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落》——9527泡面

第一章：少年不知愁滋味

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歧鸣山下的落叶村过着最平常的生活。落叶村有十来户人家，每一户都延续着叶这个姓氏，祖祖辈辈都靠着仅有的那一些田地艰难的过活着。村里的孩子，也没有太多的出路，都是一代又一代的传承着种地这一最伟大的传承。村里除了每年县上守备来收缴粮食，便是偶尔有卖盐的游方货郎从此处经过，算得上是与世隔绝了。

叶虎是村子里面最强壮的孩子，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快有一米七的的个子。黝黑的皮肤让他显示出跟实际年龄不相符合的厚实也成熟，但明亮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却仍是少年人的不谙世事与轻狂。

“我说胖虎，明叔家门前的那几颗凤梨树的梨儿好像快熟了，趁明叔上山还没回来，咱去划落几个吃呗。”坐在枯树上的少年懒洋洋的对着依靠着树干躺着的叶虎说道。

叶虎歪着头想了一想，好像是想着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突然又摇了摇头。

“不去，不去，每年梨儿熟了的时候明叔都会给每家每户发一些，用不着现在去吧。去年去偷吃明叔家的梨儿，我爹后来差点把我打个半死。”

“这你就不懂了吧，明叔亲自送的哪有咱们自己去偷的好吃。去年我才吃了两个，你一个人就吃了五个，给夫子送过去的时候，就剩下三个了。你皮糙肉厚的，挨你爹一顿打，也没什么嘛。”

叶虎的眼色还是有些犹豫，只是低头不语。

树上的少年见此，起身翻下了枯树，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着低着头的叶虎，挑了挑眉毛。

“胖虎，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说完快步往前走去。

叶虎一抬头，已经看不到少年的身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起身也快步跟了上去。

唆使叶虎偷梨的少年是落叶村的唯一的孤儿，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死，6岁那年父亲在地里劳作，却因为被不知名的毒蛇咬伤，不治身亡。村民们虽然打死了那条毒蛇，但这种事情，在村里从来都是各安天命的。至此以后，都是靠着村民们你一口，我一口的接济，长到了十四岁。名字却已经不详了，小时候都是狗子狗子的叫着，少年父亲去世之后村民们却是一个都不知道孩子的真名。

“狗子哥，胖虎哥，你们来我家找我玩吗？”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从破落的院门里冲了出来。

狗子盯了盯四周，把男孩儿拉到身边。

“你爹你娘出山还没回来吧?”。

“没呢，爹娘要晚上才能回来”。

狗子转了转眼神，指着路边的凤梨树，“小辰子，你看看你家的梨儿长的多好了，想不想吃啊？”。

“想吃，可是我爹不让我摘，说在等等”。小小的叶辰看着树上的梨儿一脸的苦闷。

“想吃就吃嘛，你等着，胖虎，快去”。

叶虎没等猴子说完，就已经开始往树上爬，上去之后慢慢的一个个的梨儿往下面抛来。

我说小辰子，这事儿可不能给你爹说，不然以后就不带你玩了”。狗子一边吃一边囫囵不清的给叶辰说到。

叶辰已经顾不上说话了，大口的啃着手中的梨儿，含糊不清的嗯嗯着。

三个人坐在屋檐下像是在比拼谁吃的快一般，快速的啃着手里的梨儿。

半饷，只见狗子跟叶辰靠着院墙惬意的抚摸着肚子悠闲的躺着。看着仍旧大口的吃着的叶虎，悠悠的说到：“胖虎，你少吃一点，给夫子留点儿”。

叶虎停了一下，满足的答到：“我再吃一个”。

夫子据说是北疆小城的教书先生，五年前逃避战乱流落到村子里面。被人在村头发现的时候已经饿晕过去了。自此之后，村民在村头帮夫子建了一座木屋作为学堂，也为夫子的容身之所。从此夫子就此定居下来，以教村里孩子识字来换取村民们的接济。

“夫子，你看我们给你带啥来了。”一到村头，狗子就大声的叫嚷着。

门前的太师椅上坐着的夫子已逾六旬，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轻轻摇动，好不悠闲自在。

“算着日子，想必是村长家的凤梨熟了。”

“夫子真乃神人也，我还没说，夫子就知道了。胖虎，快把梨儿给夫子拿过来”。

胖虎随即拿出梨儿递给夫子一个，往屋里走去，把剩余的放下。

“嗯，还是村长家的梨儿好吃，皮薄多汁，果肉毫无粗糙感”.

“还是夫子有学问，吃个梨儿都能说这么多词儿，夫子，今天教我们什么啊。”

“急个什么劲儿，你们先去把沙盘弄好，等我吃完再说”。夫子一脸享受的说到。

村里人买不起纸笔，教书的工具不过是个四四方方的木格子，里面装满沙子，用木棍代替毛笔在沙面上划出痕迹。

夫子平时很悠闲，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村头看日出日落。只是每当日落的时候，夫子总是会碎碎叨叨些什么。终于有一次，叶虎来给夫子送粮食，隐隐听到夫子说，落叶村，落叶村，落叶归根，倒是一个好的终老之地。叶虎听了之后跟夫子打了个招呼，默默的把粮食放进屋里，却是连狗子都没告诉这段话。

夫子教书起来的样子却是一脸正气，连平时最调皮的狗子也不敢插科打诨。至于叶虎跟叶辰本来人就老实，就更不会有什么动作。

教完之后，狗子很喜欢问夫子一些城里的事情。对于从来没出过村的孩子，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

“夫子，你上次说城里有酒楼，什么是酒楼呢？是装着全是酒的楼吗？”狗子这个时候是最安静的，因为他从没离开过这个地方，连百十公里外的小镇都没有去过，自然对外面的世界有无限的向往。

“酒楼啊，那是一处吃饭的地方，可以吃到很多美味食物的东西。”夫子的神色中有了一丝享受的意味，似乎自己正在吃美味的食物一般。

“有多美味呢，比东风溪里面的鲤鱼，歧鸣山上的野兔还好吃吗？”叶辰一手托腮，下意识的问到。

“那自然是不同的，就拿鱼来说，就有很多种不同的做法，像糖醋鱼呀，酸菜鱼呀，红烧鱼呀，清蒸鱼呀，各有各的味道。那味道，实在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叶虎听到之后，已经开始两眼放光了，“夫子，这些你会做吗？我去抓，你做给我们吃好不好？”

狗子跟叶辰听到之后也是两眼放光，不住的点头。

“唉，可惜了啊，我只会吃，不会做呀。”夫子止不住的摇头。

三人一听，也是不住的唉声叹气。

“夫子，城里面的人也种田吗？”叶辰一脸天真的问到。

“城里的人不种田。”夫子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他们的粮食从那里来呢？”

夫子顿时语塞，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怎样去回答这个问题，沉吟了许久。夫子坐直身体，缓缓答道：“都是由你们父辈这样勤劳的村民提供的。”

“就像每年县上的守备来我们这里收粮一样吗？”

“是的，就像这样。”夫子没有想到幼小的孩子可以因为好奇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或许对于孩子来说，这只是天性使然，问了就不放在心里。可是对于夫子来说，每一个问题都是在探讨这个世界的本质。

“我们可以变成城里的人吗，我想去酒楼吃夫子你说的那些美味的食物。”

夫子久久不语，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会教书，对于这样的问题，他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不过生而为人，总是有希望的。”

“夫子，我以后要做个城里人。”叶辰一脸稚嫩的脸上浮现起了一丝红晕，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似乎是想到了酒楼里面的美食。

叶虎与狗子此刻也是两眼放光，似乎也是在对未来进行畅想。

那日过后，村子里面仍旧过着平静而又平凡的生活。夫子继续教书，而孩子们仍旧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第二章：大嬴帝国

“天武城是大嬴帝国的都城，夏朝末年，太祖武道揭竿而起，南征北讨，打下赫赫江山。遂定都于夏朝都城天启，国号大嬴，称武帝，改天启为天武。立志于横扫八荒，北进蛮族，一统大陆。然天不遂人愿，武皇四年，驾崩于北疆夜明城，连传位诏书也未曾留下。

武帝尸骨未寒之际，天武城大乱，都城留守的几位皇子为继承大统争端不休。当随武帝出征的四皇子武极率四万北征黑甲铁骑运送武帝残躯长途奔袭，历时一月赶到天武城郊时。手握禁军的大皇子武天，已经控制住了天武城的局势。

大皇子武天与御史大夫王守成命禁军封闭城门，以黑甲铁骑不便进城扰民为由阻四皇子进入都城。四皇子遂听从丞相谢安之意，提出应将武帝龙体迎回城中举行国葬。大皇子武天与御使大夫王守成无法，只能大开北城门迎武帝龙体。而大将军田猛之子田林突率三千铁骑杀入城中控制住了北城门，四皇子武极随后便引大军杀入城中，大皇子武天领五万禁军依靠宫墙死守于皇宫。然宫墙随能阻隔皇室与平民的世界，却挡不住武极的四万铁骑。血战三日，禁军死伤殆尽，武天战死，御史太夫王守成被活捉。武极命人将大皇子，王守成血亲连同下人斩于南市。那一战，天武城上空血气七日不散。

此时的武极终于想起父皇的遗体还未下葬，遂命丞相谢安准备国葬，然而武帝的尸体却在北城门被黑甲铁骑踩踏的面目全非，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一代武帝，最后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一月之后，武极称帝于天武城，号光武帝。而此时各地烽火四起，武帝之弟威武王武厉以武极杀兄倒行逆施为由组成二十万联军进军天武。此时的天武城也不过只剩下一万禁军，三万铁骑。田林依靠天武城墙据险而守逾两月，终于等到夜明城大将军田猛率领的两万黑甲铁骑与十万黑旗军从后方杀入，大败联军于天武郊外，武厉与各路首领悉数被擒。

朝堂之上，各路朝臣为这些人的处置争端不止，大多认为应当只诛首恶，以安抚为主，方显我皇胸襟。一时之间，朝堂纷纷扰扰。光武帝不堪其扰，坐于帝位问于大将军田林猛如何处置这些人。田猛回于光武帝四字，以杀止杀。朝堂之上，瞬间安静，无一敢言。一月之后，田猛斩杀威武王及各路城主家眷上万余人，此事才终于尘埃落定。由此，后世称之为屠夫将军。”夫子说到此处，一手摇蒲扇，一手轻抚胡须，唏嘘不已。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叶辰坐于桌前，一手托腮，一脸认真的问到。

“后来，后来各地都有一些小小的反叛，上将军田林奉行父亲的以杀止杀，反叛各军，无一人存活，由此四海平定。田林平叛各地之后上书光武帝，请趁北陆蛮族分裂衰弱之际发兵击之，立万世之功。群臣也慷慨激昂，请光武帝发兵击之。光武帝遂回于群臣，现在国家没有好的法令，天灾不息，百姓都无法自保，为君者哪有什么欲望再起刀兵，还是安抚黎民为主。

光武帝在丞相谢安的建议下收拢各地兵权。并在百官商议之后设六部制。丞相领礼，吏，工，户四部，大将军领兵部，御使大夫领刑部。各地设城县制，各县城设太守主行政，领守备部，维持治安秩序。各地驻军由兵部直接派兵驻守。此时的光武帝，一改之初的强势，开始着力于农业，工商业，人口的发展。建国之初，人口锐减，各地良田荒芜，多数村落十不存一。到光武帝末年，人口却已经恢复到战乱之始的两倍。”

夫子停下喝了一口苦茶，评价到：“光武帝虽跟随武帝南征北讨，杀伐之气甚重，但心怀天下，审时度势，却是比太多的皇帝都要英明许多了。”

三个孩子眼里都透露出了强烈的炙热，每次夫子给他们讲这些历史上的传奇人物，总是让他们兴奋不已。

“那么北陆蛮族呢，他们又是什么样的呢，是跟我们一样的人吗？”叶辰突发奇想的问道。

“书上记载北陆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蛮族以游牧为生，一年大多时间都在迁移，而与我华族不同的是，因为北陆草原的原因，他们并没有什么粮食可以产出，吃的大多都是牛羊。”

“啊，那不是天天都有肉吃。”叶虎一脸向往，无意识的说出。

夫子一听这话，大怒道：“我给你们讲历史，你尽给我听些题外话。不过说起吃肉，我都有好多天没有吃过了。”

“这还不容易，胖虎，明儿我们上山去打两只野兔给夫子补补。”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夫子抚须高兴的说到。

“北陆蛮族民风彪悍，最擅长的便是马上的功夫，一直跟中陆纷争不休，每年秋天都会集结大军南下掠夺。然而奇怪的是，当夏末年间中陆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北陆蛮族也开始不停的战乱，以至于根本没有机会南下。中陆新朝一确立，北陆的战事也大都平息。有史记载，数个朝代莫不是如此。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纵整个大陆的命运一般，让人想来不寒而栗。”夫子说到此处，低头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么除了蛮族呢？大陆上还有其他种族吗？”叶辰打断了夫子的思考，继续问道。

“至于中陆往西，则是居住着外形各不相同的各类种族。西域小国林立，纷争不休，几城即可为一国，一城亦可为一国。西域贫瘠，历朝历代的皇帝却是对这个地方都没有兴趣。”

“中陆往东，便是无尽的海洋，而再往南，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据书上记载，穿过原始森林，也只是一片汪洋。这便是我们所处的世界。”

“这个世界好大！”叶辰抬起头，望着夫子惊叹的说道。

“是啊，这个世界很大，我们双脚踏地放眼望去也不过一村之地，而帝王挥手之间便是无尽的江山。你们都想成为城里人，可是城里人也不过深陷城隅，终日碌碌。人活一世，当有大志向。屠夫将军田猛临死之际告之后辈：我之一生，随两任帝王戎马半生，后斩杀威武王及各路城主血亲，背负屠夫将军骂名。然大丈夫顶天立地，当建立不世之功，就算背负万世骂名又何妨。后世虽对田猛的以杀止杀褒贬不一，但大多却奉田猛死前的这段话为人生信条。”夫子起身双手背于身后望向远方，身形佝偻的他双目中展示出的却是不属于一个六旬老人应当有的光芒。

不知为何，此时的夫子在三人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高大，三人心中想的都是夫子曾经也应该是心怀大志的吧，却是不知为何沦落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叶虎也站起身来，身形高大的少年是那样的挺拔。他双拳紧握，紧紧盯着夫子，黝黑的脸庞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毅

随后叶虎双手作揖，向夫子躬身一礼。“夫子可教我陷阵杀敌之术？”

夫子收回目光，沉吟半饷，“我不过是乡野之间一夫子，讲讲故事，教你们写写字，又如何教你陷阵之术。”

“那我等平民百姓，又应当如何出人头地？”狗子抬头望向夫子。

“大嬴建朝之初，光武帝命兵部建立武道院，大力培养基层将领。文帝继位后以文治国，令当朝丞相谢询重立圣学宫，以三年一届，各地学子可赴天武城大考，榜前三十人可入圣学宫学习治国之术，从此登堂入室。至此四海升平，战事少起，兵部逐渐式微，连带的武道院也逐渐成为摆设。现如今到了献帝，圣学宫已经成为世家子弟入仕的必经之所。而平民百姓若想出人头地，进入圣学宫，当真是难，难于上青天。”

夫子说完，不禁连连叹气。仿佛是在哀叹三个孩子的命运，又仿佛是在哀叹自己。

三个孩子的脸色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遗憾。夫子为他们讲述的故事刚刚燃起心中的希望之火，却又在片刻之间熄灭殆尽，现实总是比故事更加残酷。

夫子望着三个孩子离去的背影，眼中尽是怜惜之情。对于一个饱受现实摧残的老人，心中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对于三个孩子的打击是有多么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