心生愤恨,心想再不有所作为,跑马圈地,这生意营盘都要被别家抢走了!福威当家的遂决定带人去踢龙门的馆子,不仅下了战书还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龙门镖局家大业大正值兴盛风光无两,当然大开方便之门广接四方宾客,不仅接了战书摆了擂台,还向八方同行发起请柬前来观战。请柬中虽然言辞婉约客套,但其中深意也昭然若揭。

简而言之一句话:欢迎大家过来挑擂和看热闹。谁不服就干谁。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江湖地位也。

这请柬一出,江湖就不太安静了。原本各路朋友只打算前去看看热闹,可是一品味出别的味道,江湖舆论几乎一边倒的支持福威镖局。

于是各大门派纷纷致信福威,兄弟大胆地往前走,打不赢没关系,大哥们是你坚实的后盾。又纷纷回信龙门,表示请柬收到了,“老子不服,求干”。

挑擂那天龙门镖局聚集了一群摩拳擦掌的硬汉,硬汉们晃着脖子揉着手腕,关节不时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其中福威镖局最是招风显眼,竟然打出了“替天行道”的大旗,矗立在龙门镖局的牌匾旁猎猎飘扬。

龙门镖局的龙老爷子望着场下虎视眈眈的硬汉们擦了擦额头的汗,各大镖局的当家的自然都识得,可那些硬汉们根本没有半点镖师的样子,更像是江湖上请来的好手。

这哪里是挑擂?这简直就是群殴啊!

龙老爷子想着自己才金盆洗手不久,千叮咛万嘱咐龙家少爷猥琐发育别浪,未成想竟然这么快就搞出如此大的阵仗来。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浪……

龙老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去后堂避避风头。眼前惹出来的风波全都交给龙少爷自己摆平好了。

那龙家少爷期初还是信心满满指点江山,直到自家门院被硬汉们踩破,他才认真地思考起人生。

所谓不作就不会死,父言半点不差。

前不忍见古人,后不忍直视来着。念替天之行道,独怆然而泣下。

他仰望空中猎猎飘扬的“替天行道”,喉头有点干涩,眼睛似乎进了沙子。是谁说过,只要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那一战的胜负就不甚清楚了,只知道众英雄离开龙门镖局后,那牌匾的“镖”字被打碎了。好心人用“替天行道”的旗子背面写了新的大字贴在了破碎的“镖”字上面,以遮其门户。

于是那牌匾的四个字变成了,龙门“彪”局。风起时,“彪”旗随风而舞,猎猎飘扬。

从此以后,镖局界就有了一个传统,每年春季都有一场“龙彪擂”,为各大镖局的翘楚提供比武的擂台。名义上是以武会友,私下里是暗暗角力。事关荣誉和生意,镖头们更是全力以赴,争得头筹。

而这一年,长风镖局的丁少镖头排众而出取得桂冠,正应了沈万三那句“少年英雄,前途无量”。

丁家父子和沈万三走到院落中,只见一辆骡车上面盖着玄红辇布,车内三个箱子皆上了封条烘漆,不知里面是何宝物。车前两列短矛雄赳赳气昂昂的傲然指向前方,狼牙镖旗矗立在镖车后方,“长风”二字迎风飘扬。镖车旁边还有几位家丁以及身着灰衣的中年汉子侯在一旁。

丁金海迫不及待跳上镖车,“爹爹,万事俱备,只欠出发。”

丁柏川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那位灰衣汉子说:“骆管家,一切都打点好了么?”

骆管家是长风镖局的得力镖师,为人稳重做事妥当,只听他应道:“雏鸟总有振翅高飞的那一天,少爷跟镖经验丰富,老爷无须担心。况且少爷武功精强,长风镖局又名声在外,老爷就放宽心好了。”

丁柏川转向爱子,望着他略显兴奋的脸说道:“金海啊,带队镖师首先要稳重,你先下来。”

丁金海“哦”了一声,从马车上翻了个筋斗稳稳的落在父亲面前。

“怎么样,够稳重吧。”丁金海自鸣得意。

丁柏川皱了皱眉,按住丁金海肩膀说道:“站好。这次让你带队出镖,一是让你增加一些江湖阅历出去历练一下,日后好当大任;二是一定要顺利完成任务,给长风镖局打响旗号。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一副跳脱公子的样子,我就怕你路上乐不思蜀耽误了正事。来,跟为父说一说这次任务都有什么。”

丁金海直了直身子,说道:“把车上货物送到金陵魏国公徐将军府上。”

丁柏川皱着眉头问:“然后呢?”

丁金海挺起胸膛,豪言壮志道:“本届武状元大会进入前四,争取夺冠!”

丁柏川神色稍霁,“还有呢?”

丁金海想了想,道:“在金陵广结人脉,多多结交侠义之辈。”

丁柏川接着问:“没了?”

丁金海双眉一挑:“难道还有?”

丁柏川嗔怪道:“怎么没有。给我找个漂亮儿媳妇回来。”

丁金海恍然大悟,随即又抚了抚鬓角迎着阳光慨然道:“这个任务虽然艰巨了点,但是问题应该不大。爹爹你瞧好吧!”

众人见了丁少爷的滑稽神色纷纷哑然失笑。

丁柏川笑了笑说:“第一项任务,这些货物都是沈公所赠,作为本次‘龙彪会’的冠军嘉奖,里面多是玉器字画。”

丁柏川说完瞧了沈公一眼,神色中充满谢意,随即言道:“既是出自沈公的手笔,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珍宝。我与沈公商量过,咱们江湖中人消受不起这些,不如送给名门望族打通些门路,以后生意也好有个照拂。”

“那魏国公的徐老将军曾与我们丁家有些旧恩,我们江湖中人能攀上这样的名门望族那是祖上的荫蔽。此次前去你要做的不仅仅是‘送到’,更要代为父表达长风镖局的谢意和感激。徐达将军为人侠义肝胆,官封一品公爵却虚怀若谷视己如民,作为后生晚辈要多多向他请教。”

丁金海点了点头:“孩儿谨记在心。”

丁柏川继续叮嘱:“第二项任务,武状元大会,爹爹知道你心气颇高志在问鼎,你虽在龙彪会上侥幸摘得桂冠,但你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输赢之间不必太过执着,只需尽力即可。当今圣上尚武好勇,若真能获得好的名次,为皇帝所青睐,届时前程似锦大展宏图,爹爹定会为你骄傲。”

丁金海信心满满:“孩儿不会让爹爹失望的!”

丁柏川微微颔首,继续言道:“这第三项任务,你此次前去金陵是拓宽视野结交朋友的大好机会。此次盛会上至朝野,下至江湖,英雄翘楚齐聚金陵。我们出门走镖,靠的多是道上朋友仗义相助。多去拓展些人脉,无论对镖局的日后生意,还是你的人生前途都有大大的助益。”

丁金海正色道:“孩儿谨记爹爹教诲。”

丁柏川想了想,又说:“这第四项,你自己看着办吧。路上多多小心,做领头的镖师要敛一敛性子,沉稳踏实一些。”

丁金海仰天打了个哈哈。

“你父亲的金玉良言可要时刻谨记啊,丁少镖头。”这时沈万三也从旁走近说道:“且慢辞行,沈伯伯也要给你下个任务。”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黄色信封,信封盖了若干官府章印,红色烫漆的火牌甚是醒目,上书“韩国公左丞相大司空亲启”。这行字的下方有一个红圈,圈里书着一个“金”字。单看那信封的纸张质地便知不是普通的书信,从那烫漆火牌来看,竟是一封兵部信函。

沈万三说道:“这封书信待你行到中原时送去商丘驿站。如有驿站的官府人员询问你此信从何而来,你且说路上捡到的,怕误了国事便送了过来。”

丁金海接下信封若有所思,见沈公并无多言解释的意思,知晓其中必有深意,也不好造次相询,随即把信封放入怀中贴身携带。

“沈伯伯交代的任务,区区晚辈,赴汤蹈火也会竭力完成。请沈伯伯放心!”

沈万三慈眉善目的笑了笑,携起了丁少镖头的手,在他掌中放了一枚金光闪耀的金锭:“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这金锭就是给丁镖头的酬劳啦。”

丁少镖头握着手里的金锭,笑的很灿,很烂。他的脸像朵迎风招展的菊花,悄然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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