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难》——槿肄

第一章 名刀失窃

两天之内，一道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在南方腹地的王都传得沸沸扬扬。周文氏恂帝正听着从官的汇报。消息只有一句话，寥寥四字——

刀被盗了。

有意思的是这道消息最初出自太辰君上，这也是消息传开后始终保持的信息点：太辰君上说刀被盗了。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太辰君上。

太辰君上谓谁，世人信奉此人有神匠之能，造剑技艺举世无双，换言之，被盗之刀极有可能出自太辰君上之手。或者就算不是，被有心之人传谣，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最后都说成太辰君上的刀被盗了。如此一番更是不得了，尽人皆知太辰君上虽有旷天之才却从来不为任何人造剑，唯一一把流传在外的名刀即是妖刀【魑魅】，收于妖族之中，被其视作镇族圣物。妖族三百年前作乱，其时一位妖孽人物手持魑魅大败人族大军，人族节节败退至【玉琮山】，后得太辰君上出手，竟一招便镇压了魑魅，然而他却未把魑魅收回，仅将其封印。因魑魅戾性太强以至于影响心智不适合人类使用，除了妖族那位人物妖族上下也再无人能驾驭魑魅，谁也不知太辰君上为何锻造如此凶杀利器却又任之不理。此战妖族野心横腰被折，人族趁势反击，联合灵兽一族将妖族逼至极西穷山险地之中，以大河为界，令其永世不得跨越。经此一战，妖刀魑魅名声大振，那场大战活下来的人都曾目睹那柄名为魑魅的妖刀之威能，虽如今魑魅不再问世，但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太辰君上，恐怕还没第二个人能造出媲美魑魅的刀。

因此种种，消息传开后一时议论纷纷，更有迫不及待之人已经踏上寻太辰君上的路了。

恂帝听完，心下思忖，哂笑道：“太辰君上的刀被偷了？什么人能从他那个固若金汤的武器库里偷走刀？去查一下，分两路，各方门派应该都会赶往玉琮山，一路随众人探查被盗之事，另一路派影士追踪太辰君上的行迹，尤其留意玉琮山周围的异常之处。玉琮山山势起伏，云雾林海连绵，自从太辰君上住进之后就没人进去过，中间不知做了多少手脚，挑几个懂得些门道的人趁着众人浩荡之势溜进去。明知道那里有一座宝库，可就是找不着啊。”

从官领了命，匆匆退下，此番情报搜集、汇报、再请示下已是落于人后，且恂帝的意思还要借此一查太辰君上，这个任务恐超出了困难几个级别。

与此同时，各门各派的人亦前往了玉琮山。这次消息来得太突然，不出两日几乎上下南北都已听闻，但重要的是却没了下文，刀被谁盗走去了哪里，皆是不知。消息是太辰君上传出，凭他的本事即使刀被偷那盗窃之人还能悄无声息的离开？遗憾的是偷窃之人的来路身份也一概不知，两天时间，甚至杜撰都来不及杜撰，没有就是什么都没有。这委实奇怪，只一道消息，没有任何线索，众人只能前往事发地一探究竟，这简直像是太辰君上指引着他们到玉琮山一样。

不对，事情有些不对！

派去探查的各门派精英心头隐隐有些预感，而且随着越来越接近玉琮山各方队伍陆续增多，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加强烈。到了玉琮山外围时，各色服饰各样装扮的人已是熙熙攘攘，各队人伍早就不能因相互警惕而远远相隔，人实在太多，不少细心之人扫看一周惊讶地发现江湖上叫得上名字的大小宗派名门都来齐了，这里的人都是冲着山里的那位来……

太辰君上抛出的诱惑竟引来了江湖的所有势力！

这位出了名闲散独居的世外高人为何突然间召集所有的势力？山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非门中天资异才之子不能来此，此时这些天之骄子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堆到了极点。

“事出蹊跷，等下若情况有异，马上撤离，如果被冲散回到预先的地方汇合。”说话之人是【月明宗】三堂堂主落归雁，这一次月明宗直接派了一堂的堂主出动可见对事情的重视。落归雁提醒了同伴之后便静下观望，眼下岸边要渡河的水牛随着时间推移越集越多，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队伍往这里来，可谁也不敢第一个下河，谁知道这从来没人进去过的玉琮山里有何等凶险张着口等他们送上来？只是干驻足也不是办法，终究有人耐不住率先动身往玉琮山里去，第一个打破僵局的人就像第一滴落到湖面的雨，接着两滴、三滴，前仆后继的雨点啪啦啪啦撒在湖面，不多时，整个玉琮山里热闹极了。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在太辰君上这个名字出现之前，玉琮山还只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土丘，后来几句传言，有人曾在这里见过太辰君上，更有三百年前的终极大战，从此玉琮山冠上太辰君上的仙名，成了世人朝圣的仙山。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山前无人问津，山后拜足了诚心却也不得见，落归雁原想这番大动干戈地进山不过是重演了这些年来前前后后“诚心”拜见最后都无果而终的闹剧，甚至太辰君上现下在不在玉琮山也没有确凿的定论，他们所依仗的只是一段历史和几句传言罢了。

太辰君上行踪飘忽，自身更是逍遥一人，自立为户，对周文皇室的召应也不屑一顾，三百年前在人族溃军之际才随意出手，原在开战之始皇室就已登门造访，结果是连门也没找着。大战落幕后，周文皇室及时压下了世人对太辰君上的声讨，并以礼相待答谢其出手相救，还以宗族之名起誓许诺给太辰君上一个心愿，可要求他们任何事，周文氏一定应允。世人哗然。宴席上，太辰君上只将一锺酒洒向天地，然后不发一言走了，也未追回自己亲手打造的妖刀魑魅。

对于传言的真假无法考究，但就算只是有这样可能，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以前不敢大肆搜寻因忌讳太辰君上的威名，而现在他向众人召唤，犹如一群贪婪的盗贼看见古墓的大门缓缓开启，各队人马分散开，无形中形成完整的包围之势向内推进，生怕留下一个漏洞，太辰君上就从中脱逃。但落归雁心里明白，弄出这么大阵仗太辰君上不至于是为了戏弄他们，逃，是不可能的。

“以面击点，绝大多数人都失去先机，最先找到的人在消息传开后将成众矢之的，到最后不管谁拔得头筹都将面临饿虎扑食，即使知道这点，眼下也不得不这样做，太辰君上真是好算计。”落归雁说道。现在覆盖式张开搜索倒能避免奇门遁甲、阴阳阵式的困阻，一旦受困群起攻破，这个时候相互使绊只会拖慢进度，在目标未出现之前互损战力实在不明智，所以找到太辰君上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随着逐渐深入，落归雁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厚，太顺利了，从进来到现在居然没受到一次阻碍！而且各个方向也十分安静，其他队伍也一路畅通？太辰君上是否精通地形阵式之道落归雁不敢确定，但他没记错的话，此前可没一个人进过玉琮山里，而他们现在确切无疑往深山去。

“布下的阵式都被抹除了么？”落归雁一脸难看地说道。

“不是。”回答的人是落归雁的妹妹落海潮，此刻她的脸色比落归雁更加难看，“这里全部的阵式都被打上了【静默状态】，而且与布下阵式的不是同一人所为。”

“你说什么？”落归雁吃惊问道。

“我们之所以这么顺利进到这里是因为一路上的阵式都被施了静默，而且静默的手法与布阵的手法不同而形成屏障，我探寻不到静默之下的阵形。刚开始阵式还非常稀疏，我们又在行进当中，所以感应不真切，但现在的阵式密度……非常可怕，我分明感应不出被静默了的阵式的类型。”

“说明什么？”

“最直观的，现在我们周围到处都是铺了树叶的陷阱。”

“我们……”落归雁惊得说不出话。

“我们正踩在树叶上。”落海潮无力的补充道。

说完这句话同行的五个人皆是背脊一凉，同时看向脚下，可脚下只有一层疏松的落叶，就在这平凡无奇的落叶中暗藏着致命的杀机，落海潮的话让他们踩在上面的脚都放轻了许多，生怕一用力就触发了阵式，他们第一次感觉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可怕如斯。但落海潮知道她感知到的和说出来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心中惊怵，这种情况他们没有生还可能，逃不掉的，还是说这才是设计好的？

落归雁看到妹妹脸色煞白意识到事情也许发生了极其严峻的变化，回想她刚才的话，挑出了一个重点，问道：“你说现在我们周围的阵式密度非常可怕，到什么程度？”

落海潮言简意赅答道：“目及一切。”

目及一切……落归雁左右看着茂密的树林，感觉似有无形的箭矢全方位瞄准了他，他们居然毫无察觉地长驱直入。在感知方面出众的落海潮从一开始就全神贯注，却还是人都没见着就落入了套，如果他们中间稍停一下让落海潮探知一番也许就能避免这番境况，到底是急功近利了。这不像平时的他，即使再急迫的情况他也会问一下落海潮的意见，而且落海潮竟也没提出异议，为何所有人一进到玉琮山就迫不及待往里冲？

冲？

落归雁瞬间犹如醍醐灌顶，飞蛾扑火的渴望占据了思维的判断，如果这里的阵式没有被静默，那么……他感觉中落海潮的话似有所保留，眼下再踏错一步即死无葬身了，便直接问她：“有多严重？”

“这么说吧，你从进来到现在除了周围的人声还听到其他声音么，太安静了吧，玉琮山如此山清水秀居然没有一只鸟兽？亦或者原本有，但现在不见了，为什么？就我感知范围内，这里的阵式分布不单只在一个平面上，纵向，交叉，甚至扭转闭合，因为静默屏蔽的缘故我无法深入探知，不排除其中一些阵式还能平向移动。那么，这么庞大复杂的阵式被静默之前呢？在这范围里的生灵会被瞬间绞杀，我想这里恐怕连一只昆虫都没有，布术者将这里的地形利用到极致没留下半点空隙，这就是个‘闯入者死’的牢笼，而我们现在成了笼中鸟。”

（未完待续）

第二章 怪事再生

笼中鸟……

“现在进或退？”落归雁直接问向落海潮，他们队伍中虽然落归雁为主导，但落海潮是绝对的军师，如今的情况她的判断比落归雁更谨慎可靠。

落海潮蹙眉良久，果断道：“进！”

其中一人道：“这些阵式会不会突然启动？这里尚且如此凶险，前方更是未明，贸然前行可妥当？”

这个顾虑是对的，这里的环境有些古怪，像是催使着人一股脑往里进，犹如火的魅光吸引着飞蛾靠近，前方凶途，不可预测。

落海潮道：“我们是以随机分布进山的，按理说没有绝对的概率碰上死亡陷阱，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我感知范围中的阵式密集得可怕，但是有一点——我们一直在移动，也就是说感知范围也在逐步推移，可我感应到的阵式的密度却愈来愈高。那么有两种可能，第一，我们非常不幸运进到一片覆盖极广的陷阱防御区；第二，就是这种布阵涵盖了整个玉琮山，不管我们从哪个方向进山都必然遇到这种情况。假如你有能力做到极大范围内密不透风的施法，你会选择哪种可能？

“现在等于玉琮山里所有人都被挟持了，你想来到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会丝毫不察觉这里的问题？但至今仍未有发生骚乱——基于到目前为止阵式都没有启动，他们在犹豫和评估风险。说实话，如果以现在的阵式突然间发动，不出一瞬间山里就会血雾弥漫，逃是逃不了的，这不是时间问题，而是概率问题，就是0和100的概率，现在100还未出现，因此概率为0。所以因为怕而逃现在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我相信最后多数人都会继续往前，这些阵式已经不纳入考虑范围了。”

“你有多少把握？”落归雁不到最后时刻不想放弃，但要是搭上同伴性命他宁愿放弃，所以他必须要将风险降到最低，哪怕是寄托在自己身形纤弱的妹妹上。

落海潮苦笑地看着她的哥哥，他还指望自己这点道行能斗得过太辰君上？“就跟森林里起了熊熊大火我提着一桶水同时将七个人平安无事救出去的把握差不多。”

另一人道：“你说静默阵式与布阵不是同一人，依你所说这么多阵式他是怎么办到的？能否探知到静默的方法从而效仿？”

“不行，他的手法非常特殊，这也是我惊叹的地方。照理说这么复杂的阵式应该会有连锁效应，一旦其中一个有异常状态，其它阵式就会有所反应，但他没有破坏阵式的整体度，那势必施加静默时是范围式的，我从来没见过能范围式对阵式进行干扰。可是比起这个我更在意这里的阵式排布，简直是匪夷所思，这些阵式像是长出来的一样。”落海潮心中冷笑，从感知到解析再模仿这一过程有多复杂自不必说，要是一招一式这么容易能被模仿，那些独门秘笈又有什么可稀罕？

“长出来的？”落归雁疑问道。

“天时地利之究极是顺应而生顺应而灭，像森林里纵横方向不同种类植物所占据不同的空间，相互影响，形成庞大复杂的体系。一般利用地形优势或遮蔽视线或强化攻击或局限移动，如大海、沙漠那些较为单一的地形控制起来相对容易，可是山川、森林就没那么简单了，其难度远不止成倍增长，一旦有所遗漏，稍谙地形之道的人就能从中化解，这种复杂地形极容易功亏一篑。不过也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彻底掌控地形的每一寸，由意念操控生长、设置障碍、埋放陷阱，像现在这样。”

落归雁道：“彻底掌控地形，可能吗？”

“事实如此。一棵树有树干有树枝有叶有根你们觉得奇怪吗？那如果每一片叶子上都有阵式，而分枝上的阵式将千千万万的叶子与树干上的阵式相连，再往下延伸到盘踞缠绕的根系上都有阵式呢？这里有多少棵树，你觉得可能吗？”落海潮忽然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她刚才的比喻真是乐观到自以为是了，现在分明是自己手里拎着一壶水在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中心要保护他们安全。但她明白眼下的利害，和落归雁交换了一个眼神。

落归雁会意，说道：“既然我们在这里讨论也解决不了问题，到最后阵式还是没发动，这才是重点，接下来就全速前进，海潮，快速移动会影响你的感知，你看能不能设置一些屏障，万一有异动大家可及时反应。”

落海潮摇头，“你知道，我不善布阵，还要分出精力留意来自四周的伏击，接下来我会全神贯注在阵式上，所以周围其他的危险就要你们留心了。都提起精神来，这一趟恐怕不会太安静。”

大军继续挺进，可只有吵闹的搜捕之声，未见有人被困，众人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以往玉琮山一直盖着层神秘的面纱，现在面纱揭去后仍是说不出的诡异。玉琮山就像一座“普通”的山，人畜无害，这样下去就能找到太辰君上，然而这个结论却让多少人心里惊寒。

果然，终于有消息传出有所发现，消息只说发现了一间屋舍，但已足够让所有人欣喜若狂，他们一路进来别说屋舍就是连丁点的痕迹都没发现，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待到落归雁一行到达消息所指的地方时，落海潮首先察觉到异常，来到山中屋舍的人不少，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安静，而且她第一次感应到屋舍周围的阵式被破坏了。落归雁先是诧异，巡视一周过后便明白了这安静的意思——屋舍内一应俱全，旁边还有一间烧炉房，但上上下下空无一人，屋舍周围残留了阵式发动后留下的印记，更有早到的人探查四周发现丛林远处几块石头有崭新的灼烧痕——这下子实在离奇，各自都沉默试图理清头绪。

虽然现在还没完成玉琮山的搜索，但眼前似乎成了呼之欲出的答案——太辰君上不在玉琮山，还是……

太辰君上放出消息指引众人前来玉琮山，然而玉琮山却空空如也，难道消息有假？玉琮山那番古怪模样又作何解释？还是说太辰君上原本在玉琮山，现在却不见了？

太辰君上失踪了？！

这又是另一桩天下奇文，太辰君上的刀被盗接着又失踪了，这是要佩服偷盗之人勇气可嘉还是太辰君上已到了老眼昏花？

落海潮脸色凝重，她知道事情没有看上去的简单，是位置，所有东西的位置都恰如其分，一分不多一寸不少，如果说太辰君上的布阵金城汤池，那破阵者则正好蛇打七寸直中要害，一路把玉琮山的阵式尽数静默，到了这里径直从最脆弱的部分切入，目标很明确，那些人到底是谁？而且就算阵式被破太辰君上也不会束手无策，现场却没有争斗的混乱，所以事情是发生在一瞬间，须臾之间只够发动一次突袭——就是现场遗留的阵式印，那远处被灼烧的石头无论从行动还是结果上都是多余的，那么很有可能在他们到达之前有两批人造访过这里。最让落海潮在意的是石头的位置正好是一个阵式的阵眼，虽然现在阵式被静默，但她感应到这个阵式已经发动，还未收拢之前阵式的中枢被强行撕开，阵式犹在运行之际就被静默了，由此她更加肯定是两批人前后脚到了这里。如果是一伙人，有必要分开两批打草惊蛇吗，如果不是，先到之人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差里偷袭成功又不被身后的人发现？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议论四起，本想趁机捞些便宜，结果现在人去楼空，空荡荡的木屋像被洗劫过一般。

“这里就是太辰君上的寓所？鬼影都没一个，难不成被人掳走了？”说话之人是【洪山堂】中名为裂虎的魁梧男子。

“太辰君上要能被掳走就是这两天里第三件天下奇闻了，我们能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这里原本就值得深思。玉琮山里面原本有什么我不知道，但至少之前最外围的屏障消失了。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波来的人。”另一头【凛风领】的断风说道。

此时，一直站在人海中的一支队伍悄悄分散开来，如果留意这支队伍会发现他们人数不少，有八个，个个神态沉着迈着相同的步伐往八个方位走去。待到八人站定位置后，其中一人上前说道：“由太辰君上传出刀被盗，我们闻风而来，看来如今只能带出去另一道消息了。”

人群中一人讥笑道：“哟，是【万祖山宗】的灵天少主，稀罕人物，万祖山宗不是对阵式有独门研究么，说道说道，这地下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被称为灵天少主的人无视那人讥讽，自顾道：“那几块烧黑的石头上还有几道非常生涩的剑痕，有可能来自被盗的刀。”

“灵天少主对剑道也颇有见解？”

灵天道：“【篱山剑宗】与万祖山宗世代交好，我懂些剑道，你有意见？”

这时一个男孩忽然说道：“你不打算对山里铺天盖地的被静默了的阵式说明一下吗？”的确，万祖山宗对阵式的使用手法一贯独到，能把阵式静默少说合理。

断风听闻，沉声道：“山里果然布了阵式，被静默了？”

灵天看向那个男孩，肤白青涩的孩童模样，明目朱唇，如同一个套着粗布麻衣的瓷娃娃。灵天深深感叹如今的高手皆不显山露水，眼前这个漂亮的男孩在他说话之前谁会想到竟是个感知出众的人，灵天凭着对施加静默手法的熟悉进而想到的可能，这人感知力到了什么水平又知道些什么就怀疑他们？灵天表面依然淡淡说道：“我不知道。”

男孩看势亦无意追问，这个灵天少主乃是当世万祖山宗长宗的长子，谁还能对他逼问不成？

这边男孩刚转身正要和他同队的人离去一只手从背后伸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男孩转过身看见一个青年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男孩这一顾首更不得了，那男子两眼放光道：“公子好生俊俏，对阵式还有一番了解，不知能否赏个脸到鄙府一坐？小王乃为【青苍城】将军府的二公子，封号加戮，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其他人看着这个名为加戮的男子自报家名，眼神各异，那个男孩确实嫩得像个女娃，邀人上府后还想做什么？没想到这个加戮王居然好这口。而男孩的其他同伴个个眼神复杂看着加戮，是愕然或是同情，他不知道。但接着他听到一声琴音，琴音袅袅，男孩缓缓说道：“吾名，落……海……潮……”

随着琴音，男孩的身影变得虚幻，粗布麻衣变成体裁精致的丝绸，束发变成飘飘青丝，唯一相似的是如同捏造一般的姣好面容——完完全全落成一个倾世美人。

“你……你是……落海潮？那他是……”加戮看着落海潮冰冷如霜的眼神完全忘了那震撼的变装，颤抖地指着她身后的一名男子，那人手握着一柄宽剑冷漠地盯着他，琴声继续响起，很快他看见了让他加速崩溃的画面，落归雁右边衣袖上绣了个明月的图案，下面还绑了一个刻着“叁”字的徽章。加戮的脚比大脑反应快一步，立即往相反方向疾跑而去。

落海潮幽幽说道：“在我面前暴露自己，应该说你太大意，还是太愚蠢？”也不见落海潮有任何动作，两声琴声响起，加戮一声惨叫整个人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远处周文皇室队伍中的一人目睹了加戮从搭讪到瘫倒的整个过程，疑声道：“【琴音化象】？这个人是……乐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