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影剑客》——刺慧

暗幕

“看啊！是那个孩子……”

“诶！真倒霉，怎么会遇上他！？”

街边熙来攘往的人群里，碍眼的视线紧盯着一个抱着剑的小男孩身上，那视线就像刀剑般尖锐，即便眼前是一位人畜无害的孩子，大家依旧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喂，小心，别跟他缠上关系了。”耳边传来令人心寒的话语，小男孩没有反应。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所有人投来恐惧和嫌弃的目光，小男孩双手紧紧抱手里的剑，剑鞘用黑色的布匹包裹，他用手按压住剑柄，不屑的眼睛看着周围人的视线。

“又是这种眼神……”小男孩咬牙切齿说道。

“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们……”不知从哪来的声音，吓到了小男孩。

查看四周，没有人在和他对话。

小男孩低下头，抱紧了剑，用力地按住剑柄，这把剑还不时地发出颤抖的声音，小男孩的眉头紧皱，表情严峻，生气地说道:“你别再给我捣乱了！你闹的还不够吗！？”

“他们这么看不起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

“我要让他们认同我。”小男孩说道。

“哈哈哈哈……认同你？别笑死人了！就你这个垃圾还想让别人认同你？少给我做白日梦了！”

“你给我闭嘴！”小男孩怒哄道。

经过路人被吓了一跳，目光紧盯着小男孩的身上。

——这把剑的名字，名曰“暗幕”，剑身里，住着一位剑灵，据说是上古时期与天神共生共存的恶魔统领，她给人间带来了无数的灾难，她残忍无道，涂炭生灵，每一次降临必会引发一场无尽的浩劫，后不知因何种原因，恶魔统领被人类封藏于剑中，此剑原名“残念”，后改为“暗幕”，是一把不详之剑。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没有我，你根本活不到今天。”暗幕再一次刺激着小男孩。

“没有你，我会过得更好！”

“别再欺骗自己了，村里的人们多么希望你去死啊！垃圾就该像垃圾一样的活着，别想着会变成金子，更别期待着会发光。”

“我才不是垃圾！！！”小男孩怒哄道。

——所有人都被吓到。

大家瞬间隔开“危险区”，就像碰到了瘟疫之源，人们投来恶毒的眼光，嘴里还在不停的讨论，小男孩抬起头看看大家的反应，低下头，使劲不让自己的眼泪滴下来，他心里渴望得到帮助，渴望有个人来安慰，但没有人向他伸出援手，他站在街道的中心，大家的视线刺得他的心里好痛，却不能说“好疼”，因为他要求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坚强……

就在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时，一个身着得体礼服的俊郎青年走了出来。

“怎么啦！鸿霖，再不快点，就要迟到喽。”突然站出来青年笑着说道，并向小男孩走去。

“……唐蒲老师。”

鸿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位人物。

唐蒲走到鸿霖的跟前，用随身带的扇子敲了敲鸿霖的脑袋，并用性感且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再不赶快到学堂，你的老师就会生气哦！师兄会罚你抄《聖使》两遍，《曲面》五遍，《奇空》十遍的哦！”说完，唐蒲温柔地笑了。

“嗯……”

鸿霖点点头。

听了老师的话，鸿霖没有在乎他人的视线，穿过拥挤的人群，快跑着前往山上的——御景私塾学堂。

……

咚！

远处，传来一声钟鸣声。

咚！第二次。

这是御景私塾学堂准备开始授课的钟声，会在敲了第三遍的时候结束。

“糟糕！要迟到了！”鸿霖心里想着，便加快了脚步，飞奔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鸿霖抬头，看见一个黑影从头上窜了过去，随身卷起的一阵风把鸿霖给刮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疼疼疼疼……谁啊！撞了人也不道歉！”鸿霖摸着自己的屁股，抱怨道。

鸿霖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暗幕”，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撞了他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

知道了自己肯定赶不上上课的时间了，鸿霖干脆放弃，慢慢地走着。

“你看到刚才撞我的人了吗？”

过了几秒后。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暗幕问。

“不然呢？这里还有其他人吗？”鸿霖答道。

“真稀奇啊！你竟然会主动找我聊天？”

“只要你不说我是垃圾，我就跟你聊天。”

鸿霖抱着暗幕，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身旁是一片绿油油的竹林，阳光从头顶透过枝叶照到脸上，显得十分地温暖，几片落叶随风飘落，跃过鸿霖的眼前，迎着清凉的微风，似乎一切的烦恼都会随风散去，还会留下一丝的寂寞。

“你以为，我恶魔统领是你可以顺便聊天的人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很无聊。”

“我不无聊！只有你才无聊！”暗幕不耐烦地说道。

鸿霖摸了摸脑袋，看着手上的暗幕，继续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什么时候问过我问题。”

“就在刚才啊！”

“哦！是嘛，那我不记得了。”

“那我再说一遍。”鸿霖说道。

暗幕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剑身颤抖地说道:“别，你说了我也不会回答你。”鸿霖嘟着嘴，一脸的委屈。

“我只是想知道撞我的人是谁，你就告诉我一下嘛……”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打得赢她吗？”

“打不赢。”

“那不就行了？小屁孩就别趟这趟浑水了。”暗幕难得耐心地劝阻道。

“可是我想知道……。”

暗幕被彻底打败了，鸿霖是一个正值十五岁的懵懂孩子，对一切的新鲜事物都会感到特别好奇，小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都会感兴趣。

“为什么你总是问这些对你没用的事情。”

“怎么会没用，他撞了我！”

“你心眼怎么这么小，长大了以后怎么办。”暗幕开始进行说教。

“我也不想啊！”鸿霖抱怨道。

“什么意思……”

“如果我不问你问题，你都不会理我……”鸿霖委屈地说道。

“……”

“因为我会孤单，所以，我想和你说话啊！”鸿霖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地说道。

听了鸿霖难得吐露真心，暗幕沉默了，一直以来，鸿霖都想和暗幕搞好关系，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虽然，鸿霖和她说话的时候，暗幕总是在睡觉，关系也就一直没有得到改善了。

暗幕没有说话，鸿霖又委屈地低下了头，就好像再说“你看吧！你又不理我了。”一脸的难过样子，一个人，徘徊在这十字走廊……

往事

“咚！”

伴随着上课的钟声已经敲响，走廊里的不远处，传开了同学们清脆悦耳的读书声，诗词歌赋散开在整座山谷，诗香韵味延绵不绝，风传音千里，似乎传到了每个人的心中，鸿霖顺着声音奔跑而去，怕错过了这一场视听盛宴。

教室里，老师盘坐在坐垫上，用心倾听着同学们的言语。

放眼望去，教室里三四十个学生，大家紧盯着手上的诗经，专心致志地读着每一个单词，虽然其中不乏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但老师瞟了一眼，这几个不爱读书的学生，也跟着大家一起念书了。

“学无止，界无边……”

就在大家沉浸在读书的氛围时。

啪——

教室的门被鸿霖一把推开，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鸿霖弯下腰，双手支撑着膝盖，暗幕就背在肩上，气喘吁吁地说道:“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老师沉默不语，只是看着他，鸿霖站直了起来，拍拍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怕有失体面。

“怎么这么晚才来……”老师问。

“呃，有……点事情……”

鸿霖低下头，不想向大家述说在来的街道上发生的事情。

老师用严厉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学生，正襟危坐地深思着，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鸿霖的身后慢慢走过，老师看向此人，原来是自己的师弟——唐蒲，短短相见的三秒钟，唐蒲向自己的师兄示意了一个眼神，便消失在了视线……

老师不用想也知道是关于鸿霖的事。

叹了口气，严厉却又略显一丝温柔地对鸿霖说道:“既然迟到了，就要接受惩罚。”大家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鸿霖。

“……”鸿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忍受，心里有苦也说不出。

“你和纸鸢一起去打扫庭院。”

“诶！？”

“是！”纸鸢放下书，站起来说道。

但鸿霖却是一脸茫然，不是只有自己迟到吗？怎么还有一个人也跟着一起惩罚啊？这是鸿霖的心里写照。

而且纸鸢还没有疑问地答应了，这更让鸿霖感到费解了。

于是，两人离开了教室。

——

前往仓库，需要准备两把扫帚。

鸿霖不知道仓库在哪里，只好跟在纸鸢的后面，看着纸鸢的背影，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位女孩子很绅士。

“嗯？”纸鸢回过了头。

“啊！”鸿霖赶紧转移视线，看到身旁的竹林里，怕和纸鸢的视线对上了。

纸鸢的眼神看起来很严厉，又有一种瞧不起人的感觉，但不得不说她的眼睛十分清澈明亮，白皙的肌肤印上粉红色的樱桃小嘴，飘逸的黑色长发迎风飞舞，小巧玲珑的身材正是鸿霖喜欢的姿态。

纸鸢看着鸿霖有些奇怪，但既然没事，又转过身去了。

鸿霖吓的汗流满面，赶紧叹了一口气，像是躲过了魔王的大追杀，用他的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情才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你这个色狼，你对人家小女孩有意思啊！”暗幕开口说道。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你！”

鸿霖紧张了，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被纸鸢听见，纸鸢再一次转过了身，看着红霖紧张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吗？”鸿霖面带扭曲的笑容回答道:“对不起，我……我自言自语。”鸿霖不想把真相告诉纸鸢，纸鸢也知道鸿霖有什么不想说出的话，便不强求，转过身，加快步伐向仓库走去。

“哈哈哈哈！凡人是听不到我这恶魔统领说的话的，你这个白痴！”

鸿霖也紧跟其后，怕跟不上纸鸢的脚步。

现在是落叶的季节，穿过一片片竹林，又来到了新的景象，庭院的两旁是一大片枫叶林，枫叶伴随着清风飘落，地面上积攒了一大片落叶，看上去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放眼望去天地金黄色一片，秋风萧瑟，北风飘遥，麻雀在枫树上叽叽喳喳响个不停，池塘边还有不时跃出水面的红色鲤鱼，小鸟在庭院里追逐打闹，还能依稀听见远处瀑布的流水声，这一景一物像是在演奏一曲优美的自然旋律，悠然自得，凡是身临其境的人无不一一感叹，加之天气微凉，鸿霖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上，神闲气定地度过一整天……

“喂！别陶醉了，赶紧打扫吧！”纸鸢发出严厉的叫唤。

“哦……是！”

鸿霖走上前去，接过纸鸢手上的扫帚，纸鸢用手指着庭院的左边，告诉鸿霖说道:“你扫左边，我扫右边。”鸿霖不知道说什么，就只能盲目的点头。

只是当鸿霖看了两边的情况后，不假思索的问道:“可是我这边比较多耶！”纸鸢传来了不屑的眼神。

“但你是男生啊！”

“哦！好像也对。”鸿霖呆头呆脑的答道。

“赶紧打扫吧，下一节课我不想错过。”纸鸢拿起扫帚就往右边走去。

“下一节课是什么课啊？”鸿霖问。

“剑术课啊！笨蛋！”

就这样，鸿霖目送着纸鸢远去，鸿霖也赶紧到了打扫现场，缓慢地打扫着地上落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啦？剑术课不是你最喜欢的一节课吗？”暗幕问道。

“嗯……”

“那怎么看你好像很不高兴。”

“上周老师布置给我们的作业，我现在还不会，一定又会被同学们耻笑的。”鸿霖嘟着嘴说道。

“哼，你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我在你身边，没有人会伤害到你。”暗幕耻笑道。

“但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

“怎么说？”

“我希望到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有能力保护我自己，和保护我想保护的人。”鸿霖轻声地说道。

“……”暗幕再次沉默了，今天，鸿霖已经让暗幕沉默了两次，暗幕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鸿霖往纸鸢的方向看去。

——不知不觉中，勤奋的纸鸢已经准备打扫到了庭院一大半，鸿霖再看了看自己打扫的进度，连纸鸢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整个人都崩溃了，瞬间感觉到了自己好无能，便没有再和暗幕去闲聊，赶紧去打扫卫生。

打扫的进度在紧张而有效地进行着。

在一旁看着两位学生打扫的新来的老师——唐蒲，默默地看着鸿霖背在肩上的暗幕，就像熟人相见，唐蒲看着暗幕久久不能忘怀，暗幕也是发现有人在观察自己，便没有再和鸿霖说话，她可能也想见见，这位老朋友了吧。

唐蒲手上的剑，散发出冰冷的寒气，正在跃跃欲试，唐蒲抬头仰望天空，一朵朵悠闲的浮云在眼前飘过，就像往事一样随风散去，唐蒲的心境，得到了飞跃的提升。

“好怀念的气息……”暗幕说道。

“什么？”鸿霖被暗幕突然脱口而出的话语吓到了。

“伊人已经不在了，心里，难免也会有些寂寞。”

“……是嘛。”

“你听得懂我说什么？”暗幕问。

“不，听不懂。”

“那你和我搭话干什么。”

“只是……很少听见你说寂寞这个词。”鸿霖回答道。

暗幕似乎若有所思地再次沉默不语，一把剑，一个人，被摧毁的剑，被伤了的心，天空下着大雨，烟雨朦胧，看不见天日，那个人，嘴里好像在说些什么，但又听不清楚，他的笑容，就像黑暗中绽放的黎明，迷人且清澈，一步步，他渐行渐远，只留下一把充满了裂痕的剑，隐约中，看到剑身上刻引着两个字……

“雨念。”暗幕自言自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