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云诀》免费试读_一一枝梅
宁家小儿出生
明神宗万历初年,地球正历经小冰河时期。江南一带也经常突降暴雪,气温屡创新低。
春厦之交的浙江大地上依旧寒意袭人。在绍兴宁府里宁中天正焦急地踱来踱去,他的夫人王氏临盆在即。
宁家原夲是绍兴的小商贩,前几代完成了原始积累,在宁中天手上才开始发迹。宁中天是个商业奇才,他在绍兴经营着药铺、当铺、米铺以及茶楼酒馆。兼之他爱结交朋友,经常仗义疏财且为人公道,在绍兴一带甚有名望。
宁家家大业大,却唯独人丁不兴旺,传至宁中天一代,己经好几代单传。此刻府上下人进进出出异常忙碌。接近傍晚时分,天色渐昏暗,夫人却迟迟不临盆,宁中天心里焦急万分。
突然一声声清脆地哭声传来,霎时,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宁中天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公子,老爷好福气。”接生婆张婆笑眯眯地说道。
“小少爷长得眉清目秀,真是像极了老爷。”不一会下人把孩子抱过来给宁中天。
宁中天喜上眉梢,赶紧接过孩子。孩子兀自哭个不停,哭声异常洪量。只见那婴儿长得是粉雕玉琢、剑眉星目。整个宁府充满了欢声笑语。
宁中天细细打量孩子,那婴儿也停止了哭声,两只明亮地眼珠望着宁中天转来转去。
“老天爷待我不薄,宁家总算有后了。”想到这里宁中天不由哼起了小曲,格外欢快。宁中天感谢了张婆和众人。
张婆说道“宁老爷我老婆子这辈子接生无数,但从没见过像令公子这么器宇不凡的,令公子怕是文曲星下凡。”
宁中天愈发高兴,胡须捊动,和大家互相寒暄。
“管家拿十两银子给张妈妈,其余每人赏银二两。”
管家照办了,大家争先恐后地谢过宁老爷,张婆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宁中天进房去陪夫人。
孩子早已取好了名字,若为男儿则取名宁若安,字光祖。
用罢晚饭宁中天在下人搀扶下回到房间,宁中天很少喝酒,今晚兴致高喝了不少。却见夫人两眼怔怔望着蚊帐出神,似乎若有所思。
宁中天带着酒意过来握住夫人的手含笑说道:“夫人夜已深了,早点歇息吧。”
宁夫人却一脸严肃对宁中天说:“老爷我有话跟你说。”
宁中天感到惊讶,夫妇二人盼孩子盼了多年,如今终于如愿了却丝毫不见夫人高兴,而且夫人向来和善可亲,今日却是一脸严肃不知是为何,正要发问。
“夫人请说吧,夫人全无半点初为人母的喜悦,这是为何。”
“我正要和老爷说这事。”当下把婴儿出生时看到异相奇事跟宁中天说了。原来孩子出生之时,天空闪了一道白光,王氏依稀之间看到一条青龙盘旋于床第之间,哪那龙头还冲王氏吐着血盆大口,王氏吓得快晕过去了。接着外面却电闪雷鸣,狂风怒吼,大雨倾盆而下。宁中天听了也是暗暗吃惊,酒醒了大半。
“老爷此等异相委实不知是福是祸啊。”
宁中天只得安慰道:“夫人定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出现了幻觉。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说明我们的安儿乃天公星宿降落凡尘,我只希望将来我们孩儿能光耀门楣,封妻荫子,将我宁氏一门发扬光大,如果夫人实在不放心,明我叫管家将城南的算命先生冯半仙请来,测测安儿的生辰八字,夫人我们早点歇息吧。”
两人各怀心事,一夜相对无眠,第二天一大早派管家备了重金去城南去请算命先生。
第二天中午时分,管家独自回来了,宁中天问管家算命先生呢。管家答道,算命先生这几日出去了,问左右街坊皆不知其何时回来。
宁中天决定自己亲自去请,去了二次都没见到冯半仙。这天一大早宁中天用过早饭带上干粮与家丁一道去了城南。正所谓心诚则灵,到了城南活半仙冯先生早早地来迎接宁中天。
冯半仙全无半点仙风道骨,跟仙基夲不沾边,其人长得矮小难看,手持一把纸扇,约莫四十岁年纪,一看倒像奸诈之徒。
冯半仙过来向宁中天深深作一揖:“在下听闻宁老爷日前数次亲自前来寻在下,不巧在下前些日子去了嘉兴府,害宁老爷白跑了几趟还请赎罪,但不知宁老爷找在下有何吩咐。”
宁中天赶紧还礼道:“岂敢、岂敢,鄙人小儿前几日出生,想请先生为小儿测测生辰八字。”说话间恭恭敬敬奉上一锭白银。“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冯半仙略一沉思,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听老爷吩咐便是,不过老爷如此大礼,在下可不敢受,还请老爷收回才是。”
冯半仙来到宁府,下人把孩子抱来,宁夫人把生临盆时奇异之事跟冯半仙说了。冯半仙细细打量那孩子,那孩子却哭起来了,端的是声如洪钟。一会点点头,脸露微笑,一会低头皱眉不发一语。
冯半仙取来笔和纸,写了宁光祖的生辰八字:庚辰、丁酉、辛卯、丙子。
冯半仙说道:“令郎乃大富大贵之相,福祉高远,富贵天然,如遇良师,将来必成大器。”
宁中天夫妇喜形于色,致谢连连。
“恭喜大哥得一佳儿,今晚我要与大哥不醉不归。”说话的是宁中天结拜兄弟秦日益,未见其人,先闻其爽朗的笑声。
宁中天夫妇赶紧迎上去迎接秦日益和她夫人林氏,林氏也已身。怀六甲。
“兄弟、弟妹你们来了。”
“大哥这么大的喜事我做弟弟的怎能不来。”
“弟妹小心。”宁中天拉着秦日益,宁夫人挽着秦夫人的手一起进去。
“给冯先生介绍一下,这是我义弟秦日益,是绍兴有名的商贾大户”。冯半仙站起来拱手说到:“在下见过秦老爷。”秦日益拱手说道:“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我与先生神交已久,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宁夫人吩咐厨房杀鸡宰鸭,宁中天更拿出了珍藏的上等花雕。一大桌热气腾腾的菜端了上来,其中不但有鸡鸭鱼肉,也不乏时令鲜蔬,更有海参鲍鱼,满满一大桌子。冯半仙被宁中天奉为座上宾,众人轮流向他敬酒。
冯半仙举杯喝了一口,惊喜道:“好酒好酒,这是上等花雕,在下一生之中不好钱财,不喜女色,唯独对于这美酒,始终是我心中挚爱。”众人都大笑不止。
酒足饭饱之后,冯半仙要告辞,宁中天苦苦挽留。眼看天空乌云密布,果不其然,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冯半仙无奈只得留下。
冯半仙是江湖中人,这几日居住在宁家,讲了不少江湖轶事。
冯半仙压低声音说道:“在下听闻倭人十多年前的神秘组织一刀流又死灰复燃,目前在海外活跃,不断向闽浙渗透,看来闽浙大地上又或将有一场血雨腥风。”
宁中天和秦日益感到骇然,十多年前的可怕记忆又涌上心头。秦日益道:“只要戚将军和欧阳大侠在,但叫倭寇有命来没命回去。”三个人都点了点头。
冯半仙道:“欧阳大侠自十余年前协助戚将军大败倭寇,掌毙一刀流流主宫本一郎之后,创立了知行山庄。已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传言他正在闭关修炼,武功已更上一层楼,内功外功俱臻至化境,震古烁今。”
宁中天尽管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知欧阳圣卫的威名,这个传奇人物十多年前在江南一代无人不知,谁人不晓。几十年来,日本浪人与中国海盗互相勾连,他们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十多年前当时的武林泰山北斗少林寺方丈悟须大师召集天下群雄,商讨对策。他们歃血为盟,以武功定胜负,推举出武林盟主。号令群雄,协助政府对抗倭寇。这场武林盛事持续了半个多月,最终欧阳圣卫,技压群雄,被公认为天下第一,成了武林至尊。
那欧阳圣卫原名欧阳德,嘉靖皇帝钦赐名圣卫二字。十年前开始居于南京,一手创立知行山庄,广纳贤才,为其所用,成为江湖上第一大门派。
一块朽木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转眼时间过了过了八九年,期间江湖上倒也风平浪静,宁若安屈指算来也已九岁了。宁中天本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将来金榜题名考取功名来光宗耀祖。为此请了不少名师教他读书,钱花了不少却收效甚微,那承想他越来越顽劣,教他的老师一个个被气走,宁中天对他的失望也与日俱增。这九年,宁中天生意是更进一步,成为绍兴府赫赫有名的富商,受人敬仰。可独子如此顽劣,让宁中天时常长吁短叹,意志消沉,自己偌大的家业恐要在此子中葬送。
宁若安不是出去玩泥巴就是捉蟋蟀掏鸟蛋,每天身上脏兮兮的。宁中天花重金请来老师授课,那老师名唤李进,是个老贡生。长得花白胡子,看起来很和善,对于教书却很严厉,是有名的严师。宁中天重金聘请,他却以致休回绝。最后还是请绍兴府师爷做了说客他才答应。李进年少之时便乡试中了举人,而立之年通过会试成了贡生。后来在殿试中却屡屡落榜。后来返乡教书,又做过几年县衙师爷,终究没能成为进士。
一日李进在为宁若安讲诗经,宁若安却呼呼大睡。李进这一气非同小可,伸手揪住若安的耳朵。大声喝道:“伸出手来。”接着在若安手心打板子,又罚抄诗经,不准吃午饭。
第二日,李进照例为若安上课。若安递来一物事,说道:“老师您先吃点东西吧,这事李嫂做的点心。”
李进腹中也感到有点饥饿,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把那物事打开,顿时臭气熏天。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点心,却是一坨黑乎乎的大便。李进气的直哆嗦,生平从未受过这种侮辱。那兔崽子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李进叹了一口气:“孺子不可教也,罢了,罢了。”
第二天,李进向宁中天辞行。宁中天苦苦挽留。李进道:“老夫才疏学浅,令郎我是决计教不了,宁老爷还是另请高明,以免老夫误人子弟。”
宁中天道:“犬子有失礼之处我替小儿向先生赔罪,还望先生海涵。”
李进叹道:“宁老爷,这孩子若不从小好好管教的话,将来怕要闯大祸,老夫年迈爱莫能助了。”
“把那畜生叫过来给老师磕头赔礼。”
几个家丁把若安拉来。
“跪下,你又做了甚么惹老师生气了。”
宁若安一脸无辜:“爹我没做什么,我拿点心给老师吃。”
宁中天将信将疑。
李进铁青着脸:“孩子,做人要诚实,你拿的倒是甚么点心。”
“宁老爷,我老夫说了吧,令郎拿粪便当做点心请老夫吃,老夫多谢了。”
“什么。”
宁中天直气的捶足顿胸,重重扇了若安几个耳光。若安感觉眼前金星乱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宁中天吩咐家丁:“拿棍子来,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畜生。”宁若安见状不妙哭着跑了,他这一跑用尽全力,宁中天边骂边追上去:“畜生还敢跑,被我捉到我要打死你。”宁若安一听跑的更快了,一会就不见了人影,只剩下宁中天和几个家丁在后面跑,一会就气喘吁吁垂头丧气回来了。
“安儿呢”。宁夫人问道。
“跑了,你生了个好儿子,等他回来非打死不可。”
抿嘴笑到:“是我一个人生的吗,你难道没份。”
顿了一会又说道:“老爷消消气,叫人出去找回来吃午饭,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难道真要打死他不可啊,宁家可就这一根独苗。”
“让他在外面饿几顿,饿死算了,就当我没生个过这个儿子。”
宁夫人眼睛红了:“那先饿死我吧,我十月怀胎,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他。”说罢眼泪簌簌往下掉。
宁中天握住夫人手,安慰道:“夫人别哭了,我一会叫管家派人去找。”宁中天最看不得女人哭,何况还是自己的女人,他们夫妻情深似海,夫人平常对他更是百依百顺,从不忤逆半句,他至今未曾纳妾,也不曾动过这个念头,倒是夫人为使宁家开枝散叶,劝过他纳几房小妾,他都一笑置之。
宁夫人这才破涕为笑。
宁中天拿出五百两银子赠与李进,李进坚持不收,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只收了二百两。
到了傍晚时分,管家和家丁回来了,可是还没找到若安,这下宁中天才真的急了。
“老爷,要不要报官。”管家问道。
“不,宁家所有人点上火把跟我到外面去找,夫人和几个老妈子在家等候,说不定安儿已在回来的路上了,今晚没找到明早就报官,立即出发。”
宁夫人哭哭啼啼,宁中天皱眉道“夫人别哭了,在家等我消息”。
宁中天带着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将周围附近找了个遍,折腾到大半夜也没找到,正待打道回府,明早报官。
那宁夫人在家中兀自不肯睡,跪在地上拜菩萨。
宁中天返回时蓦然想到儿子爱去后花园玩,准备去看看。
今天是农历十四,月亮格外圆,宁中天却无心赏月。趁着月色看到后花园那颗老树有个倒影印在地上,蜗成一团。打着火把往树上一看,不是儿子是谁。只见他身子卷成一团,双手抱着头睡的深熟。宁中天看了既生气又心疼,他踮起脚尖,伸手想一把拍醒,最后却只摸了摸脸,抱回家去。原来若安发现后面没有人追来就停下来休息,又累又困又饿。便想回去,又知道爹正生气,只好躲在后花园,待爹气消了回去,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树上睡着了。
一回到家,宁中天回房倒头就睡,其余众人也都困的不行,回房睡觉。若安醒了,嚷着肚子饿,宁夫人亲自下厨做了爱吃到鸡汤和肉沫蒸蛋羹,宁若安足足吃了两大碗饭。
自此以后,宁中天没有再请老师授课,宁若安照样胡闹。宁中天认命了,也不强求若安读书,倒是时不时带他去店里面帮忙打打下手,熟悉业务。宁中天认为儿子既然不是读书的料,就带他学做生意,将来早成家早接班。若安倒是很喜欢去店里找伙计玩,插科打诨。
一日,义弟秦日益带着女儿来宁中天家。秦日益女儿单名一个甄字,比若安小半岁,两人是从小玩到大到小伙伴。其实两人虽没有婚约,但两家大人彼此还是心照不宣。原本宁中天想在两人大一点的时候跟义弟夫妇捅破这层窗户纸,想如今自己儿子如此顽劣也不知义弟怎么看,也就没脸提,以免到时尴尬。秦日益带着女儿来义兄家也是想借机让他们培养感情,借口自己和夫人要去老丈人家里祝寿,把女儿带来宁家住段时间。秦日益夫人是苏州人氏,这一来一去要花不少时间,路途颠簸带着孩子不方便。秦日益告辞的时候说道:“给大哥和嫂子添麻烦了,心中委实过意不去。”
宁夫人:“哪里的话,甄儿这孩子乖巧可爱我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将来谁娶了她可是天大的福分。”
秦日益心里早就盘算过了,宁若安虽然有些顽劣,但毕竟还小,可塑性强,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本性并不坏。加上宁家在绍兴声誉正盛,家财万贯,女儿若嫁到宁家,一辈子荣华富贵自不必多说。秦宁两家结秦晋之好,自己在绍兴的根基也会更稳。
若安一见秦甄来,立即拉着她的手去后花园玩了,秦甄有些害羞。若安却只想让自己的好朋友见识自己新捉的蟋蟀和自己新做的过家家用的土灶台,若安不知,甄儿早已经对这些不敢兴趣了。若安九岁,甄儿还不到九岁,但女孩儿早熟,敏感。甄儿早已把若安当做异性,而若安却没有性别的概念。
两人在后花园准备做一顿饭,若安抱来一只公仔玩偶放在地上一边说道:“宝宝乖,做着别动,爸爸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若安哥哥,谁是宝宝的爸爸妈妈。”
“我是爸爸,你是妈妈,你忘记啦。”若安好失望。
“我才不是呢,我才不想做它妈妈。”
宁若安用手捧了一把泥土放到土灶里。一边指挥到:“娘子,我要做饭了,快帮我摘点野菜来。”
“我才不是你娘子呢,也不怕丑,净想着占人家便宜。”
“我不想和你吵架,快摘菜过来,我们的宝宝快饿了,宝宝如果饿死了我就不和你玩了。”
若安玩的不亦乐乎,甄儿怕脏在一边看。“给它加点水吧,快烧糊了。”说罢用两只脏手,褪下裤子,对着灶台一阵乱滋。
甄儿赶紧转过身去,手捂着脸。嗔道:“你个流氓。”甄儿年龄虽小,家教却好一直谨记男女之大防。
“你转过去干嘛呀,你也来一泡,我是站着尿,你是蹲着,所以你的尿又长又多。”甄儿脸红过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要是别的小男孩她早跑了,但是若安说出这话她只觉得难为情,心里并不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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