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寻龙录》——夏天没有钱

第一章 草原之子

西方落日，大地苍黄。

年轻人坐在草地上，举起铜制酒罐，仰喉，倒酒。

些许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流出。

放下酒罐，年轻人用手抹嘴，长叹一声，接着目光投向远方。

远方只是大片草原，太阳的一半隐在大地下，风一吹，草就跟着晃动，宛若一片金色的海洋。

悄无声息的，一匹枣红色的战马突然立在年轻人的身后。

“我说过我会去。”

“我并不是担心你不会来，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马上之人身形魁梧，身着草原人夏季常穿的兽衣，头发被编成一根根的发辫，浓密的胡须几乎覆盖整张嘴。

“有什么好看的？草原上无非是草，落日和酒。”

“草原确实很单调，单调得让人只想乘战马狂奔。”马上之人说，“你确实应该去东方看看那些草原人没见过的繁华。”

年轻人无声的笑了笑，“那我去了能不能不回来？”

“我能明白你恨这里。”马上之人说，“但你应该明白，你是草原之神选中的，未来整个草原的主人。”

“我在城里等你。”

马上之人说完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向着年轻人背后的方向开始奔驰，瞬间隐没在远处。

年轻人又倒了一口酒，接着盯着远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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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尔翰胜！”

人群爆发喝彩声，在场地中，一个皮肤黝黑鼻孔穿环的年轻人将另一个鼻孔穿环的年轻人高高举起，摔落在地。

鼻孔穿环代表此人的身份是奴隶，摔角的两个年轻人都是大家族家的奴隶。

天已经黑了，牧民们都带着自家的牲畜和帐篷回到城内，以免夜晚有狼的袭击。

今天是草原上的烧荒节，草原人都在自家的帐篷外用绳系一小撮麦草，祈求明年能风调雨顺。

烧荒节是草原人重要的节日，节日这天草原上的年轻人都聚在城中心。

那里是草原的主人居住的地方，每年都会在那里举行摔角，而且参加的年轻人不分身份，城主手下有几个得力的将军当年就是奴隶，据说当年就是在这里摔角被城主看中才被提拔。

“力量一般，速度太慢。”场外一个年轻人摇了摇头。

“哈，说大话谁都会，有本事你上啊。”有围观的人听见后诧异的回头，结果看见的只是一个模样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年轻人摇了摇头，不说话，正欲离去，一个皮肤呈古铜色小姑娘扯住她开始大喊，“哥！哥！这里有个人要挑战你！”

“呼哈！呼哈！”

围观的人群开始呐喊，呼哈是草原语，有接受挑战的意思。

呼尔翰目光冷冷的盯向了人群中的年轻人，“是你要挑战我？”

围观的人根本不给年轻人拒绝的机会，一群人连推带攘将年轻人挤到了场地中央，接着又退开，将场地留给呼尔翰和年轻人。

“我看你不想和我打，你下去吧，我不想被人说欺负人。”呼尔翰说。他眼前的年轻人身材比他略高，穿着粗布衣，皮肤呈略微的古铜色，却没有草原人的皮肤那么粗糙，眉目明朗，看起来不像一个真正的草原人。

按理来说年轻人现在就应该接受挑战，但年轻人却对着呼尔翰微微点头，然后准备离去。

“跟他比一下吧。”

一个满嘴胡须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年轻人面前。

“城主！”

人群中有人惊呼，接着一个接着一个开始跪地叩拜，但令呼尔翰惊讶的是，那个年轻人竟战立不跪。

“这算是命令吗？”年轻人目光直视着男人，“父亲。”

父亲?

呼尔翰和人群都震惊了，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城主的儿子，可城主有三个儿子，却从来没人见过这个儿子。

“就算是我的一个请求吧。”男人说。

“呵，真是可笑，威风无比的草原狂神也会有请求人的时候。”年轻人嘲讽，“那我就接下你这个请求了。”

城主眼神一黯，接着不再说说话，退出场地。

“来吧，跟我比一比。”年轻人对着呼尔翰说。

“我不跟你比，你是城主的儿子。”呼尔翰此时有点拘束，眼神不敢直视年轻人。

“我不是谁的儿子，我就是我！”

年轻人刚说完便一拳打在呼尔翰侧脸，呼尔翰一个措手不及被打翻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痛觉使他突然清醒。

“来啊！就像这样打翻我，然后我就让城主封你做百夫长，千夫长，之后做将军！”

呼尔翰瞬间眼神凶狠，起身扑向年轻人，草原人的血性在此刻被激醒，对面是不是城主的儿子已经无所谓了。

东方的人都称草原人为蛮子，那是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有一股狠劲，只要被激醒了血性，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啊！”

呼尔翰奋力一扑被年轻人轻易躲过，接着又扑，又被躲。

“躲躲闪闪算什么真汉子！”

“那是你身形笨拙。”

年轻人话刚说完便不再躲，直接双手抓住呼尔翰双手，呼尔翰大喜，他自负自己力量在同年人中算大的，眼前的年轻人想跟他比力量正合他意。

“看我摔翻你！”

“啊！”呼尔翰大吼，他脸色涨得通红，却发现对面的年轻人纹丝不动，宛若一块磐石。

“力量是挺大。”年轻人神色自若的说，“但比起我。”

“还差得远！”

年轻人说完直接将呼尔翰摔翻在地。

呼尔翰被年轻人突然爆发的力量震住了，直到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才回过神来。

呼尔翰拉住年轻人的手，“我输了，心服口服。”

年轻人将呼尔翰从地上拉起，之后目光转向进入场地的男人。

“看好了，这就是我最小的儿子，未来整个草原的主人！”男人突然大声说到“他的名字，旭莫尔，翱翔于天的鹰！”

顿时人群醒悟，原来是城主想借烧荒节这个日子，来宣告未来草原的主人。

人群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草原之子，接着整个人群开始整齐划一的呼喊草原之子。

“草原之子！”

“草原之子！”

“草原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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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场地边三个年轻人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之后不说一句话离去。

“城主，其他王子好像不高兴了。”约干达在城主耳边小声的提醒。

约干达是城主的伴当，每个草原大家族的孩子都有伴当，伴当的意思就是伙伴，伴当和主人一起长大，长大后和主人一起上战场，冲在主人最前面，帮主人挡刀挡箭。

“不用管他们。”

“可王子们......”

“不用多说了。”城主挥手制止约干达，“我的儿子中，只有旭莫尔一个被草原之神选中，他才是草原未来的主人啊。”

城主感叹。

约干达愣在原地良久。

第二章 追逐

翌日

旭莫尔将准备的物品收入纳戒之中，跨上黑色战马。

“我走了，不用送。”

“去吧，去东方。”身旁战马上的城主说，“等你游历回来就让你做草原的主人。”

年轻人眺望远方一望无际的草原良久，“我要去寻找东方的神龙。”

城主一颤，东方神龙，那是传说中的东方之神，若是旭莫尔能找到，想必能为草原蛮族带来盛世。

“草原之神保佑你。”

城主对着旭莫尔用草原复杂的礼节拜了拜。

“走了！”年轻人大喝一声，“驾！”

黑色战马似一阵疾风，向前奔驰。

城主盯着旭莫尔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城主调转马头，城门处，一个着马步裙的蛮族女孩牵着马绳正安静地立在一匹纯白的马旁。

城主驱马靠近，“回去吧，他已经走了。”

女孩对着城主行了礼。

“他还会回来么？”

“不知道，他这么恨这里，想必不会回来，也可能会回来。”

“他会回来的。”女孩轻轻的说。

城主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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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傍晚，星河城。

星河城是靠近蛮族最近的一座城，城内建筑以帐篷和石屋为主，街道上蛮族人和夏人混杂。

蛮族人不擅长织纺等细腻的手工技艺，便用牛羊与夏人交换丝绸瓷器还有美酒。

而这里便是交易的场所。

蛮族人与夏人混杂，带来利益的同时，还带来了混乱。

书塾刚一下课，马洛便一股脑的往前狂奔。

他会这样做与那几个蛮族学生有关，那几个蛮族学生每个月固定几天都会来敲诈勒索他，而他今天身上却一分钱都没带，若是被那几个家伙知道，怕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穿进巷子，只要穿出巷子，再拐几个弯便可以到家，想到这马洛便心中一喜，加快脚步。

突然，巷子口的光线一暗，马洛瞬间停下脚步。

“呦呦呦，跑这么快都快追上我们蛮族的战马了。”

马洛不用正眼便知道巷子口的是谁，那便是经常勒索他的蛮族学生之一。

“要不你来当马給我们骑骑，哈哈。”

身后传来两个蛮族学生的嘲讽声。

几个蛮族学生将马洛前后夹在了巷子中。

“不不不要打我......”

马洛害怕得开始颤抖，他现在的内心万分后悔，早知如此便应该绕远路回家。

“我们怎么会随便打人呢。”为首的蛮族学生冷笑着走进马洛，“钱交出来！”

“对对对不起.......”

“钱！”

“对对对不起......”

“吗的，我对不起你吗啊！”蛮族学生一把拉起马洛，“老子要钱！”

“没没没带......”

“没带？”蛮族学生怒喝，“打，你们动手打，注意不要打死了，打高兴就行！”

“不要，不要打我......我下次带。”马洛几近哭着哀求。

忽然，巷子口的光线又一暗，一道身影出现在巷子口。

“请问去临川城怎么走？”

几个蛮族学生和马洛同时转过头，视线停留在了巷子口的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一身粗布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滚！没看见老子准备打人？”为首的蛮族学生大骂。

“请问去临川城怎么走？”年轻人又问道。

“你耳聋啊！”蛮族学生大喝，“老子叫你滚！狗杂种！”

“我......我知道怎么走。”马洛小声的说。

他预感眼前的年轻人能帮他解决眼前的难题。

“哦？那麻烦你来给我带个路了。”年轻人说。

“可......”马洛为难的看了看周围的蛮族学生。

“我让他给我带个路你们不介意吧。”

年轻人似乎在询问三个蛮族学生。

“你们去打死那个人！”为首的蛮族学生大喝。

“不长眼的东西去死！”

两个蛮族学生一左一右挥拳击向年轻人。

“哎呦!我的脸！”

年轻人突然在两个蛮族学生眼前消失，两个蛮族学生来不及收力，拳头互相击打在对方脸上，顿时一阵嚎叫。

“那么我带走他了？”

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为首的蛮族学生眼前，将蛮族学生吓了一跳。

“混蛋去死！”

蛮族学生一拳挥向年轻人，年轻人毫不躲闪，右手轻描淡写地向前一伸便抓住蛮族学生的拳头。

“啊！”

蛮族学生憋足了劲却发现对面的年轻人竟纹丝不动，那只钳住他拳头的右手力气大得惊人。

“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年轻人对着马洛说。

马洛震惊的看了看年轻人，点了点头，立马跑出了巷子。

“啊！”

“啊！”

“啊！”

刚跑出巷子，马洛便听见三声惨叫在巷子中回荡。

这个年轻人肯定是大家族家出来历练的，马洛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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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马洛与年轻人走在街道上，年轻人还牵着一匹黑色的战马。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只是需要一个人给我带路。”年轻人有礼貌的回道。

“不过等你走了，下次他们又要打我了。”马洛垂头丧气地说。

“在这里的蛮族人都是这个样子吗？”年轻人问。

“恩，大多数蛮族人都是这个样子，仗着自己长得壮就到处欺负人，像一群粗鲁的野兽。”

“粗鲁的野兽么？”年轻人自言自语地笑了笑。

“恩，对了，我叫马洛，夏人”马洛看向年轻人，“你呢？”

“乘风，姬乘风。”年轻人想了想说，“夏人。”

“我就说嘛，像你这样行侠仗义的人肯定不是蛮族人。”

年轻人无声的笑了笑。

“话说你要去临川城干嘛啊？”马洛问。

“我要一直向东。”

“一直向东？”马洛不解，“你是在追寻什么吗？”

“恩，我在追寻......”

“就是他！抓住他！”

暴喝声混合着马蹄声突然在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一回头，在他们身后几十米处，十几个蛮族人骑着马向两人追来。

“走！”

年轻人跨上黑马，接着一只手将马洛迅速提上黑马，驾马开始狂奔。

“驾！”

“驾！”

黑马在前，十几匹劣种马在后，在星河城内开始了一场追逐。

年轻人骑的虽然是纯种的蛮族战马，但两个人的重量还是让身后的人逐渐拉小了差距。

街道两旁的摊位被奔驰的马撞得七零八落，商品掉落在地，被马蹄践踏，商贩们哀嚎不已。

“驾！”

“什么人！”城门的侍卫突然看见十几匹马向着城门口奔驰而来，急忙大喝，“有人要擅闯城门！关城门！”

话音刚落，黑色的战马宛若疾风，掠出城门，紧接着十几匹马也跟着掠出城门，城门在马群身后关闭，侍卫们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