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九》：楔子 生而为人 我很抱歉

楔子 生而为人 我很抱歉

他推开窗，万家灯火点点，从这里的十七楼可以看到远处湖面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双手交叠在面前叹了口气：“真冷啊”

关上窗，室内只有一盏古香古色的台灯散发着米黄色的光照亮着桌子一角，像茅屋里的烛火，摇摇摆摆。

随着拉开抽屉的声音，又是一阵翻腾，他拿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打开后却是一把精致的沙鹰，把小盒子放回原处又把抽屉里的东西恢复原状，他用手摩擦着沙鹰目光深沉，良久，“砰”的一声巨响，无聊的人生终于结束了。

“唉。”一声似他的叹息在空荡的房间响起，一只修长洁白的手从虚空伸出在他的尸体上轻轻点了一点。尸体开始消失逐渐透明，血迹也缓缓的从台灯上书桌上褪去，一点一点抹平了所有痕迹。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很吵，仿佛听到有人在急切的喊着：“来人啊，有人跳湖了。”

阁楼下的护卫听到便要往阁楼后的湖边跑去，却被一同站岗的护卫拉住，“你急什么”那护卫回头看起来颇为年轻脸上表情急切，“快去救人啊，有人跳湖了啊！”

那拉着他的护卫却是一脸不以为然：“啧，不知又是哪来的穷书生求情失败了，这些书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以为喝了几年墨水来青楼写个几首酸溜溜的诗就能抱个美人回去。这事一个月我都能遇上好几次，找不找的到跟我们没啥关系，都是些穷书生，你才来没几天，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那年轻的护卫听了倒也不急了笑着打趣：“我听你这话可比书生的诗还酸啊，我可听说沈相当年……”

话还没说完却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叫着：“快来人啊，九千岁和清如姑娘跳湖了！”两人心中一沉知道事情大了，跳湖的是穷书生没关系，但要是这九千岁？今天要是捞不出人来，怕是婉月阁所有人都要陪葬喽！

九千岁这个名字一出江上顿时热闹了起来，眨眼功夫数十艘小舟已经在湖上排开搜寻，湖边各个阁楼上都有人探出头来张望，夹杂着窃窃私语。

“九千岁？呵，死了这天下就太平了。”

“哎，是九千岁和清如姑娘跳湖了啊不会是殉情吧？”

“想什么呢，就九千岁那样，清如姑娘能看上他？怕不是九千岁又想逼迫清如姑娘所以清如姑娘才跳湖的。”

一旁听的人觉得颇有道理，九千岁的名声在那摆着，这可能便是真相了。

“不过九千岁怎么会跟着跳的？”

还在为自己率先推论出真相而自得的书生听了脸色变得有点黑，脱口说道：“肯定是那九千岁对清如姑娘动手动脚，而清如姑娘不同意，拉拉扯扯的，清如姑娘那么洁身自好的人，肯定是要以死明志，便跳湖了，而九千岁拉着不放便一起掉下去了。”

书生越说越生气，还用手中的折扇在依栏上狠狠敲了两下。

周围的人听了不禁点了点头，“倒是可怜了清如姑娘。”

白湖随说是湖，却不是死湖，起于西川，终于南海，流经京都，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往常跳下去十个穷书生能就救上来的不过一二。

江面上的灯火越来越多，细看便能看到不少灯火上写着“李”字，似在这里没打捞到，便有人合计分开一些人往下游去找找看，又有一些灯火分散开来，往下游寻去。

第一章 小如初见

他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很嘈杂感觉睡的并不好，有些头痛的睁开眼睛，入眼却是一片红色的幔帐，缓缓起身便看到了身上盖着的大红锦被，入手光滑似不是普通料子，入鼻的浓浓胭脂水粉味却是难闻，像极了某些低级场所。

轻轻咳了两声像是被胭脂味呛到，他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他只感觉再在这房间躺下去自己会真的躺尸的，不过刚好像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这种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猛地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明眸，看着自己仿佛很吃惊，小小的红唇张的大大的，送在唇边的糕点还没来的吃下，明亮的眼睛越瞪越大，整个人就停顿在那里。嗯，看来真的挺吃惊的。

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不解的冲对面的石像眨了眨眼睛，对面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啊的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糕点跪在了地上：“少爷，小如不是故意偷吃的，都是因为这糕点太诱人，啊不，因为小如中午没吃饭，求少爷饶了小如，不要杀了小如。”

他感觉头更痛了，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接下来的剧本是不是少爷邪魅一笑说，饶了你也可以，过来，把本少爷伺候好了。然后小丫鬟声泪俱下哭的梨花带雨，最后不得不向禽兽少爷妥协献出自己委曲求全？

面前的小丫鬟也是哭的嘤嘤嘤的，不知道的人听到还真会以为他真把小丫鬟怎么了：“别哭了，眼泪都没有，我饶了你还不行，吃就吃吧，你想吃啥就吃啥。”

话刚说完面前的小丫鬟却是真的哭了出来：“少爷不要，小如还小，求少爷放过小如。”

他仰面看天，我还是躺死在这床上吧。

过了好久才把小丫鬟安慰好，表明自己并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让她别瞎想，小丫鬟还怯怯的问了句：“真的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站了起来。看着少爷从床上起来去把门窗统统打开小丫鬟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他倒没想那么多，这门窗要是再不打开通风的话怕是下一秒他就又要死了。又？哦……原来自己已经死了。

小如站在一边看着少爷，少爷从起床后就很奇怪，自己偷吃被发现也没有严惩自己，更没有跟传闻一样要自己侍寝，听说以前好几个丫鬟都被少爷打死，还有的被逼侍寝，玩弄之后便扔出府去。自己以前在府中听的多了，后来府中都不在向少爷那边安排丫鬟了，这次少爷跳湖昏迷不醒需要人照顾才安排了一个丫鬟，自己被人排挤扔了出来，心里一直害怕的不行，还好少爷一直昏迷了四五天，安稳的度过了几天，可偷吃却被忽然醒来的少爷发现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是被杀掉就是被羞辱死，可少爷随口就原谅了自己然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

小丫鬟鼓起勇气斟了杯茶送到他面前，“少爷，要不要喝茶。”

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青盏，茶香扑鼻而来，小呷一口，一股暖流顺流而下，清香馥郁，好茶。豪华的锦被，偷吃的丫鬟，不凡的清茶，刚在打开门窗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外面有长廊、假山、池水好似苏州的园林，这些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非富即贵。

“我是谁？”

“啊？少爷你说什么？”小丫鬟显然不能理解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换个说法，我叫什么？”

小丫鬟犹豫的看了他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少爷。”

他发现他真的好难和这个小丫鬟沟通，思索了一下古代丫鬟应该是不能直呼主人姓名的，只能再换个方法问：“我姓什么？”

“姓李。”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总算问出来一点有用的。

“名什么？字什么？”

小丫鬟又是摇头。

古代的避讳真多。

好不容易才从丫鬟那里知道自己名“青时”，字“蕴”。

看来自己是叫李青时，李蕴了。不对，看了眼自己的手，是自己原来身体没错，难道是身穿？身穿的话为什么自己会被认为是李蕴？原本的李蕴又到哪去了？

“九千岁是谁？”

“是……，是少爷。”

看着小丫鬟不太敢说又尴尬的表情估计这外号也不是什么好外号，历史上的九千岁应该是魏忠贤，可小丫鬟也说了自己可不姓魏。

“清如姑娘是谁？”

可自己问出来后却发现对面小丫鬟的面色更古怪了。

“是婉月阁的头牌清倌。”

这么说的话之前他在梦中听到的那句九千岁和清如姑娘跳湖了是真的。

为什么会跳湖？难道是家里不同意殉情？真够乱的，看来要好好从小丫鬟这里问问了。

花了一刻钟才断断续续的从小丫鬟这里问出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当然，自己也可能付出了一些代价，小丫鬟现在正拿着桌子上的一盘糕点吃的开心。真让人怀疑这傻傻的小丫鬟是不是用了一盘糕点就买回来的。

把所有信息理了一理，再拼凑在一起大概就是自己穿越了。穿越在了一个奇怪的历史中，秦朝统一之前还是正常的，统一再崩溃也是正常的，但是崩溃后就开始乱了，刘邦是当上皇帝了，可是同他一起当上皇帝的还有六七个，再后面才是汉朝统一，接着不是三国鼎立，而是五国鼎立，再往下还好晋朝还在，接着是五胡十六国大乱斗，然后南北朝、隋朝、周朝、前唐、宋朝、今唐。

大体还是对的上的，但也有好多对不上的，譬如说很多人！文人、才子、武将、宰相、五国、周朝、前唐。那个有着历史上最著名的贞观之治之称的大唐呢？那个绝无仅有只此一例的女强人武则天呢？

而且据小丫鬟在一盘糕点就取得信任的情况下也知道了，当今皇上并没有儿子，如果驾崩了下一位大概就是自己父亲，自己就是太子了，而且据说自己很受宠溺怕还能捞个皇位？不得了，不得了，别人穿越不是吃糠咽菜的就是入赘，更惨的据说还被山贼绑去做压寨相公？想想就感到可怕，而自己呢，穿越过来就是小半个太子，还有一个看起来傻的可爱的漂亮小丫鬟伺候，有权有势，简直美哉。

就是自己的名声不是很好，听小丫鬟说自己平时没事就带着一大堆狗腿子去青楼狎妓，狎妓还不够，还整日在大街上溜达，看中哪个漂亮美人了就直接让狗腿子打包带回自己房间，除了自己上面有八个兄长，父母和大伯能管住自己其他谁说话都不好使，而自己明显很受宠爱，强抢民女这种事自己也没少做，看来父母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京都之中又有几人自己惹不起的，做起事来当然是无法无天，百姓对此哀声道怨却也无处伸张，官府不敢管，江湖上倒是有几个有胆识的想来替天行道，却一一被安排在身边的人挡下，天大地大除了皇上这还有谁能动的了这个纨绔子弟，此后百姓便戏称他为“九千岁”聊以慰藉。

而这次据小丫鬟小如说是自己在房间里欺侮清如姑娘，人家不从便要跳湖，而自己一直在拉扯人家衣服，拉着不放便一起掉下去了。现在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都什么事，花花太岁啊，难道自己真的要过上这种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了？想想就有点小激动。人生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无聊嘛。

天天只用负责吃喝玩乐，调戏良家妇女，这样的人生真的太无聊太没有追求了，要不再玩点刺激的？

顺手拿起小如面前的糕点往嘴里塞了一块，别说还挺好吃，怪不得小如吃那么快，她那小嘴怎么塞下的，连忙再把盘子里剩下的几块糕点抢过来，嗯，就是好吃。

小如撅着上面还粘着一点残渣的小嘴不满的看着自家少爷，说好的全给小如呢，小如已经好多年没吃到这么好的糕点了，少爷这个大骗子，现在还来和小如抢着吃。

似乎意识到了面前小丫鬟的不满李蕴给她说：“你再去厨房拿两盘，一盘你的你盘我的，其他还有什么好吃的你都拿来，分你一半。”作为九千岁，吃点零食不过分吧？

顾不得再看盘中的几块残糕，小如回了一句，“是，少爷。”便高兴的往厨房跑去。

小如感觉她家的少爷有点不一样，虽然他之前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少爷，但是传言可没少听，现在看来这些传言也未必可信，起码自己感觉少爷对自己就挺好的，要分这么多吃的给自己。但是少爷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了，好像换了一个人，但样子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呀。难道跳湖后真的少爷沉下去了，捞了个假的少爷？小如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把这个危险的想法扔到脑后。这种事应该不会的吧？再说真的假的和小如并没什么关系，只要少爷对小如好就行了。

李蕴在房间里转了转，到处都是木质的，但每一件都是精雕细琢的。虽然李蕴不懂木头但光看成色就知道绝不会差。再看到铜镜里的那张脸虽然模糊但还是那么帅自己就放心了。

不过梳妆台上这么多瓶瓶罐罐都是化妆品吗？小如的脸上粉嫩粉嫩的，应该用不了这么多化妆品吧，而且化妆品对皮肤应该不好，自己等会应该好好说道说道她。

出门在房门口周围转了一转，碰到的丫鬟家丁都向自己低头行礼叫上一句，少爷。感觉简直不要太舒爽。果然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没敢多走远便回了房间，毕竟小如不在，如果自己迷路了那可就尴尬了。

在房间等了一会便感觉更饿了，可能是自己昏迷起床的原因吧，但小如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她不会是要把整个厨房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