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风至》免费试读_苏世阳

序章 交易

夜晚，废弃区。

废弃区是这座城市最底层的区域，如同十八层地狱之下的第十九层。

空荡荡的街头早已无人行走，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垃圾，散发出不可言说的味道。

老旧路灯柱却依然供电，昏黄的灯光下，一场隐秘的会面正在进行中。

“按你的要求，东西在这里。”穿着灰色外套，戴着一个口罩的少年双手抱怀，身体微微靠在路灯柱上。

他环顾四周，四周一片寂静。这里到处都是晦暗的阴影，阴影中是无数的苍蝇蚊虫。垃圾的味道并不好闻，因此少年特地带了个口罩。

虽然一直听闻废弃区是“被神遗忘的区域”，但少年也没想到会这么糟糕，糟糕到在这个阴谋、罪恶与黑暗同时交汇的一个月里，竟然无人光顾这里。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废弃区虽然极度肮脏、破败，被人所讨厌，可讽刺的却是，这里是现在帝国里唯一没有被罪恶所涉及的区域。

换而言之，在暗流涌动的繁华区，这里是唯一的净土。可笑的是，人们却争先恐后的搬离这里，前往繁华的区域，以为这样就能过上快乐的生活。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表面上光鲜亮丽的繁华区，实则已经腐败不堪。

“查收一下，没问题的话回去以后补清尾款就行了。”少年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就是这次交易的对象，代号叫K，真名暂时不知道。

K同样戴着黑色的口罩，这么看来臭味是每个人都难以忍受的，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此刻正在低头，小心翼翼的撕开包裹上的封条。

“还没好，再等会儿。”

K撕开粘贴在包裹面上的封条，打开包裹，借着路灯的光亮，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里面。确认无误后，他抬头看向倚靠在路灯柱上的少年。

“检查完了，没有问题。不过神秘的M居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K笑了笑，继续说道:“之前一直以为M是个秃头大叔来着。你放心，既然东西没有问题，尾款我回去就会打给你。”

“嗯。”听到满意的答复，少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对其他事不感兴趣，交易就是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现在这场交易到这里就宣告结束了，他毫不迟疑的转身，走入晦暗的阴影中。

“喂！”

少年的身后，k的声音忽然响起:“M，别急着走啊，记得你跟我聊天时所说过的话吗?如果真是那样，有没有兴趣再来一笔交易?”

听到中年男人K的话，少年站住了。他在黑暗中扭头，看到k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包裹，看上去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k看到少年停了下来，趁热打铁的大声喊道。

“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少年迟疑了片刻，缓步回到交易的地点，他盯着中年男人看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的说道:“……什么交易?”

“一笔大交易！”

中年男人并不介意被他盯着看，他从背后拿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少年:

“在正式谈交易之前，请你先看看这张图纸。如果是真正的M的话，看完应该就会明白交易的内容。这样我才好跟你继续谈细节之类的问题……”

“停。”

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需要什么证明，我就是M，独一无二。”少年冷冷的打断了他。

“哎呀哎呀，你先别生气嘛。”中年男人笑得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在少年诧异的目光中，他说道:

“M，暂时这样称呼你吧。如果我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我向你道歉。换我来进行这样一场隐秘的交易，也会希望得到足够的信任。毕竟我们之前从来没见过面，就算这样，你也没有怀疑过我是不是真正的k……”

“想多了，那只是我懒得怀疑而已。”

中年男人尴尬的笑笑:“咳咳，好吧……可我的上头就是这样交代的，还扔给我一张纸，让我只能跟真正的M当面交易。我也是没办法啊，很难办的说，违背命令会被扣奖金，被扣奖金就会没饭吃。”

“所以M，不管怎么样，你先看看上面的内容再说也不迟，是吧?”

“容我考虑一下。”少年缓缓的说。他并不去接那张递过来的纸，因为他清楚一旦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就会彻底绑定在对面的船上，直到交易结束。

换做是之前的话，迫于生计，少年还有可能会选择交易，可他现在是自由的，再加上刚刚完成一笔交易，生活有了保障，也就不太想去冒险了。

尾款不管自己同不同意交易，K都一定会打过来的，少年心里清楚，现在唯一能驱使他跟K交易的，只有那些东西了。

上头、纸、当面、奖金，他再次捋了捋K所说的一大堆话的重点，他是有认真听K说话的，因为想听出一些多的情报。

“给我看看吧。”少年从K手里接过纸，举起来放在昏黄的灯光下。

是一张颇有年代感的纸……这是他摸到纸后的第一感觉。纸的表面有些地方很粗糙，摸上去像是在摸一张磨砂纸一样。纸上面画了一幅画，用的是蓝色的墨水。

看到画的瞬间，少年的眼角不可察觉的抽动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他看了一眼旁边，这时候K刚好扭头打了个喷嚏，转过头来迎上了他的目光。

“打了个喷嚏，怎……怎么了?”骤然迎上他的目光，中年男子K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没什么。”他摆了摆手，目光重又回到了那张纸上。

纸上……一个简单的菱形图案占据了纸四分之一的面积，以老大的地位稳稳的霸守在中心区域。而余下的四分之三面积则由十几根连接菱形的管道共同瓜分……少年猜测画师估计是看了以前历史上，王子们争夺王位的惨剧，所以痛下决心要和平分配财产。

于是那些管道们各自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一块地，每一块地都是无比纯正的黑土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有意思的是这张纸似乎没画完，只是残缺的一部分，管道的末端延伸到了纸外。少年把纸翻了过来，猛然发现纸的背面也画着跟正面一样的图案。

他吃了一惊，之前他还真没发现另一面有东西，以他的眼力都没发现，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纸两面的图案已经高度，甚至是完全吻合。

不得不说画师给了他一个惊喜，少年将纸翻来覆去的看，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眼下突然多出来的一个王国，两个国王……还有三十多个王子，它们衣着华丽，盘根错节的身体被巧妙的分割，居然就这么容纳在了一张纸上。

这是典型的画师不是人系列，少年猜测，绘制这张纸上图案的，有可能是某个高精确度仪器。

正反面菱形接口上的管道，循环了一圈后连接在了一起?

思维高速运转，少年陷入了沉思状态。这张纸引起了他的兴趣，他用手在纸上面抚摸，手指顺着一根管道的轨迹移动，来来去去试了几十次。

结果令少年震惊，不管他的手指从哪一面的哪一根管道出发，最后都会在另一面的巨大菱形处停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少年一会儿蹲坐在地上看那张纸；一会儿又把那张纸放在地上跳高了看。

针对那张纸做出了一系列的诡异动作，少年手舞足蹈的像是一个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疯子。

穿着黑西服的中年男人K站在一旁，并没有想打扰他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围观一只上蹿下跳动物园里的猴子。

很快，猴子跳舞的闹剧结束了……少年终于从沉思的状态中醒来。不过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那张之前晴空万里的脸，现在隐隐有狂风暴雨的趋势。

少年沉默着，将那张纸递回。

“怎么样?”K问道:“看出什么了没有?”

“没有……”少年的眼睛里忽然有了怒气，他沉声道:“我很抱歉，K，这场交易我不能跟你进行。”

少年转身，忽然不动了，因为一杆坚硬的物体顶住了他的后背。

“给我一个不交易的理由，你已经看了那张纸。”少年身后，穿着西服的K凑上前来，缓缓在他的耳边说道:“不然……一枪崩了你。”

“……”

“哈哈哈哈哈，理由?”少年怒极反笑，他反问道:“你在那张纸上看出了什么吗?”

“看不出。”K的回答干净利落，“上头说只有M才看得出来。”

“是吗……那我给你看看，纸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少年忽然转身，一只手抓住了之前顶在他后背的东西，那是一杆枪管水平排列的双管猎枪，很常见的一种东西。

K并没有因为少年的忽然转身而惊慌失措，导致擦枪走火……现在少年一手抓住了枪管，而枪管抵在少年的胸口。如果他手抖一下，扣动扳机的话……

少年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时候他还有心情上网，打开搜索引擎，单手打出了一行字。

“理由，我只需要一个你不跟我交易的理由，仅此而已。”K缓缓的说，手中猎枪位置移到了少年的心脏部位。

“我不喜欢见血，所以你最好还是给我看点有用的东西。”

“喏。”少年搜索完成，把手机扔了出去，随即大踏步的转身离去，全然不顾后面两根指着他心脏部位，黑黝黝的枪管。

“……”

K接住手机，漠然的目送着少年离去，直到少年的身体缓缓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收起了那杆双管猎枪。

“有意思，被你逃过了一劫。”K看了一眼屏幕。屏幕上面是一张草稿图，无数线条在上面交汇，放在任何地方都会被当做小孩子的涂鸦，可K缩小屏幕之后，看到那些线条隐隐勾勒出了一个人形。

人形的中间部分，正好有一个空缺的地方能容纳，某个菱形的东西……

K原地吹了个口哨，一只鸟扑扇着翅膀从旁边飞过来，落在他的手臂上。

“把手机送回去，东西在我这里，告诉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对了，路上注意安全。”K宠溺的摸了摸小鸟的头。

小鸟眨了眨眼，抓着手机飞入夜幕。

路灯下，只有K一个人站着了。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原地思索了一下，而后朝着少年离开时的方向，跟了上去。

第一章 争执

早上，9:35分。

程奇急匆匆的在走廊上穿行，沿途没有任何学生和老师，他预感到了一丝不妙，加快了速度。

“呼……”

五分钟后，程奇气喘吁吁的站在高二（2）班教室门外。他在最后一段路程加速，成功赶在第一节课下课之前赶到了教室。

这时候教室里面，班主任樊城正在授课。

今天是星期一，此刻高二（2）班正在上的这节课，是一节语文公开课。

作为语文任课老师的樊城，同时也是高二（2）班的班主任，他为了这节语文公开课准备了很久，领导很早就下发通知了。

“到时候，敢在那节语文公开课时砸我场子的同学……一律杀无赦！”

程奇站在门外，不由得有些腿软了。他想起昨天晚上，班主任樊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也难怪，在经历了失恋、摔倒以及喝水莫名其妙喷出去等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班主任樊城的黑化，似乎已经是一个必然的事情了。

程奇敲了敲门。樊城这时候正在黑板上用粉笔写文书，听到忽然的响声，他一扭头，就看见程奇站在门外。

班主任樊城愣了一下，程奇看到他的脸色迅速由青变紫……他在压抑怒气，程奇明白。

教室的后面已经坐了一排的老师，其中有程奇认识的隔壁班班主任吴应龙、历史老师许淑华、副校长周传治。

遭了……程奇心里咯噔一声，他明白班主任为什么那么大的怒气了。

副校长没事，但是吴应龙，吴老师来了！这位跟樊老师可是死对头一样的存在啊。他们一起同事五年，工作上总是互相较劲，各自也带出过一些尖子生……

程奇回忆起有一次他路过班主任办公室时，看到里面樊老师和吴老师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然后高潮就来了……两人一言不合忽然就怼了起来。

话题当然是关于学生的了。程奇听到吴老师夸自己班学生哪个哪个怎么那么好，数学竞赛得了一等奖，作文比赛更是拔得头筹之类的。

樊城当场就忍不下去了。高二分了层次班，吴老师带的（1）班和他带的二班都是属于A班，这些老师们是心知肚明的，可家长们不这么认为。

在家长们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2）班就是要比（1）班差。

“抱歉，吴老师。”樊城冷冷的说道:“我们班刚转过来个学生，数学竞赛得了第一名的可不止你们班的叶雪，作文比赛也是。噢，对了，我忘了说。他转学之前，好像还是H市中考状元来着。”

“H市?！怎么可能！”吴老师大惊失色。

程奇不想听下去了。这场涉及尖子生的斗嘴他没有丝毫插口的资格，他这样偷听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在学校，向来都是以成绩说话的。

差生，呜呜，在老师面前是没有尊严的。

却没想到吴老师转了转眼珠……“樊老师，我想起来了，你们班，好像有个叫程奇的“好”同学吧。”他笑眯眯的说道，“不如，我们来讲讲他的事迹?”

刚好听到这句话，办公室外，程奇的脚步瞬间僵硬。

……

时间回到现在，程奇的面前，是脸色铁青的樊老师。

“啊哈哈哈哈哈……樊老师，我，我好像迟到了诶。”程奇在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

这个时候，不能按以往的方式跟他顶嘴，程奇心里明白。

虽然他绰号小霸王，但小霸王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好吧。在这么多别班老师和同学的面前任意妄为，顶撞樊老师，只会适得其反，让小霸王这三个字蒙羞。

而他程奇，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真正的小霸王。而真正的小霸王是要上能蹭的了零食抄的了作业，下又能在关键时刻维护自己班班主任的面子。

樊城一愣，他以为程奇是专门过来拆台的，前几天都没迟到过，一到今天忽然就迟到了，而且程奇脸色很差，看样子昨晚没睡好。

“是不是昨晚又偷偷摸鱼去了?”樊城低声质问道。

“不是的！”

程奇刚要解释，忽然看见坐在后面的副校长皱了皱眉。

“这位同学是?”副校长问道。

“他叫程奇，就是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降级的那个啊。”还没等樊城回答，吴应龙就抢先一步说道。

他等这个机会好久了，接下来学校会评选优秀教师，如果这个时候樊城带的班里有个降级的学生，那么对他的评选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

“哦?拆红旗的那个?”副校长终于想起来了。

程奇心说不妙，看起来这个吴老师是唯恐天下不乱，偏偏要来插一脚的意思。

“可那是去年的事了。”樊城说道:“今年程奇已经没有犯事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副校长点了点头。拆红旗是去年的事了，他因为拆红旗的事而对程奇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不过既然学校已经对程奇处分了，那确实没必要揪着不放。

“然后今天就犯事了。”吴应龙忽然补刀。

樊城脸上挂不住，对着程奇呵斥道:“快坐回座位上去，下了课来我办公室一趟，下次不准再迟到了，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程奇心中一喜，屁颠屁颠的走向座位。老班并没有大发雷霆，他本以为今天要上油锅一会呢，不过叫家长肯定是免不了得了。

“等下！”

吴应龙忽然站了起来，他的眼中隐隐可见怒气。

他大声说道:“程奇多次触犯本校校规校纪，已经严重不符合一个尖子班的学生形象，如果传出去的话，让别的学校怎么看?樊老师，你又想把学生叫到办公室小事化了?不行！我认为这次应该严肃处理！程奇，他已经不再适合（2）班了！”

这话堪称毒辣，将一个学生的形象代入一所学校的形象，樊城明白今天吴应龙是要跟他死磕了，当着副校长的面。

可他没有办法，程奇迟到了半节课，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的话，这次应该难逃降级的命运了。

副校长听了吴应龙的话后，也是摇了摇头。他本来对程奇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只是碍于樊城的面子，不好当面说破。

樊城的公开课前半部分是很成功的，如果忽略掉程奇的话。

“谁说我不适合（2）班了！”程奇小霸王的性子被激起来了，他放下书包，声音不自觉的就提高了几分。

“呵呵，上次期中考试，你全年级排名多少?”吴应龙冷笑着说。

“……350。”

“全年级总共就400人！”吴应龙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是一个很保守的教师，在教师这个岗位上已经工作了十五年，可以说是将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教师这个行业。

这期间他在很多学校任职过，也遇见了很多学生，曾尝试过感化冥顽不灵的叛逆学生，却被报以白眼。

渐渐地，他得出了“烂泥扶不上墙，干脆就别扶了，不要影响到别的学生，任他自生自灭。”这个理论。

“樊老师，你还年轻，资历尚浅，不懂得怎么教育学生，这样只会让他将来成为社会的蛀虫！”樊城想要为学生说两句，却被吴应龙蛮横的打断了。

这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吴老师是动了真火，副校长也只能袖手看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吴应龙的眼前忽然浮现起当年的场景来……也是尖子班，也是像程奇这样的学生。

“付欣，你最近成绩怎么这么差！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低迷，这样怎么能考的上重点大学呢?”

“告诉老师，你究竟被谁影响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难道是因为金虎?”

“你两谈恋爱了?！”

“听我一句劝，现在的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说白了就是发春而已！这样畸形的恋爱，会影响你的未来。这件事我必须通知你的家长，让他们来定夺。”吴应龙刚想说，“跟他分了吧。”

门忽然从外面被踹开，黑着脸的金虎不由分说的闯进来，对着他一顿拳脚相加。

那是吴应龙十年教学生涯来第一次被学生打，在此之前他还坚信着自己能给学生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三年以后，如他所料，付欣早已跟金虎分手，考上了一个野鸡大学。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吴应龙的身体感受不到痛……但是他的心出现了裂缝。

……

程奇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他在心里大声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烂泥，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当烂泥。

可这些说出来只会进一步激怒吴老师，也没人会相信。

“虽然是350，可我最近一直在努力！”程奇忽然抬起头来，直视吴应龙的眼睛。

“呵呵，努力?我听了都想笑。你问问你身边的同学，你哪次作业自己做过的?都是借同学的作业抄。是挺努力的，努力抄。可是你抄，能抄进大学里面去么?”

“我……”程奇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周围同学的作业他都借过。

“可我是因为……”程奇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鳄鱼的眼泪。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学校已经容不下你了，叫你家长来，下午就降级吧，要不就休学算了。”吴应龙说道:“省的你留下来，连累樊老师这么好的老师。”

听到吴应龙说的喊家长后，程奇因为委屈而涨红的脸忽然意外的平静了下来。他擦干眼泪，不再试图辩解。

樊城沉默了，副校长也沉默了，此时的吴老师不同于以往他们看到的吴老师，反倒更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

“虽然是对的，可吴老师有些过于偏执了啊，一点机会都不给。”副校长在心里说。看着这一幕，他忽然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他有些困倦了，摆了摆手:“那就这样吧，程奇，下课叫你家长过来一趟，谈谈休学的事情。”

……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到底还上不上课了?”

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这尴尬的气氛里，忽然响起的、不冷不热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管是吴应龙还是副校长，樊城还是程奇，目光都落在了教室里，最后一组倒数第二排，靠窗的那个位置。

那个一手执笔的黑发少年。

“在你们吵闹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做完了除语文之外的其他学科所有作业。”黑发少年咬着笔尖，看向怔住了的樊城。

“说好这节课要布置的语文作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