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逍遥录》——莫宏伟
第一章 我是道真
双峰山的最高峰——“松树尖儿”上,忽然,一把巨剑遥遥飞来,剑上站着一人,背负双手,白衣飘飘,显得极是潇洒不凡。
一人一剑瞬间到了山顶高空,微微一顿,剑上之人向着下方,一块距离峰顶仅几步之遥的巨石上扫了一眼,不禁莞尔,自语道:
“还以为是只猴子!”
言罢,也不见此人有任何动作,脚下巨剑一个回旋,突然加速,冲向云端,眨眼间就消失了身影。
“仙人?”
疑惑、惊愕······那巨石上的“猴子”不禁呆了!
他也就十一二岁,短打扮,一身粗布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背上背着一个小药篓,一张小脸是农家子弟风吹日晒的黝黑,在汗渍下显得无比油亮而瓷实,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透着深邃和灵动。
那巨石有四五十丈大小,卧在山坡上,形成了一个陡峭的大斜坡,如“镜面”一般光滑,而与其说他像一只猴子,不如说他更像粘在这“镜面”上的一只壁虎。
此时他双眼睁得溜圆,早已忘了身在何处,如木雕泥塑一般,依然“傻傻”地仰望着“仙人”出现之处——
不是传说中飞天遁地的“仙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时,他终于回过神儿来,手脚并用向着上方爬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跳下了巨石,然后又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峰顶,可哪里还有“仙人”之影?只见连绵青山,云蒸霞蔚,茫茫无尽······
但他依旧久久伫立,目光渺远,晶晶闪亮,一时间,心潮起伏,浮想联翩,无法抑制!
“我也要成为仙人!”
忽然,一股豪情从心中升起,一时间壮怀激烈,激荡不休······这时,就见他高举双臂,冲着天空大喊起来:
“喂······我是道真······”
似乎要把那仙人唤回,谈上个三天两夜······
而他眼里的“仙人”姓程,来自一个没落的修真小家族,刚刚筑基,正在体验飞行,还未过飞行的兴奋期,与道真相遇纯属巧合。
此时,这程姓修士御剑一头扎进云里,沉浸在腾云驾雾的快感中,正飞得舒爽,忽然,一股磅礴的压力袭来——
那压力从头而落,没有一点预兆,突然至极,仿佛千钧大山压在他身上,只听得骨头发出”噼啪“的脆响······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从天上跌落,而是就那么悬在半空,一动也不能动!
很显然,被人施了禁锢束缚之术!
此君急忙催动法力,奋力挣扎,但却无济于事,呼吸似乎都跟着困难起来,面孔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滴落,初见道真时的那种潇洒早已被吓得没了影子。
这时,天边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蹦出一个大汉来。
他身穿一件好像几个世纪没洗过的灰袍,身高过丈,一脸横肉,胡子拉碴,眼珠子骨碌碌地四下一番打量,忽然得意地笑了两声:“哈哈······”而后变脸如同翻书,马上换上了一副阴森狡诈的样子,问道:
“小子,这里可是青燕山?”
听到对方发问,程姓修士上牙碰着下牙:“前······前辈,这······这里是青······青燕山脉······”
那大汉听到这里,忽然抬起双手,就那么做了一个虚空一撕的动作,就见程姓修士的身体爆裂而开,随后化作了一团血雾,随风飘散,只剩下一只储物袋子,向着下方落去。
大汉似乎对这储物袋子十分不屑,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自顾嘀咕了一句:“绝不能露了行踪!”然后身体一晃,就失去了踪影。
而那只储物袋子从不知有多高的天空落下,像无主的游魂转世投胎一般,飘飘荡荡,荡荡飘飘······
红花,当归,续骨草······
“啪!”
——差点就砸在脑袋上啦!把道真吓了一跳,此时他刚挖下一株五年生的续骨草——
一只袋子!
此袋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似布非布,鼓鼓囊囊,灰了吧唧,打眼之下并不起眼,就跟系在腰间的钱袋子差不多。
道真天上地下,四下打量了半天,却没发现半个人影儿,心下狐疑,难道这是刚才那位“仙人”给我的?
不是那位“仙人”,这袋子又从何来?难道是天上掉馅儿饼,走了鸿运?
他又是四下好一阵打量,这才一把抓起袋子,揣进了怀中。
道真捡到的袋子,正是程姓修士的储物袋。而经此一惊,他哪里还敢再继续采药,便急忙寻了一条路径下山来。
一只储物袋,对于凡人来说,的确珍贵,即便是刚入门的修真者,没有储物袋的也比比皆是。道真虽不能确定这就是“仙人”用的储物袋,但这只袋子的出现透着几分神秘,他也不傻,自是以为捡到“宝”了。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双峰山是一座连体山,所以谓之“双峰”。一峰高千丈,因其上生长着一棵遮天蔽日的古松,便以此松为名,曰“松树尖儿”;而另一峰稍矮小,远看就如一个依偎在“松树尖儿”胸前的孩子。
山上怪石嶙峋、荆棘密布,没有路,需要从无路中寻找出一条路来,要想征服这松树尖儿不仅需要一副好体力,更需要智慧和勇气。
他小小年纪,冒险来此,完全是少年心性作崇,一心想攀上这心目中的第一高峰!而谁心目中没有一座“第一高峰”呢?!
山下有凡人小镇,曰双峰镇。而整个青燕山脉二三十万里之广,像双峰镇这么小的小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这里民风淳朴,安居乐业。
双峰镇往南百里,翻过界岭十八盘,就离燕水国的第二大城丰宁郡郡城不远了,所以双峰镇也算南北咽喉之地,是这方圆百里第一大镇,人口最集中最密集的地方。
但道真的家并不在镇上,而是住在距离镇上大约还有五里路,一个叫旺峪的小山沟中。
他是家中的长子,上有父母,下有弟妹。其父常年采药为生,是个地地道道的药农,日熏月染之下,让道真小小年纪就对草药也有了一定的辨识之能。
这次道真有意采集的皆是有接骨用途的草药,留下一部分可做父亲疗伤之用,剩下的可换几钱银子。父亲前不久上山不慎摔断了腿,因此家中的生活一下子拮据起来,道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便悄悄背起了药篓。父母并没有反对,山里孩子上个山不算什么,只是叮嘱道真注意安全,就近采药,不许远行。
一开始,他遵从父母的叮嘱,就在附近的山上随便采集一些草药,而随着时间一长,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便再也抑制不住要攀上这心目中“第一高峰”的冲动!
日暮西山,道真终于回到了家中。
一进自家院子,瓦屋中马上跑出一个梳着两把刷子的小女孩,嘴里欢快地喊着:“哥,你回来啦······”那红扑扑的小脸,显得很是俏皮可爱。
道真笑了,牵住小妹的手,而小弟在屋门口张望,母亲也出屋来,接下了他背上的药篓······这时,又有一道俏丽的身影从屋中走出来,脸上梨涡深陷,眸含秋水,眉似弯月,肌肤如朝霞映雪,盈盈笑意挂在眉梢,而嘴角却噙着一丝调皮:
“嘻嘻,道真,明天你不用上山采药啦!明天你就是我们家的小伙计啦!”
“啊?”
道真正感到意外,这时就听见父亲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道真,快来见过你田伯父······”
第二章 打赌1
“道真,昨日已经说好,以后你每天都要住在药铺了。既然你父愿意把你交给我,我自不会辜负他的信任,但在我这里,就要听我的,你可明白?”
说话之人五六十岁,正襟危坐在一张八仙桌边,抚着颌下的胡须,对站在身前的道真颇是威严又语重心长——此人正是那“田伯父”,双峰镇田记药铺的掌柜田乘风。
这是药铺后堂。道真按照昨天约好,一大早便赶来药铺报道。
“谢谢伯父关照,小侄定当谨记。”道真毕恭毕敬地躬身一礼。
田家与道家乃是世交,道家生活上困难,没少得到田乘风的帮助。道真父亲平常采的药材,都是直供田记药铺的,价钱比给别人都高出一成。这次道真父亲受伤后,田乘风拿钱拿药跑了好几趟,看道家人口多,生活上实在窘迫,便决定把道真安排到药铺跟他学习做生意。
田记药铺不算大,但在双峰镇上却是人人皆知。
传闻田大掌柜原来是个江湖郎中,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方子,能配制一种武林人士服用的聚气丸,颇为神效,就连盘踞在界岭一带的武林帮派猛虎帮也和他有来往。
另外,这田乘风老来得女,取晚来之意,名叫婉儿,但婉儿却与其名背道而驰,不见温婉,甚是刁蛮,是镇上有名的“小辣椒”,不爱女装爱红妆,十一二岁便使得一对月牙双环。
田妻生下其女不久撒手尘埃后,这让田乘风对她越发娇惯,百依百顺,极其护短。虽然他只是个小药铺的掌柜,但镇上之人都知道,这田掌柜武功颇深,家传散手三十六式配合无影步,在当地武林中也是名声赫赫,罕逢敌手,且结交甚广,官匪皆通。
这时,田乘风又道:“以后在店里要改称呼了,有外人不能再叫伯父,要叫掌柜,记住了?”
“嗯······”
道真的语声未落,就听门外一声骄喊:
“爹,快让道真出来,我要他陪我练武。”
一声“令下”,田大掌柜立马坐不住了,只听他忙不迭地道:“听见了,马上来了,马上。”然后又冲道真“嘿嘿”地干笑道:“道真,你可要小心啊!”这老头刚才还一本正经,但一听到这喊声马上变得龇牙咧嘴,整个人都显得有点“猥琐”了起来。
道真来到院中,就见婉儿辗转腾挪,身姿轻盈曼妙,看得他眼花缭乱,婉儿一边舞一边笑道:
“道真,你的脸咋这么黑?”
这“节目”,婉儿显然是要打击道真,拿他寻开心,不过,一颦一笑,煞是好看!
道真早知婉儿性情,不以为意地撇开话题道:“我不会武,你让我陪你练武,那只能等我成了仙人之后了。”
“哼!”婉儿嘲笑道:“你能成仙人?还是做我爹的小伙计吧!对了,拜我为师,我教你武功咋样?”
“拜你为师?”道真笑着道:“好。不过,我现在要读书习字,之后才能拜你为师。”说完,一转身就向前院溜去,他可没心思跟她闲扯!而只听婉儿在身后喊:
“道真,你记住你说的话,你说的,拜我为师······”
道真虽然脱身而走,但这拜师之事却被婉儿记住了!
田乘风站在堂屋中,望着道真远去的身影,摇头低语:“仙人?志向还不小。而谁不想长生不死,但偌大世间,仙人几何?。”只当道真说的是玩笑之语。
田乘风早年走南闯北,行走江湖,虽没接触过修真者,但却听闻过一些传说。潜龙大陆仙凡聚集,多是凡人,修士深居浅出,甚少在凡人间行走,可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一定的大机缘大气运,一个普通凡人想要走上修仙一途,如同笑话。而据说修仙,不具备修炼资质,想修也修不成,等于白日做梦!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了,道真勤快伶俐,做事认真,田乘风很是满意,特别是婉儿似乎有了道真为伴儿,乖了很多,不再天天出门撒野,让田大掌柜少操了不少心,很是高兴。
而道真每天除了要读书习字,还要偶尔看门照店,还要被婉儿纠缠,实在是有点忙碌,好在田乘风怕他想家,十天八天就让他回家看一眼父母弟妹,每一次回去,银两吃食俱是不在话下,而让道真高兴的是,父亲的腿伤一日日好转了,让他安心了不少。
道真没忘自己还有一只捡来的袋子,一直在研究,只是这袋子怎么也打不开,撕扯摔打,刀砍斧凿,用尽了各种手段都愣是无效。但这也让他更加确定这只袋子是件“宝贝”,现在打不开,而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想到办法!
道真和田婉儿之间的“师徒关系”已建了两个多月,而至今还没有建完——
“道真,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要拜我为师的。”婉儿的声音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带着一种慵懒,甜腻腻的。
道真听了,马上笑着说道:“是,我是说过。不过,我已拜了你爹为师,怎能再拜你?”
田婉儿一歪小嘴:“哼。你不用骗我,我爹才不会收你当徒弟呢,再说,我不同意,谁敢跟我抢?”
道真又笑呵呵地道:“不信算了,你去问你爹。”
“就是不信。你拜他为师,我不可能不知道。”婉儿眼珠一转,又道:“道真,既然你拜他为师了,那咱两较量一下咋样?”说完,一拉架子,就要跟道真动手的样子。
道真笑着急忙道:“你爹说了,先教我读书识字,还没到教我武功的时候。”
婉儿也笑了,忽然又一跺脚:“好。道真,我一定让你服我。我这就去找他,一会儿让你好看。”说完,假装转身,而这时道真却道:“婉儿,你若欺负我,我就不给你家当伙计了,以后可就没人陪你玩了。”
婉儿停下,看着道真一副似是很认真的样子,又一撇小嘴:“我才懒得欺负你呢!你也值得我欺负?我就是让你说话算数。”
“真拿你没办法······”道真哭笑不得地摇着头,忽然,他想起了那只袋子,于是计上心来:“婉儿,要不咱们打个赌咋样?”
婉儿一听马上笑逐颜开,雀跃地道:“好啊好啊,你快说赌什么?”
道真道:“我有一只袋子,一直打不开,你要能把它打开,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但你要是打不开,以后就别提拜师的事了,好不好?”
“袋子?咋还打不开?”婉儿又蛮横地道:“拿来我看,你可不许再忽悠我,不然,看我不把你揍成猪头。”
这袋子之事,道真一直当做自己的秘密,连父母都没有告诉,而此刻,也不是他想故意显露这只袋子,只是想用这只袋子赢婉儿一次,免得她总纠缠自己。
他从怀里掏出来,然后递到婉儿面前:
“给,就是这袋子。你可要替我保密啊,是我捡来的,谁都没敢告诉。”
“放心吧!一定不告诉别人。你太瞧不起人了,我可是田婉儿。”婉儿接过袋子,拍着胸脯,好似一言九鼎的大丈夫一般······
“呵呵!”道真被婉儿的样子逗笑了。
“道真,这个袋子好奇怪呀······”田婉儿左撕右扯,漂亮的脸蛋因用力升起了两块红云朵,盯着袋子,眼里却闪着奇异、兴奋的光。
道真道:“你输了,拿来。”
婉儿看也不看道真,根本不提打赌的事,说道:“哈哈,这袋子这么难打开,里面鼓鼓囊囊,一定有了不得的宝贝。”说完,才把眼睛从袋子上挪开,贼兮兮地看着道真,又道:
“道真,不是捡的,是偷来的吧?下次有这好事,一定别忘了带着我,听见没?”
也不知这小丫头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再不给我,我可不理你了。”道真不跟他东拉西扯,瞪着眼,又使出吓唬一招。
婉儿一抬手把袋子扔给道真,挖苦道:“嘿嘿,逗你玩呢,看你那小心眼儿。”随后,又笑嘻嘻地道:“道真,你想不想把袋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好期待啊······”
道真把袋子又揣入怀中,说:“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想了!总会有打开的时候。”
只听婉儿道:“你知不知道咱镇上谁的力气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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