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汉葬宝》——彦于石

第一章 杀机

中汉元年正月十六圆月

合风山庄，老槐树下，两位须发尽白的老者与一位扎髯大汉对饮，两个老者容貌形态举止极其相似，只不过一个少了左眼左臂，另一个少了右眼右臂，两个人仿佛是天下最不应该坐在一起的人，但又偏偏坐在了一起。只是左眼老头满面春风，与那大汉聊得很是投机，高谈阔论，频频举杯，而那右眼老头却只顾自饮自酌，时而眼角余光瞥一眼二人，转而低头继续喝他的闷酒。觥筹交错间，已经快到了三更时候，一轮硕大的金色圆月悄悄地降到槐树枝上。

“我说神力王，当初七段山一别，距今天已经有一百二十年了，当初我和我弟弟二人还都是儿立之年，如今已经变成两个老头子了，你还是老样子啊。”左眼老头微笑着说道，那大汉就是神力王，当初是整个武道界的最强人，名气曾经响彻整个中汉国，中汉国的以一百二十年为一个纪元，对于现在的武道界的武道家们，已经是传说中神坛的人物了。那叫做神力王的大汉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水，打了个酒嗝，醉眼迷离地笑道：“当今武道界，以混元气为内修，以金木水火土五法门为外修，金法门以其迅猛刚进，简单易学，所以现今武道界以习练金法门的武道者为多，而古往今来学成木法门的武道者寥寥无几，我五岁时即开始习练金法门，十岁时候已达“金刚铜体”的巅峰，转而开始习练木法门，足足用了二十年光景，才有所成，样貌就没有变化，想不到还有容颜不老的功效，哈哈哈哈。”神力王一边斟酒一边爽朗地说道。“干”两人一饮而尽，左眼老头又拿来一坛酒，一边去着酒封一边感叹道：“一百二十年了。白云苍狗，自从上次七段山那一别，你我二人都以归隐，整个武道界现在知道你的名声的怕是不多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又有一代新人换我们这一批旧人啊！”

“噢？”神力王听到此话，突然来了兴致，满是胡子的大脸上洋溢着惊喜与好奇。一届堂堂武道界尊师竟如孩童一般急着问道：“我已经有百十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你倒和我说说，哪一代新人换我们这一代旧人。”左眼老头盯着神力王孩童一般好奇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似乎大家都没有老，还是当初叱咤风云的风华少年。见左眼老头只笑不答，神力王以为他故意在卖关子，心里更急，又问道：“你莫笑，倒是说给我听啊！”左眼老头笑容慢慢收敛，面色之中多了分凝重。淡淡说道：“要说当今武道界，就不得不说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哪四家？”

左眼老头道：“北上川秦家，西湘湖楚家。南六林齐家，东燕赵韩家。”“莫非是上仙神剑秦羽仙的秦家？火圣姑齐饮水的齐家。”神力王抢着说道，

“呵呵，正是。”左眼老头笑着回答道。

“那另外两家倒是没有听说过。”神力王喃喃地说道。左眼老头道：“秦家，齐家我不多说，自五百年前就是天下的名门望族，想必你也知道的，至于那楚家，西湘湖二十四郡都是楚家的地盘，楚家在七十多年前出了一位高人，武功着实厉害，后来投奔了中汉朝廷，没有拿朝廷一分钱粮，自己带着楚家的子弟为中汉皇平定了“边疆八乱”，被中汉皇封为湘湖王，拥兵五万。楚家子弟各个武艺高强，据说只要是楚家子弟就要进一个叫做“熊”的组织，那组织分为三等，大约八百人，一等的共九人，二等的一百一十一人，当今武道界以天，甲、乙、丙、丁、人、级别大致分为五大阶，每五大阶里又以天地玄黄分为四小阶，那“熊”组织中二等的任何一人均可以达到当今武道界玄乙级的水准。”

“噢？这似乎比秦家和齐家还要厉害。”

“呵呵，厉害不一定是最可怕的。”

“这怎么讲？”神力王好奇的问道，

“四大家族中要说金钱非南六林齐家莫属，说势力莫非西湘湖楚家，说宗族庞大莫非北上川秦家，但要说可怕，还要说东燕云韩家。”左眼老头望了一眼聚精会神的神力王接着缓缓说道：“东燕云韩家是四大家族中最神秘的的，三十年前中汉皇下的二十八王叛乱，几乎要将中汉皇的皇位推翻，后来那中汉皇拜托金菩萨去求韩家，据说是那韩家一夜之间就将二十八王杀光，并且将首级送到了中汉皇的枕边。那老皇上一早上起来见满地尽是血淋淋的人头，被吓了个半死。哈哈。”

哈哈哈哈，神力王听罢也是哈哈大笑。“想不到我闭关这些年，武道界乃至中汉国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神力王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当年七段山为了那元汉葬宝我力战九大高手，失手杀了北上川的尸鬼魔剑秦羽仙，南火圣姑齐饮水两位高手，想当时的武道界他们两位也算得上是英雄人物。”

—啪—右眼老头将手中的酒杯捏的粉碎，冷冷道：“七段山那一战你不但杀了他们两位，夺得了元汉葬宝，我兄弟二人的左眼左臂，右眼右臂也是拜阁下所赐。”

左眼老头脸上的微笑僵住了，神力王正要喝的酒也停在了半空中，刚才热闹的酒桌忽然变得有一丝诡异，仿佛三人被某种神秘力量钉住一样，一时间都停住了。一阵凉风透过山庄的竹林吹到右眼老头的脸上，他那原本醉的通红的脸上仿佛又凝上了一层寒霜。—良久—左眼老头开口说话了，“二弟，当年你我号称千左千右，横行整个武道界，恶贯满盈，引起了武道界的公愤，被诸多好手围攻，被神力王救下，让你我兄弟改过自新，若不是神力王，你我早都没有性命了！”说道这里，左眼老头停了下，神情中多了一丝悲凉。而那悲凉之中却又似乎多了隐隐的怒火。

第二章 四大家族

干了桌上的一杯烈酒，左眼老头又劝道：“你我被神力救下后，不思悔改，又在七段山与众多当时武道界顶级高手共计三十四位一起围攻神力王，最后还是神力王他手下留情，你我才有今日。我早已经看透，武道界的功利，都如那旭日初升时的朝霞，虽光彩鲜明但也只是短短瞬间。回首看去，什么功利，名声、是非对错、都已化作过往烟云。只怕是成为后人酒后的笑柄。你说，你说说，最后究竟是谁胜了？一百多年了，难道你还没有释怀？难道你还没有看开！”左眼老头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已是正色厉声。

右眼老头嘴角抽动，那仅有的右眼狠狠地向外瞪着，恶狠狠地说道：“我就是不服，为什么木法门几百年都没人学得会，他偏偏能达到登峰造极，为什么元汉葬宝偏偏被他夺得吗，如果没有他，你我兄弟二人也不会成为残疾，我们也不用立下誓言退出武道界，又何必躲在这塞外的小小山庄里碌碌无为地度过余生！”

“哎!”左眼老头长叹一声，对于孪生的胞弟，他最了解他弟弟的性格，从小时起，他弟弟就是一个沉默寡言，心狠手辣的人。而且睚眦必报，在年轻时，遇到劲敌吃了亏，每每侥幸逃生后，一有机会，便十倍百倍地报复，是也武道界称呼为千右太岁。为太岁头上不能动土之意。

但右眼老头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地劝道：“二弟，你当初在七段山立下的誓言算数吗？”

“算数，怎么不算！”“那你说过退出中汉国的武道界不参与武林中的恩怨纠葛也可当真？”“当真”，“那你今天就不能违反你的誓言，对神力王出手，况且，就算你我二人联手也是必败无疑。”——哈哈哈哈哈——右眼老头忽地仰天狂笑，随即冷冷道：“我也是武道界有名号的人物，自是不能食言，不过我的誓言只是对他。”说到这里，左臂一指一旁的神力王。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杀机。顿了顿，又咬牙切齿地继续道：“只要他死，我就在没有束缚，我这些年武功一直没有荒废，就是等他死的那天我再重出武道界！”

左眼老头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淡淡道：“你要杀他无异于送死，你可知那木法门…………。”

没等左眼老头说完，右眼老头就打断了他的话，开口说道：“我自知凭我一己之力，想杀他难如登天，但他前些日子受了很重的内伤，而我早已经约了四大家族的顶尖高手来这里杀他，现在………呵呵，应该已经到了。”神力王在一旁淡淡地瞧着二人对话，一直未发一言。

“你，你——左眼老头指着右眼老头气呼呼地说道：“你好糊涂啊！武道界的尔虞我诈，最后有几人能善终，你我在这世外桃源的小地方度过余生，有什么不好。”

“呵呵呵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竹林中传来，同时三道黑影如风如电，刹那间，已到眼前，最前面的是一巨汗，赤着膀子，一身古铜色的坚硬肌肉加之一张高的身高，威风凛凛，好似天神下凡一般。而巨汗的身后是个身穿红色石榴裙面容姣好的女子，与女子并排而站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用面罩罩着脸的黑衣大汉。黑衣大汉后背上背着一与其身高相差不多的长形木盒，说是木盒，倒有七分更像棺椁。配上那汉子一身黑衣，黑夜倒有几分邪气。这几人中，倒是属黑衣汉身旁的女子受看，一身红色的石榴裙将玲珑的曲线衬托的凹凸有致，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那女子笑吟吟地在众人脸上转了一转，笑吟吟地说：“众位都是武道界的传奇，今日我算儿是见全了，但没想到纵横一世的千左千右却怕神力王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一样，哈哈哈哈。”一旁的黑衣人道：“七妹，不得无礼。千右也算是我们的前辈，虽然功法差一点。”

“哈哈哈哈，功法稍差一点？”，那红衣女子笑的弯下了腰。道：“黑哥哥，你这话还不比我呢，你这样倒不如直接骂老家伙们是废物的好。”

“呵呵”左眼老头冷笑一声。那皱褶的树皮般的脸上露出一抹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凄凉的苦笑，淡淡道：“当今武道界能进前几的人物中的，有那么一对鸳鸯儿，号称黑朗红女。男的是秦家的黑侠—秦一南，女的是赤火仙子—齐怀玉吧？若老朽我没猜错的话，想必就是二位吧。”说着话，目光一转，看向黑衣汉与红裙女。二人均没有答话，只是红裙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没想到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有个百十年没在武道界走动，后辈们已经瞧不上我们了，哎，老了老了！”左眼老头微微叹息地说道。

——嘭——的一声巨响。突然，左眼老头一掌将石桌拍的粉碎，身形凌空而起，脚下蓝色之气环绕，一瞬间已到了红衣女子近前，那红衣女子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老头身形如此之快，想躲已然来不及。立即运气只好硬接这一掌，掌未到，掌风先到，那强力的掌风宛如平地而起的飓风，即时飞沙走石，将红衣女子笼罩在掌风之中。红衣女子被逼得身形不稳，一张俏脸花容失色。“风法门——大风拳。”左眼老头一声嘶吼，一股浓郁的青色混元气登时如决堤之潮水，漫山之山洪，如泉涌般汇聚于左眼老头仅有的左拳之上。顷刻之间，化作一股刺眼的青色光芒，夹杂雷霆万钧之势，朝向红衣女轰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旁的黑衣人身形一转，挡在女子身前。——轰——左眼老头这一拳打在了黑衣汉身上，哪知却犹如碰到棉花堆里，心知不妙，正想收拳，回身后撤，已经来不及，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直跌出去。好在左眼老头交手经验丰富，立时聚气护住全身诸多穴位要害，在空中连转几个跟头后，落在地上又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但感体内气血翻腾，隐隐感觉到口中有一丝丝腥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