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20岁》——陆千笙

第一章 听蝉说

一个人一生会遇到八百二十六万三千五百六十三人。会打招呼的是三万九千七百七十八人，会和三千六百一十九人熟悉。会和两百七十五人亲近，所以珍惜身边每一个人。人生很短，我听见有人说人生有几个五年？又有人说人生有几个十年？有情侣说人生有几个二十年？一个，两个，三个……爱情就像鬼，相信的人多，遇见的人少……

小时候总喜欢去奶奶家，吃着零食，她总是有拿不完的糖果饼干，那些针线盒里面，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世界。糖放久了会有些融化，心也融化在了这简单的世界里。

当时我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奶奶还在，所以那时候的记忆既模糊又美好。后来大概我上六年级的时候，奶奶去世了。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我一天没有出门。

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里哭，哭了很久很久…

眼睛都哭肿了，从此再也没有一个我童话世界中的奶奶了。每次想到这，我的鼻子总控制不住的发酸。

人生沧海桑田，或人生苦短。能珍惜的一定要好好珍惜，我珍惜了，可惜老天没有给奶奶时间……

一直平凡又普通的上过初中，直到高中……

高中是远离老家的县城里面，县城很古老，也很古板。早恋，是很多家长，老师，学校关注的一个话题，我这个高中也不例外，有话题就必有这件事的存在，或者存在过。

其实，我读高二的时候就已经18岁了啊。不算早恋吧，毕竟已经成年了。

至于我为什么早恋，因为高三的时候，我遇上了一个影响我前半生的女孩，关萤。

我喜欢叫她萤火虫，我们在学校小卖部相见第一面。

我们同时拿住同一件零食，番茄味的薯片。番茄味，为什么不是原味或者烤肉味呢？这样就不会喜欢上她了。蝴蝶效应发生了……

当时略显的有点尴尬，因为我正抓着她的手。很嫩很滑，像豆腐一样。

只是一秒，我就赶紧把手缩了回来。然后我脸上还挂着尴尬的表情。

我还没说话，她倒是淡然一笑道“诺，这最后一包给你吧”，说完，她买了一个棒棒糖便离开了。

而我看着她的背影呆呆地，或许因为性格比较内敛，所以我一路上都呆呆的，脑海里都是那个甜美的笑容。

所以，那时候我就发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誓言。

我在心里郑重的发誓，我，陆远，一定会……

……把这包薯片还给她。

要是还能再见她的话。

高三的生活异常紧张，每个人都高度戒备着。大部分学生一般都是家庭条件一般或者不怎么好的，所以，这改变命运的高考，她们一定要付出全力。

教室里日夜奋战的钢笔，试卷。承载着的是他们的梦，是一个个家庭的希望。

而我，虽然也挺紧张，可是我觉得我应该是被这种气氛感染的吧。其实我并不担心，不说北大清华，二本也不说。

一个三本我还是有自信考的上的。

我父母也没有要求我什么，尽力就好。我舅舅希望我大学毕业后去帮他做事。

他包了一块地挖矿，听说是一种比较稀有的矿。要是能成，可以说是下辈子衣食无忧。

我想着也可以，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高考之前一个星期，班上一个比较有钱的同学生日，请我们去唱k，走到大厅口，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在玩娃娃机，眉头皱着，应该抓的不怎么顺利。我停住了，在旁边看着她玩。

我发现，她皱眉的样子也真好看。

一个硬币，两个硬币，三个硬币…

很快，她手中的硬币就没了，或许是失去了信心。她摇摇头，叹了口气，打算起身离开。

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掌，掌心放着十个硬币。

“给你，帮我抓一个”，我鼓起勇气，笑着说。

“啊，是你啊，你就是上次在商店那个男生啊”，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这怎么行呢，这是你的钱，这样吧，就当是我借你的，下次还你，抓到的娃娃要给我”。

她拿过我手中的硬币，开始玩了起来。

看得出来她的性格很豪爽，而我正喜欢，因为我内敛，她外向。用数学来说叫两个角度互补。

“呀，抓到了，抓到了！”，我回过神来，发现她居然抓到了一个娃娃，是一个黑猫警长的娃娃。

也许是质量不好，又可能是他太高兴了，用力过大。总之警帽都被她撕开了一条缝。

但她没有在意，眼睛里满满的

笑意，抱着娃娃蹦蹦跳跳。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觉得此时应该恭喜她一下，于是我就在一边有板有眼的“恭喜，恭喜”。

只说了两句，我就发现不对劲。果然，她停了下来。

表情略带嫌弃，哼道：“你怎么跟个古代教书先生一样的，又不是过年，你恭喜什么啊”。

“没有，我...我就是高兴嘛，我看你抓了好久都没抓到，所以...”我有些手足无措，而且我知道我一定脸红了。

“哈哈，逗你玩呢，怎么像个女生一样啊你，这么容易脸红”，她看见我的囧样，笑得更猖狂了。

“对了，你刚才说你看我很久都没抓到，原来你刚才一直在偷看我啊？说，有什么企图？哼哼，不说清楚，本姑娘可不手软”。她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像护食的猫一样，柔软又可爱。

“我哪有偷看，明明是光明正大的看！”我感觉我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践踏。脑袋一抽便顶了一句。

“呦呵，还敢嘴硬，找打”，话音一落，只见她手一台，一记脑蹦子就落到我额头。

“嘶～”，我心里倒吸一口冷死，没想到这女生是货真价实的女汉子，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能清楚的感觉脑门火辣辣的疼，但我硬是没有哼一声。

“哈哈，这才像个男子汉嘛”。她表情很得意。

“得了，今天姐姐心情好，请你吃饭啦，就当还你钱了，顺便给你道个歉啦，成不？”看着我肿起来一个大包的脑门，她估计应该是有一点内疚的吧。

“我等会还要写……”我话都没说完，她手又举了起来。

“好好好，可以”，我欲哭无泪。

其实我完全可以拒绝，甚至指责她。但是我不想，更不愿意。

之后，我们去一家小饭馆吃了个饭。

真正从那天开始，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一个命中注定的人，一辈子的纠缠。

第二章 未听蝉鸣

自从那天吃过饭以后，我们才算有了交集起来，不过也很少。

因为她还是继续的来无影去无踪，哪怕高考快临头了。我假装散步的走遍整个校园，依然找不到她的身影，偶尔在小卖部会看到她。

手中拿着大袋的零食，其中，以番茄味的薯片居多。

看着她拿着那么多零食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就想笑。

有时对上了眼神，也是相视一笑，没有多余的语言。

突然内心没来由的惶恐，还有几天就要高考，无论成绩好坏，高考之后都要各奔东西。

我包括她亦是如此，这一整天我都坐在树下想这个问题，手中的泡面汤都凉了，我却没有心思吃一口。

难道我与她就只能成为这匆匆一瞥的过客吗？我很害怕。

“喂，发什么呆啊，怎么不吃面啊”，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心情忽然就亮了，我知道是她，这声音很独特，反正在我脑海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呃，这个，我在想高考呢，你知道的，压力太大了”，我顺口就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哼，本姑娘的眼睛可是很毒辣的，你刚才那双眼无神的样子”，她一副自己是福尔摩斯的表情。

“啧啧，是不是到了青春期内心蠢蠢欲动啦？在想哪个女生吧，哈哈”。

她狂笑，而我无语，没想到她豪放到这种地步，开起玩笑来真是荤素不忌。

可是，我刚才确实是在想女生啊，而且就是想的关于她……

忽然，我发现一个与她洁白的皮肤格格不入的东西，在她的右手手腕上，一个黑色的小小的纹身。

其实我还是很惊讶的，毕竟是学校，还是学生，她居然敢纹身，也是挺厉害的。

“喂，别笑了，说说你这个纹身怎么回事啊，我挺好奇的。你哪来的勇气去纹身，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我打断了她，并且口气带着挑衅的意味。因为她老是损我，我不爽。

“你说这个吗？”她突然安静了，把手腕抬了起来放在我俩的视线中间。

这次，我看的很清楚，是一只小虫子的造型。

“这是一只蝉，虽然外表看起来更像只萤火虫啦，但它确实是蝉”，她没有搞怪，而是语气很平和的解释着。

她的眼里似乎有一种叫做回忆的情绪在流淌，而且并不是完全美好的，因为我看见她的眉头微皱着。

“那你为什么要纹一只蝉呢？”我不解。

虽然我也挺喜欢蝉的，因为我喜欢夏天，而蝉，就是夏天的精灵。

但有时也挺讨厌的，因为太吵了。

“因为我喜欢夏天啊，夏天可以穿我最喜欢的裙子，干燥的夏天去哪里玩都可以轻装上阵，虽然挺热的啦，但是没关系啊。”她眼睛里快乐多了起来。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玩而且又会玩，难怪整天不见她的身影。

“可是夏天过的很快的，我要留住夏天，在我心里。抓住了蝉，就留住了整个夏天”，她把手腕对着阳光，黑色的小蝉纹身反着微光。稍微褪色，应该有些年头了。

我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正在慢慢低落，她肯定是有埋在心底的伤心事的。

“关萤，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你有什么想法吗？”，我试着问她，转移她的注意。

“唔，没有啊。考上了大学就上，没考上就不上咯，还能怎么办”。

她慵懒的揉了揉眼睛，很随意的就回答了。

“呃，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吗？毕竟可是辛苦了三年的结果哎”，我试着劝她一下。

“你觉得我在意吗？你看见我有几节课在教室的？连老师都放弃我了，所以我才可以到处去玩”。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在学校里看不到她了，在这之前我还想不通她天天不上课老师怎么不说呢？原来真相是这样。

“那你呢，我看你也不是很紧张啊，还有空去唱k？还有空跟女生吃饭？”

她又调侃我，不管怎样，她笑起来或者不笑或者不开心的样子，我都觉得好看，应该是她有某种特质吸引着我，不然我不应该是那么肤浅的人啊。

特别奇怪，我一遇上她，我的思绪就变乱，拉扯不清。

“我啊，我对自己有信心，上个三流大学应该是没问题的”，我如实回答。当然她可能认为我在吹牛。

“你就吹吧你，到时姐姐去工地找你啊，哈哈”。

她低落的心情好像因为调侃我又变好了。那这样的话，我宁愿她多损我几句。

“叮叮……叮……”

上课铃响起，匆忙的学生们很快就走进教室。

“上课啦，走吧，还愣着干嘛啊”，她白了我一眼。

“没事，我想看你先走，我想知道你去不去上课”，我边起身边说道。

“好了，你就不用管我了，你要迟到啦”

她起身离开，果然，她没去教室，我无奈摇摇头。

刚走进教室没多久，老师就来了。也多亏这节课是物理，而物理老师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老师。

估计有些年纪了，所以每次上课都会慢一点过来，他那地中海的头型秃了一半。

我同桌总是喜欢跟我开他的玩笑，我记得有次同桌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你知道吗，看物理老师这头型，放在古代至少也是个贝勒”。

那次确实也把我逗笑了，她是我上高二分完班之后跟我做的同桌。

她叫纪岚，挺开朗清秀的一个女生，喜欢穿瘦腿牛仔裤高帮帆布鞋，她说这样显得腿长。

我们同桌快两年了，平时老是会吵吵闹闹。

“哎，刚我看见你在跟一个女生坐在地上说话哎，好像挺亲密的啊，人家都把手给你看”，她坏笑着看着我。

“没有，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你又想哪去了”，我白她一眼，我发现怎么我认识的女生都是些特八卦特喜欢调侃别人的类型啊，真是心累。

“咳咳，第一次见你跟女生这么亲密有些奇怪嘛，我除外啊，有种铁树开花的感觉，哈哈”。

“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要打扰我了啊，我要认真复习了”。我翻开书本，听着老师讲课，没有再理会她。

纪岚也没有再闹，老老实实上起课来。

只是，在书本上，字里行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关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