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天南方》——开始觉得恨你
第一章 他乡遇故知
临近年关，所有在外拼搏的人们，都会暂时把一年来紧张的工作放到一旁，收拾好需要收拾的一切，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踏上归途。
南方和大多数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大学生一样，一毕业，就满怀激情的扎入了北漂的行列。只不过刚走出象牙塔的那万丈豪情，早随着这五年在职场的历练被消磨干净。
下了公交车，南方拎着只装着几件换洗衣服的背包，顺着人流进入熟悉而又陌生的首都机场。
说熟悉是因为南方曾经无数次在电视里看到过首都机场的繁华，川流不息的人群反衬着时代的繁荣，也曾经无数次听一个人在他耳边提起过，她最羡慕的就是那些空姐，每天都可以降落在世界的各个国度。
说陌生，那是因为自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多年来，南方从来没有坐过飞机。在首都上大学得那几年，南方习惯了把勤工俭学挣来的钱节省下来给她买一些不值钱，但是总能让她开心的小礼物。自然假期里返回老家的时候也就没有多余的钱来购买价格昂贵的机票。
等到工作后，虽然已经不需要再节省，但是南方的心里却留下了一根刺，也就没有了坐飞机的念头。
只不过现在一切都到了该结束，该放下的时候。南方顺着人流检完票，登上飞机。找到自己的位子，安置好行李，坐下。
因为从小习惯了坐在窗户边的感觉，南方特意定了靠近机窗的位子。南方转过头，透过窗子，看着远处这即使待了好几年却依旧感到陌生的城市，一座座高楼平地而起，好似直插云霄，即使隔了好远也能看见。与它们相比路上的行人显得那么渺小，宛如尘埃。
想起那份已经摆放在经理办公桌上的辞职信，想起微信朋友圈里定格的那最后一个动态，南方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缓缓的闭上眼，在心里告诉自己：离开，也好。
即使飞机里开着空调很暖和，南方还是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戴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帮助他抵御此刻从心里涌出来的那股不知缘由的寒意。南方把头靠在窗边，准备闭上眼小憩一会，等待飞机的起飞。
“先生，方便换一下位子吗？我想靠着窗子。”一个如同春风拂过细柳般温柔的声音传入南方耳畔，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个人。
南方一向待人宽厚，自然不会拒绝帮助别人，即使是偶遇的陌生人。忙起身，打算让座。
“南方，怎么是你？”女人惊奇的看着刚转过身的南方。
同样的，起身的南方也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容貌没怎么变化，还是几年前一进大学刚见的样子，只是记忆里的那头印象深刻的短发已经变成快要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流露出一种自信的气质，精致的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再配上一身修身且保暖的灰色连帽羽绒服，整体看上去非常有女人味，再也不是记忆里的假小子。
只不过此刻或许是因为遇到故人而喜悦，眼前的人露出一个因为惊喜而略显呆萌可爱的表情，一如当年。
南方不禁会心一笑：“张云影，是你啊，几年不见，曾经的假小子都变成大美女了，哈哈。”
想起眼前这个大学最好的异性朋友因为短发的打扮惹出的那些糗事，南方的心情变得开心起来，不禁笑的更大声，浑然忘了此刻的场所。
看着眼前的男人在傻笑，这个叫张云影的女人似乎也想起了曾经自己在大学时那独一无二的短发造型，和其他女生帅气的短发不同，当时的她可是直接剪成了寸头，那个时候她可是一直被眼前的男人嘲笑成劳改犯。
好久不见之后的重逢本该互送久别的问候，然而当初事件的始作俑者却拿自己的糗事笑话自己，再加上他的笑声已经吸引的飞机上的其他乘客，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俩，这让张云影有些恼羞成怒。
张云影没好气的抬腿踢了南方一脚。“你还好意思笑，当初要不是你骗我说你认为短发的女生最好看，我会傻到去剪个比男生还短的发型。你倒好，等老娘理完发去找你，你还怪我头发短的咱俩只能做兄弟。”似乎是又想起了曾经大学时候的其他荒诞时光，张云影嫌只踢一脚自己太吃亏，又追赠了南方两脚。
“这两脚就当成见面了，再敢提以前让你好看，快点给我起来，把里面的位置让给我。”无辜挨了两脚的南方忙站在一边，让开位置并做出请的姿势，说道“奴才知错，老佛爷里面请”，语气显得特别诚恳。
张云影看着南方故意显出的呆样没好气又好笑的，都说逢人不打笑人脸，张云影刚才踢的那两下本来就没有什么力道，只是他俩一直以来的习惯。
从大一认识开始，只要张云影一说不过南方，她就会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态度，踢南方都成为自己的习惯，刚才也只不过是习惯成自然。
“都这么久不见了，我怎么还会习惯这样，难道……”，一想起这个，张云影赶紧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能驱赶掉心里的念头，也没敢再看南方，径直走过，坐下后，紧紧的靠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方看着好友反常的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不禁问心里自己：难道她生气？
直到飞机起飞，两个人还是楞坐在那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交谈。
“恭喜啊，恭喜你结婚了。连结婚都不通知我，你也太把我当外人了吧？”
听着张云影这没头脑的祝福，南方一愣，“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啊，你从谁那里听说我结婚的？”
“我在小宁的微信朋友圈里看到的啊，她发了她要结婚的动态，不是你俩结婚了还是谁？”张云影解释道。
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不想再听到的名字，牧阳不禁发出苦笑，“确实不是我，我和小宁分手好久了，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她结婚。”
牧阳不想让自己的老朋友担心自己，也算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最后一点自尊，只能假装自己也是刚知道这件事。然而他此刻的表情欺骗不了真正熟悉他的人。
看着南方明明略显落寞却假装坚强的样子，张云影内心里隐隐约约的感到疼痛，也有一丝莫名的喜悦。她明白，自己还有机会。
认识这么长时间，张云影知道南方是一个重情的人，当初不敢表露自己的心声，就是因为知道他有了爱的人，也知道他一但爱上谁，就不会再变心。所以她只能把那个念头一直埋在心里，选择和他做了四年的好兄弟。
看到那条结婚动态的时候，张云影原本以为这个念头要永远埋下去，没想到，几年后的这次偶然相遇，命运又把两个人带到最开始的位置，两个人都是已经恢复单身，不会再有人来干扰他们。
“这个时候如果我主动向他表白，合适吗？”张云影，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只是两个人经历过一切以后，即使能幸运的被命运摆送到原点，一切又能真的如张云影所期望的那样，两个换一种关心重新开始吗？
或许，他们不懂，命运从来都不慈悲。
第二章 别怕
不管两个人曾经关系多么要好，几年不见总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张云影知道，这个时间点并不适合她再多说什么。对于一段难以割舍的感情，只能通过时间慢慢去稀释，既然现在已经知道南方是一个人，那她的机会以后还多的是。
两个人又变成刚才那种沉默的状态，明明心里都有话想说，却都不能开口。
南方微微抬着头，将后背贴着座椅靠着，慢慢的闭上眼，不知道是在沉思什么，还是怕眼睛里会滴落怯懦的泪珠。
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有什么真正过不去的坎，张云影相信南方会分清楚，割舍和放弃的区别。她不想
再让南方沉浸在过去不好的回忆里，只是一时间也找不到一个新的话题来缓解一下当前的气氛。
张云影看了一眼仰着头靠着座椅的南方，知道他不想再多说什么，心想这种时候，保持安静，不去打扰南方就是最好的选择。
张云影悄悄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上飞机前新买的，还没来的急看的科学杂志，随意的翻动着，尽量保证不影响身边的南方。
南方不是一个只会钻牛角尖的人，对于这段已经结束的感情，其实在他决定辞职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彻底放下，只是被张云影不小心揭开了那层还没有愈合的伤疤，一时间心里又感受到了一丝疼痛，但也不至于痛的撕心裂肺。
闭上眼，稍微舒缓了一下心情，南方不再去想那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忽略了身边朋友的感受。
南方打量着身边的张云影，正好看到她在随意翻看着手中的杂志。而在杂志的封面上有一个醒目的红色大字标题。上面写着『离奇案件：飞机失踪五十年后降落』。
看着这个充满神秘感的标题，南方想起来，张云影可是很痴迷于了解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大学的时候没少闹出笑话，不禁打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兴趣还是没变啊，还是喜欢看这些科学解释不通的神秘事件。”
正在翻看手中杂志的张云影没想到南方还记得自己之前的习惯，回复到，“嗯，不过不像大学那会那么着迷了，只会在平常工作空闲的时候，没事干，看一会消遣一下，打发一下时间”。
“我能看一下吗？”南方问道。其实南方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那些违反科学规律的事情真实发生过，只是对那个标题的文章很好奇，也想找一个适当的共同话题，和张云影聊会天。
接过张云影手中的杂志，南方顺着目录，直接翻到刚才看到的那个标题文章。
这篇文章一开始就罗列了近代最出名的几次飞机神秘消失事件。其中最今南方感到惊奇的就是1948年旧金山民航客机在百慕大无缘无故神秘消失事件和这篇文章重点描写的1985年在新几内亚发现的据说穿越了五十年时光隧道的菲律宾客机事件。文章里详细描写了航空专家们在飞机内经过数个小时的严谨考察，并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这架突然出现的崭新飞机上一次航行的时间是1937年！
南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神秘事件，虽然一时间并不相信客机神秘消失和穿越时空的说法，但是也对这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文章提出的在飞机飞过电磁场穿越时空的猜想并不能满足南方的好奇心，只好问身边张云影：“云影，你认为这些飞机失踪事件都是真的吗？真的像文章里说的那样是遇见时空乱流了吗？如果是穿越时间，为什么飞机回来了，人没有回来？”
听着南方的疑问，张云影其实也不能给出答案，毕竟这些都是无法被科学证实的，只能随便瞎说到：“说不定，飞机里的乘客都去了另一个世界呢？”
知道张云影是在打趣自己，南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只能继续看下去。看着南方低下头认真看着这篇文章的样子，那种入迷且好奇的神态在张云影看来，甚至有些呆萌。
其实张云影刚才回答的时候特别想问南方一个问题，只是问题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有人惊呼：“快看外面！快看！”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声惊呼，不只打断张云影的思绪，也如飞石掠过湖面泛起涟漪，吸引了机舱里所有人的注意。靠近机窗的人都纷纷忙转过头，透过机窗去看外面。
而窗外的景象，也证明了刚才那个人的惊呼，绝不是大惊小怪。每个看到外面景象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自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惊呀的喊叫。
透过机窗就能看到，外面原本应该晴空万里的云层，不知为何竟然有了变化，云层从视眼所及的天际一点点开始变黑，就如同一张铺天的白纸，被扔在墨缸里浸染;也如同夜晚来临前的天空，被黑暗一点点吞噬，只是那种黑暗的程度显得更加恐怖。
云层变黑的速度，从远处的慢慢迫近，到近处的肉眼可见。犹如一记又一记重锤，锤打在所有乘客的胸口。
看着那慢慢靠近的染成漆黑的天空，每个乘客都感觉到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每个人都张皇失措的看着身边的人，有人持续不断的发出惊恐的喊叫，有人假装镇定的在内心中向各种信仰的不信仰的神灵祈祷，一时间，飞机里呈现一种慌乱的景象。
而此时，飞机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随之而来的是机长充满威严的警告声。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前行轨道上突现雷云风暴，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请相信驾驶员能驾驶飞机安全穿过云层。”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前行轨道上突现雷云风暴，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请相信驾驶员能驾驶飞机安全穿过云层。”
……
连续几次的警报声，以及几名空姐用心的劝告那些惊慌的早已离开座位的乘客重新坐好。随着飞机内逐渐变的安静，每个人表面上都变的平静起来。
此刻，大家都宁愿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只是机长所说的突然出现的雷电云层，甚至有个经常乘坐飞机的人不停呢喃到：“这是雷电天气，不要怕！这是雷电天气，不要怕！。”语气从一开始的犹豫慢慢的变得坚定，最后变成一句脱口而出的“不要怕！”他坚定的语气，似乎也感染了飞机上的其他人，每个人都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怕。
南方是第一次坐飞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看着外面那已经变成彻底黑暗的天空，虽然也希望只是遇到了一场突发的雷云风暴，但是南方的心里总感觉有什么更恐怖的事情，隐藏在黑暗后面。
他转过头看着张云影，发现张云影此时也在注视着他，眼神相交的两个人，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一种很明显的担忧。或许飞机里的每个人都清楚，事情绝不像机长说的那么简单，只是没人愿意向坏处想。
看着眼前的张云影，看着她那被外面黑暗的天空反衬的更显白皙的脸，看着她眼睛里逐渐从担忧变得只剩坚定的眼神，南方的心里一瞬间变得平静，再也没有一丝恐惧。
南方抬起右手，不在顾虑太多，不再在意是否唐突，慢慢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相逢了这么久，南方今天第一次露出真心的微笑，看着眼前唯一一个在自己身边的人。
南方轻轻的也像刚才的那名乘客一样呢喃了一句：
“别怕。”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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